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虎（1 / 1）

自罗言离开菅家，便有流言甚嚣尘上。那日竟有丫鬟在门外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楚，传将出去。外人便知那罗记当家系菅家三小姐，也是几年前商人皆知的财神。更将她那夜间被掳，八岁为财神，八岁开饭庄与对战菅家的过程传得神乎其神，即使罗言本人偶然听了都不禁对自己佩服万分。当然，那时她不是8岁，实际上上二十四岁才对。自然也不少迂腐之人对她大加批评攻击，她只是一笑置之。菅云身败名裂，加上财神发话，谁还敢与他往来？老夫人在那日之后不久便去世，菅家人便卖祖宅后就杳无音讯了。

青侍和青妈听了外边传言后整日围着罗言转，将她照顾地无微不至，但是向来拘谨的青侍竟与墨不和。

晓林院子里按了两秋千，秋千旁设青石面小桌，桌上置茶盏，一盘水果。罗言坐在秋千上，青妈在旁削苹果。她看着竹林，偶尔捻块苹果肉放到嘴里，惬意地眯了眼。

在她身后，墨颀长的身子站得笔直，用脚趾想都知道那面巾下的脸有多黑。青侍在旁扯着他的面巾问：“吶吶，你本来就长得黑，干什么要蒙面巾啊，难道你的偶像是包公？”

偶像和包公都是罗言告诉青侍的，她用得还挺顺。罗言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青侍又扯扯墨的头发，一手婆娑着下颚做沉思状道：“你的头发好怪啊？”

罗言便和道：“怎么个怪法？”

“小姐，他的头发又粗又硬的，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么硬的头发，一点都不好。”

罗言好笑地看着青侍，见她纠起自己的头发煞有其事地与墨比较着，露出不解的样子，心道真是个傻丫头，男人的头发自然不会和女子一样。

这时墨破天荒地说了个“滚”字，然后手一掀，青侍就飞出去了，落在草地上，滚一身渣子。

罗言道：“墨，绅士风度，你的绅士风度呢？怎么能对女士这样无礼？快来道歉，跳一曲华尔兹，握手言和。”

墨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突然跃墙而去了。

晓林的房屋外观是平常的茅草房，内部却装饰得极为舒适。罗言赤脚踩在微凉的青石地板上，思维异常清晰。窗外无月，是否还要下雨呢？

雨已经持续下了好些日，她很久未尝再出过晓林了。每当一人独处，便不知该干什么，似乎只需做个吃了便睡的人就好，但那种动物般的生活也不全是好的，总会想起些甚么。

罗依只大罗言两岁，两姐妹自小相依为命，却又总是矛盾重重，摩擦不断。十几年后她们考上了不同的大学，终于如愿的分开，本以为会欢天喜地，却不想蓦然回首，十几年的生命里，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仿佛身体和生命都突然见被割裂成两半，那难解的疼痛和无奈深深镌刻进罗言的灵魂里。两不相见，罗依便是她唯一的牵挂，也让生性冷漠的她感觉到自己是个有感情的人。

然而，就在两人关系逐渐亲密起来时，她却突然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失去了唯一的牵挂，从此她便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算是个人，也许真如那人所说，她只是个游荡在世间的无所依靠的鬼魂。看来，她该找点事儿做了。

白虎继朱雀之后，是帝都排第二的繁华区，也是四区中最混乱的区。在这里，金钱地位权利就是一切。此时，白虎街道上，一辆马马车缓缓行来，然后停靠在路旁。

坐在车厢前赶马的灰衣男人轻巧地跃下来，只是那一个简单的动作，旦见衣襟飞猎，及腰的墨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那卓越的身姿就给人如同捕食的豹子一般充满力量感觉，当真优雅又美丽。

男人灰巾掩面，只露出斜飞入云的剑眉，清晰的线条勾勒出美丽形状的眼眶中，那双眸子黑如墨，暗如尘，乍一看如同一双盲瞳，其内却透出浓烈的黑暗和死亡气息。那是失色的明珠，却依旧美的不可方物。他是夜色的始源，冷酷却也掩不去优雅霸气。

半晌，从车箱内出来个绿衫女子，白皙的皮肤，圆圆的大眼睛，清秀而不失灵气。她回头挑起车帘，又从里面下来个红衣女子。此女长发披散，不施脂粉，肌肤若凝脂，却是蛾眉淡雅，鼻挺而秀，唇角含着温文怡然的笑意，微眯的双眼透出清冷与漠然，当真清丽若雨中梨花，疏离如水中菡萏。

这几人自然便是出来“找事做”的罗言、墨和青侍了。她们赶了半日的马车才到这里，只见街道上人潮涌动，摊位众多，各色珠宝玉石琳琅满目，吆喝一片。暗卫通常在暗处保护，不会出现在人前，所以罗言和青侍走在前，墨就远远地落在后面，隔着很长一段距离。

罗言拉着青侍，在人流中东窜西窜，想甩掉墨，虽然她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不久她看到有个摊位上围了许多人，都是些女子，她也挤进去看一眼，只见尽卖些金银饰，闪得她眼疼。她转身便欲走，那地摊老板却是突然喊住她：“姑娘别走，您再看看，我这儿货品繁多，肯定有你喜欢的。”

青侍说道：“我家小姐更喜欢素净些的。”

那老板呵呵直笑，“我一看姑娘就知道。恰好，我这有个东西小姐肯定喜欢。”

说着从后面拿出一物来。略显破烂的灰色木盒子，没什么特别，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呈着支淡绿色的钗子，表面无任何雕纹坠饰，两头细，中间微粗，成圆弧形：甚为别致。这钗不知何材质做成，不似玉纯净，里面却泛着淡淡的荧光，的确很精致。

“姑娘戴着肯定漂亮。”

罗言是很喜欢，但是戴给谁看啊？这样一想也就兴致全无，将东西还给老板，转身走了……

再向前走不久，忽见一青石铺地的巨大场子上，人群拥挤，争相看着什么，不时发出声惊叹轻呼。青侍拉了个人问他怎么回事，那人极为不屑地看着她们道：“人肉市场都不知道？”

白虎有人肉市场，牲口市场，帝王朝无人不知晓，只因这人肉市场只卖xing奴，牲口市场只卖奴仆下人。人贩子平常抓了人就可直接来卖，朝廷不会管，也管不了，连平民百姓也习以为常了。如果哪家的人被抓了，他的家人照样得拿钱来买。

罗言手上暗中使力，左右劈开条道路，行至最里。一个出人高的圆形平台，台上立着根红色雕花纹柱子，此时柱子上绑着个十来岁的女子。她全身赤裸，披散的青丝覆盖在白皙曼妙的身体上，黑白分明。再一细看，那女子目光迷离，清丽的脸颊上泛着层薄汗以及绚丽的红晕，她不断的扭着身子，轻声呻吟着，极尽妩媚。

台下男女皆是如狼一般猥琐地看着那女子。但听有人哑着嗓子道：“没劲，没劲。再多些药才有意思。”

又有女子道：“够了，你看她那样，娇媚而不放荡，多美？”

那男子又道：“你一个女子知道什么？”

女子不甘地道：“我怎么不懂？我尝过的女子多了？”

她寻声望去，只见那男子急拉了女子，热切地交谈起来，却大抵是说些有没有好的，给他见识一下的话。

这时圆台上蓦地跳上个男子来，头发扎在颈后，光着膀子，穿黑色裤衩，腰系草绳，脚踩草鞋。大抵就是人贩子头了。粗犷男子提着葫芦灌了口酒才哑着嗓子道：“可有人要？”

台下看客虽是垂涎欲滴，却都不住摇头。贩子头笑道：“各位，我后面还有好肉，可是价格就更高了。”

他转身，手顺着女子的锁骨缓缓滑至她的私密处，引起女子阵阵轻颤，呻吟的更加急切动人。男子接着道：“看看，看看，多美多敏感啊，这么好的肉，价格又便宜。”接着一番吹嘘，最终竟叫一女子将她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