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三章：冯家财的离开（1 / 1）
A
10月12日中午，古彦带上司机卢子彬匆匆驱着他那辆面包车离开，下午二时左右卢子彬开着古彦的奔驰出现在大门口，后面紧跟着两辆白色的宝马轿车。卢子彬下车，开门，古彦下车，把客人迎出车，领进办公室。
共五个客人，均是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头发抹得油光滑亮的。他们依次走着成为古陶阁里一道风景，工人的视线不断地被他们吸引。对于有来头的人，他们总是非常关注，带上比自己更高贵的有色眼镜去看他们，若能聊上几句，虚荣心将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困境时时存在，贵人轻易不现。
有客至，大伙都心知肚明，他们又将忙碌了。
贵客临走时参观了古陶阁，这是惯例。最后古彦和其中三个握手告别，并送几件成色好的青花瓷做为别礼。
马上开会。
和客人洽谈两个多小时后，古彦把周伯达、许元春、张秋生、江胜军、冯家财叫进办公室。
六个人围在客人坐过的还发热的沙发上，沙发正中的茶具上也放着六个杯子，一包花生软糖和一些颜色鲜艳各样的饼干共装在一个双层的果盘上，做配茶的甜点，茶几上还有一包精品铁观音。
张秋生座位前摆着一包软中华香烟，盒里稀稀躺着七八根，旁边有个烟缸，里面有十二个烟蒂。
“我也抽抽这烟是什么味？”张秋生取出一根，向许元春要了火，点燃，很正经地吸了一口，说，“没什么味啊！”
“猛点吸试试。”江胜军看着他发笑。
张秋生便猛吸一口，只见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正燃的烟嘴里不停的“阿呵阿呵”咳嗽，从嘴里呼出的烟雾把他的眼睛给薰出泪。
“哈哈……！”江胜军看着张秋生的糗样疯狂地笑起来。
张秋生骂道：“这什么鸟烟啊！肯定是假的，我敢打保票。”
许元春笑着说：“你又不会抽烟，还糟蹋东西，这一只好几块你都不知道，也抵得过你的半瓶二锅头的。”
“好了，眼镜坐下来，我们谈正事。”
古彦心情很好，轻松惬意，脸上还带着几许的笑纹。然而大伙却从他的眉宇间看到了不安。他迟疑了一下，把剩下的几根烟分给他们。张秋生也要了一支，他一听说一根烟抵得过半瓶的二锅头，准备拿给黄义康骗取半瓶二锅头。
古彦从墙角取过已经过了鱼目沸的水，倒入放好茶的小茶壶中，热水壶的壶嘴在茶壶口浇了一圈，又来回地浇着，片刻后，很享受地闭眼吸吮着茶壶里飘腾的茶香，然后将放在水槽里的小茶杯一一夹出来，再用第一泡的茶水浇灌着，接着再给洗过的茶叶冲水，过了些许，清香的铁观音香气飘散，茶水过漏到工杯后，他给每只小杯子倒满，亲自送到工人面前。
许元春端起杯子，闻了闻，笑着说：“真香！”说着，他舔了舔茶汁，又说，“好茶！”
张秋生拿起小杯小心品尝，如喝一杯数百元的茅台酒，说：“你以为啊， 3000一斤的。真是难得有一次这样的待遇，托了那几个王八蛋的福。”
“眼镜你别瞎说，那三个都是大老板！”周伯达看着古彦，挺起腰板子说。
“怕什么？他们走了！”张秋生又要了一杯，斗气地往嘴里一倒，漱漱口吐在地上。
江胜军说：“这么浪费，小心天打雷劈。”
“好了好了，先喝茶。”古彦皱了皱眉头，很快又舒展了。
四人看着古彦把杯子放到嘴边，也才开始端起杯子，小心谨慎地喝下去。张秋生心急，不等古彦，自己已经连喝了三杯了，可是并不如他所愿，因为不像烈酒能润他的心。
古彦再给他们加了茶水，然后开始发话：
“大家都看到那三个客人了吧！他们中一个是五星饭店的副总，第二个房地产开发商，另外一个陪着前两人来的，据说是个亿万富翁。他们来下单子了，而且都是大单。前面一个要了一千个圆筒杯，这是样品你们看看。”古彦站起来从办公桌上把一个笔筒型的样品拿给周伯达，“说是给客人当杯子用，他说如果我们的产品让他满意的话，钱不是问题，而且以后还能合作，另外一个眼镜见过。”张秋生点点头，又吐吐舌，“上一次我们一起吃过饭，要不是眼镜看见洋酒，爹娘都忘了，我也不会现在才做他的生意。他向我们要了八百份的茶具套装……”
“怎么又赖上我了，要不是你说扛不住，我帮你顶，我才懒得去理那些人呢！就几个臭钱在我面前摆谱！”张秋生夸张地咧着大大嘴。
“好了好了，你有完没完？”古彦沉着一个脸。一会儿露出笑色，“这一次他们能结伴而来，说明以后合作不成问题了。”突然，他又皱起了眉头，“叫大家进来主要是讨论一下怎样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任务。他们给了我十五天，我给你们十天。”
江胜军说:“十天，我这边怎么可能完成？”
张秋生马上反击：“江里混，你他妈的就知道偷懒！”
古彦目瞪口呆，这的确意料之外的惊喜，两年来，张秋生第一站在他的立场说话。
江胜军也不示弱，以他那洪钟般的声音还压不住张秋生，他说：“有种你跟我换换看。你要是能完成，我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张秋生生说：“你等着我踢你的头吧！”
“切！”江胜军伸出左手中指，对张秋生，就要孩子气点，不然受罪的永远是自己。
“住嘴！”古彦拍拍桌面，目视周伯达。
周伯达举着圆筒杯让众人过目一遍，说：“这种杯子虽然没做过，但也不难，只要尽快把模型设计出来，做三百个模具，这样第一步确定了，接下来的就按步就班。我晚上加班把模做出来，明天就可以做模具，我们得找个人帮小卢尽快把模具在两天之内做完，这样我们就能更早完成。”
“我来我来，我对这事很在行的。”江胜军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举手站起来毛遂自荐。
张秋生说：“扯什么蛋，你不是说你那边的事情完成不了吗？”
周伯达忙说；“你——，不行，模具完成之后，还在交给你去注浆，而且明天你还要先倒一批茶壶，是不是老板？”
古彦说；“江胜军你就不用，我另外叫人去做，就兰加强吧！”
周伯达说；“他也不行，他还在负责给我和马师傅提供泥巴，我们还有上千个杯子要压。对了，老板我们每套茶具要配多少个茶杯啊？”
古彦说；“和上次的一样，也给他配六个吧！”
冯家财提议：“那就叫小吴去帮小卢的忙吧！”
周伯达用探询的口气说：“也好，我觉得这小伙子做事挺勤的，要不就他吧？”
古彦说：“小吴就让他磨坯，叫义康去吧，这边修坯的话，有小许和钟武阳也不会怎么忙。这样也能多出一个人来。”
许元春点点头，他吸完最后一口烟拧息了。
“那我呢？总要找个人好来帮我的忙，我一个人都做那么多，不行，吃不消！”江胜军又叫唤起来了。
古彦说：“你的能力无所非议，而且你要保证你的权威啊！”
江胜军抗议：“再怎么厉害也要看工作量啊！”
古彦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实在忙不过来我叫小吴去帮你。”
张秋生说：“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江胜军瞪了张秋生一眼，却不知其意，也不好回应了。
古彦沉默了一会儿，给在坐的每位倒上一小杯茶，小茶壶还抓在手里，想了片刻才说：
“周师傅，我们仓库里还有多少小茶壶和小杯子吗？”
“茶壶有四箱吧，大概三百六，对应的杯子也应该有二千个。还有工杯应该有上千个，稳够。对吧，冯师傅？”
冯家财点点头说：“相差不多了！”
“那好，我们的圆筒杯江胜军你就倒一千二百个，茶壶就倒八百，反正这种壶子也比较好卖，多倒些也无妨，杯子呢，周师傅你和马师傅负责，这样可以避免出意外，要是真的那样我们也可以立刻填补。”为了塞住江胜军的那张爱找事的口，古彦提高嗓子，指着许无春，“修坯和磨坯就由你把关，那个钟武阳多提醒一下，这人做事做事跟比章师傅比差远了。”许元春点点头，“补坯、补水、蘸釉这三方面由黄莲花、林杏菊、寥大姐三人负责应该不成问题，最关键是……”
“是我这一关，我知道！”冯家财抢先说，笑容可掬。
“知道就好，你这关是重中之重，成败靠你一举！你可别再让我们失望，每次我们都是乘兴，但无法收获到特别的惊喜；这次可别让我们寒心，要不你就太对不起我，得太对不起那些花了大量的心血的他们了；你也别让我们对你再失去信心，多为别人考虑考虑，别最后丢了饭碗。”
古彦这话说重了点，但见他拉下尽现阴沉寒气的脸，这话只不过是才是放出来的风而已。
“那我要下军令状喽！”冯家财避开古彦如狼似虎般的眼光，笑着——要打破僵局。
“军令状？这次你一定要把成品率从百分八十五提升到九十以上。我总不能看着我的成本越投越多，收效却不断地在下降拿钱当废纸！我们做小本生意的，一分一厘都要辛辛苦苦去努力争取，何况我也不是亿万富翁经不起你折腾。”
古彦仍旧摆着那张令人害怕的脸，使得张秋生都规矩地坐在沙发上摸着脚后跟。
“一定一定，我总不能拿自己的工资开玩笑！”冯家财仍笑着说，耳边一阵嘈杂，耳旁嗡嗡的蜂鸣和远处的机械声相互抵触，混淆。他尽量掩饰自己不悦的心情和过激的情绪，好让自己能笑着走出办公室的门。
“承诺过就不能后悔不能反悔了。”古彦缓和了语气，他是个善于换位思考的人，知道刚才自己有点失理。但他总是容易失去理智，商人除非不为利益劳顿。
“来来来，我们干了这杯！”
古彦又给每人倒了一杯铁观音，端起杯子和大伙你喝酒一样饮尽。
“早知道没我的事，就不在这听一堆废话。我走了，作为男人的我，难到还不知道你们心里有几条蛔虫。”张秋生站起来舔了一下杯沿把杯子放下。
“你给我坐着，别老发神经了！”古彦气得站起来把张秋生扯到座位上。
“早知道把老顽童的小寥也叫进来，有个女人聊聊多好。”张秋生虽坐下来，但是嘴里还是不服软，他的话引得许元春、江胜军、周伯达三人捧腹大笑，冯家财做了一个鬼脸，古彦的脸变得铁青生硬。
“你再这样子，我明天就让你走人。”
古彦大动肝火。张秋生太不目中无纪了，他完全触犯了老板的权威和尊严。虽然他们俩平时不怎么拘理，但这次他实在太过分了！
“走就走，我还不想呆了呢？”张秋生从沙发站起来，离开了座位。他并不领古彦的情。
剩下四人都看傻了，他们看着张秋生甩得手臂当着古彦的面大摇大摆走向门口。
张秋生真的走了，像一个堵气的小孩子。他走到门口就停下了，看着门檐一会儿，没事可做一样拉了拉塑料屏风。突然他转过身来，走到古彦身边对他深鞠一躬，面带微笑地说：“我错了，我忘了，我家里还有老有小，我还要养家糊口。我不走了。”
他说完转过身背着古彦对大伙眨眨眼，归位去了。
古彦沉着气说：“你什么急？我们是在谈公事，不是你胡乱来的时候，你给我安分坐着，下面就该到你了！”
“什么事你尽管分咐，我拼死完成到底！”张秋生甩甩那身从不见换下的西装，从沙发上站起来又坐下去。
“我不要你去死，你只要让绘画的那些人帮忙把花贴好我就阿弥陀佛了。花纸这两天就送过来。”
“保证完成任务！”张秋生连忙打个“OK”的手势。
等古彦分配完后，大伙又围着冯家财的最后一道工序而讨论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冯家财再三保证，古彦才勉强地露出笑脸，放大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