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张秋生(1 / 1)
A
9月14日上午10时,两个男子的出现冲刷了古陶阁之前所有的沉闷,空气中的尘埃仿佛也笑得很开心。
两人中,一胖一瘦,瘦的那个抓起来只有一把骨头;胖的那位却像是富得流油,他腆着像怀孕七月的大肚,脸蛋圆润,下巴两重天。
瘦小的那位,一米五左右,穿一套休闲运动服,挽着袖子露出那细小的手臂;胖者戴副黑色线框眼镜,从镜面厚度可看出他是深度近视,大约三十五六岁出头,头发凌乱地像个稻草盆,一身灰色的西服尽满是褶皱,黑色皮鞋已然盖上一层厚厚的泥土被,他的眼神观望着,对自己一身邋遢的打扮混然不觉。
来者,瘦小的叫张剑,胖乎乎的那个便是吴永昊只闻不见的“眼镜”张秋生。他俩提着两大袋的衣服和一个密码箱。
张秋生的另类让吴永昊心生恐慌,仿佛又回到了茶叶一条街,吴雨馨异样的眼光在脑海中闪动。
像久违的朋友一样,江胜军第一个迎上去,深切地握手,握到张秋生张着大大的嘴叫痛。松手后,江胜军松手假意摸泪,哭相着说:
“我们的生活真得不能没有你啊!少了你,我们怎么活啊?”
“放手,你放手。神经病!我又不跟你同性恋。”张秋生甩开江胜军的手,换了换口气,开始捉弄寥爱莲,他说:“小寥你想我了没?乘现在老顽童不在,快说。”
林杏菊说:“你这个死色鬼。等下让老顽童打断你的狗腿。”
寥爱莲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
张秋生媚笑地说:“死三八,小心老子非礼你。”
“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林杏菊对他的捉弄也不生气,反而笑容满面的。
“没礼貌!要叫哥哥懂不懂?吃饭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说着张秋生拖着两袋子行李随同张剑向厨房方向走去,在画花区停下,他叫张剑去厨房见他的姐姐张小丽。
朱丽珍两姐妹放下手中的活计围住张秋生说:“眼镜我们的衣服带来了没有啊?”
“你们俩猪头,睁眼瞎,就知道吃猪食啊!”张秋生指着身边两口袋子说,“拿两大袋子什么肚兜内裤,走在街上我都害羞死了。”张秋生故做羞怯,继而眨了眨一副放电的眼睛,“你们两个人怎么报答我呢?”
朱丽梅带着娇气吃惊地说:“啊——,你怎么看了我们的行李,怎么能这样子?女孩子的东西是不能乱动的。”
朱丽珍没好生气地说:“还害羞?你那脸比十堵墙还厚,你会害羞?”
“女孩子的东西是不能动的。”张秋生用娇生奶气的口吻重复朱丽梅的话,“我这么圣明,猜猜就知道,平时你们挂在窗外的那些红的花的绿的,我又是没有看过。”
“去你的!”朱丽梅仍娇气地说。她拿着一把画笔在张秋生面前比划着,画着一个大乌龟走开了。
“去你的!”张秋生咬舌变态地说,接着他转换了口吻,“怎么报答我,来,你们每个人都亲我一下,我把你们的运输费都免了。”
“简直是色魔,无药可救。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垃圾?”
朱丽珍破口大骂,同他妹妹抬着两大袋的行李进了房间。
“你这色魔,专看人家的那些东西。”
坐在一旁的陈翠冰忍不住笑了,她也跟着骂了一句。
见张秋生到,大伙都高兴,虽然他平时总摆出一副色相,但他的确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欢喜,就拿他同马树新顶嘴来说,就让在场的所有人拍手叫好过好几次了。
“看了又不收费,不看白不看。”
张秋生乐得指着陈翠冰的胸部比划了一个圈,意思在说他能猜出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文胸。
朱丽珍从房间里走出来对说:“滚!”
“哈!你这个臭婆娘,好心好意给你们捎东西来,还骂我。”
林木楠笑着说:“你就是那个找抽的命。”
张秋生自找没趣地走开,到马树新面前去跟他搭讪。
见张秋生向他走来,马树新关了机器做好准备。他说:“呃,眼镜,你来了!”
“嗯,我来了。”
几日不见两个人变得陌生和客气了!?
“这一趟回家一定赚了一大包吧!够你喝一年半载的。”
“赚个毛!来回车费还倒贴。”
“车费不是老板给你出了吗?怎么?你又帮谁出车费了?”
马树新亲眼看见张秋生临走时古彦给他三百块钱。
“这个死老马!总是不把事情弄清楚就瞎说,难怪人家说你这张狗嘴吐不出象牙了。那是他给我包的红包。红包!你懂吗?前两个月大猩猩过十六周岁时,我不是也包了红包给他?这你都忘了!你还真是贵人多忘钱!”
张秋生所说的“大猩猩”是古彦的儿子古建新,人们也亲切地叫他“猩猩”。
“那你总有赚一些,哪有办酒宴没赚钱的,一定是你全花去抵风流债了。”
马树新反唇相讥。一听到钱,马树新就没底气了。他太小气了,像个守财奴。
“放屁!你知道我外面欠了多少债?你肯定不知道!那就请您老别废话,我们的□□不是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也是当过红卫兵的人了,这一句话你应该有听过吧!尽说一些傻话。”
张秋生说话时喷了马树新满脸都是唾沫。
“呃!你有能耐,我不跟你说了。你滚,我还要做事。”
马树新用袖子擦了擦脸不再理张秋生,又重新开机器,摆好模具准备压坯饼。
“噢——,老马生气了!就要这种效果!说真的,几天都没跟你吵我这心里总是憋得荒,”张秋生指着胸口,“你说是不是老马?”
马树新拉着脸,很专注,不理睬。
“我知道,没有我的日子,你一定是从无聊到寂寞再到空虚最后伤心,现在我终于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小孩子让你去管。你派他去做间牒,去当狗仔队,把我们的恶习都上报给‘老古董’,让他处罚我们,好让你多找一些快意,最后把我们都赶出这里,让你一个干,即省心又放心,好不好?”
在古陶阁,只有张秋生敢叫古彦“老古董”。张剑的姐姐也是一个难以伺候的主,她到古陶阁后,与马树新就命中注定是冤家,几乎每天都会有一次争吵,而她比他更擅长恶人先告状,他总是奈何不了她。
“呃,我还巴不得你别来!好了,你给我滚。”
马树新保持沉默。
张秋生晓得他越是沉默便越生气,因此,张秋生便尽情的挖苦他。
张秋生从马树新气极的脸上获得极大的虚荣后,狂笑着走开。突然又回头低声对马树新说:“我昨天在火车道上看见你家傻儿子在向路人讨钱,你多久没往家里寄钱啊?”
“胡说八道!再不滚我叫老板来收拾你。”
马树新气得抓住一巴泥巴向张秋生脸上摔去。
张秋生避开了。经马树新提醒,他才想起把古彦给忽略了,于是大摇大摆地甩着两只膀子走进办公室。
B
午饭时,同乡们把张秋生团团围住。这一次他刚从老家回来,瞬间他从一个无赖被引为上宾,大伙争着抢着挤出位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大伙边吃饭边盯着他,怕他突然又消失了。
张秋生看着众人大笑:“现在才知道有钱有权的人为啥要大摆场面体现尊贵了。”
董仁贵说:“眼镜又发什么高论了?”
张秋生乐得说:“你不觉得我现在像个大爷吗?众人围着我。”
朱丽珍骂道:“屁!”
“哈哈。”张秋生大笑,“想十多天前,每当我想坐在你们身边时,你们总是那么的不友好,总是说我这儿脏,那儿臭的,不搭理我。更为无耻的人是江胜军,骗我说椅子上有口痰,等我站起来时,就抢走了我椅子。今天再看看我,多尊贵,你们把我当做祖宗一样供奉。为什么?”
张秋生睁着眼看众人。
朱丽珍骂道:“神经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董仁贵说:“神秘稀稀的。快说。”
张秋生问:“都不知道?”
众人摇头。
“因为你们对我有所求,才把我当大爷。等从我嘴里骗走了你们要的安慰,我就变成了一个伤心的屁了。”
说完张秋生哈哈大笑。
简单的寒暄,除了大伙有口无心的问张秋生这次儿子周岁办酒席赚了多少外,人们最关心的还是交待他完成的事情,叫他带点首都的特产或是让他捎带一些衣物或钱回去,以及托他说的话都做到了没。
大嗓门江胜军第一个满足了自己的心愿,接下来的便是林杏菊,她说:“死眼镜,到我家去了吗?”
张秋生答道:“当然去了,要是不去,你那几百块钱就让我独吞了,我可不会做这种不仁义的事情。”
林杏菊笑着说:“看你也没那胆量。那我孩子怎么样了?”
“把心放在口袋里吧!两个小屁孩被你婆婆喂得跟两只猪崽似,走起路来比我还喘着呢!”
张秋生摸摸肚子呵呵地笑。
“有你那么胖吗?乱讲。”
林杏菊知道自己的孩子好就放心了。
许元春不乐意地说:“瞧你那张嘴。”
“我不这样夸张一点说,你矮冬瓜能放心嘛?”张秋生顿了顿吃了一口饭接着说,“我也不跟你吹,春秋战国时有一个叫苏秦的人还靠一张嘴当了六个诸侯国的宰相。要是时光倒流,我就有这本事!”
许元春不屑地说:“瞎扯吧你?”
朱丽珍说:“死眼镜,费话不要那么多,快说,我们家到底怎么样了。”
“这事我还真不敢说。”张秋生突然表情严肃,手颤抖着盯着朱丽珍姐妹看。
朱丽珍骂道:“说啊,你这个神经病。”
朱丽梅小声的哀求地说:“眼镜师傅麻烦你说吧!”
张秋生反问:“真的要我说。”
朱丽珍姐妹点点头。
“你家啊……”
张秋生故意张开大大的嘴仰着头同,想了片刻,咬着嘴唇……
“到底怎么样?倒是说啊,也搞得像个神经病一样。”
朱丽珍重重地拧了张秋生胳膊一下。
“急什么?我还没弄点眼泪出来呢?”
张秋生气得丢掉筷子。
“眼镜师傅,你就别这样子吧!”
朱丽梅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你家……”张秋生故作紧张地摸着额头,“我没去。我快要找到你家时,在路口观看了一场大火,把这事给忘了。真该死!”他故显惊讶地看着众人,“你们不知道啊!那火烧烧得可惨了,呼呼地往上腾张牙舞爪的,风也很大,十多分钟一座房子就只剩下焦黑木炭和滚滚的浓烟,地面上全都是瓦砾。还有,那个被你们村长拉住的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大火把所有家当烧个精光大喊大叫哭天喊地的,她的丈夫还想跑进火堆里去背冰箱,你们想想看,哪有那么蠢的男人,我想他养的孩子也一定是傻瓜了,你说是不是,大猪猪?”
“关我什么事?那男人又不是我爸。”
朱丽珍白了张秋生一眼。
“对啊!”张秋生突然拍案而起,“你比那男人聪明,一语道破。那男人就是你爸。”
“不可能!”
朱丽珍全身倚在桌子上瞪着张秋生看,她的心跳飞快加速,她那抓筷子的手开始颤抖。桌面上的人听到那男人是朱丽珍父亲时全都不知所措,场面顿然变得寂静。
坐在她旁边的朱丽梅整个头直低到桌底下,过了一会儿,人们听到抽泣的声音。饭桌上的人全都慌着愣住了。
“哭什么?死眼镜骗我们的。”
朱丽珍推了推妹妹,听到妹妹低沉的抽泣声,她眼角裹着泪,只是强忍控制在眼眶里打转,睫毛上粘着水珠,泪积多了还是止不住的从脸颊上划落,然后像小孩子一般“哇”的一声哭出来,顿时眼泪纵横。
“哇,你真是太聪明了,你两次都证明了那个男人不是你家老子。”
张秋生尖叫地笑起来。
“死眼镜!”
朱丽珍踢开凳子,怒气冲冲地对张秋生一阵拳打脚踢,解脱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开心地流下来,她的嘴角还挂着酒窝。
“呵呵。”张秋生如野鸭一样的笑着。
冯家财说:“眼镜,你真是害惨了我们。”
全场暴发出热烈的笑声。
“谁叫她们俩整天整我。”
“你个死眼镜。”
朱丽珍重重的锤了张秋生后背一拳笑着走开了。
接下来张秋生原原本本告之去她们家的经过,当然他也没有在路上看到火灾。董仁贵也问了他家里人对他和他女朋友的婚事的安排,对于他的直言不讳,张秋生又有数不尽的话头了,但他的玩笑话在一对情侣面前讲得很得体无伤大雅,但对林木楠害羞的女朋友时他却无中生有的说他们父母多么希望他们马上就回去结婚,捉弄得陈翠冰脸涨红得直低下头不敢看大家。
直到饭桌上的人都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大伙的话题才扯到张秋生回去共收了多少的红包,纷纷要求他晚上出去请客。他说分文没赚倒贴车费时,人们都不相信地取笑他,正如人们来古陶阁后就没有把张秋生的话当做一回事一样。
“这是真的!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我?”张秋生一改他那种嘻笑的表情很认真地说。
“谁信哪!不赚钱你还回去干嘛?”
江胜军第一个不相信。
“真的!”
这下轮到张秋生慌了。
林杏菊笑道:“当然是真的了。我看哪!是你老婆知道你在外面野得很,硬是把你要拿走的钱给扣下来了,不然的话,你怎么会说倒贴车费呢?”
“真的,就一个子没得!”
江胜军又说:“鬼才相信呢?一定是你在半路上就花光了,到这里才说没钱,或者是不想请我们吃东西才这样,我还不知道你眼镜。”
“对!眼镜你也太小气了!”
朱丽珍撇着嘴,她的眼角还是红红的。
“对什么?你知道什么?”
张秋生用筷子挑了一口饭在她面前。朱丽珍气得又跑到张秋生背后重重锤了几拳解气。
谁也不相信他的话,如果他回到古陶阁时已经“洗心革面”了,那兴许人们会除去他过去马大哈的一面,可是他本性不改,刚刚又戏弄了人们一番,夺得人们许多担心的眼泪。
“眼镜,晚上我们几个人买几瓶二锅头和你叙叙旧怎么样?”
许元春吃完了饭从口袋里掏了烟递了冯家财一根。
“不叙,没心情。”
林杏菊说:“那你请我们吧!”给我们几个买几包的瓜子吃一下就可以了。”
“吃个屁,你们吃?”
张秋生胡乱地夹了几片菜塞嘴里。
这时在厨房小瓷桌上吃好饭的黄莲花在里面叫张秋生:“眼镜,你过来一下。”
张秋生气极败坏地说:“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摆在桌面上说?”
无奈的黄莲花只好走到他跟前去。
“你有去过我们家吗?我两个女儿都还好吗?”
张秋生瞥了黄莲花一眼,他正在气头上不想搭理人。便很不高兴地说:“好什么好?母鸡都飞了,小鸡还能好吗?”
“那究竟怎么样了?”
黄莲花特地等到所有人都问完后才问的。
张秋生没好生气地说:“好什么好?不好!”
寥爱莲看不惯地说:“眼镜怎么这样子?人家叫你问的事,你告诉她就是了,还跟人捉什么迷藏吧!”
张秋生瞪着眼说:“关你什么事?你有老顽童在就好了,别人的事你又不用愁!”
寥爱莲被他一语塞住了。大家看着冯家财笑,只有黄莲花一个人还愁着。
黄莲花焦急地问:“那到底怎么样了?”
“好吧好吧!我去了你们家,当时你婆婆正抱着你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儿,我给她钱,一说到你,你那小女儿就抱住我,要我把你还给他。我使了好大的劲才把她的手拿开,急急忙忙就走了。也不敢再等你丈夫下地回来,他回来非把我的皮的剥了不可。我把钱给你婆婆就走了。”他强调道,“后来你婆婆追出来对我乞求了一阵,她还叫我照顾你,叫你什么事都让着别人一些,说什么在外谋生多么不容易之类的,我听得头都有大了。我看哪!那老太婆比你还不容易,她叫你经常打电话回家。”
“那我的大女儿呢?她怎么样了?”黄莲花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像是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她和周伯达的暧昧关系在古陶阁里是公开化的,厂里的都是老乡,也不知道是谁无意中将她们的事情说出去了,这很有可能。
“我总不可能到她学校去看她吧!听你婆婆说她很好,学习还可以,在家也听话。就是不爱说话,整天愁眉苦脸的,我说现在的年轻人有那么多的愁?我把你对我说得话一句不漏地都跟你婆婆交待了,说什么你在外面赚钱不容易,过年一定提前回去之类的,有时我发现自己撒谎还真的不是内行。”
张秋生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在场的人听了,他一直想告诉他们他这一趟回去一分钱都没捞到,可他是说惯的花言巧语的人,事实也自然就颠倒了。
“哦!”
黄莲花没有再问了,而是掩着脸朝大门外走去。十多分钟后,有人上厕所,见她正躲在古陶阁背后的墙壁打电话。
吃完饭,因张秋生刚来,大家就和往常一样接着听张秋生的笑话。
董仁贵笑着说:“喂,眼镜,带来的那小子是谁?不会是你的小舅子吧?我怎么以前没在你家里见过他呢?”
张秋生小声地说:“这话不能乱说,不然给小丽打死,我来的时候她叫我顺便去车站接一下他而已。要是他是我的小舅子,那我岂不是有两老婆了,那可养不起,我那办酒席的钱留给我老婆,还不够给儿子买几袋奶粉呢?”
江胜军悠闲地剔着牙齿咀嚼着被剔出的肉吃下肚里说:“就算是你小舅子,也没关系是不是?反正你在外面也不止一个了,现在的成功男人都是窝里一个,外面一群的。”
众人大笑。这话大伙都能听出对张小丽的意见。因为口味不同和马树新总买同样便宜的菜,张小丽做菜的方法太单一,因而人们对她都有怨言。
许元春朝上空吐了一个烟圈说:“江里混,你可不能瞎说,像她那种……我们眼镜不一定看得上,再说要得罪人了。”
寥爱莲用围裙擦了抹过嘴的手说。:“看看你们的嘴,别老是拿我们这里的女人开玩笑。”
张秋生摸了摸撑起的肚子几尽无耻地说:“对,小寥这话我爱听,兔子不吃窝边草,再说我也不是一个很随便的人,我喜欢那种体态丰满挑逗……”
C
午饭后,困倦的张秋生走到宿舍就马上尖叫起来。他那张原来空无一物的床已被人占用,一个不相识的小伙子趟在他的床上看书。他立刻对厂房大喊:“老马,你给我出来!”
“呃,神经病啊你,人们都休息了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马树新从厨房走出来。
“干什么?我走的时候叫你帮我看着床的,你怎么把它让给别人了,你是怎么做事的?”
张秋生朝马树新大叫,撒野。
马树新说:“嘿!我那知道你这个死鬼什么时候回来,你死了也有可能。小吴没床铺睡难道我让他像你一样睡在地板上!”
“哦,是没勇气的弟弟啊!那老马没你事了,有事我再吩咐你,你去吧!”
“你以为你是谁啊,叫我做事?”马树新不屑地走开了。
“你是太监啊!我是你的主子你不知道吗?你这老东西!”
过了一会儿,张秋生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袋子东西拍拍了床板,递给吴永昊说:“你哥叫我把这个给你,他说这一段时间会很忙,可能没空过来看你了,叫你照顾好自己。”
“哦!”
吴永昊接过东西受宠若惊。
“噢,还有!他跟我说了,叫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们几个人都会帮你的。”
“谢谢师傅!”
“没事。我和你哥都是哥们,不用客气,有什么事跟我和小黄说就是了,特别是老马欺负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气。”
“谢谢师傅了。那你晚上睡哪儿啊?”
“小事一桩。我晚上和小黄他们几个人到外面去喝两口,就不回厂里来睡了。你要去吗?”
张秋生一时超凡脱俗,变成一个大好人。
吴永昊笑着说:“我不会喝酒。”
“对哦,你哥特别交待叫你不要喝酒。那就别去,其实平时喝那么一点点也是挺不错的。”
张秋生笑了笑着走开了。
下班后,黄义康、张秋生、兰加强等古彦的车离开后,就如一阵风似地飞奔离开古陶阁。当晚上吴永昊和张剑在烧窑区看着冯家财烧窑时,马树新出现时还念念有词地对不停地把张秋生数落,好让吴永昊加重对张秋生厌恶的法码把自己救赎。可从那以后,吴永昊却更加讨厌马树新了。
D
张秋生是古彦在瓷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古彦在茶叶一条街支起一爿瓷器店后的两年,张秋生就受邀当伙计,因他对瓷器的了解比古彦深,同时他又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很快古彦的瓷器店生意红火,同时张秋生对古玩鉴定也略知皮毛,在他勤恳的七个年头里也为古彦掏过几次宝,有的赝品,也有真品,其结果古彦赔少赚多。古彦原本也想着把他留在店铺里,然而张秋生常是祸从口出,在古彦客源稳定后,他就被贬到工厂来了。
他的工作主攻青花,对青花的画法达到一个很深层面,他采用他自己独创的泼墨法,从不用黄蔑灰勾线,他习惯在素器上随意地点上几点然后自由挥洒,如果向他求教怎么画,那他就成了哑巴干瞪着眼,若是叫他画一看看,那他一定会给一个满意的答案,而且能清楚分清他画的青花头浓、二浓、正浓、轻浓、影轻浓淡之间的变化,因为他的画法非常的随意,在古彦办公室里摆着那些他画的青花、青花釉里红、釉上彩,都没有一件相同的。
作风正如其人,从不把规矩放眼里,他总是随意不受任何的压制,即使是古彦,他也不放在眼里。
也是因为这样,在茶叶一条街生活了五年后,古彦把这个时常口出狂言、溺于烂醉、不重礼节、不讲卫生、一副色相、臭名远扬的人才“贬”到了工厂。但他不以为意,依然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