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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
夜风骤起,金色的光芒猛然冲向Caster召唤的巨大魔物。就像奇幻小说中固有的段子一样,在Lancer折断了黄蔷薇之后,Saber终于可以全力施展她的宝具。耀眼的光之洪流切开了浓雾将大得惊人的魔怪一口吞了进去。半夏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真应该把它拍下来寄给卡梅隆或者斯皮尔伯格。
或者,吕克.贝松?
以一件宝具换来这样轰华绚烂的大场面,似乎倒也不亏?——好吧,这句当然只是说笑而已。
不过,这个家伙……半夏的嘴角勾了一下,倒也挺帅气的嘛。
半夏本人并不特别喜欢骑士属性,但是也不代表她不懂得欣赏。至于宝具的损毁,她倒是真的淡然。本来,就像她说的那样,那是迪卢木多自己的东西,他都不可惜,她可惜啥?
总之,戏演完了。可以散场了。
“迪卢木多,”金黄色的光芒还未完全消散,但女子已经转过了身,高跟鞋敲打在水泥楼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走了。我们回去吧。”
“是的,伊丽莎白小姐。”
回路中传来了骑士温顺的回答。半夏满意的笑了笑。然而就在此刻,一股巨大的冲力撕开空气陡然袭向她后心。半夏猛地转身,地面一下子涌动起炙热的火墙将她整个包围了起来。袭来之物撞在火墙上,发出了如同滚油泼进清水的刺耳炸响。
是子弹。□□的子弹。
那声音半夏并不熟悉却也绝不陌生,下一秒,火墙再次爆燃席卷过整个楼顶,在建中的大厦楼顶远看如燃烧的火炬般显眼。半夏可以感受到回路里传来了Servant的惊讶与焦虑。而袭击者居然也没有放弃,反而更加不依不饶了起来。
枪弹之雨再次倾泻而下。但是这次,半夏已经找到了方向。混蛋!以为Servant赶不回来我就奈何不了你吗?女子咬住了牙,维持着防御抬起了右手,被激活的礼装在火焰的包围下炙热闪耀,无形的火焰与暴风之箭已经凝聚。然而就在她释放魔力,箭矢即将破弦而出之时,一阵比先前被Archer示威时更强烈数倍的危险警报陡然攥住了她的神经。
有诈!除了狙击者之外另有埋伏!这次……是魔术师!
已离弦的箭矢不能逆转,但半夏的反应也绝对不慢。“Lancer,回来!”女子的命令迅速点亮了手背的令咒,Servant的身躯与夹在普通子弹中的魔术弹同时到达了女子的身前。
充盈着魔力的鲜血骤然染红半夏的视野。而同时,距离中心大厦不远处的另一幢大楼某层被剧烈的爆炸与火焰全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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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我要成为爸爸这样的人!”五岁的小小少女在父亲怀里睁着水汪汪的蓝眼睛。
“小姐的魔力与属性,即便于阿奇波卢迪家族中也可称为稀世之才!”白胡子一大把的老魔术师的夸赞里,不满十岁的女童大人气的压下了眼中的喜悦,像模像样的行了个屈膝礼。
“为什么?你只知道艾莉莎艾莉莎,肯尼斯呢?他为什么不可以?他同样是你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女子歇斯底里的争吵声中,十岁多一点儿的小少女牵起弟弟的手,转身就走。
“你的弟弟……你母亲和我协商,会将阿奇波卢迪家封存的另一套刻印传承于他。”中年男子有些艰难的开口,然而红裙金发的少女只是点头,她笑容不变,碧蓝色的眼中只有坦然。“我知道了,父亲。”
“我的名字是伊丽莎白.艾卢梅洛伊.阿奇波卢迪。阿奇波卢迪第九代家主,任何对于我的无礼,都将被看做对于阿奇波卢迪家的宣战!”金发飞扬,红裙划开耀眼的弧线。高傲的尖锐的仿佛荆棘丛中鲜红的玫瑰一般的美貌。十四岁的少女勾起了嘴角,凛然无惧的用礼装的尖端对准了前来挑衅的高年级学长的咽喉。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贵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然而已经成年的女子只是勾着嘴角,将手中相亲对象的资料撕成了碎片。“您明明听得很清楚的,母亲大人。我说,我不会结婚,也不打算生下孩子。能够于我之后继承阿奇波卢迪家的只有肯尼斯或是他的子嗣。这是他应得的。母亲,爱着肯尼斯的不是只有您。他是您的亲儿子,同样也是我的亲弟弟。”
鲜活的碎片散落,回忆戛然而止。无意间通过回路窥见了Master的记忆的Servant怔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阳台上,将目光投向了眼前林木梢顶晕出的浅淡微明的晨曦。
今日会起风的。空气中的水汽带起了生前的回忆。曾经活跃在战场上的骑士,如今的英灵迪卢木多深深吸了口气。
而就在此时,身后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咣当”的响动。
“伊丽莎白小姐!”极高的敏捷值让迪卢木多在声音的余响还未散去时就来到了女子床前。还好,并不是什么袭击。
地毯已经被水渍洇湿了,百合花可怜兮兮的和玻璃碎片散在一起。打碎了花瓶的罪魁祸首正一手支头,紧紧蹙着眉。看到枪兵奔了进来,她马上将一枚令咒加诸在了他身上,然后切断了与他之间的回路链接。
身体中一下子充盈起来的魔力让迪卢木多错愕了一下,他一眼就看到女子手背上一枚令咒黯淡了下去。加上昨夜用去的那枚。现在,她手上只剩最后一枚了。
但是女子显然并不在意,她坐起了身,一点儿不顾这动作挣开了左手上臂的伤口。艳红的鲜血一下子染透了绷带,迪卢木多条件反射的想要上前扶她,却被制止了。
“现在觉得怎么样?”看也不看伤口,她只是皱着眉问。
迪卢木多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是问自己——原来那枚令咒,真的只是为了让自己达到完美状态吗?他忽然有些没来由的惭愧,想要说什么,最终只能摇了摇头,“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那就好。”半夏的眉梢舒展了一点儿。但也就是一小点而已。因为接下来枪兵的问题就让她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您呢?”
“很不好。”
应该说是一点儿也不好。刚才用令咒为Servant补魔并切断回路就是为了自检。而这自检的结果气得她想咬人。
没想到有所准备还是被摆了一道。昨夜那枚射穿了Servant的肩膀之后居然还再次洞穿了她的左臂的魔术弹果然是件专门针对魔术师的武器。相比Lancer只要魔力足够就立刻恢复了的伤口,她这次可是亏大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至少有三道主要回路全毁,一道主要回路和四道辅助回路受损。是否能够完全治愈现在还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肌肉和骨骼。”半夏说着,抬头看着迪卢木多有听没有懂的担忧表情,下了是个人都能明白的结论。
“简单来说。我的左手废掉了,战斗力起码下降了二十分之一。”
“这真是……”
“绝对的得不偿失!”半夏咬牙切齿的补完了Lancer的话。一点儿不在乎Lancer本来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总之,这次亏大了!那个该死的卫宫切嗣!”
“是卫宫切嗣?”迪卢木多睁大了眼睛。半夏立刻对他的反应挑起来眉:“除了他还有谁?!那个外道!”
在明令禁止的时候出手,他就那么想要圣杯吗?哼,既然这样的话……
半夏苍白的脸庞上染上了煞气,这份大礼,她要是不全数加倍奉还,她就不叫欧阳半夏!
然而在此之前……
深吸了口气,半夏打算先下床把自己打理一下。昨天被迪卢木多抱回来后她就直接上了床,就连治疗都是时臣在她半昏迷状态下帮她搞完的,现在外出的裙子和撕开了袖子的衬衫还挂在身上,沾了血和药水的隔夜衣服的味道闻得她都快吐了。既然醒了,断没有再忍耐下去的道理。她受损的是回路和手臂,腿还没断呢!
脸色难看得一塌糊涂的女子用右手撑着床榻就要起身,然而不等她动作,惊人的一幕就发生了。那个自从听到她伤势不妙就神色郁郁的青年脸色掠过一丝挣扎一丝决然,忽然就膝盖一曲,在她床边单膝跪了下去。
“非常抱歉!”他深深的低下了头,“没有保护好您是我的责任,非常抱歉,伊丽莎白小姐。”
“你?!”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半夏的眉梢高高的挑了起来,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之人一样惊讶的眨了眨眼睛。骑士跪啊,这还真是难得的经验,更何况还是如此英俊的骑士。不过就算如此……
“起来!”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女子再次皱起了眉,“这不关你什么事。”
“不,并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我没能及时赶来,才让您遭遇如此危险……”骑士还在反驳,但伤痛大幅度削减了半夏的耐心。
“我说起来!”女子不耐烦的冷声打断了英灵的话,“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昨夜我们的行为都无可挑剔。之所以有此结果,都是那个外道!所以你现在给我起来。我讨厌别人随便揽下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别逼我把最后一枚令咒用在这种地方!”
这是再明确不过的威胁了。迪卢木多再怎么愧疚也不得不站了起来。他的反应让半夏总算满意了一点儿。她抬眸去看Lancer的表情,抿着唇,一脸歉疚自责的英俊青年的眼神就这么和她撞上了。
蜂蜜色眼睛倒映进了她还沾着血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的样子。那眼底的黯然再次深了几分,甚至还有几分痛惜于其中涌动。虽然非常不合时宜,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样子,半夏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以前绝对这家伙神色黯然欲言又止的样子粘粘糊糊的实在不够爽利干脆。现在一看,其实这样也挺顺眼的嘛。不愧是帅哥,什么表情都很养眼啊。
好像做错了事耷拉下了耳朵的大型犬一样——忧郁美大概就指这种?
内心因受伤而产生的戾气不知不觉就淡了几分——当然要全数消失是不可能的除非现在让她也给卫宫切嗣一枪——半夏的神色柔和了下去。
嗯~这么说来,这人似乎每次都能排遣掉自己的不爽呢。
半夏觉得,此刻,她似乎发现Lancer的正确使用方式了。
“……不过,如果你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能心安的话……”她伸出了没受伤的手,在迪卢木多一下子亮起来的目光下,“优雅”又”坦然”的勾起了嘴角,“就先抱我去洗澡吧。”
“诶?”英俊的青年对这命令错愕了一下,下一秒,等他确认自己没听错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