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美第奇古塔之鬼(1 / 1)
克雷蒙德皱紧眉头,捂住耳朵,纳纳的高分贝尖叫声让他后脑勺的某根神经隐隐抽痛。他没好气地向她走去,同时挥手点燃墙上的烛台。
“这次又怎么了?你有幽闭恐惧症?”
屋子转亮的一瞬间,纳纳像受惊的动物一般躲到他身后,指着地上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喊:“有……有蛇!”
克雷蒙德顺着她的手指转过头去,仔细一看,哪有什么蛇,只有一团黑色物体一动不动蜷缩着,粗壮的肢体盘旋向上,形状有点像排泄物,四周还溅出一些同样颜色的污渍,看了叫人倒尽胃口。
“咦?原来不是蛇啊?”意识到自己太小题大做了,纳纳灰溜溜地从他身后走出来。
“如果你再像这样一惊一乍的话,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震破耳膜。”
“好了好了,对不起嘛。”纳纳走到那团东西旁边,好奇地蹲下来,“如果不是蛇,那这到底是什么呀?”
克雷蒙德动了动嘴唇,想回答她一个单词,想想实在太不雅便放弃了。却听见纳纳又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公爵大人,你快来看,这就是我说的那只黑色爪子啊!”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克雷蒙德足够的警觉,他想也没多想,向前猛跨一步,眼疾手快抓住纳纳的手臂,把她拖回自己身后。说时迟那时快,纳纳的新一轮惨叫还没来得及喊出,黑色爪子便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掠过她的鼻尖,钉入她身后的石墙上,砸出一个大洞,然后又以同样的速度缩了回去。
来去几乎不到一秒时间。
纳纳的嘴巴仍然张着,拿呆若木鸡这个词来形容她此刻的表情,真是再恰当不过。她甚至连该怎么呼吸都忘了。
“做深呼吸,冷静下来。”克雷蒙德用耳语对她说。
是、是,冷静一点、冷静一点。纳纳一边拼命暗示自己,一边往门口挪动脚步。
“别出去!”克雷蒙德低喝道,“在这里我还可以保障你的安全,一出去你就死定了。”
“哦……好,我就站在这里不动。”
克雷蒙德这才放心地把注意力集中到黑爪上,从腰间的皮袋子里抽出两根银针,神情变得专注起来。黑爪仿佛也察觉到了四周紧绷的气氛,开始悄无声息地舒展肢体,一点一点张开五条伸缩自如的触须,好像蛇一般虎视眈眈瞪着他。
随后,在纳纳的眼睛还没适应之前,这场战斗就开始了。
如同对付萨尔特那样,黑爪专挑要害部位袭击,第一击就刺向克雷蒙德的左胸,干净利落,直逼心脏。克雷蒙德用银针勉强挡开,身体微偏,另一根银针顺势向黑爪的根部掷了过去。黑爪一吃痛,动作就慢了半拍,一根触须在缩回去的中途被克雷蒙德削去一截,痛得它剧烈抽搐,在塔里面上蹿下跳。
厉害,果然不愧是混警察的,一开始就占上风!纳纳稍微增添了一点点勇气,提醒克雷蒙德说:“当心,它还有一只爪子!”
“我知道。”
没过多久,另一只爪子也从地底钻出来了,十条……不,九条半触须同时在空中张牙舞爪,那景象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纳纳吞了吞口水,不经意环顾四周,一个念头忽然浮现在她脑海里。
对了,她一紧张怎么就忘记了,她和萨尔特来这座塔的目的不是要找月亮百合吗?虽然昨天的行动以失败告终,但现在却如愿以偿进了塔,而且克雷蒙德又在战斗中无法分心监视她,怪物黑爪也被克得死死的,这么说来,现在岂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想到有希望回现代,她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眼珠一转便搜索起目标来。
可惜放眼望去,整座塔的内部空荡荡的,除了角落里有条极细极窄的石梯通向二楼之外,就只有一圈空空如也的书架,以及一只锈得不成样子的金属大锅炉。而所谓的二楼,也不过是个铁条搭成的架子,堆放了一些麻袋和毛毯而已,怎么看也不像藏有镜子的样子。
她只好失望地叹息,暂时放弃这个念头。
见锅炉底下还剩一些没烧完的柴火,好歹也能防身用,她于是小心翼翼摸过去,挑出一根最尖锐的木棍,把它藏在怀里,又悄悄爬了回来。
克雷蒙德的银针还在不断掷出,不是刺伤触须,就是把两条触须串在一起,可是却始终没有限制住它的行动,反倒像是在激怒它似的。而他本人也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件很不爽的事情似的,银针越丢越快,越丢越多,眉头也拧在一起,到最后简直就是怒气冲冲,劈头盖脑就对纳纳一阵低吼:
“真不敢相信,你昨天晚上居然和萨尔特跑到这种地方来,跟这种德梦待在一起!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诶?”纳纳一脸呆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焦急地喊,“公爵大人,现在不是教训我的时候啦,你专心一点行不行?”
克雷蒙德用力叹了一声,忍住快爆发的火气,沉声说:“这个德梦从被转化的那天起就一直潜伏在这座塔的地底,不断吸食人类的血液来获取力量,已经积累了好几十年了,连我都不能轻易制服它,更别说是萨尔特了,你能活到现在根本就是个奇迹。”
“呃……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会小心……”
“没有下次了!下个月再碰到生理期,我就是吸干你的血也不会放你离开了!”
一道黑影趁势刺入他的手臂,他咬了咬牙,用力拉断触须,把它丢到纳纳头上,把她吓得直跳。
“拜托你,不要在这种场合讲女性生理话题啦,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比起不好意思,我更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不该高估你的智商,把你放到我视野不及的地方,以至于担心得觉都睡不好。”
纳纳隐约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心里不免一阵小鹿乱撞:“原来那几天……你很担心我?”
“岂止是担心,如果千年难遇的天使一次都没有利用到就让她白白死掉的话,我一定会抱憾终身。”
“……”三条黑线缓缓滑下,胸中刚泛起的暖意急速冷却。
可恶,就知道这魔鬼完全不把她当人看,不该对他抱有期待的。
转眼又是几个回合,黑爪似乎恼羞成怒了,发泄一般对克雷蒙德疯狂攻击,克雷蒙德躲闪不及,身上几处地方渐渐血肉模糊起来。可是他却仍然不紧不慢地在它周围游走,继续用挑拨的方式对它丢银针。
“至于萨尔特的伤莫名消失的原因,我想大致有几种可能……”
他一甩手,将一根触须钉在房间一角。
触须吃痛地挣扎,试图想缩回去,却抵不过银针的力量,另一根触须以更诡异的方式袭来,狡猾地躲避银针。
“第一,可能是你潜意识里动用了天使的力量,替萨尔特治好了伤。”
纳纳立刻心虚道:“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啦,刚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嗯,我也看出来了。”瞥见纳纳哭笑不得的表情,克雷蒙德像是十分享受她的狼狈,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笃!”又一根触须被银针钉入了墙柱。
他一边跟德梦缠斗,一边继续他的推论,身上明明受了不少伤,语气竟然轻松得跟在吃饭一样。
“第二,可能是某个路过的碧骸咬了他,把他变成了德梦。”
“不可能啦!”纳纳顺口反驳,“像萨尔特那么美丽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是德梦?”
克雷蒙德眉毛一抽,自言自语:反正某个人就是冷酷自私,而某个人就是美丽温柔。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抓住最后一根触须狠狠甩到墙上,用银针钉牢。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他从空中跳下来,落到纳纳跟前,带着戏谑的神情欣赏自己的杰作。
直到这时,纳纳才明白他不惜受伤也要跟黑爪慢悠悠缠斗的理由。
现在在她面前的两只黑爪,一只趴在墙角,一只垂挂在二楼,十根触须全数被钉住,彼此交错、牵制,好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一样横贯整个房间。而在两只黑爪的下方,一个臃肿庞大的肉块渐渐拱出地板,歇斯底里地扭动身体,疯狂嗥叫,竭力想要缩回两条手臂。
“原来是想引出德梦的真身啊,难怪你对黑爪没兴趣。”
纳纳张大嘴,显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又转头问:“那……你说的最后一种可能是什么?”
克雷蒙德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在石阶上坐了下来,歪着头靠在书架一侧,对她投去淡淡的一瞥:
“去把这只德梦解决了我就告诉你。”
纳纳以为自己听错了:“……谁?我?你要我去解决德梦?我可是普通的人类耶!”
“一个女仆怎么这么啰嗦,叫你去就去,哪里来那么多废话。我一大早就飞了十几英里路,刚才又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已经很累了,让你去解决一个被绑住手脚的德梦,这个命令很过分吗?而且你早就在怀里藏好武器了,不拿出来用一下岂不是很浪费?”
“可是……”话不能这么说啊,他既然都已经把德梦折腾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就不能送佛送上西,给它致命一击呢?
见她仍然犹豫不决,克雷蒙德顿了顿,突然摆出严厉的口气,命令道:“去杀了它!用你的感官认真体会一下德梦的可怕,然后好好反省一下昨晚的轻率行为!”
纳纳缩了缩脖子,心里千万个不愿意,可是退一步想想,克雷蒙德说得其实没有错,她对德梦的警惕程度还不够,昨天晚上确实是太大意了。连她自己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所以对于克雷蒙德的训斥,她一点反驳的立场都没有。
于是,她只好乖乖拿起武器,小心翼翼走向塔中央的那个黑色肉团。
“对准左上角凸起的地方快速刺下去,不要手软。”克雷蒙德在后面提示。
德梦仿佛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用尽最后的力气作垂死挣扎,剧烈的地动山摇把纳纳吓得哇哇乱叫。
“不要怕,相信我说的话,它伤不到你的。”
“可是,我……”
“对准心脏刺下去,就像你第一次遇见德梦时那样。”
“呜……”
“刺下去!”
“哇啊啊啊啊!”
纳纳咬紧压关,捏紧木棍,闭着眼睛狠狠向前一刺!刚刺进皮肤半寸,德梦便在她头上放声尖叫,她大惊之下抬头一看,看到肉团里露出一张人脸,顿时眼前一黑,双腿发软,整个人瘫倒下来。
“坚持住!”
几乎在同时,克雷蒙德托住她的后背,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把木棍推进德梦的心脏。
德梦的叫声终于停止了,纳纳仿佛经历了一场大病似的,浑身虚脱,冷汗直流。
克雷蒙德却一如既往地冷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似的。他拾起脚边半截触须,随手找了张报纸包了起来,然后拾起地上的衣服,拉着纳纳的手臂走出古塔。
“干得还不错。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最后一种可能了。”他边走边说,“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不过我怀疑萨尔特可能不是人类。”
―――
云布尔叶子爵府,萨尔特好像一个受审的犯人一般坐在屋子中间。
在他面前分别坐着三位法官:克雷蒙德翘着脚坐在沙发上,一手托下巴,另一手捏着一本破旧的日记簿,时不时向萨尔特投去狐疑的目光;堤法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奶油色的小狗,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慵懒表情;而坐在最远处的纳纳,严格说起来并不算是法官,因为她从头到尾都站在萨尔特这一边,并且打定主意要维护他到底。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克雷蒙德举起那把染血的古塔钥匙,在萨尔特眼前晃了晃。他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托吸血鬼超强恢复能力之福,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看起来神清气爽,跟刚才疲惫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萨尔特愁容满面地抿了抿嘴,开口就是:
“讨厌……”
克雷蒙德冷冷开口:“再说‘讨厌’这个词,我就把你的女装全烧了。”
“克雷,你怎么一天比一天霸道啊。”萨尔特苦笑道,“关于钥匙的事,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可能是我跌跤的时候擦破了手,流了血,所以钥匙上才会有血迹啊。”
“伤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见?”
萨尔特闻言愣了一会儿,摊开两手上下翻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有伤,自己也纳闷起来。
“那我也不知道了。”他抬起头懵懂地问,“这件事很重要吗?”
克雷蒙德不回答,又换了个话题问:“这几天你待在纳纳身边,觉得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萨尔特显得更迷糊了,“纳纳又没有传染病,待在她身边为什么会不舒服?”
“有过忍不住想咬她一口的念头吗?”
萨尔特突然想起那时纳纳的嘴唇,脸上一白,随后又微微泛红,看了纳纳一眼,竭力辩解说:“我……我的心是女人!”
“没有人问你这方面的嗜好,我只是问你,想不想咬她?”
萨尔特摇了摇头。
“真的?”
纳纳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来扶起萨尔特,回头对克雷蒙德皱眉说:“你不要太过分了啦,公爵大人,萨尔特说不想就是不想,干嘛还问那么多遍?我想一定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吧,总之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了,就到此为止吧。”
“……”克雷蒙德把脸转向这个越来越不懂礼貌的女仆,眼睛一眯,心情开始变坏了。“我差点忘记问了,你们昨晚去古塔是想干什么?跟这本日记有什么关系?这张写了乱七八糟字符的纸条又是怎么回事?”
萨尔特照实回答:“纳纳想去那里寻找美第奇家族的一面古董镜子……呜……”话还没说完,就被纳纳一手捂住嘴。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堤法手中的小狗见势不对,三步并两步逃走了。
感受到克雷蒙德足以用来杀人的冰冷瞪视,纳纳的喉咙发出“咕嘟”一声,背上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脸颊则红得像火烧。
完蛋了,她肯定瞒不住了!纳纳心灰意冷地想,被克雷蒙德这么一瞪,她之前想得好好的计划全都在一瞬间落空,别说用中文写纸条,就算用苏门答腊类人猿的文字写下来也照样不管用,因为他会一种能叫她放弃抵抗的魔法,屡试屡灵。
坚持了几秒,她终于还是不敌他的魔法,老老实实交代:“我是去寻找一面镜子的。”
“哪一面?”
“呃……就跟你抢走的那面镜子差不多的一面……”
克雷蒙德双眼一眨不眨逼视她,口气冷漠得简直令人发抖。
“找到了以后呢?”
纳纳盯着地板,蠕动嘴唇,觉得现在又换她当犯人了。老半天,她才小声嗫嚅道:
“就……回去。”
一瞬间,克雷蒙德低下头,手指交握,眼中流露出谁也捉摸不透的神色。堤法和萨尔特同时向纳纳投去同情的目光。
“叮铃铃铃──”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纳纳不由地大大松了口气。不仅是她,连萨尔特都抹了抹汗,偷偷跟堤法使眼色,两人不约而同走到纳纳身边,一左一右架起她的两条胳膊,将她带到离克雷蒙德最远的角落里。萨尔特甚至还给她端来一盘甜点,让她借助食物来平复一下受惊的情绪。
可纳纳现在怎么还吃得下甜点?克雷蒙德的质问就像块石头一样,沉重地压在她心口,害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奇怪了,她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这么不安啊?
来访的人是王宫的信使,一个身穿浅蓝色制服的矮胖子。他说他之前去过查亲王府,府中的仆人说克雷蒙德公爵大人、堤法阁下和纳纳小姐都去了云布尔叶的子爵府,于是他又特意赶过来,把三封邀请函送到本人手上。
他走后,克雷蒙德把信拆开,粗略扫了一眼便丢在一旁。
而纳纳则打开信,无比认真地读起来,好像读信这件事可以让她暂时获得免死金牌似的。
信的大意是,尊敬的文学家、法兰西学院的院长伏尔泰先生已经回到巴黎了,三天后他将在国家喜歌剧院举行歌剧《伊雷娜》的首演仪式,希望到时候大家都能去捧场,顺便一提,伏尔泰本人和玛丽王后也会出席。
纳纳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
令她吃惊的倒不是伏尔泰这个名字,事实上来到中世纪以后,她已经听了太多历史人物的大名了,早已经见怪不怪。她吃惊的是那出歌剧的名字──伊雷娜,这不就是萨尔特曾祖父日记里那个拥有月亮百合的女人吗?
想到这里,她连忙向萨尔特招招手,把信递给他看。萨尔特也是一副惊奇的表情,两个人交头接耳了半天,互相露出智商只有30那样的傻笑。据萨尔特说,伏尔泰常年在意大利生活,是各个沙龙争相邀请的上宾,和贵族关系十分密切,也许他笔下的伊雷娜真的是美第奇家族的那个伊雷娜。
“可是,你还要继续寻找月亮百合吗?”萨尔特有些担忧地问,“你是克雷的女仆,老是做惹他不高兴的事,这样没问题吧?”
纳纳歪歪头,愁眉苦脸地叹气:“我也不想这样的啊,唉,假如我是萨尔特的女仆就好了。”
“嘘,小声点,不要被克雷听到啦。”萨尔特十分同情地说,“我也很希望你能来跟我做伴,可是克雷多半不会同意的。他从小时候开始占有欲就很强,只要认定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谁也不可能叫他放手。我想他现在一定也是用这样的心情看待你的。”
纳纳听了点点头,神情落寞地说:“我也发现了,在他眼里我大概就是他捡来的一只狗吧。”
“纳纳,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啦,你不用安慰我了。”纳纳举起信纸,转移话题说,“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我该怎么去歌剧院看这出歌剧呢?公爵大人会带我去吗?”
“这个嘛,看他刚才那副模样,恐怕不会有心情去看歌剧吧。不过你可以去拜托他,我想只要你认真开口,他应该会答应的。”
“为什么?”
萨尔特笑了起来:“理由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纳纳一脸迷茫,看看萨尔特,又回头看看那个脸色难看的吸血鬼,考虑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跟他好好谈一次。她想,虽然克雷蒙德嘴巴很坏,手脚也很粗暴,可是真正算起来却没有怎么伤害过她,甚至好几次都保护了她,以主仆关系而言,他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不过要用什么方法去拜托他呢?他现在似乎在生她的气,要说来硬的,他肯定不吃,那要不要试试看来软的?
“好吧!”她终于下定决心,跟萨尔特互相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为了能够找到镜子,再困难的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