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君黎(1 / 1)
女子一见无人敢应,立刻傲然道:“大人,这地我们承了!”她的声音里情不自禁地带了些喜意。然而就在此时,只听二楼突然传来声冷哼,“七千七百万金!”
随着这声音,众人都将视线转到了发声处,脸色霎时都变得奇怪起来。原来这加价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厉山虎。此人显然已气急,早已火爆得掀起了斗篷,露出那张憋成了绛紫色的脸,正嘴带冷笑地望着这二女。他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罗言负手站在窗前,见到此景,目光闪动不已。她都可以想象她对面二女脸色有何等难看。而大堂在场众人也都安静异常,看着这两方针尖对麦芒。
“八千万金!”沉静半晌,此次却是一直未出声那女子发言,隐约可听见她声音里压抑的冰寒之气。她话音一落,厉山虎骤然仰头大笑道:“哈哈,好!你害我慕容五千金,我抬你五千金,扯平了。”
“哼!”此时花阳一声冷哼合上窗户,转身对花帘罗言二人道:“看来这二女是对此地志在必得,会不会就是那些在暗中搞鬼之人?”说着对廖易示意,欲让他去查查这二人身份。罗言当即摆手道:“不必了!”她的视线犹透过窗子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形。“为何?”
“我知道她是谁!”罗言一掀红唇道。她的双眼在从窗户投射进来的斑驳的光影下闪烁着诡谲的光芒。花帘花阳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对罗言太过熟悉。曾经每当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时,她的对手就会被算计的很惨。花阳眼里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二女害得罗言被人骂,这是犯了他的忌讳了。
“她是谁?”花阳温声问道。罗言一怔,转过身来看着二人,缓缓道:“菅晴!我两天前就曾在街上遇到过她,原本还不大确定,但是她刚才一出声我就认出来了。”她眼前闪过两天前在花楼上时看到过的那个妖娆身影,嘴角勾起抹浅浅的弧度,却越发冰冷。菅家所有人,她都铭刻在心,即使化成灰都不会认错。
“是她?”花阳一惊失声。花帘黑眸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郁,温吞地道:“果然!”此时对面与菅晴在一起的女子又问:“可有人加价?”她的斗篷四转,看向所有人。
罗言站直身子,一声轻笑,声音微扬道:“八千两百万金!”菅晴斗篷微震,目光闪电般扫过来,不确定道:“可是商家加价?”罗言闭唇不语。花帘顿时轻笑一声,道:“花某愿出八千两百万两!”说完与罗言一对视。
他的温和的笑声如春风拂过水面,听在女子耳里却是难免心里一沉。花阳顿时皱眉道:“当家,你们在干什么?不是说好不要这块地吗?”花帘看向花阳,摇头道:“三弟怎还是这般愚钝?这地最后肯定不是我们的!”接着又看向窗外,也不再管正感莫名其妙的花阳。
即使隔着窗,隔着一层斗篷,罗言依然能感到菅晴的视线如两道炙热的光线打在自己的脸上,但是她神色始终不变。这二女先前每次出价总是力压别人一截,分明是必得这块地的,因此她也不怕对方会就此放弃。
果然,不消一刻,菅晴又道:“八千五百万金!”花阳神色从容:“八千七百万金!”此时大堂已经安静了,所有人都看着两方的争执。这次菅晴好久未动,直到众人都以为她要就此退出时,她又道:“八千八百万金!”声音已经冰寒异常。
罗言目光微闪,一拂袖子转身离开了窗,窗户后的纱帘立刻落下来,彻底将小厢里的情形隔绝了。她知道,任何事都有个度。菅晴先前一加价就是数千万,这次只出了一个千万,显然也是强弩之末了,罗言要是再加价,这菅晴真罢手了也说不定,她可不是真准备要拿下这块地,罗记目前尚吞不下。
此时只听花帘温声道:“恭喜姑娘,你赢了!”以多了一千二百万的带价赢了。大堂一片嘘声,这次这二女明显吃了大亏。二楼厉山虎又是一声大笑:“罗言,恭喜你啊!你陷害我慕容和萧家,结果反被陷害,只是你的报应似乎来得太快了吧。哈哈。”大堂内一时间都只回荡着此人的笑声。
花帘待他笑完,温声道:“厉当家,花某久闻当家盛名,一直心中敬仰。不过鄙人家主不在,更无害诸位当家的意思,还望厉当家莫要误会。”
不时厉山虎的声音传来:“说话的可是罗记花氏公子?看来老儿我真是误会了。那两丫头,你们是谁?居然冒充罗记当家。”后面两句话显然是对菅晴二女说的。此时花帘转头与罗言看了个对眼。菅晴要挑拨罗记和慕容两家,他岂能让她得逞!若是先前罗言出面辩解,可能还有人不信,但此时他们亲眼见罗言等人将那二女逼成那样,哪里还有不信之理?
至此这竞承大事基本尘埃落定,罗言当即向花帘二人道别。他二人倒也出奇的干脆,根本不问她的去处。她离开后也未再回慕容殇那里,自己先行出了楼去。在街上走了不多时,但听一阵如潮水般的整齐的步伐声响起,却是数十将士气势汹汹从她身旁经过,向远处停靠的成片花坊跑去。所过之处行人纷纷躲避,噤若寒蝉。
罗言遥遥望向那那铁甲消失的方向,沉吟起来。只不知那里是出了何事,竟然惊动了这些人。正值此时,一阵凄厉马嘶在身后响起。罗言回过头去,正见一辆马车停在道旁,下得几黑衣斗篷人来。其中一人赫然是罗言熟悉无比的李规。罗言只对其他人稍一拱手,便对走过来的李规耳语道:“使人找一下墨,我怕他出事!”“是!”他听此转身便离开了。罗言目光闪动,虽然明面上她和李规是独身来此,但她相信他不会毫无安排的。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嘈杂起来。罗言若有所觉,眉头微皱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全是穿着同样的黑衣斗篷,在众花船画舫之间跳跃,一路飞快地向罗言等人这边靠过来。当头一人一身血腥,在画舫顶上动作干净利落健步如飞,将其他人摔在身后一大截。当罗言看向此人时,这人也似有所觉步子微顿向她看来。而他后面的人也不差,个个手把大刀,气势汹汹地向此人追去。这人仅这一下的迟疑,他们便追了上来,数把大刀疯狂的向这人头上背上劈砍下去。
这人也当真剽悍,丝毫不管已到身前的大刀,一步跳出去,半空中抓着花船上一根桅杆,同时一个大画圈回身两脚竟连连踢飞数人,然后又一个撑杆跳竟然直接横跨了两个不大不小的花船,再度将身后之人甩开。而在他们身后的街道之上,数十铁甲步步紧逼,面无表情,手执强弓,三箭齐射,整齐划一。顿时间一片箭雨铺天盖地,纷纷射向那些追击之人。只一眨眼间,这些人中就有数人倒下,然而这些人也好像颇为了解自己此时的劣势,挨上几箭也只当被射的不是自己,闷头向前冲去。
这些人拼死也要追杀前面一人的不要命的行为顿时让罗言皱了眉。只因这被追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时未见的墨,而他身后之人分明是花影客所化。就在此时,在墨的前方突然又冒出数十将士,显然是早有埋伏,而这些人方一出现便是一阵箭雨迎头飞向墨,在罗言吓得一声冷汗之时,居然直接从墨身旁穿过,直取一众花影客性命。一阵惨叫声后,花影客无一活命。
墨身子一直未停,几个闪掠便来到罗言身旁。罗言见他虽然一身是血但只受了些轻伤便也放心下来,再次将视线投向那些将士。此时在那些将士身前出现一人,此人一身紫色华袍光华流转,负手而立,好不傲然。罗言心头一震,几乎是转身便上了马车落荒而逃。
早晨的山林还很安静,草木经过露水的智润散发出浓郁的清香。稀薄的光线打在阴暗潮湿的地上,这时一只地穴珠缓缓地从腐叶下爬出来,开始一天的觅食。“驾!”一声大喝骤然划破山林,一辆通体遮盖在黑布下的马车飞奔而过,地穴蛛转眼便被车轱辘碾碎。这是个不平静的早晨。
马车跑出不远便碾过一块大石,车身在剧烈地颠簸之下几乎倾倒成与地面平行,然而因为马匹飞奔的速度实在太快,车身在甩出个弧度之后居然又硬生生地被拉了起来。在这同时,四个黑色人影破窗而出,在地上两个翻滚之后一跃而起。
“别动!”一声冷喝,两把冰冷的大刀一前一后的架在了罗言的脖子上。罗言身子才直起一半顿时僵住。立刻被身后二人驾着身子往山林间奔去。同时另外一人一刀直搓进马屁股半尺,这才冷眼一扫四周,谨慎地追上三人步子。马匹吃痛,顿时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至半空,疯狂地向远处冲了出去。
四人在人迹罕至的山林里飞掠而过,一路轻车熟路地往深处赶去,最终到了一个山洞前才停下来。“山鹰,带她进去。”这是一道女音,脆如山谷鸟啼,却冷若万年寒霜。她显然便是这三人为首之人。男子应一声是便硬拽着罗言往山洞里走去,脖子上的刀一直未曾松动半分,显然此人对她这罗记当家还是颇为忌惮。那女子和另外一人则留在了洞口。
这是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白色的山石,地上蓄了大片清水,洞顶挂着一条条晶莹的石笋。水滴从石笋上落到水坑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两人一直走到洞中心才停下来,男子粗暴的将罗言推到洞壁上,冰冷地望了她一眼便径直出了洞。
罗言望着男子的背影许久,脸色阴晴不定,然而她很快便收了眼中的杀机,面无表情地打量起四周来。这男子敢把她独自扔在这里,想必这溶洞是没有其它出口的,她也懒得费心机去找。
过了不多时,又进来一人,看其身形正是那为首的女子。两人冷眼打量了对方半晌。那女子将手中大刀随手往水中一抛便坐在了罗言对面。女子道:“想不想看看我长什么样?”
罗言唇一掀冷笑道:“不敢兴趣。”女子呵呵一笑,径直取下自己脸上的黑色面巾。罗言见此心头顿时大震,她只见这女子秀眉黑眸,红唇齿白,肌肤细腻如玉,美,真是美。罗言也是自认也是见过些市面,美人也见过不少,那些人或性感,或清丽,或可爱,但每个人都自有自己独特的风情。此女却不同,没有任何任何词汇可以形容,只能空空感叹造物者的神奇,感叹世间词汇的稀少。那倾城之女怕也不过如此。
“我这摸样可还入得姑娘的眼?”女子将她的震惊收在眼里,重新蒙上了面巾。罗言骤然回过神来,移开视线道:“姑娘话题是不是扯远了?诸位辛辛苦苦埋伏在半道上,事先还换了马车车夫,损失那么多手下将罗某从朝廷底下绑出来就为了问这些么?”她的斗篷早已在先前的打斗中丢了,此时她的脸上只有冷和异常的平静。
女子不为所动,看着罗言呵呵笑道:“想我花月君黎自认美貌少有人比,可是最终不过得他一负心之词。我本以为他绝情绝性,岂料他终还是难逃这情之一字。此事日日煎熬我心,今日终得见他属意之人,相貌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呵呵,也不过如此!”女子眼角眼角留下两行清泪,酸涩之意不可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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