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苦逼的练武生涯(1 / 1)
藤芷烟低头瞧见了靖山手中的长箫。又忽觉箫声早已嘎然而止。才知方才那箫声是他吹的。
不过一会子功夫。藤芷烟想了很多。觉得甚是苦闷。所以说话时提不起半分精神。她的语调很缓:“你适才的箫声吹得可真是伤感。我差点就哭了。”她脸上的泪水虽然干了。可眼圈红红的。她不想靖山问起。所以率先找了一个说辞当做借口。
靖山今天不如往常那般活泼多话。他低垂着头。沉默了半晌。才说:“今天是我爹娘的忌日。”
难怪箫声凄凉悲伤。原來在追念死去的亲人。
刚才大哭过。所以鼻子还很不舒服。藤芷烟吸了吸鼻子。语气里有着浅浅的鼻音:“你的箫声让我也想起了我死去的爹娘。”
靖山诧异地看着她。“你爹娘也死了么。”
看來离曜并沒有将她是宰相千金的事告诉他。不外传是对的。若是旁人知晓了。不多时楚白歌就会找來了。这样不等她从离曜这里学的一身好功夫。就会被楚白歌逼着当做药引子。
秋初的白昼天气虽还留有夏日的燥热。但晚上凉得很。她抱住自己的双膝。说:“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早已是记不得她的样子了。可我爹。我却始终沒能见他最后一面。”
靖山沒有说话。
她很想家。所以很想找人说话。不然她真的会疯掉的。藤芷烟继续说道:“我爹对我可好了。不管我要什么。他都依我。他知道我想念娘亲的味道。想要跟其他孩子一样有娘陪着。所以他为我娶回來一个后娘。可后娘带了个女儿來。我不喜欢后娘。也不喜欢她带过來的女儿。所以我总是闯祸。四处找后娘和她女儿的麻烦。可总是被后娘整得好惨。我被她害得吃了好多蜜枣。那枣子可甜了。甜到发腻。到后來。我甚至觉得我的肠子都快要给那些糖水给黏起來。我也被她害得吃了好多酸梅。那种梅子还沒成熟。酸而涩。我的牙齿都要酸掉了。眼睛都一个劲地往外流。当然。我可不是给被欺负不吭声的主。我有次在她來天葵的时候。往她月事带上洒了胡椒粉。当晚她那里就感染了。接连两个月沒有來天葵。她在我爹面前哭诉。我被我爹罚去了一个月的零花钱。可即便这样我也开心。”
“小烟子。你好贼啊。我自幼生活在教里。小时候尊敬的是师尊。长大些便是师父了。我可不敢对他做这个鬼主意。”靖山常年呆在教里。资质尚浅。师父不放心他去执行任务。所以他除了这四方的天。和一整个云鹫山。他的视野再无其他可看的地方了。藤芷烟说的这些。他觉得特别有趣。总好过在教里整天跟师兄们习武练剑。再就是跟各种毒虫相处。对它们下毒。然后解毒。
藤芷烟不以为意地挑挑眉头:“这算什么。我做过的事多着呢。我基本上天天跟我后娘打架。那时她个头高。我个头矮。不是她的对手。她打我的手。我就咬她。她的胳膊、屁股、肚子上到处都有我的牙印。至今都还沒有完全消散呢。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动手不动口。我后娘是小人。我是被她训练出來的伪君子。既动手又动口。”
“哈哈。”靖山像在茶铺听人说书似的。听得津津有味。笑得合不拢嘴。他又问:“难道你这样你爹都不管你们的么。”
“那可不。我跟我后娘都是实打实的顶会演戏的戏子。在我爹面前。她是慈母。我是爱女。她对我嘘寒问暖。我对她关爱有加。我爹总认为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或者我爹是知道的吧。但他工作忙。总得有个女主人主持家务。才不至于让整个家乱成一窝粥。所以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有时候见我哭着喊着叫亲娘。他还是会耐着性子哄我。我虽沒有得到过母爱。但我却能感受到双倍的爱。我觉得我爹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了。可是。”她本來带笑的嘴角渐渐收拢。眸子里的光彩也暗了下去。声音也低了几分:“他死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沒见着。他一定很伤心吧。”
藤芷烟和靖山坐在屋顶上讲了很多话。不知道讲了多久。反正讲到最后她口干舌燥。眼皮也变得沉重。最后爬下屋顶。倒在床上便睡着了。果然找个人倾诉倾诉。心里就会好受些。心里好受了。自然就可以安眠了。
她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该在身上的被褥被人给掀开了。秋初的早晨寒气阵阵。晨风从窗户里吹进來。她一下子就冻醒了。睁开眼就看见离曜正站在床边俯看着她。其实离曜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时候很恐怖。他这样看着她。让她心底沒來由的发寒。她的嘴角抽搐了好久。才勉强扯出一个很牵强的笑容:“嗨。师父。”
自跟着离曜來星沉教后。她就拜了离曜为师父。她想要从他这里学到好功夫。不委屈一下自己怎么能成大业呢。
离曜跟楚白歌不一样。藤芷烟一句友好的话丝毫打动不了离曜。他冷冷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报复。如果这样。你这辈子都别想动楚白歌分毫。”
现在“楚白歌”三个字是她的禁忌。更别提离曜说她比不上楚白歌。这句话让她更加生气。她拜他为师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让楚白歌后悔他曾对她做的一切。可离曜的不屑成功地踩着了她的尾巴。她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來。快速的穿好鞋子。穿好衣服。简单地挽了个发髻。吞了口。在嘴里咕噜咕噜几声。再出來。然后走到离曜面前。仰头看着他:“练功吧。”
今天便开始了她的习武生涯了。她却从不知道习武之人是如此的苦。第一天。离曜就把她带到教门口。指着门口的那条山路说:“绕着云鹫山跑完一圈再上來。”
藤芷烟是路痴沒错。可她不是白痴。尼玛。云鹫山那么高。绕着云鹫山别说跑一圈了。跑个半圈都会让人虚脱的。她眼珠子一转:“山腰以上都是浓雾。我看不清路。万一摔下山崖怎么办。”
藤芷烟自认为她的借口已经完美到无懈可击了。结果只见离曜摊开手。里面有一个小纸包:“这是寻灵香。你上次找我要了。这次我给你。”
藤芷烟简直有种想死的冲动。老人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在眼前。
离曜沒事记性那么好干什么。她当时不过随便说说。他就给记住了。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她真想趁离曜不注意的时候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藤芷烟不情不愿地拿着那包寻灵香。往山下冲。她以为拜离曜为师。那么学得一身好武功是很简单的事。谁知会这样。她从小体力不够好。高中体育考试。测试八百米赛跑。她跑下來。直喘粗气。整张脸都给猪肝似地红通通的。如此让她再云鹫山跑一个來回。她真怕自己还沒去找楚白歌报仇。就死在了云鹫山上。
果然跑到半山腰。她就累得不行了。正午的时候。太阳最烈。虽然已是秋天。可天气干燥。太阳也袭人。好在云鹫山山腰以上不管何时都是浓雾缭绕。所以浓雾隔离了部分阳光。剩下过滤后的阳光还算温和。
她休息了一会跑到山脚下。再从山脚下往上跑。她不懂半腰至山顶这段路需要的寻灵香比例大概是多少。所以她一见脚下有雾气。她就只管往空中撒。如此下來。还沒到山顶。她手上的寻灵香就用完了。她抬头。眼前只有白茫茫的雾气。身后也是白茫茫的雾气。半径一米的圆圈以外都是浓浓的雾气。她看不清來时的路。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而且山里荆棘遍布。走几步就会被横亘出來的树枝划伤脖子。或者被勾住头发。她解了好久。才将头发自树枝上揭开。真是三步一状况。走了不过五十米左右。她身上就脏兮兮的一片。衣衫到处都是破洞。狼狈至极。
藤芷烟委屈极了。若不是对楚白歌的恨使然。她怎么会舍得让自己受这样的苦。而现在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如何寻求支援。周围雾气包裹。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瞎子。与瞎子的唯一区别是他们的眼前看到的是黑暗。而她看到的是白色。这种感觉无助极了。
她不知怎地就哭了。她沒受过这样的苦。从小锦衣玉食。生活无忧。何曾想过有一天会为了一个男子变成这副模样。
突地听到窸窣之声。她循声望去。可雾气遮住了所有的视线。她什么也看不见。那种窸窣之声越來越近。听起來让人头皮发麻。人在看不见东西的时候。听觉特别好。她静息地听了一会。她整张脸都苍白了。这样的声音她听过。瑶山之夜。她听过。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声音比这大多了。但她怕一个东西的时候。就会对它特别敏感。比如她怕蛇的时候。看到泥鳅她都会联想到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