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追踪(1 / 1)
罗言和墨廖易三人趁着天还未亮,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鞍马山寨的三道巡逻线,成功地与花阳十余人汇合。花阳原也是易服成普通的镖师混上山来,趁罗言吸引住众人的注意力暗中寻找罗记被劫去的货物,但此时仍是两手空空地回来。
时间自是不容耽搁,花阳只得边走边解释,原来华虎自在山下“见识”过他们的“身手”后,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因此十余人的行动异常轻松,而事实上他们个个是罗记镖行一等一的好手,分开行动,暗地里将鞍马山寨翻了个底朝天,竟在山腰发现个天然形成的洞窟,洞口开在绝壁,又有灌木丛遮盖,外人定难发现,大抵也是因此,洞口根本无人看守。在洞穴里果然发现了贴着封条的货箱,所有玉石都在,但惟独缺失了那块稀有的莫颜翡翠,又考虑到此番上山的风险,因此花阳一行只得舍了两箱玉石空手返回。
罗言听到此处,只沉眉道:“那两箱玉石舍了也无甚要紧,从货仓里再提便是,但那块莫颜翡翠到底去了哪里?”“我们仔细找过了,山上的确没有。”“你确定近日无人离开鞍马山吗?”“确定,那天货被劫之后,我立刻调集人手堵住了鞍马山所有的路口……”说到这里花阳脸色陡变,“该死!原以为他们要将两箱货都转出去,人自不必少,因此在被劫第二天有一人偷潜下山,我也没在意。我说他们怎么突然生事,原来为的就是这块翡翠啊!”
花阳气愤难平,一脚将身旁的大树从半中腰踹断了。“谁?”惊动鞍马山巡逻的人,十余人打着火把警惕缓慢地围过来。再说罗言一行对鞍马山的路径并不了解,因此采取了最原始也是最安全的方法,直接穿过树林灌木,见坡下坡,见壁下壁,总能抵达山底。如此既减少了被人发现的机率,又能最快抵达目的地。而此时他们身处的位置正是个十余丈高的峭壁,十余人只借着绳子往下缒,岂料中途惊动了匪徒,只得一动不动死死拽着绳子,屏息凝神地等待敌人放松警惕。可是那棵断树因为体积甚大,仍然在缓慢的往一侧倾斜,发出股股股股的响声,将他们引了过来。好在现在天本就暗,再加上周围高大繁密的树木,即使打着火把,那些人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弓着腰挪动步子,四处寻找,倒是罗言等人掉在半空,被树枝层层掩盖,居高临下地将那些人看得清清楚楚。
罗言转过头去,见花阳等人的眼被火把照的亮晶晶,仿佛躲在暗处监视着老鼠的野猫。不待她说,十余人轻巧地跳下去,落在那些人的身后,不待人反映过来,蒙嘴,手臂一曲,以肘击颈,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扒下衣服套上,举着火把,继续往前走。偶尔碰上巡逻的人,廖易依旧客套两句,其余人只埋着头紧紧跟在后面。
罗言上山时就将鞍马山的布局看了个清楚,大致寨子周围三条线,山腰三条线。他们有惊无恐地越过山腰巡逻区,再往下走了不多时就听下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的声音,仿佛是漫山都是樵夫砍树的劈波的声。火把一照,只见无数铁钩子嵌在石缝里,每根绳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缒着人。那些人身材剽悍,纵使穿着沉重的黑色铁甲,依然利落地有次序往上爬,而且不只是他们下面,因为同一时间远处的山坡上的树也耸然惊动。
只看这一眼已经足够让人震撼了,但罗言带来的一行毕竟都是精心选拔的,自有些过人之处,当即也不慌,灭了火把,一脚将爬在前面看见他们的人踢了下去,而那些人似乎是怕惊动了山上的人,连掉下去都始终未层发出一点声音。他们则屏息凝神从那些人的中间缒了下去,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只要咬死不出声,谁也犯不着谁。
下了山不多时,鞍马山山顶火光冲天,将那一片天空都映成了红色。廖易问:“当家昨夜为何不走?若是再迟一点,只怕我们也被困在山上了。”罗言笑道:“通常人在天将亮时最容易放松,这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一点。”花阳笑道:“似乎有人比当家更会利用这点。”罗言脸色骤然一沉,“看来寒王爷是想肃清江湖了。”
“当家,当家,找到了。”花阳急冲冲地跑进来,边走边道,“那人正带着莫颜翡翠往南转移,不日即将抵达三星镇。”廖易当即唾道:“妈的,我们的货往北,他们偏带着它往南。”罗言也不耽搁,边往外冲边道:“花帘,让花文沿途阻隔,我们一行急速赶往三星镇与他会合,让他无论如何势必将他拦阻在三星镇,否则事情就麻烦了。”“是。”上了马,直奔三星镇。
日夜兼程赶到三星镇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罗言也顾不得将一身褶皱的黑衣换下,立即找到花文。“三星镇”实际为“三心镇”,即是萧家慕容家罗记三家势力的交界中心,已经是罗记势力的边缘,若是让那人到了别人的地界,事情只怕又要麻烦上许多。
花文见了罗言和墨几人也不耽搁,直接把情况说了个大致。他这两日一直调集人手试图缠住那人,而此人似乎是被逼得急了,正在与另一拨人接触,试图在今天将货交出去,至于另一拨人的情况则毫无了解了。
到了交接的地点,花文早使了人埋伏在周围,只是不知对方的深浅,不敢靠得太近。这是一处处在闹市的客栈,人来人往,反倒不好大打出手。罗言和墨对视一眼,两人一蹬土石的墙墩,抓着本就不高的茅草顶子,一个干净利落的倒翻,齐齐落在房顶上。罗言毕竟也是经过些训练的,论这动作竟丝毫不比墨累赘多少。找到对方交接的房间,将茅草扒拉开一看,只见一个灰衣粗汉子与四个书生摸样的人隔桌对坐着。粗汉子手上托着个寻常的木盒子,仿佛随时准备放手将它砸个稀烂。而那几书生摸样的人虽是简便的麻衣,神态自若中竟带了几份不屑和傲慢。
气氛有些僵持,这时有人敲门,绿衫的书生去开门,原是伪装成小二的花阳,拎高了茶壶,笑道:“各位客官,要点茶吗?”绿衣书生做势关门,“不要。”花阳急忙将长腿挤进门缝里,抵住门,往里一瞧,见众人都怒视自己,强行推门进去谄媚道:“客官,客官,有事好说,何必伤了和气啊?”黑衣书生目光如刀,手摸向腰间,冷冷淡淡道:“你哪只眼见我们伤了和气了?”
花阳笑道:“客官,狗吃饭靠张嘴,我们这些下人就靠双眼,你们怎么回事,我还能看不出来?再说了客观您心情好,我也跟着乐呵不是?要是您们朋友间生了嫌隙那就更不必如此了,何苦累着自己呢?”他们哪里像朋友了?花阳“不知情”言语间将他们说成朋友,原本正襟而坐的书生渐松防备,那绿衣书生道:“我看你也是靠一张嘴。”
“呀,我好心好意,倒招客官骂成是狗了,不值,不值。”“扑哧……”绿衣书生毕竟稚嫩些,忍不住爆了音。气氛因为花阳的一番搅和顿时缓了下来。灰衣粗汉也将盒子放在了面前的桌上。而就在这时,花阳抓住机会,突然将手中的茶壶砸向一群书生,身形急转,变掌为爪向桌上的盒子抓去,几书生亦大呼一声“不好”同时向花阳扑来。
花阳眼见盒子就在眼前,却生生是被几个书生扣住了臂膀,当即手一松使了软力,让几人抓了个空,反身破门而出,三书生紧追了出去。而罗言在房顶看得分明,一白衣书生似是四人之首,更为稳重,自花阳进门就一直不动声色,此时见三人跟了出去,脸色丕变,喝令三人回来,却哪料客栈本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几人一翻打斗,客栈早闹了天,谁还能听得见?
再说坐在桌旁的灰衣汉子终究不过是一个鞍马山的盗匪,他还未反应过来,几人早一翻打斗追出门去,而此时又一群人破窗而入,个个手上拿着钢刀,再一看那一致的黑衣,凌然的气势,都少不得是在刀口上练出来的,强撑的胆也破,哪顾得上近在咫尺的翡翠盒子,当即凳子一滑,趴在地上。
纵是白衣书生功夫高强,焉能敌得过罗记镖行十余好手,只被缠得分身乏术,眼见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拿起盒子径直走出门去。
翡翠绿光流转,里竟包绕着一片白色的贝。帝王朝远离海域,贝是极难见到的,因此也极贵重,而莫颜国恰是帝王朝贝的最大纳贡国,因盛产贝而出名,那么这块翡翠是莫颜国的毋庸置疑了。
廖易将翡翠拿出来,罗言自是仔细地观赏了一翻,它可是耗费了罗记不少精力呢!四个书生被罗记的人隔离在远处,几次欲上前来都被堵了回去。白衣书生道:“敢问姑娘是什么人?为何与我等争抢这翡翠?”黑衣女子唇一勾,讽笑道:“公子连这东西的主子都不知道就敢来强抢吗?”“喂,什么叫不知道?这东西……”绿衣书生不平地喊道,却被白衣书生扬手打断,拱手笑道:“罗商家,失礼了。这东西原本是我家主子府上的,只因……”
“不必。”罗言截断道,“这东西过去是谁的,我不管,也不想管。既然是我买下的就是我的,有人买了它,我就定要将他安稳的交到买家手里。”绿衣书生忿忿道:“喂,你这女人真是没道理。这东西是我们丢的,还不能来找回去么?”
“你们丢的东西当然有权利找回去,只是别从我这儿找,我罗记从来只有买进来的货,没有捡进来的货,当然也只有卖出去的货,没有送出去的货。”罗言一笑转头道,“花阳。”“当家。”“去找十个人,让他们这几天轮着捧着这东西上道,给我盯紧了,要是有人来抢他们又保不住就给我砸了。当然,……能安全送到买主手中更好。”
“你敢!”依然是那个仍显稚嫩的绿意书生。罗言挑眉,“我当然敢!”举高手,五指一松,翡翠直接往下跌,一时竟无人伸手去接。罗言看着白衣书生。纵使他多么沉着冷静,在翡翠即将落地的瞬间还是急得红了眼,吼道,“我答应你!”同时翡翠已经安然地躺在墨手里。
“谢了。”既然从莫颜追到帝,可见这东西对他们多么重要,而且翡翠下落的过程中,罗言始终未看它一眼,所以纵使紧张在心理却给了他们压力,这个结果是必然的。
白衣书生咬牙,“在罗记将东西交到买家手上之前,我们会派人一路护送他们平安到达。但是那之后……”罗言也不客气,一甩袖子转身就走,“那之后就与我罗记无关了,毕竟买家家里遭个小偷打劫什么的,总不归我管吧!”
白衣书生目光闪烁,这女人是在暗示他去偷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