145 第六章(1 / 1)
的姿态,魏淑子不禁有些佩服,心说这小商是人娘心不娘,还挺有胆魄。
魏淑子一步一步慢慢朝前走,她的腿伤还没好,在没必要做大动作时,尽量节省体力。五人组迅速朝两边散开,他们停了下来,魏淑子也不往前走,双方相距五米左右。五人组当中有三人是熟面孔,分别是小洛、小王和黄飚,也就是前不久在地下林园袭击魏淑子的那三人。另外两个光头是刘廷、刘朝两兄弟,他们一直背对魏淑子站立,背部的罗锅正在不断朝外膨胀,把外皮撑得几乎透明,能清楚地看见皮下血管。
首先是沉默的对峙,小洛、小王和黄飚还有少许意识,见到魏淑子之后缩起了头,似有忌惮。魏淑子屈身弯腿,精神高度集中,视线始终不离五人组,像是处于狩猎状态下的大型猫科动物。
先行动的人是刘家两兄弟,刘朝在前,从十点方向直线冲过来,刘廷落后刘朝三步远,横向距离约有五步。魏淑子拟定攻击范围,在刘朝近至十尺以内,猛然朝前跨上两步,借着冲力跃上半空,右脚踩上刘朝的颈侧,把他蹬开的同时,以头脚为轴心线,向上翻转半圈,踢出右腿,以脚背直扫刘廷的太阳穴,刘廷被甩飞出去,两兄弟同时扑倒在烂泥里。
魏淑子这两脚直冲要害,目的就是要废了两人的行动力,所以下了相当的力道,尤其是太阳穴那一扫,很有可能造成生命危险。换作常人,就算没昏迷,短期内也爬不起来。但刘家兄弟在倒地后没有任何缓冲,马上又站了起来。
连站立的姿势也非常诡异,他们不是“爬”起来的,并没有用上肢撑地,而是像被某种外力拎了起来。刘家兄弟张开双臂,又朝魏淑子扑来,同时,小洛、小王和黄飚仰头嘶吼,胸前的肿包急速蠕动,他们也冲过来了!
魏淑子赤手空拳搏斗,五人组力量大、速度快,但是攻击套路单调,仅以扑、抓、咬为主进行直线进攻,应付起来并不难,要命的是打不倒,无论打趴多少次,他们总是能站起来,速度力量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有增强的趋势,似乎感觉不到疲累。
魏淑子却是拿体力在拼,再这么纠缠下去,总有气空力尽的时候。魏淑子狠踹小洛的膝盖骨,只听“喀拉”脆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小洛两腿一软,倒在地上。魏淑子才喘了一口气,后面小王和黄飚同时扑上来。而倒下的小洛爬到魏淑子脚边,用劲抱住她的左腿。魏淑子抡动右腿把小王踹飞,却被黄飚掐住肩头。
小洛张口就咬,正好咬在左腿的伤口上,黄飚也张大嘴朝魏淑子的颈侧咬去。魏淑子大叫一声,横臂抵住黄飚的下巴,另一手把他往外推,同时抬脚猛踩小洛的头,连踩几下后,小洛终于松开口,魏淑子一脚把他踢老远,然后拔出匕首□黄飚的手臂,再□,没有血液喷溅,匕首上的血颜色发黑,已经成半凝固状态。
魏淑子在打斗过程中感到不对劲,这些地痞的身体很僵硬,但是关节却异常柔软,四肢开合超越了人体极限,怀疑不是活人。用匕首扎手臂是试探,试探的结果证实了魏淑子的猜测——这些人要么早死了,要么是变成了怪物。
于是第二下没了顾忌,匕首直接往黄飚的颈子捅去,一刀贯喉,把他放倒在地。
小洛仰面朝天,以四肢撑地,像蜘蛛一样飞快地爬了过来,过来之后伸手就要捞魏淑子的脚。魏淑子“呸”地吐了口唾沫,往旁边跳开一步,抬脚踩上小洛的胸口,这一脚不偏不倚地踩在鼓起的肿块上,发出“吱”的出气声,缕缕黑烟从皮肤里冒了出来,全都钻进了魏淑子的腿里。
魏淑子感到肌肉阵阵痉挛,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顺着腿部传至躯干。她往下一看,只见小洛胸口的肿块形成一个近似于人脸的轮廓,并能看到清晰的五官,两眼和嘴部向内凹陷,鼻骨凸出。这不像人脸,倒与那张黑烟形成的鬼脸有相似之处。
这张鬼脸被埋在人皮下,并不断向外凸出,把小洛胸前的皮肤撑出了丝丝裂痕。魏淑子正好踩在鬼脸口鼻的凹陷处,鞋底周围的皮肉冒出一个个小凸点,这些凸点迅速拉长,形成触手状的肉条,朝魏淑子腿上卷去。
魏淑子连忙抬脚后跳,那些从身体里长出来的肉条慢慢缩回皮下,看来鬼脸部位有自动防御系统,遭到冲击时就会发动,攻击必须避过这个部位。正在惊疑时,小商大呼“小心”,魏淑子的眼角余光已经瞥到黄飚和刘家兄弟冲了过来,最先冲到身后的是黄飚,紧接是刘家兄弟一左一右尾随其后。
魏淑子把匕首咬在嘴里,回身冲刺,先避开黄飚,跑到刘朝面前弹地跳起,踩着刘朝的身体当借力点,第一脚踏在腹部,第二脚踏在胸口,第三脚踩上肩膀,用力把刘朝蹬开,靠着反作用力做了个后空翻,在空中伸直右腿,直劈黄飚的头顶,落地后拔下匕首往他太阳穴上补了一刀。
这时,刘廷近在身侧,魏淑子看也不看,旋身一匕首戳上他的颈侧。刘廷厉声大叫,颈部的肌肉呈流水状蠕动,没等魏淑子拔出匕首,他就转身掐出魏淑子的腰部,张大嘴,硬生生地把头往魏淑子的方向凑。
☆、灾变十一
魏淑子只觉得气堵胸口,眼前景物募地发红。她大吼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紧握刀柄往前冲。刘廷被逼退了七八步,脚一歪,往后仰倒。魏淑子跪下来,拔出匕首,朝着头颈部位连刺三下,最后一刀戳在锁骨上方,刀刃从后颈戳出来,插进土里,把刘廷钉在地上。
正当魏淑子放开刀柄起身时,忽然觉得背后一重,是刘朝趴上来了,他露出两排森森白牙要啃魏淑子的肩膀。魏淑子用两手按住刘朝的脸颊,用力一掰,颈骨被扭断,刘朝的头颅软软垂了下来,浑身如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魏淑子心里想:总算解决了三个,有希望。
还剩下满地乱爬的小洛和五人组当中攻击力最弱的小王。刘廷虽然被钉住,但是手脚还在扑腾,不能轻易拔下匕首。魏淑子当即立断,跑到小商身边,拔出钢钎,一根从小洛的肚腹穿过,另一根像串烧烤一样从小王的侧腰捅进去,穿透大腿内侧,钢钎头扎进土里。
魏淑子穿刺小洛和小王的时候,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爽快,看着在被钉在地上扭动挣扎的小王,听他发出仿佛低泣似的悲鸣,魏淑子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并觉得口干舌燥,心里有种强烈的冲动。她舔着下唇朝小王走去,伸手往他心口一抓,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小商大喊:“不要靠近他!”
话音没落,一条触手贯穿了魏淑子的手腕,魏淑子先是怔愣了两秒钟,痛感如电光火石般蔓延开来,她吃疼大叫。
鬼脸长在小王的背部,小王背对小商站立,当魏淑子接近小王的时候,从鬼脸上冒出许多触手,小商看得一清二楚,可是魏淑子毫不知情。当小商提醒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条触手在穿过魏淑子的手腕后迅速拉长,沿着手臂一圈圈往上缠绕,又有更多触手从小王的背后延伸出来,缠住魏淑子的两腿和颈子。魏淑子拼命想要甩脱,可是这些触手就像蟒蛇缠裹猎物一样,越是挣扎,它缠得越紧,怎么甩也甩不开。
与此同时,除了小洛以外,另外三个被魏淑子下了死招的流氓兄弟也都站了起来,他们一个被捅破太阳穴,一个喉咙被刺穿,还有另一个连颈骨也断了,竟然还能爬起来。这根本就是一群打不死的怪物!魏淑子忍不住爆了句国骂,几乎绝望了,她垂下双手,瞪大两眼,决定看清楚自己会被怎么弄死,是被勒断气,还是被触手捅穿?
触手越收越紧,看来是准备把她勒死,魏淑子喉咙受压,脑部缺氧,意识逐渐模糊,很多人的脸像跑马灯一样闪过眼前,熟悉的景象过去后,依稀看见一片黄橙橙的油菜花田,五六个孩童在花田里追逐嬉闹。
在记忆中,魏淑子从没有过这么天真无邪的童年,然而这幕温馨的景象却总出现在睡梦里,连临死前也要不甘寂寞地冒出来现一现。
就在魏淑子即将神游太虚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只要照我的话做,你就有救了。”
这句话刚说完,魏淑子的眼前弥漫出一片血红的颜色,这片血色旋转翻腾,形成巨大的漩涡,把飘散的意识全都吸回脑中。魏淑子猛然张开双眼,视线内的景色依然泛着淡淡的红光,她转动头部,只见张良、炮筒两人朝这边跑来。
张良扯着嗓子大喊:“照我的话办,快削下鬼脸!”说话的同时,甩手投出一柄斧头。斧子打着旋朝魏淑子飞去,削断了缠住她颈子和手臂的肉条。
魏淑子猛地抽了口气,闭嘴憋住,瞪大眼,从怀里掏出一根带锯齿的链子——是她从链条手那里缴获的方便武器。用链子把缠在腿上的触手捆成一束,攥紧把手往两头交叉拉开,细链被拉成一条直线,所有的触手全部被勒断。
魏淑子连退两大步,终于把憋在喉咙口的气长长吐出来,她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并不断地甩头让脑袋恢复清醒。
张良和炮筒已经赶了过来,张良两拳把黄飚揍倒在地,一脚踩他的后颈,一脚踩屁股,大掌抓住鬼脸往外拔出,另一手抄三棱刺平贴背部将鬼脸削开。黄飚不动了,身体急速萎缩起皱。而被割下的鬼脸又改变形状,变成一条长有三尺的巨大肉虫,肉虫的虫体上裂开数个口子,内部皮肉像花苞绽放一样整体外翻,露出一排排尖牙,朝张良的手上吸去。
张良把肉虫甩落在地,先用刺刀砍成数段,然后用脚跺烂。肉虫发出“唧唧”的嘶叫声,转瞬化成一滩粘稠的绿水。那边炮筒也摆平了刘朝,正把刘廷摁倒在地。
有他们在,魏淑子大可以安心休息,但她静不下心来,只觉得莫名恼怒,情绪高涨,急需找一个发泄渠道。魏淑子抬起手,拔出贯穿腕部的肉条,随手丢在地上,然后走去拿斧子。斧头掉落的地方离小洛较近,魏淑子紧握斧头走到小洛身旁,一把抽出钢钎。
小洛一得到自由立刻龇牙咧嘴地朝魏淑子扑上来,魏淑子举起斧头劈上他的腰椎骨,小洛折成两截跌了回去,鬼脸上果然又冒出一根根触手,弯弯曲曲地朝魏淑子身上卷。
魏淑子一把捞住五六根触手,在手上绕了两圈,使劲往后拉,把鬼脸拉得几乎脱离人体,接着仿照张良,用斧头紧贴着小洛的背部,将鬼脸齐根削落,甩在地上用斧头一阵猛劈,鬼脸被砍得稀烂,连同触手一并融化成肮脏的绿水,魏淑子的火气也泄了,回想刚才那阵几近失控的情绪波动,不由出了一头冷汗,不知道会不会被疫气感染。
解决了小洛后,魏淑子还想对被插在地上当烧烤串的小王下手,但是张良早已处理完毕,小王仍是被串在钢钎上,姿势没变,却与其他四人一样,都成了皮肉萎缩的干尸,再也动不了了。
魏淑子长出一口气,斧头脱手落地,她两腿一软,朝后躺倒在烂泥地里,精神一放松,剧烈的疼痛感一下子遍布全身,魏淑子紧紧握住出血的手腕,勒在伤口上方止血,疼得脸部肌肉直抽动,她也不忍着,放开嗓子叫喊:
“疼死了,真是倒霉!疼死我了!”
喊疼是种宣泄。魏淑子捂住眼睛,疼得咧歪了嘴。
就在这时,脸上忽然一凉,魏淑子被刺激得打了个寒噤,忙移开手,就见张良蹲在头前,手拿矿泉水瓶,把瓶里的水浇在她脸上,水里有沙石,还有泥土的腥味。
张良问:“清醒了?”
魏淑子问:“这是什么水?矿泉水?”
张良说:“怎么可能,刚在河里打的。”
魏淑子又问:“哪来的矿泉水瓶?买的?”
张良说:“河边捡的垃圾。”
魏淑子还问:“如果河边没有矿泉水瓶,你是不是打算拖我下去洗个澡?”
张良咧嘴一笑:“好主意,你想洗澡?现在去洗也不迟,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魏淑子说:“我以为你只是有暴力倾向,没想到还下流。”
张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拍她脑袋,但是没拍下去,而是在她的短毛上撩了撩,把刘海全都抹开,露出凸起的宽脑门。
“我看你才下流,才多大就满脑子□思想?我说帮你,是帮忙把你扔进河里,不是要帮你洗澡,你真变态。”张良用手指点点魏淑子的脑门,动作很轻柔。
魏淑子情绪不佳,冷笑着讥讽他:“是啊,反正你对女人没兴趣,高大俊男才对你口味。”
张良眉头一竖,低骂:“疯话?贱嘴!”然后看向魏淑子血淋淋的手腕,什么也没做,站起来拍拍屁股,朝小商走过去。
魏淑子算是出了口气,心情稍有好转。没过一会儿,张良提着黑皮包走回来,往地上一坐,从包里拿出急救用品,帮魏淑子处理伤口。
魏淑子不领情:“假惺惺。”
张良没理她,对炮筒说:“苗晴她们在废庙,你先带小商过去,等会儿胖子和瘦皮猴也会带刀疤他们去那里会合。”
炮筒扶起小商,问张良:“良哥,你呢?”
张良说:“丫头伤太重,我带她去趟医院,不然这手要废了。”
☆、灾变十二
炮筒干脆得很,点头说好,背起小商走了。
张良帮魏淑子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问她:“你腿上也有伤,能不能走,不能走我抱你。”
魏淑子闭上眼睛做了两次深呼吸,攀着张良的肩膀站起来,倒也没逞强,直说:“还没到那个地步,扶我一把就行了,没想到削鬼脸就能解决,靠!前面力气全白费了,怎么就没想到?”
张良说:“谁能想到?我们在地下林园碰见马天、三牙和卞锐,那三人跟这边也是同样的情况,怎么打也打不死,骨头断了还能站起来,胖子肚子上的肥肉被活生生咬下一大块,我们也是折腾了老半天才偶然发现窍门,不然还有得耗。”
魏淑子琢磨了一下,喃喃问道:“为什么鬼脸削了就能制住他们?这是什么原理?”
张良说:“先别想这个,治伤要紧,手腕被穿了个洞,不好好整治,将来活动成问题。”
魏淑子看向五具不成人形的干尸,问:“这些尸体怎么处理?不能摔这儿不管,被发现就是杀人抛尸,我们一个跑不掉。”
张良说:“不用你烦,警方已经派特案组过来协助救援,我会把大概情况告诉周坤,由她来处理就行。周坤你知道?”
魏淑子轻笑:“刑警大队模拟画像专家,乖乖,你们在警察内部也有关系?不得了。”
摩托车就停在不远处,张良骑车载魏淑子到附近医院挂急诊。本来这伤要留院观察,但是病房床位全满,还有很多病患在病房外和候诊大厅搭起了铺子。魏淑子让医生仔细处理创口,因为没伤到骨头,清创后止血缝合,上药包扎,注射破伤风针,开了输液单和内服药,也就算打发了。
魏淑子坐在输液室挂水,张良说要到外面抽烟,出去没几分钟就拧着一大包东西走回来,往魏淑子旁边一坐,从袋子里掏出盒装牛奶和面包扔她腿上。
“贩卖机里面的,你还没吃晚饭吧?”
魏淑子正饿得慌,见了食物两眼发光,一把抓起面包,咬开纸袋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张良看她的吃相觉得挺乐,顺手捞过牛奶盒,拔下吸管插好,再递回去。魏淑子一点也不客气,把面包全塞进嘴里,接过牛奶就喝,被噎得直打嗝,是真的饿狠了。
张良帮魏淑子拍背,也拿出面包干啃起来,边吃边盯着魏淑子上下打量。魏淑子把牛奶喝光,捏扁包装盒,随手投进垃圾桶里,转头看张良,拧起眉头问: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
张良撇嘴一笑:“看你浑身臭泥,对面有澡堂,等会儿去擦把身换件衣服。”
魏淑子无所谓:“脏就给它先脏着,反正干净了还会脏,没必要多费事。”
张良两三口吃完面包,随手在裤子上一擦,托起下巴看魏淑子:“你好像很习惯这种滚泥地的生活?”
魏淑子随口说:“是啊,山里出来的,猪圈钻惯的,烂泥地天天滚,不算什么。”
张良指指她的手腕:“不疼?”
魏淑子咧了下嘴:“疼,怎么不疼,现在好点儿,刚才疼得命都要送去半条。”
张良摇摇头:“看不出来,我看你挺耐操的,还敢用伤腿踢人,也没见你疼得死去活来。”
魏淑子按住胸口:“这里头在死去活来,你看不到,有时候死去活来的感觉也是种享受,受疼就像你抽烟,是会上瘾的。”
张良拍着她的肩膀大笑,满大厅的病患都朝他们看,张良压根不管别人的眼光,眼神炯亮地盯着魏淑子,盯了很长时间,然后笑着说:“丫头,我发现我挺喜欢你的。”
魏淑子也盯着张良的脸看了很久,诚心实意地说:“张良,你很会打架,有实力,在这点上我服你,愿意认输,但是你这个人,我不喜欢。”
张良没生气,反而饶有兴味地问:“哪边不喜欢?说来听听。”
魏淑子也不跟他打马虎眼,直白地说:“你不像人,第一印象太差,而且你养鬼,跟还魂鬼打交道,同情他们,今晚的局面,有一半是你们自己造成的。”
张良嗤笑:“就这个原因?跟我张良本身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跟你不喜欢的沾上边,你都有意见是吧。”
魏淑子说:“个性能磨合,缺点能忍受,但是根本思想和观念不同就没办法调和,这整个白伏镇都招人厌,邪门得不像人住的地方。”
张良说:“我看你对苗晴不错。”
魏淑子老实坦白:“因为她的长相性格和言行举止跟我一个好朋友很像,我朋友死了,本人没得看,看看有共通点的苗晴也是个安慰。”
张良说:“你倒是坦白得很。”
魏淑子说:“我不喜欢扯谎,尤其是没必要的谎。”
张良拆她的台:“可是大家都觉得你满嘴跑火车。”
魏淑子拿沾油的手把刘海往后一抹,用眼角瞧着张良上下看:“你们怎么想,关我什么事?少自作多情。”
张良的拳头又发痒了,越跟魏淑子相处,就越是欣赏她,但越听她说话,就越想K她。魏淑子这种性格会有知心朋友?简直是笑话,朋友都给得罪光了!张良忽然想到了自己,也是嘴欠人横,脾气一上来就脑抽,兄弟们跟着受了不少冤枉气。
张良低头沉思,自问是否有必要反省反省,想了半天,突然觉得这性格不是挺好的吗?男人就该有血性,能接受才是真朋友,忍不了就滚蛋。这么一想,张良也不纠结了,再看魏淑子,神态间果然有他年轻时的影子,又觉得可爱了几分。
水吊完,魏淑子也没喊护士,自己拔了针头,捏住腕部止血。张良一手拎东西,一手拽着魏淑子的胳膊,把她拉站起来。走到急诊室门口时,魏淑子才突然想起来问:
“你没受伤?”
张良得意地歪嘴笑:“毫发无损,连擦伤也没有,怎么?你妒忌?”
魏淑子偏头做了个吐口水的动作。张良在她侧脑门上弹了一下,又把大手按在她的头顶使劲搓了搓,把满头乱稻草搓成了鸟窝。张良以前不明白叶卫军怎么总喜欢搓李安民的头,这会儿有点心得了,手感不错。
张良载魏淑子直飙土地庙,在路上放起嘈杂的重金属摇滚,把经过改装加强的前照灯开得大亮,一路喧嚣碾压。地痞五人组的尸体还横七竖八地倒在烂泥地里,鬼脸被消灭后,游魂又出现在曲月河边。
张良回头对魏淑子说:“给你看个好玩儿的。”他转动车把,加速冲进野鬼群中,野鬼接二连三地发出尖叫声,朝两边奔逃,纷纷隐没于黑暗中。被强光照射到的野鬼瞬间化成青烟。摩托车在河岸狂飙,周围烟雾缭绕,仿佛闯进一片飘渺水云间。
张良的行为就像闯进鸽子群的小孩,看所有鸽子同时扑翅起飞就觉得兴奋。魏淑子也喜欢干这种事,看着鬼群四散奔窜,她有种出了口恶气的快感,不过嘴上还是多嘀咕了一句:
“你真无聊,不怕被恶鬼攻击?刚才李安民差点被水鬼拖下河。”
张良说:“那是她,没用,我不一样,它们不敢。”
魏淑子冷哼:“你那个好兄弟长毛男还上了你大妹子的身,呵呵,你们同情他,他却恩将仇报,听过农夫和蛇的故事没?”
张良说:“话别说得太早,反常行为总有个原因,如果真是无缘无故起了坏心,看我不把他剁碎了当饲料。”说完阴冷一笑,还舔舔嘴唇。
☆、灾变十三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_^谢谢一直看一直支持和留言的朋友,每一条评论都很仔细地看过,知道大家喜欢,就觉得很有动力了,虽然是冷文,但也想努力把故事编好玩点,谢谢
魏淑子听他的语气没有惋惜痛心,反倒还颇为期待:“我以为你把这些活老鬼当小蜜,所以才愿意包养它们,我错了,我看你是把它们当玩具,我把你的玩具弄坏,所以你才发那么大的火。”
张良忽然双手脱把,回身在魏淑子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车身剧烈摇晃,张良把双手往怀里一揣,偏身往右,摩托车车身几乎与地面平行,依着惯性往前高速滑动。魏淑子蜷起腿,为跳车做准备。张良没给她表演的机会,又把身体往另一侧倾斜,车体倒向左侧,打着旋拐了个弯,当车速减缓时,张良握车把稳住车身,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朝前开,偏头恶劣地问:
“怎样?刺激不?我的技术还不赖吧?”
魏淑子放下腿,踩在脚踏子上,伤口因用力而发疼,她用包着纱布的那只手重拍坐垫,咬牙切齿地说:“一般般!这破机车性能太烂,就算你张良本事再大,也玩不出滑翔机来!”
张良放声大笑,一手摸鼻子,干干地问她:“丫头,你有没有谈过对象?”
魏淑子没反应过来,张良接着说:“肯定没谈过,瞧你这怂鳖样。”
魏淑子笑:“我没谈过不奇怪,你没谈过才怪,不是阳痿就是GAY。”
张良把车身左右摇晃,魏淑子不得不抱住他的腰维持平衡。张良乐得很,瞥了她一眼,小声说:“我可以考虑交你这个朋友。”
魏淑子脸色大变,惊悚地说:“别,大叔,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我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皮肤不够细致,曲线不够优美,你想体验做男人的滋味也不用通过□生活来实现。”
张良诧异莫名:“你怎么跟死猴子一样,满脑黄毒啊!我说交个朋友,不是上下级关系的那种朋友,你扯什么性……性……”
魏淑子替他省了事:“□,雌雄异体动物配种,具体操作方式是……”
张良脸上一热,忙打断她:“够了!操,我真他妈脑抽了要跟你谈这个。”
魏淑子对他过分羞涩的反应感到不解:“两□配是大多物种繁衍生存的必经过程,有什么不能谈?本来就是很值得研究的行为活动,我对生命科学有涉猎,你要是有什么不懂,尽管问,我尽量帮你解答。”
张良对她竖中指,狠狠吐出两字:“闭嘴!”
魏淑子难得好心一回,结果好心被当驴肝肺,她也就懒得啰嗦了。
赶到废庙已接近十一点,庙外插了一圈桃枝,地上有硫磺粉的痕迹,应是困灵阵之类的道家阵法。张良把摩托车停在阵外,和魏淑子一起进庙。
庙堂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除了自己人,还有去游戏厅砸场子小高等地痞流氓,他们个个鼻青脸肿,被麻绳捆成一团丢在角落,秃子和瘦皮猴蹲在两边看守。
地下铺着一块块野营垫,躺着的伤员有小商、苗晴、刀疤和胖子,炮筒一直坐在苗晴身边嘘寒问暖,李安民照顾其他三人。
张良扶着魏淑子走进来后,炮筒苦着脸抬头,蔫蔫地唤了声:“良哥。”
魏淑子看他表情不对,连忙挣开张良的手走过去。苗晴双眼紧闭,脸色发青,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摸额头和手脚,皮肤冰凉,呼吸沉重。
魏淑子看向李安民:“不是要驱鬼的吗?”
李安民说:“用了引灵术和一些传统手法,没成功,魂气被封闭在人体内出不来。”
魏淑子问:“没别的办法?”
李安民说:“应该有,但是我们这群人当中没人能搞定,要等卫军哥和黄半仙回来再看。”
炮筒用拳头砸手掌:“叶哥联系上了,过不久就回来,但他说苗姐这情况,恐怕非得半仙出马,但半仙死活就是连不上。”
张良往小商身边坐下,拍拍他的腿,问:“你就没办法?不是那只老狐狸的得力助手吗?连只大元也搞不定?”
小商细声细气地说:“上身是主动行为,但是上了身赶不走可不一定是大元自己愿意的,人体阴阳经络分布,阴气弱小的鬼魂一旦进去,想出来可不容易,这事儿非得半仙亲手处理,除了他……”说到这里,小商看了魏淑子一眼,笑笑,接着道,“除了半仙,没人了解苗晴的人体内部构造。”
魏淑子问:“难道你们那个半仙学过人体解剖?”
小商说:“宏观意义上的内部构造指的是人体内器官血管的分布与骨骼皮肉构成,我指的是从中医学角度来研究阴阳脉络的分布。”
魏淑子对中医外行,她摸摸苗晴冰冷的手,问小商:“这么一直昏迷不要紧?要么送中医院去看看吧。”
话刚说完,苗晴发出轻微的打鼾声。炮筒瞟了魏淑子一眼,表情木讷地说:“她没昏,只是太累了,睡得沉。”
魏淑子无语,原来只是在睡觉,那炮筒一副如丧考妣的苦逼神情又是为哪般?
李安民说:“短期内没有大问题,苗姐可以通过药物暂时控制恶性发展,但是外侵魂气淤积在体内会阻滞气血循环,长久下去有可能造成躯壳局部损坏,尤其在大元的魂气当中掺杂了疫气,一旦疫气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兄弟们一商讨,还是得等叶卫军先回来再说,老叶和半仙是结伴外出的,半途分道各干各的事,也许叶卫军对黄半仙的去向有谱。于是他们把苗晴的事放着,先整理近来一系列灾变的线索。
张良让秃子和瘦皮猴把小高带过来,小高被松了绑,往张良脚前一摁,脸色煞白,话也不会说了,哆嗦着嘴唇,抖了半天才喊出一声“良哥”来。
张良一脚把小高踹倒在地,麻绳两头一绕攥在手里,照着他身上猛抽,小高抱头在地上打滚,哭爹喊娘地求饶,他叫得越大声,张良抽得越狠。小高咬着嘴唇不敢叫了,张良又继续抽了十来下才收手,小高的脸上身上被抽出道道血痕。
张良把麻绳往后一扔,对小高勾勾手指:“过来,到我面前来。”
小高像狗一样爬了过去,张良抬脚踩上他的肩膀,歪嘴邪笑,阴阳怪气地问:“听说你的卵蛋被我家小妹踢碎了?左边还是右边?”
小高额上冒汗,惨无人色,两手下意识地交叉在裤裆前,支支吾吾不敢说。张良看向魏淑子:“你那天把他哪个蛋给下了?”
“两个一起顶的,一个也没碎,顶多肿半个月,真没了金蛋银蛋,他哪还有底气再找上门?恐怕走路都要夹着腿。”魏淑子的刻薄烂嘴损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
张良对魏淑子的配合很满意,呵呵一笑,抬脚在地上跺了两跺:“小高,你砸了店门,伤我兄弟,看在咱俩相识一场,我算便宜点,给你留一颗蛋保香火,你是要留金蛋还是要留银蛋?”
小高要哭了:“良哥,你别,这回真不是我自愿的,我这不……我这不也是没法子吗?姓卞的非掐着我来找你们麻烦,马天三牙他们跟吃错药似的,也不肯听我的话,跟前跟后围着姓卞的打转,再说真不是我带的头,我是两边难做啊!”
秃子给他作证:“良哥,他说的应该不假,是小洛他们起的头,刀疤是刘家兄弟放倒的,小洛、黄彪、小王和刘家两兄弟连自家人也开揍。”
小高忙说:“我也被小王揍得不轻啊,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病!良哥你看。”他掀起背心,上身有大片血瘀,是小王用头撞出来的。
张良撑起额头思考,魏淑子看出来了,他不是在思考,是因为找人出气被紧急拉刹车,所以脑子突然短路。
魏淑子跟李安民商量了一下,把所有人都集中在一处,先向秃子和小高团伙询问游戏厅斗殴的战况。得出的答案大致相同:两边对上没多久,小洛、小王、黄彪和刘家兄弟开始发狂,不分敌我乱打一气,刀疤体力透支,秃子一个人没拦住,在后院被黄彪揍倒。张良等人回来时,游戏厅里已是遍地残兵败将。
☆、灾变十四
再说张良一行在地下林园遭到卞锐和三牙的突袭,缠战过程中,胖子被三牙咬伤。张良察觉到两人不对劲,又因瘦皮猴迟迟没追上来,就让胖子回头找人。谁知道瘦皮猴遇上异变的马天后一溜烟逃了,结果胖子倒了大霉,在寻人时跟游荡的马天撞了个正着。
胖子虽然战力不佳,但为人机灵,头脑特别灵活,他发现每当马天进攻时,背上的鬼脸都会有相应的起伏,或凸起、或左右蠕动,像是在控制人体的动作。于是胖子以身试险,牺牲肚子上一大块脂肪,在马天弯腰撕咬的时候,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把他背上的鬼脸割下。
这一割,马天果然就瘫了,全身皮肉萎缩,形似一具干尸,而被割下来的鬼脸变成粗长的肉虫。胖子把肉虫切成几段,虫体很快就融化成一滩污水。之后胖子浴血折返斗殴现场,把这个重大发现及时通知张良和炮筒,才让他们能尽快解决三牙和卞锐,得以在危难关头救了魏淑子和小商。
瘦皮猴恬不知耻地拍着胖子的大腿,对魏淑子说:“没我胖哥,你完了,他这是舍己为人,是曲线救国啊,还不过来道个谢?”
庙堂里没人理他,魏淑子连看也懒得看一眼。胖子隔着绷带捂住伤口,冲瘦皮猴翻白眼,忍着疼嘲他:
“得了吧你,套着条松垮垮的三角裤在广场上裸奔,你当你是超人还是蝙蝠侠?我胖子比不上你,你最牛,胆儿最肥!哥们儿们都甘拜下风,够义气啊。”
炮筒轻笑一声,笑声中带有不屑的意味,张良半字没吭,像弥勒佛一样坐得四平八稳,脸色够阴沉。小高团伙没立场发言,个个缩脖子耸肩。其他人只当瘦皮猴不存在。
瘦皮猴讨了个没趣,皮笑着说要去外面把风,就哼着小曲出去了,也没人拿他当回事。魏淑子看着挺诧异,张良那么重兄弟情义,怎么会把瘦皮猴这种没品没胆又好色的败类留在身边?她以为张良要发火骂人,结果张良连屁都没放一个。
李安民看出了魏淑子的疑惑,凑在她身边小声说:“幸亏你那天揍的是猴子,换了其他人,张良不会拍你一脑浑就了事。”
魏淑子明白了,张良从骨子里就瞧不起瘦皮猴,只当个打工跑腿的来使唤,既然没抱什么指望,自然不会失望火大,早知道他是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胖子倒是被气得不轻,平常他都跟瘦皮猴一起当班,两人见面就互损,损多了也就亲近起来。
根据小高团伙的描述,变异的卞锐、马天等人都注射过一种被称为“蛲虫”的新款毒品,抛货的毒贩说,蛲虫是一种渐层性发作的药物,能使人的精神长期保持亢奋状态,随着心情起伏持久发挥效力。
卞锐等人起初并没有任何反应,认为蛲虫是骗人的假料,也没有放在心上,但随着时间推移,吸过毒的人变得越来越不正常,情绪暴躁,甚至失控发狂。身体上的症状则是长出龟壳纹的黑斑,双目翻白、皮肤泛灰、青筋暴起,会不自觉地流口水,与狂犬病患者的症状相类似。紧接着就是身体的某部位凸出,形成肿包,凸出部位大多在前胸和后背,最后肿包畸变,生成鬼脸。
炮筒说:“我们在地下林园见到卞锐他们时,三人背上都长出了鬼脸,除了卞锐还有少许意识,马天和三牙已经彻底变成了没思维的怪物,见人就抓咬,真他妈跟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一个德行。”
李安民说:“变成一头凶残的怪兽也没比丧尸好哪里去,那药有问题。”
胖子插了句嘴:“难道那药是T病毒?”他也看过生化危机。
张良、炮筒和李安民同时看向小商,小商低头沉思,只说了句:“跟病毒应该没关系。”
魏淑子说:“那鬼脸会变成虫,马天曾吐出过一条小肉虫,畸形怪物的手掌也变成了虫子,这不可能是巧合,之间肯定有密切的关联。”
小商不表态,眼神若有所思,也许是考虑到外人在场,不方便把话说明白。魏淑子暂不追问,转而问小高:“你们这些兄弟当中还有没有K过药的?”
小高摇头:“那玩意儿贼贵,只有跟卞哥铁杆的兄弟才有得分,我本来也能沾光的,不就……被你踢得在床上躺了几天,还没来得及享受呢,呸呸,不是享受,是他妈遭罪,幸亏有你那一脚,不然我也跟着遭罪了。”
魏淑子不跟他废话,又问:“除了老狗,贩药的还有谁?供药途径是什么?”
小高哎哟了一声,摆手道:“真不晓得,白伏镇只认老狗,有他在还有别人分的份儿么?他上头有谁,走什么途径,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了解的。”
这时苗晴低吟了一声,手脚不自主地抽动起来,炮筒连忙回身压住,一遍又一遍轻抚她的额头,附在她耳边柔声安慰:“我在这里,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啊?”
苗晴的表情显得很痛苦,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炮筒抱着苗晴轻声安抚,视线定在苗晴的脸上,看得十分专注,好似除了她,再也感受不到别人的存在。苗晴强直性痉挛了一阵后逐渐平静下来,仍然没有醒,而是斜靠在炮筒怀中继续沉睡。
魏淑子有些担心了:“真的没事?这么着都不醒,别真是昏过去了。”
李安民说:“没事,苗姐有轻微的深度睡眠综合症,疲累时特别难醒,常有的事,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没关系。”
炮筒转头看李安民一眼,又对魏淑子点了点头,表示李安民说的不假。
众人在庙堂里捱了一夜,刚到凌晨四点,张良就让小高带人滚蛋。把外人清了之后,小商这才开口:“如果我没猜错,那种新品药物应是植入魂气的媒介,而被植入的魂气与疫气是一个来源。”
魏淑子说:“从没听过有这种手段,你的意思是有人从黑老鼠身上提取了所谓的疫气,再通过注射或服食方式强行植入人的体内?”
小商说:“原理差不多,但魂气不一定是从黑鼠身上提取的。”
魏淑子问:“除了黑鼠,难道地底还有别的什么怪物?”
小商摇了摇头:“很难说,祭坛底下不是我能探知的空间,到目前为止也只知道有鼠害,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疫气不仅对人有影响,对鬼魂同样也有影响。”
李安民接道:“曲月川的阿飘不会无缘无故袭击我们,怀疑他们吸收了疫气之后,正在逐渐厉鬼化,近来镇上人心浮躁,冲突不断,染病的人也越来越多,在患者当中会不会有异变出现也是未知的情况。”
小商提议转移地盘,如果李安民的推测成真,那这座废庙在不久之后也会沦为险地,必须有一处能彻底隔断外祸的安全空间。小商先让秃子和瘦皮猴两人去买生活必需品,由张良、炮筒分批搬运。
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完之后的那个夜晚——
李安民递给魏淑子一杯水和安眠药,魏淑子立即领会了其中的意思:小商还没有完全信任她,想进入秘密基地,必须服药昏睡。
魏淑子说:“安眠药我可以吃,你们谁能给我切实的安全保障?”
张良抢在所有人之前说话:“我就是保障。”
魏淑子失笑:“你?没有比有还可靠。”话说完,很爽快地从李安民手里捞过安眠药丢进嘴里,凉白开送下,然后往地上一躺,以两臂为枕头,就这么睡在别人脚边。
张良往魏淑子头前坐下,笑着说:“我亲自搬你的人和你的行李,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魏淑子说:“等我醒过来,身上没跌打损伤了你再讲这话,别中途脱手摔一摔,我得罪过你,正好能趁机出口恶气。”
张良无声地骂了句脏话,用拳头轻抵她的脸。魏淑子把张良的手推开,翻身背对他,闭上眼睛假寐。张良的手悬在半空中晃了会儿,然后,轻轻地从魏淑子的头发里捡出一根枯草。围观群众的眼珠子全掉了,苗晴在睡梦中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魏淑子对安眠药的耐受力很强,意识虽然陷入半昏半醒的状态,但是感官却特别敏锐,她知道防空洞里有条直达地底的通道,在进入那个通道之后,气温曾有三次变化,从热到冷再到热。
☆、灾变十五
魏淑子就是在一片燥热中清醒,醒来后首先观察周围的环境。她睡在一张石炕上,之所以觉得热,是因为炕面温暖。头上是平顶天花,墙壁是磨平的石岩,石岩上挂满条状竹席,地面是由大石板铺成,石板间隙中有白气涌出。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屋,无窗,只有一扇铁门,门上开横条形的透气口。屋内有简单的家具陈设,照明设备是桌上的冥烛。
这间房里只有魏淑子一人,她下床穿鞋,走到门口,先通过门上的透气口往外窥视,外面岩层斑驳,光线昏暗,似是深在山洞里。
魏淑子推门而出,不出所料,屋外是错综复杂的地下溶洞,深坑遍布,暗流纵横,到处是横贯串联的岩溶洞窟,一眼望不到头。这个洞穴系统非常庞大,没人指引不仅会迷路,还会有生命危险。再回头看,原来石屋是直接在山岩上筑造出来,不止一间,而是依着岩层走势而建,形成一簇密集的石屋群。
魏淑子想观察一下附近的地理环境,刚走下台阶就听见“嘶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抬头一看,头皮顿时麻了。从洞顶垂下的钟乳石缠满了色彩斑斓的小花蛇,细长的蛇体绞缠在一起,三角形的蛇头悬浮在空中,而且全都向着魏淑子这一边转动,分叉的蛇信子迅速吸吐,发出连续不断的嘶声。
原来地底除了黑鼠,还有大量毒蛇,真是典型的蛇鼠一窝。
正在思考时,忽然背后有人说话:“这些钟乳石是蛇群的巢穴。”
魏淑子猛然转头,并习惯性地抬高两手做防卫动作。悄声无息来到身后的人是小商,魏淑子暗自惊讶,她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小商朝前走了两步,蛇群安静了下来,他拿出一根手指粗细的木管竖在地面上,对着管口吹气,木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蛇群却像是有所感应似的蠕动起来,随着缓慢的蠕动,蛇群的数量急剧减少,露出大片岩石。
魏淑子这才看清,钟乳石表面布满蜂巢状细孔,蛇群有序地游进细孔里,看来钟乳石的内部是空的。
魏淑子问:“是你养的蛇?”
小商点头:“关鼠群的祭坛虽然是封闭空间,但有个供人进出的通道,少量老鼠会趁人进出时越狱,这些蛇能够帮我寻找越狱成功的老鼠。”
“如果只是这种用途,不需要用到毒蛇。”魏淑子指指小商手里的木管,“你是用这个控制蛇群?这是什么?蛇笛?没听见声音传出来。”
小商解释说:“这是种传导振动的管吹,蛇收听外部讯息的方式是经由下颚骨表面接收外界声音的振动,再透过内耳的杆状镫骨传递至大脑,这些蛇经过特殊培训,敏锐度极高。”
“高手,其他人呢?”
“在另一间屋里,你睡得香,大家不想吵到你。”小商带魏淑子去了最靠近山壁的一间石屋,所有人都集中在屋里。
魏淑子站在门外时,屋里嘈杂热闹,张良炮筒等人似在聊天,当她推开门的一刹那,谈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头齐刷刷朝门口转动,视线全汇聚在魏淑子身上。
屋内光线昏暗,人的眼光闪闪烁烁,带着盈盈绿光,在这一瞬间,魏淑子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窝野兽,与张良初次见面时也有类似的压迫感。
这间石屋空间较大,内部空空荡荡,没有家具用品,只在角落里摆设了一座木制神龛。地面和墙壁上刻满古朴的图案,从凿痕来看,年代相当久远,铁门倒像是为了需要后装上的。伤病号顺一排躺在棉垫上,张良和兄弟们围坐在屋子中间玩扑克,行李箱包全堆在屋子一角,其中也有魏淑子的行李。
苗晴醒了,半靠在墙上与李安民聊天,脸色仍有些发青。
魏淑子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关心:“怎么样?感觉好点儿了?”
苗晴冲她一笑:“还行,就是运动机能还不协调,你呢?”说着,眼神移到她缠着绷带的手腕上。
“还行,不算大伤。”魏淑子坐在苗晴脚边,李安民顺手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卡通电音——“bia bia bia”,像是幼儿学语的声音。李安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上触屏,弹出即时新闻:
白伏镇新城区曲月桥市民广场发生群体斗殴事件,三人死亡,六人受伤,斗殴原因正在调查中。
还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