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被劫(1 / 1)
罗言此时脸上始显出些惊色,听此女所言,似乎她所喜欢的男子喜欢上自己,故此此女心中颇感不甘,而更令她惊讶的是,此女自称花月君黎。据罗言所知,花月之称由来已久,花影楼楼主本是姓君,只因他君家代代子孙无论男女均是生得个花容月貌,后来君家之人姓氏之前便带上了花月二字,惯称花月君氏。此女竟是君家之人!但外面不是盛传现任楼主花月君爻为庶出,上位之时将君家其他人都屠戮完了吗?
花月君黎沉浸在伤痛之中许久,又对罗言道:“你不怕死吗?”罗言讥讽地看着她,“怕!这世上没有人不怕死!”“那你现在为何还能如此平静?”她思虑半晌,似有所悟,“对了,你可是堂堂黑衣门门主白帘。真是个奇妙的女子啊,无论哪个身份都是让人仰望的存在。”她声音一转又带着强烈的厌恶道:“你当真和他一样,越是这般杀人无数越是怕死。”
罗言神色不变,她不觉得怕死有什么错。没有见过死亡的人对死亡只有个概念,可是罗言不同,她在黑衣门暗堂挣扎求生半年,她看过太多的死亡和屠杀,她不敢想象当自己的骨肉在有一天也会被人嚼在嘴里踩在脚下,所以生命的含义对她已经太模糊了,若不是心中始终提醒着自己曾经信奉的生命平等生命可贵,她恐怕如今也只是个屠手罢了。“你们如何知道我罗言就是白帘?”这是她最想知道的,她掩饰了如此之久的秘密为何会被人发现。
“咦!你不问我为何杀你,倒关心起这般无足轻重的事来。你可还记得易云庄外那片树林?”罗言身子不自觉的战栗起来。那片林子她怎可能忘记?她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人带着戾气的暴虐的双眼,记得那把刀砍进墨脖子时发出的刺耳的声音,记得那一片喷洒的血红,记得墨垂死时如水珠般透明的双眼,那是她的噩梦。
“看来你还记得。那天他本是得到了墨杀的消息,早就带着一群手下埋伏在了那片树林里,准备一举将墨杀灭杀。可是那日他失败了,这是他当上花影楼楼主之后的首次失手。你可知道,那次你和墨杀负伤逃走,他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还亲眼看着黑衣门右使将你们就走。”
罗言埋着头,她的身子越发战抖的厉害。当她和墨杀在垂死挣扎时,凶手竟然就在身后冷眼看着。
“他回来后便将我叫了去,你知道他叫我作甚?”花月君黎一顿又道:“他跟我说‘你去杀了她’,我就问‘谁’,他说‘罗记当家罗言黑衣门门主白帘’。呵呵,呵呵,只有我知道他为何要杀你。”女子身子剧烈地颤动着,双手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长发,突然凄厉的大叫道:“可是,我恨他!我恨他!”罗言颤动的身子骤然一怔,抬头看向女子,声音平静地诡异。
“所以呢?你不准备杀我了?”女子茫然地看向罗言,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伤痛中,絮絮道:“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对我笑了。那时侯,我真是不敢相信,还有人长得比我还好看。他的笑那么干净,那么温暖。自那之后我就千方百计接近他,博得他的好感,只为还能看到他的笑。后来我们终于在一起,还有了肌肤之亲,可是我再也没有看见他笑过。他总是不开心,于是我引他进家门,扶他上高位,但是他还是离我越来越远。直到,直到那一天,他拿着一把滴着血的刀冲进花影楼大门。他带着叛变的手下包围了君家,那天他就像个魔鬼,君家上下数百口人无一逃脱死在他刀下。那天我就站在大堂里,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父母亲人一个个倒下,只有我,只有我活了下来。”
罗言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君黎疯狂地撕扯着头发,眼角流下两行怵目惊心的血泪,瞬间将面巾打湿了大半,“呵呵,呵呵,那天我终于又看到了他的笑,那么残忍,那么血腥。呵呵,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我,他来报仇了。他是个畜牲,他是个魔鬼,为了报仇,他居然可以与我这个同父妹妹同床共枕!”
“啊……”女子似乎承受不住内心的悲伤,凄厉的大喊出来,回声九响不绝。这时洞口冲进一人来,罗言只冷冷地看他一眼便又看向疯狂的君黎。那男子正是君黎的两个手下之一,一见二人情形便又见怪不怪地走了出去。同时花月君黎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埋着头一动不动。罗言几乎都要以为她先前的疯狂是幻觉。
“你知道他为何要杀你么?”再说话时,女子的声音又冷如寒霜。罗言淡淡地道:“不知。”“呵呵,你当然不知道,只有我最了解他。只有我知道他是爱上了你,所以才会杀了你。呵呵,他是个胆小鬼,你是他的弱点,所以他要除去你,他不能让自己有任何弱点存在,因为他怕死。”
爱上她?罗言挑眉,道:“所以呢?你恨他,因此不会让他如愿,不会杀我对吗?”“不!”女子狠狠地看向罗言,“我为何不如他愿?我要帮他杀了你,如此他的心里就会有一个永远弥补不了的空洞,你会成为他最致命的弱点。呵呵,哈哈。这就是我对他的报复。”
“恐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罗言一声冷哼,俯视着神情凄厉的女子。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怜悯之色,冷漠得可怖。“是吗?”女子一愣,起身捡起水里的大刀横撇胸前,惊疑不定地看着罗言,“我现在要杀你易如反掌,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她一沉吟强按下心头的不安道:“如果你是在等墨杀来救你,那么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这次是早有准备,一路上都埋伏有花影楼的好手。等他来时你的尸体都凉了。”
“你打不过我!”罗言傲然道。“不可能!”花月君黎矢口否认,但她立刻又惊疑不定起来,紧紧的盯着罗言的眼睛,仿佛生怕她突然发起攻击。他们先前一直埋伏在去江春城的小道上,按理说这路线是掌握在朝廷手里,不会有其他人出现,因此花影客一出立刻打了罗言等人一个措手不及,竟一举便将这罗言制住,因此她也未真正看到过罗言出手。现在想来罗言一直能如此平静一定是有什么依仗的。思及此她便生了些退意,一步步向洞口挪去。
罗言傲然而立,冷冷地看着女子向后退去,丝毫没有前来阻挡的意思。君黎一见她如此心头不安更盛,眼睛始终不离罗言身上大喊道:“山鹰,进来。”喊声回响,洞口却半晌没有回应。君黎脸色霎时大白,转身便向洞口窜去,然而她很快便又退了回来。洞口走进三个黑衣斗篷的人来,这三人仿佛浴血而生,衣服上滴滴嗒嗒的落下鲜红的血滴。其中两人的手上赫然提着洞口二人,看其形状竟已是死去多时。
“墨杀!不可能!”女子尖声叫道。她果然还是低估了此人。就在这时罗言身形暴射而出,两步便蹿至君黎身后,同时一个手刀下去。女子一声闷哼便软软地倒在地上。其实墨杀已来多时,若不是罗言想知道花影楼追杀她的原因又何必等到此时。罗言冷光一扫此女便看向洞口三人,平淡地道:“冷月,你怎么会来?”
“冷月一直在追查主被人追杀之事,事先便一直监视着此女。今日若不是他及时赶来,恐怕我们还真不能如此快就赶到此处。”李规出声解释到,说着他一瞟地上女子又平淡地问道:“不杀了吗?”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透着些温和。仿佛这“杀人”二字只是捻叶摘草。罗言摇头,率先向洞外走去,“她终究只是个工具,还是个会噬主的工具,留着又何妨?”
四人出了山便迅速原路返回,与慕容殇等人汇了合,在半道上又与慕容原厉山虎等人分道,然后便马不停蹄往裕子城停货的客栈赶去。裕子城无山,世人都以为小江春是在裕子城内,其实此城竟是在绝江山脉之心,离开裕子城颇远,也不知朝廷是如何将这些竞承商贾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出去的。待到他们日夜兼程敢回裕子城已是两日之后。
远远便看见了当初停宿的客栈,一行人脸色骤变。原本应该是数栋朱红色大楼的地方如今赫然已成为了一片焦黑色的废墟。而在那废墟之上此时已搭建了数个草木棚子,人影不断进出。
“怎么回事?”慕容殇三两步便蹿了过去。罗言等人紧随其后。废墟上的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顿时间便都围拢过来,而这些人的形状更是令人触目心惊。罗言只见他们或断胳膊或瘸腿,就算好些的也是全身裹满纱布,显然是经历了一番生死打斗。慕容殇看着众人,薄唇紧抿,脸沉似水。
“怎么回事?”慕容殇深沉的黑眸扫过一干伤员。这些伤员个个神色黯然,埋头不语。这时从人群后面钻出一人,此人脸上一道狰狞的血口子,好在身体上似乎还没什么大伤,正是那让罗言颇为赏识的镖头。他一见到慕容殇立刻双眼泛红,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竟然如推金山倒玉柱噗通一声便跪倒在慕容殇面前,“少当家,我对不住你!”声音中已带了哭腔。“你起来,有事慢慢说。”慕容殇一把扶住汉子沉声道。周围有些伤员一见此竟都憋起哭来。气氛低沉到极致。
慕容殇和镖头一言不发便进了一个棚子。罗言脸色也不好,转身看了冷月李规二人一眼,向另一个棚子走去。这个棚子仅仅是几根焦黑的木柱搭了个简单的架子,上面盖着灰色布匹,显然搭得异常紧急,但也还能避些耳目。三人一进棚子,里面的两个伤员便自动退了出来。不多时又进来一人。此人一声黑衣也割开数道口子,但是看其形状竟是对此毫不介意,进来先拉上门帘然后才单膝跪地道:“见过门主,右使大人,左使大人。”罗言木然而立。冷月黑袖一挥,琥珀色的眸子泛出冰冷的光芒,“这里发生过什么事?”黑衣鬼影闻言这才慢慢道来。
罗言听着此人叙述脸色越来越沉。原来山中无时日,罗言三人去江春城这一离开便是十余日。离开之前慕容殇也曾传回信来,让商队暂待些时日。起初两天还好,商队的镖师补足物资,只待慕容殇等人一回来便走水路赶行程。而罗言安排的黑衣鬼影一直暗中保护。岂料到了第三天竟接连来了三拨人。第一拨是数十花影客,鬼影立刻出动,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一小部分紧追逃窜的花影客而去,岂但他们才走不久,竟然又来数十人。这拨人衣服繁杂,但是功夫个个了得,余下鬼影几乎尽数死于对方刀下,终是被这些人将货物了卷去。当另一拨鬼影赶回来时竟然正好撞上第三拨人。这拨人一出现也不纠缠,一见货物已被人捷足先登,直接在客栈之内一通乱砸,最后还放一把火方才扬长而去。
“后来呢?”“当日属下等人被第三拨人拖住,失去了第二拨人的踪迹。后来属下一直在查找线索,发现这三拨人的确毫无关系。第一拨人全数被灭,但是属下查到离此地不远处一直聚集了大批花影客,恐怕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而第二拨人是西川廖家之人。第三拨人则毫无线索可查,似乎自那日后便神秘消失。”说着此人双手奉上一块玉来。罗言一听这廖家二字脸色更加阴沉,接过此物一看,只见这玉明显是被摔碎的残玉,上面还有烟熏的痕迹,但仍清晰可见其上的廖字雕痕。李规一见此物道:“不错,正是西川廖家家族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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