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十八章：矛盾激化（1 / 1）
A
几乎每天张秋生都要给人们带来几则笑话，有了他的，人们似乎更能吃得下饭，而且总是一味地不想离开饭桌。
古陶阁一直保持着每天二十块钱的早餐费，马树新吝啬得哪怕是把自己的那一份留给别人也不肯加点钱多买些小笼包和油条回来。
几乎每天人们都会对他说：“老大，整天都是两个□□般大小的包子和一根瘦得只有筷子那么大的油条怎么吃啊？你总不能让我们这些做大事的人都饿死吧！”
这时的马树新就会反唇相讥：“呃，你们怎么都吃得发福起来了。油条和包子每天就这个量，你们吃不够，不是还给你们煮了稀饭了吗？”
“那稀饭能吃人吗？拿去喂猪还差不多。”
马树新立马恰当地回了一句：“呃，你们偏要把自己当猪，我有什么办法。”
如果这时候张秋生在身边，他就会说：“看哪，你们这些无知小民总是说同个话题，你们听听，刚才老马说的话多精辟啊！他说我们都是猪。”他先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接着突然沉下脸来骂道，“老马，你骂谁猪？有种你再说一遍，看我们不打断你的猪腿。”
马树新这时灰溜溜回到厨房里去抽烟，碰上张秋生这种无赖，他只能举手投降。
马树新每次只给黄义康二十块的早餐钱，从他不管人多人少。为了不让人过分的引起不满，马树新每次煮晚饭都提醒厨子多煮一些米饭，他想这样让工人在晚饭时多撑些米饭，早餐则就可减少一些饭量，再则剩余的米饭就可以放到明天煮稀饭了。
过夜的米饭熬成稀饭极具其特色，它不仅有浓重的烧焦味，还有许许多多无法分解的米团子，小的有一个罗汉豆那么大，大的也不小于小孩子的拳头。这种稀饭的做法极其简单，就是在锅里加足了水，等到水烧开把隔夜的米饭放进去用铲子不断的搅拌着，米饭在水里滚几趟直到水的颜色变成了白色即可。古陶阁的员工每天都是吃这种东西的，虽然有总比没有的好，但是吃来的感觉就像是白开水加面粉的感觉——无味。
另外马树新每次晚饭分菜时都会特意的留一些放在冰箱里，等第二天让员工们去抢，当然也是有总比没有的好，每天早上那些附着油膜的剩菜就成了古陶阁里第一次抢夺的对象，纷涌上来的人们快速抓着筷子不停地往自己盛半碗稀饭的碗里捞，几秒钟之间碗里只剩下了半碗的乌黑的汤和附在碗沿的油膜了。
抢得到剩菜的人就先吃起来，抢不到的人则就无奈地乖乖地等着黄义康把小笼包和油条扔上桌面，然后像饿虎扑食抢走自己的那份。这次如果再没有结果的人，那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别人脸上灿烂的笑容而自己眼泪并着稀饭往肚子里咽了。
11月25日那天，兰加强起得稍晚一些，当他走到他平时跟黄义康张秋生吃自己那份小笼包和油条的小店时，黄义康和张秋生早已离去，他一路狂跑到古陶阁时，黄义康已经将包子和油条扔在圆桌上。
看着人们争先恐后地抢着小笼包和油条，兰加强说：“我的那份还在那里，别给吃了。”说完后，他随着黄义康进了厨房去舀一碗稀饭。
一场抢小笼包和油条的“战争”通常不超过十秒钟，也就是在黄义康进了厨房取出碗盛稀饭时，“战争”已经结束了，桌面上只留下被撕扯破的展开的塑料袋。
兰加强走出厨房后，手里端着半碗的稀饭，碗里尽是饭团子。稀的已经被人盛走了，他只能像挑芝麻一样盛半碗稠的了。他见桌面上已空无一物的四个塑料袋，又看了看朱丽梅碗里也空无一物，就破口大骂：“那个没良心的，吃了自己的一份还不够连我们的那份也抢去了。”
没有人回答他话。有得吃的人此刻细细品尝着同山珍海味一般包子，没有捞到的人那满脸的惆怅。
兰加强又喊了一句：“到底是谁？哪个没□□的。”
坐在对面的江辉大叫：“死麻点，发什么神经疯？就你没得吃？每天就这两个包子和一根油条跟没吃有什么区别？”
兰加强顶他：“猫头鹰，关你屁事？”
江辉愤怒地吼道：“有种你再叫一遍。他妈的，老子是来这里做事不是来受罪的，每天只吃这一点破东西，你还在这里罗嗦。你那老板都小气成这样子了，还叫我们怎么安心在这里做事，说你自己没吃那一份，二十个人就吃那么一点点的东西还不够我一个人塞牙缝。你不是他的亲戚吗？有种你去叫他给我们发放伙食费，没种你就滚到一边去，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我又不管老板的钱袋子，你跟我讲这些有什么用？你那么利害，自己的不会去跟他说。”兰加强不搭理地走开了。
董仁贵说：“你不是老板的亲戚嘛？”
兰加强争辩道：“亲戚怎么了？亲戚不是照样做事，我还比你们做得更多，每天都忙死忙活的，要是他还当我是他亲戚，那我这个亲戚也太不容易了。”
林杏菊说：“说得是蛮好听了。那我们都是吃闲饭的了？”
片刻工夫，大伙都吃完饭但都不打算离开，有了话题之后，大家都想着多坐一会儿打发乏味的时间。男人们抽烟，女人们拿着根牙签剔着牙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厨房里的周伯达、黄莲花、马树新及张秋生也都吃好了。周伯达和马树新正在抽烟，张秋生不会抽烟，又没黄莲花有耐性坐着，正好听到外面的讨论他便甩开门帘走出去。
张秋生笑嬉嬉地说：“我知道谁容易？我们的马老大最闲了，每天这儿逛逛那儿看看，他最容易了。他这人啊！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呃，死眼镜你胡说什么？我容易？我每天伺候你们这些爷们，还不是一样爱罪。我闲？每天那么多坯谁压的？我看你才闲，你每天只顾得调戏别人，口出狂言，又爱惹事端，你在厂里做的那些歹事哪件不是赖上我的？”马树新从厨房里走出来说。
“你容易个屁！”兰加强没好脸色地说，“就你家里那个傻子容易，整天吃完饭就到处去逛，什么事情也不做。”
听到兰加强骂自己的儿子傻瓜，马树新原本就严肃地脸立即暴出青筋，咬着牙齿咯咯作响，憎恨地盯着兰加强，说：“你给我等着！”
他进办公室给古彦打电话。
“就是嘛！老马你说我什么事都赖你了？”张秋生走到到门口，左手勾住马树新的脖子脸靠近他微笑着假似亲密地说。
“滚开，少来这一套。”马树新挣扎着说。
每当人们看见张秋生无事献殷勤就想发笑，他们也知道，接下来他就要开始对马树新发火了。他说：“你把刚才我没吃的那份吐出来，我就不逗你了。”
“呃，好啊！上午你就一直跟着我，我去上厕所你也跟着我就给你。”马树新仍是铁板脸。
“你这个死老马，不然你把钱给我，我晚上回去自己补偿自己。”张秋生立即换了一副面孔说话，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马树新，接着他开始搜身，去马树新的上衣袋里掏钱，上衣没找着接着往下身找，拍拍马树新屁股上鼓鼓地突然嬉笑地说，“乖乖，我找到了。把钱拿出来。”未等马树新开口他先去掏他的裤袋。
“死眼镜，你走开，不然我连你了告。”
“把钱给我，从今天开始老古董的财务主管我来当了。我明天就给大家都买好吃的去，快点给我！你这个死老马非得让我们饿死才甘心，老古董每天给你那么多钱，你却捞油水害我们二十几号人喝西北风，你啊，真是一个黑心鬼。”张秋生拍了拍马树新的肩膀说道，仿佛张秋生是在安慰他一样。
“何止是黑心，简直就是没心没肺的。”兰加强补充了一句，他刚才被马树新的表情吓倒了，想了一阵，无非古彦只是训了一顿并不会把怎么样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所以又壮起了胆。
马树新踢了张秋生一脚，走进了办公室。
张秋生扑地而倒，爬起来后，拍净满身的尘土，众人忙掩着嘴走开。然后指着兰加强严肃地说：“老马很生气，你的后果很严重。”
“怕个屁！”兰加强不屑地说。
张秋生说：“真的，这你都不怕。好，你最牛B！那我真要考虑下把古陶阁的财务部长接过来当了。”
朱丽珍笑着说：“好啊，眼镜要是当财务总管了，我们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要是那样子，老板有几亿的家产也不够你眼镜当一个月家。”许元春勾着妻子林杏菊的手嘴里一边说话一边冒烟还带着微笑。
张秋生说：“你这贱人笑得那么淫，要不你来当吧！”
“我看还是算了，还是老马来算了，老板又信任他。”这时周伯达从厨房走出来，他算准了时间，他去一趟厕所回来打卡正好，因此他说：“这种事情你们还是不要操心了，老板他怎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只管做自己的事就好了。”然后他笑呵呵地走开了。
“马屁精！”张秋生在他身后吐吐舌说。
一个城市是一个大世界，一间厂房也算一个小世界，小世界的环境里必定有大世界的产物，各种收缩的人情世故也依然存在着。张秋生知道周伯达对古彦马首是瞻而且他又跟马树新素来很好，他定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除此之外桌面的那些人就大概只有说说而已的份，黄义康也不行，他一直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为信条，吴永昊只是一个乖乖儿，所以真正让马树新丢面子的事情就只有兰加强和他去完成了。
大伙也都起身，准备打卡上班，江辉的话又把他们定住了。
大嗓门江辉朝办公室大喊：“喂，老马，你明天去跟古彦说一下，早餐的制度要改了，人是铁饭是钢，你要是不给我们吃好，我们怎么帮他做事。要不这样，你叫他发一点钱补贴我们，我们自己出去吃，就给三块吧，别老是那么小气。厂子都开这么大了，难道员工的生活还没法料理清楚吗？”
董仁贵两手窝成扩音器大声说：“就是，我们又不是囚犯，干嘛对我们这么苛刻。你去跟老板讲，我们是在帮他赚钱。”
林木楠没好生气地说：“不要说是囚犯了，囚犯只要好好做事也能图个饱饭，你看看你每天只给二十块钱，就买那几个包子和油条，我们现在是在首都，现在人的生活水平提升了多少倍，难道你老马想重新让我们回到吃大锅饭那个年代啊。”
江胜军也大声吼：“老大要改改了，人人都说早上要吃了，你这样子做确实是不行的。要不你给我们换换？”
“对啊，老大换换吧！要不你依了猫头鹰说的，给你们钱算了，每天三块这样我们也吃得自在，厂里这边也不用麻烦了。”朱丽珍看着大家也笑着朝办公室大声说。
过了一会儿，马树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呃，那等老板来了我去跟他说说。”
“你看看，你看看，都说他是好东西。他坏透了，刚才你们脸皮的男人喊了几句他都不应，大猪猪只要喊一句他就出来了，还整天说我色眯眯的，我看你们是知人知脸不知心啊！”张秋生说完哈哈大笑。
“眼镜你找打是吧！”朱丽珍气得抓起自己坐的凳子向张秋生扔去。
大伙又谈笑了十多分钟才懒懒地起身去上班。
那天古彦因见不烧窑，正好店铺有事就晚来了，大概十点多钟时他的轿车才出现在门口，马树新跑到门口去迎接，之后随着他一同进了办公室。十多分钟后，马树新面带喜色地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到张秋生面前笑嘻嘻地说：“呃，眼镜，老板有请。”
张秋生看他的脸色故装作一副难看地表情对着在场的几个绘画的女孩说：“完了，我让驴给拉去了。”
身旁的几个女孩不解他的意思只是看着他的模样发笑。这时张秋生又拍了拍马树新的肩膀，先客气地竖起大拇指说：“老马你有种。”接着瞪着双大眼睛盯着马树新发狠地说，“小心我出来时收拾你。”说完他放肆的大笑地走进办公室。
接着，马树新又到磨坯兰加强的跟前，放下一句狠话：“我倒要听听老板是怎么骂你的。”
兰加强也不示落，他骂道：“你这死鬼，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我出来时收拾你。”说完后，他快步跑进古彦的办公室。马树新跟黄义康闲聊了几句后也进了厨房。
半个小时后，张秋生和兰加强一同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马树新坐在厨房里的小圆凳上。张秋生走过去附在马树新的耳根轻声地说：“老马，我晚上请你喝酒好不好？”然后给马树新工作服上最顶端的扣子扣上，又为他按摩一阵肩膀，大声亲切地说，“一个老人家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天这么冷要多穿点，没钱的话向我借。”
兰加强则是板着一个脸走开了。
“呃，好啊！你给我吧！”马树新对这种关心真是哭笑不得。
“好了，先这样子吧！”张秋生又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贴到他耳边说，“我上个月的钱都拿去喝花酒和和睡女人去了，哪里还有钱借你啊？你这个神经病。”说完他呵呵地笑着走开了。
张秋生和兰加强被叫进办公室后，两个人被古彦狠狠地训了一顿。出来时两个人就合计着等晚上古彦回去后好好收拾一下马树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