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十一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2)(1 / 1)
经过商议和考虑,林放最终决定开画廊。找店铺、搞装修,准备事宜基本上完成了之后,郑萱怡代他答应了神马杂志记者陈馨的采访,也是提前宣传造势,地点就在他们初具模样的“郑林画廊”。画廊展出的全部是恩师郑吉昌和他的作品,故得此名。
一共两层,地方很大,画廊内已经挂了林放的一些画,采访偕同作品进行,看它们,俨然是天壤之别的风格,难以置信出自一人之手。林放好脾性地释疑:“画有时间性,阶段不同,心境发生了变化而已。”
“旧作是青春激情的少年,生机勃勃,新作则进入了沧桑凄凉的暮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寂,跨度很大。”陈馨直言。
“回不到以前了,”林放有点失神的慨叹,接触到对方探究的目光,他以笑掩饰失态,“无忧无虑、懵懵懂懂的年纪过去了,现在,对生活的理解加深,着眼点就转移了。”
“难怪,我总觉得,你的画呈现出一种思念和追忆。”
“是的。”
“打算转型了吗?”
“这个顺其自然,不需要刻意改变,画笔记录的都是我真实的心情。”
“爱情是艺术创作的重要源泉和永恒主题,可是,你从来没有表现过这方面的题材,那么在以后的作画中,你是否会尝试一下?”
“确实是一种极致的遗憾,”林放的心抽抽地窒痛起来。
这时,郑萱怡轻盈地走过来,“水凉了吧。”体贴地给他们的杯子续了热水。
“主要是因为我功力不够,如果灵感和兴致上来的话,会挑战一下的。”林放以自谦的口吻粉饰太平。
早听人说林放和郑萱怡金童玉女,今日见他们俩一起的画面,果真是男俊女俏,天造地设,陈馨心领神会,“其实,爱情画作已经在创作中了吧。”
郑萱怡受用地眉眼上挑,满面桃花遮都遮不住,“我们的婚礼定在画廊开张后,陈记者到时赏个脸吧。”
“一定、一定,恭喜、恭喜!”陈馨也是个机灵的人,林放是本期的封面人物,得到他的照片后,又让摄影师拍下他和郑萱怡的登对合照。
此次的采访也算是愉快结束了,晚一点的时候,神马总编董秀勤拨响了郑萱怡的电话,“听说婚期将近了,是吧,天作之合啊,祝福你们!”
“承你贵言。”
“不要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哦。”
“落谁也不能落下你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一定给你们备一份大礼。”
“在这里先谢过董姐了。”有来有往的场面话之后,郑萱怡问出心中的疑惑:“欧彩相关的报道我看到了,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沉吟了一下,董秀勤攻守兼备地说:“对方的靠山是曾默倾,也只能吃哑巴亏了。”
“原来如此,”郑萱怡了然,“陈馨也很优秀,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给她机会呢。”
“别讲这种话,以后得请你们多多留心才是。”
“林放有你这个贤内助,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我是向董姐看齐。”
“行,有时间咱们好好交流一下。”
“一言为定。”
跟董秀勤达成共识地结束通话,郑萱怡心里又生出了其它的芥蒂,那个叫苏流毓的女人还真是有能耐,居然攀上了曾默倾,看来,她是小觑她了。之前,她一直觉得,以苏流毓那样一穷二白的家底,根本不足为患,所以,只是略施小计,找人跟踪她,拍下了某些混淆视听的照片,匿名寄给神马麾下最急功近利、睚眦必报的欧彩。一石激起千层浪,事情的走向果然没有令她失望。但撩起她始料未及怒火的是,苏流毓竟然变本加厉亲近林放,连拥抱亲吻的一幕都被神马的狗仔拍到了,好在她同董秀勤有点交情,她卖了个面子给她,林放的形象得以保全。她正寻思着,要给苏流毓一点更厉害的颜色睢瞧,不预料顷刻间她就咸鱼大翻身了,原来竟是有曾默倾在背后撑腰。这下子,再要对付她,就有点投鼠忌器了。可是,就这么算了的话,她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苏流毓是他画中惟一的容颜,是扎在她心中最疼痛的一根刺,怎么办才好呢……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放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郑萱怡才反应过来,定定看着他,心里千回百转。
“怎么了?饿傻了?”林放宽容地笑笑,“快走吧,我们去吃饭。”
郑萱怡激灵地想通了,一把扣住他的手臂,“我要吃你亲手做的饭。”她爱极了他的温和和体贴,不费一兵一卒,却也是步步为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见好就收吧。
不止神马杂志,其它媒体也各显神通,娱乐网独家首发了苏流毓和曾默倾手挽手亲密逛街的图片,有理有据地曝光了他们的恋情,并盛赞其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曾默倾是商界的知名人物,而苏流毓刚脱身三角门不久,现在又步入恋爱门,所以,“曾苏恋”颇有新闻价值,各大网站疯狂转载。可是,当事人不甚放在心上,看到纷纷嚷嚷的报道,也只是相视一笑。有心的话,他们的关系被公开是必然,因为,没有特殊情况,默倾都会送流毓去上班,下班后两个人又会合了。流毓不是个传统的人,并不反对婚前性行为。她现在住在默倾家,每天晚上两个人相拥而眠,已经相当于婚前同居了。他们也从来没做安全措施,一切顺其自然。
然而,这个消息在律渊看来,却是天翻地覆的巨浪。
“我就说曾默倾动机不纯,果然如此,竟然还让他抱得美人归了。”刘崇光忿忿说道。
律渊的脸色愈加挫伤地苦涩,“她怎么会……”
“他占了地理优势,近水楼台先得月。”
“是这样吗?”一向沉稳自信的他也迷茫了。
“你不能再空等下去,得采取行动了。”
律渊心里没有一点底,他还有机会吗?
“又不是垄断的世界,大家公平竞争。再说了,结婚还可以离婚呢,何况只是谈个恋爱。而且,又是媒体说的,他们因采访而结识,不就跟上次一样嘛,说不定也是子虚乌有的。”
在刘崇光的鼓励和打气之下,律渊踏上了去N市的班机,以检验工程之名,行追求真爱之实。他一抵达,安顿好行装,就朝着刘崇光给的地址奔去,踩着下班的钟点,来到了三眼洽杂志的办公楼下面。大半年没见了,他迫不及待想见到她。这一次,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她逃开。
人群嘈嘈杂杂地涌动,律渊在一张张脸中筛选,终于不负所望,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人。尽管她剪短了头发,他还是一眼把她认了出来,因为她的一容一貌已经刻在他心上。改了个发型,她好像连人都脱胎换骨了,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盈眸潋滟。心有灵犀吧,她也看到他了,展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带着奇异的光芒,美丽翩跹地走过来。
她的亮丽夺目让他舍不得移开眼,律渊着了魔似的钉在原地,怀揣着怦然的心跳,等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她人未至,先发话进入他耳朵:“走下来才发现,手机还在办公室充着电。算了,明天再拿吧。”
律渊宠溺地莞尔,正想回应,不预料旁边一个人横插一脚:“真是傻的可以。”
她契合地挽上他,手伸进他大衣的口袋里,用力捏他的腰,“你说什么?我傻?我还傻不傻……”
“老婆大人饶命,我错了……”
律渊整个人如被霜冻却,完全不能自主反应。她心无旁骛,对他已然是陌路,欢颜只为另一个人绽放,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从事实讲,会错意的又岂止这一刻?过去的八年,他不是都在一厢情愿吗?
那个男人正是曾默倾,之前谈合作时,他见过他一面。这样说来,他们两个是真的在一起了。可为什么,只有他,能够配得上她的憧憬,和她执手偕老?他和他是可以平分秋色的,律渊心里升起强烈的不甘心,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挪动。
她的手一直紧密地放在曾默倾的口袋里,他们亲昵私语,说的好像是日常中的乐事。他偶尔会揉揉她的头发,或者摸摸她的脸颊,而她,也时不时地仰起头看向他,神态含情迷离。他们之间的甜腻画面像鞭子一样打在律渊心上,一举一动都是切肤的痛。他认识了她十年,何曾见过她如此娇嗔的小女儿姿态?
他曾以为,回忆只是幻影泡沫,终会有破灭的一天,只要等下去,就会云开月明。然而,今天彻底醒悟,要破灭的是他存留的侥幸祈盼。
她近在咫尺,却是一生无缘,他终究还是错过了。可是,他上哪儿再去找那样一个苏流毓?
到路口时,交通信号灯不留情面地跳成了红色,律渊被警察执执拦在一边,睁睁看着他们越走越远,身体之中某些东西被生生剥离了。
在这般脆弱无力的境地,往事逆着时光,如烟漫起,关于她的最鲜活最完美的记忆一缕一缕渗出来。
如果N市没有将她抢过来,他们同在G市上的大学,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想到这,他突然恨起了这座城市,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从红灯转为绿灯,只是短短的几十秒时间,却仿佛过了经年那么久。律渊被人群推着过斑马线,周遭全是苍茫陌生的脸孔,放眼四望,流毓和默倾早已失去了踪迹。
沧海桑田时移事迁,留在原地的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