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十八章：矛盾激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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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落日总是很快被寒冷和黑夜侵蚀，到下午六点钟迷雾就黑压压的把整个世界都包围了，黑夜降临带来的冷气驱散着了人们心里的热情，恨不马上回到温暖的家里好享受，还没等到下班古彦就驱着他的轿车回茶叶一条街。张秋生吃完钣跟厨娘打了个招呼，让她晚上随寥爱莲一同到宿舍去睡觉，明早的早餐由他和兰加强来做。
厨娘求之不得，简单的收拾后就随大伙离开了。
晚饭后，张秋生和兰加强率先离开的场子，待古陶阁尘埃落定后，他们俩才大摇大摆地带着一瓶二锅头走古陶阁。
天黑的古陶阁只亮起靠近马树新房间一盏的白炽灯，灯光照得整个古陶阁朦朦胧胧的，寂静而又低沉。温度随着夜色寂静也急骤下降了许多，厂房里又全是些冷冰冰的泥土，在没有光线的条件下，仅有泥土的世界给人的感觉就是增添了无尽的落寂、寒冷、阴沉。
睡觉前马树新都会裹紧的棉大衣例行公事地沿着古陶阁四周检查一遍，看四周的窗户都关紧了没有再回到厂里来关上大铁门，再四处看看准备睡觉。回到大门口他被蹑手蹑脚地呵着长气张秋生和兰加强吓了一跳，他还发现兰加强胳肢窝里夹着一瓶二锅头。
马树新见着他们俩又来厂里料定必是找他麻烦的，便提高警惕防着他们。他看着他们没好声气地说：“呃，死眼镜现在都几点了还不回去又来这里干什么？”
“我呀！”张秋生拉着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几尽献媚地说，“我来让你赔礼道歉来了。小兰你说是不是？”
“我才没你这种闲情。”兰加强推开马树新走进大门。
“松手。”马树新将被张秋生紧紧握住的双手使劲地甩开来。
“借来暖暖会死了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以为你的手香啊？这是一双行将就木的手你知不知道？”
“呃，少来套近乎。”马树新向烧窑区方向走去检查煤气罐旋紧了没。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便开起了火，兰加强正操刀煮瘦肉炒马铃薯、炒菜花和瘦肉炒蒜苔。马树新听见厨房里叮当作响忙从烧区跑来，喊道：“你们俩到底来做什么？”
“没事没事，就煮点下酒料，看把你急的。”坐在厨房小瓷桌上的张秋生站起来拉住马树新。
“呃，你们真的是来喝酒不是来闹事的？鬼才相信！”马树新心里没底，他完全了解张秋生，只要他有酒作陪就会有问题出现。
张秋生满脸歉意地说：“千真万确！我是来跟你赔礼道歉来了。早上老板那样训我们的那些话，你不是也偷听到了。经过一天的认真思考，我发现过去我实在对不住你老马，所以今天晚上特地来给你赔礼道歉来了。”
“真的？你眼镜会有那么好？你还带着酒来的。”
“这个你就更不担心了，你是知道我的酒量的，一瓶酒根本就不算什么，你也知道我干掉三五瓶二锅头只是小菜一碟的。我是真来向你赔礼道歉的，我们总不能光说话不做点事情吧！而且这鬼天气又那么冷，所以我就买了一瓶酒，我们三个人坐在这里一边聊一边漱漱口这才有意思。”
这时兰加强端着炒好的瘦肉马铃薯上了桌，他白了马树新一眼又走开。
马树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呀！”张秋生笑着说，“他本是不想来了，被我用老板骂他的话又重新骂了一遍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来了。就别说他了，今天算是我一个人先跟你道个歉，他嘛，以后我再慢慢地度他。”
“鬼话连篇，我看说不定你只拿出一瓶酒来，在哪里又藏了一些，等着把我灌醉了，好让你们俩有机可乘。我又不是第一认识你眼镜！”
马树新比古陶阁里的任何人都了解他。因为是对手，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整垮对方。好在古陶阁里的人彼此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可能拼得你死我活的。他们总是想给乏味的生活添点加点醋罢了。
张秋生满脸堆笑地说：“怎么会呢？”
“算了，我也不去管你道不道歉。我去睡觉了，你们喝你们的。我警告你们，千万别破坏东西，要不然明天老板怪罪下来你们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够赔的。还有你们俩今天吃的多少东西，明天买进来，不然你们把钱给我我去帮你们买。要是明天没买来我后天就跟老板去讲。还有，你们吃完了把碗涮涮再走。”
马树新说完出了厨房加房间。他还没关上门时已经把另两样菜做好的兰加强大喊一声：“哈哈，我真利害。这真是美味啊！”
马树新熄了灯，坐在床上想着张秋生和兰加强又要搞什么鬼。
这时张秋生和兰加强把那瓶白酒和三盘菜从厨房端到张秋生工作的桌面上。兰加强把桌面上的工具整理到一边，故意让那些瓶罐盘碰得叮当作响。整理出一小块空间后，他拿起张秋生的画笔敲着一个装青白釉的次品瓷杯子口中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骄不躁不慢不急不火不恼不恨不骂不吃不喝不睡不醒不贪不色不淫不乱不气不咒不哭不笑不思不想……阿弥陀佛……”
张秋生看着兰加强掩嘴偷笑，斜着眼眨眨指着房间里的马树新此刻肯定恕气高焰。然后他倒了一小杯酒，小饮了半杯走到马树新门口去敲门：“老马啊，反正睡不着出来喝一杯吧！等把酒喝完了，我们就走了，你还要关门呢！”
“你们快点吃，我等下出来关门。”马树新盘着腿睁着眼睛看着从门缝底下射进房间来的几点灯光。他真想出去拿根棒子狠狠地抽兰加强一顿，但他又担心中了他们设的圈套，兰加强的举动摆明着要吵得他不得安宁，找他算账来了。
“敲门声接二连三，张秋生也听烦了兰加强念经，他骂了几句，又缓了口气对隔着门对马树新说：“老马快出来救救我吧！我真受不了了。”
“呃，你快点把剩下的酒喝完回去吧！我就不出去了。小妹被你们叫出去睡了，我明天还要早起给你们熟稀饭呢！你们就快喝完走吧！”马树新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气鼓一肚子，闭着眼睛捂着耳朵静静地等着。
张秋生耳朵贴在门上倾听房内声响，一点动静也没有，就扬扬手让兰加强的动作再大一些。
兰加强发猛地像个摇滚乐手摇头晃脑地敲那打杯盘大声哼哼地唱起了他先前所说的话：“不骄不躁不慢不急不……不恨……不思不哭。”那声音如鬼哭狼嚎一样的，而张秋生的耳朵一直都贴在门上，没听到一丝的动静，就招手叫兰加强，两人耳语一阵，然后张秋生说：“老马，我们酒喝完了，都到九点钟，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回去，桌上的东西你收拾一下。”
张秋生说完关了灯用手机照着拉着兰加强的手走开了，兰加强故意一路拖着鞋子弄得叭嗒叭嗒作响，两个人到了门口，拿条棍子挡着门口使劲拉了一下铁门，门嘭的一声反弹到铁板上，惊天哄响响彻整个古陶阁，竹架上的坯都被震落地面。
马树新心里咒骂着这两个可恶的家伙，但又不敢发声。这时张秋生和兰加强正经过他房间的那道窗户，还敲着玻璃。张秋生说：“老马记得关门嘿。要不然老板的那些宝贵的古董没了你可赔不起啊。”
马树新不耐烦地说：“知道了，你们赶紧回吧！”
“不要管他，没了又不关我们的事，走了走了。”兰加强拖着鞋子拉着张秋生走了。
过了许久，黑暗中马树新从床上爬进来，轻轻地穿上鞋子凑门口听了几分钟，肯定他们已经走了才打开房门。
他开了门，准备去拉灯。
突然，黑暗中一只手向他伸过来，在他的手臂上弹了一下。
“谁？”
没人回答。他全身哆嗦着，又在门框上摸了摸并没有什么，突然，又有一只手在屁股上打了一掌。
“死眼镜……”
马树新整个心都蹦跳出来了，他气得使出全身的力气甩着手臂狠狠地向那只手打去，正好向那人的脸刮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听到桌子被掀翻的声音，桌子砰地一声向后倒，桌上的杯杯碟碟哗啦啦摔在地上，不知怎得又一听见木板的碰撞声，接二连三的又听见几板坯掉落的声音。
“快开灯。哎哟，我的腰都断了。”
马树新一听就知道是张秋生的声音，他骂道：“死眼镜，把我这老头子吓死了，老板让你给我送终。”
“门都没有。”
灯亮后，兰加强坐在椅子上大笑，只见张秋生倒在林木楠工作的桌子上，脸上、西装上都是釉水。张秋生受重击后摔到墙边的架子，因为马树新用尽全身的力气，张秋生有些猝不及防地随着啪的一声向桌子前倒去压着桌子，桌子上的装釉水的杯碟和一些画笔哗啦地摔到了地上，杯碟全都摔破了而且面目全非，釉水四处飞溅；倒下的桌子靠在了摆放坯的竹架上了，震得竹架子摇摇欲坠，架子上木板经不起这一折腾，高处的坯从落下掉到底处的坯上接着全都掉到地面上来了，从高处落下的坯的碎片飞散着也打破了一些仍留在木板上的坯，那些坯泥都是软豆腐经不轻微的震动。那边摔破的坯有一大半是已描好轮廓的坯。而马树新呢，他也被反弹力震得摔在墙上倒在墙脚。
张秋生斜靠在桌脚上喘着粗气。
“眼镜，你等着瞧。”马树新支撑着墙壁从地面上爬起来，向房间走去。
“等等……”张秋生从地面上抓起一只画笔扔过去，正好夹在了门缝上，然后他连滚带爬地奔向马树新抓住他的衣角从地上站起来。
张秋生说：“你这人真没肚量，我说过是来向你道歉的，煮好了下酒菜你却躲进了房间里。我们要是不这样你会出来吗？”
“你到底想怎样？”马树新离开张秋生两米，小心提防着。
“好了，好了。就半瓶酒的事情，我跟你喝完后我们就回去睡觉。”张秋生拉着马树新走到他摆着三碗菜桌旁坐下，给他倒上一杯的酒。兰加强则背着他们在一旁抽烟，嘴里唧唧咕嘟地说了一大堆话。
张秋生给马树新倒了一杯白酒，马树新提防地学着他。张秋生喝一小口他也跟着喝一小口，张秋生吃菜他也吃同样的菜，亦步亦趋。然后他们俩扯开肚皮讲真话，直到十一点，两人才小心翼翼地把半瓶酒喝完，马树新才眯着睡眼走进了房间。
“老马，我们不能回去了，你开下门把老古董的办公室的钥匙给我。这鬼天气这么冷！”张秋生敲着房门双脚不停地跺着地面说，他的双脚都冻麻了。
“呃，你们还是回去吧！去他办公室要是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明天他来，一定要骂我的。”马树新在房间里说，他已经躺下了。
“那你总不能让我们在这里挨冻吧！”
“真麻烦！”马树新打开房门把钥匙扔给张秋生。张秋生却进了他的房间，叫兰加强自己去办公室。他拉着马树新盖得双层被子的一层，爬到上面那张床去，将被子折叠倒头就睡。马树新叫苦不迭。古陶阁——尘埃之国，他的上铺已经两个多月没人睡了，粉尘都快有一厘米高了，这样他的被子睡一个晚上后就得扔掉了，而且人人都知道张秋生邋遢成性，他要是有地方睡觉就算是铺了麦草的狗窝也躺得下。
张秋生倒头就睡，他完全不顾自己在哪里。过了近十分钟马树新又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张秋生睡觉时的酣声出炮轰一般，吱吱砰、吱吱砰……
马树新打开了电灯坐在床上抽烟，连续抽完了两根后，他头蒙着被子遮着灯光也迷迷糊糊地睡下了，不知过了多久他又醒过来，张秋生睡觉时还像是一个不安分的小孩，一会儿踢被子一会儿转身的，整得双人床咯吱咯吱做响，床上的尘埃在下雨。
半夜里，马树新又从睡梦中被一阵敲锣声惊醒。兰加强用锅铲敲着不锈钢脸盆，叮叮当当做响还一面唱着老掉牙的情歌。兰加强调了闹钟，每过一个小时，他就敲一次脸盆。他宁可自己不睡也要吵得马树新不得安宁，好报被古彦训斥之仇。
那夜马树新从十一点半躺下到七点钟起来到厨房煮稀饭，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共惊醒了八次，前四次是兰加强在捣鬼，后三次张秋生代之，最后一次是他自己的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