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五个孩子(1 / 1)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易家没有离婚的先例,也不可能在我这里为你破例。”
竟然是这样。
她答应结婚时没有想过天长地久,一生一世,他却是知道的。难道她要一辈子困在没有爱只有算计的婚姻里,不能有自己的未来?她不甘心。
“合则聚,不合则散,现在离婚已经是很平常的事。”
“五年,”她低着头,“五年够不够?五年后我们离婚。”
“你是听不懂么?”他的声音含笑,仿佛带着怜悯,“不是时间的问题,根本不可能离婚。”
“你会改变主意的。”她对自己说。
“既然要离婚,当初为什么要答应?”
“你知道我没有选择。”
“现在是想过河拆桥?”
“谈不上,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势利的女人,”他冷哼,“真的不喜欢我?”
洛安不答。
“我究竟是哪里让你看不上?”
“你很好,是我高攀不起。”
“你已经攀了。”
“对不起。”
“嗯,要离婚也不是不行,”他故意停顿,“五年,你每年生一个孩子,到离婚时没有五个也有四个孩子了。”
“你很缺孩子么?不是已经有小齐了。”半天,洛安才问了一句。
“一个怎么会够?这五年是最佳生育年龄,你耽误我最好的时光不说,难道还想影响我下一代的质量?”
洛安的脸开始发烫,他们明明是在讨论离婚问题,怎么扯到优生学上来了?五个孩子,别说是五个,就是一个她也不舍得丢下。
一个也不行。
“你找别人生吧,我……”
“姚洛安!”他生气地喊她的名字,“你再说一个字我就在这里跟你生孩子!”
电梯里再度陷入沉默。
洛安不敢开口,一向风度翩翩的易少爷也许是没有想到,如此“没有格调”的话是出自他的口中吧。
那一晚,他们在电梯里度过。
洛安醒来时,身上盖着易连川的外套,他靠在另一边的墙壁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睡着的样子有几分纯真,几分可爱……为什么觉得可爱?因为他的脸上有两团淡淡的红晕。
洛安凑过去,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很烫。
忽然内疚起来,他把外套借给她,自己才会着了凉。
电梯门打开时,她正把外套盖在他身上,表情是温柔的。他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见她的脸,好看的眉不由皱起。
他甩开她的手,把外套搭在手臂上,对电梯外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视而不见,兀自往前走。
洛安忙跟上:“你发烧了,去医院看看吧。”
他停下来,转身冷冷地望着她:“你管不着。”
洛安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跟在他身后。
屋里安静极了,易连川进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洛安从冰箱里找出一块用剩的姜,利索地切碎煮了一锅姜汤。
她盛了一大碗,走过去敲他房间的门,却没有人应。
她犹豫了一下,拧开门把。
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房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明快的黑白色系的装修风格。屋里有淡淡的香味,是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
浴室的灯亮着,他病成这副模样还是坚持洗过澡再睡。
“易连川。”
床上的人没有动。
走近一看,他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洛安拍拍他的脸:“易连川,醒醒!”
“别吵……”
他翻了个身,黑漆的后脑勺对着她。
他连头发也没有吹干。
洛安把姜汤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回主卧拿来自己的吹风机。
“易连川,你先起来一下,把头发吹干再睡。”
他仍旧不动。
洛安叹了口气,只好脱了鞋上床跪坐在被子上,给他吹起头发来。
也许是吹风机的噪音太大,他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洛安追着不放,他再挪,洛安一急,干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吹完头发,她去客厅找电话簿,易家在国内也有私人医生,上回小齐生病来过一次。
“说。”
洛安一愣:“我是……,是易连川病了。”
“什么病?”态度有些轻慢。
“发烧。”
放下电话,洛安从冰箱里拿了些冰块,用毛巾包好,回房搁在易连川额头上。
方盛霄来得很快,进门并不与洛安寒暄,轻车熟路地直奔主卧,却扑了个空。洛安尴尬地指了指对面的房间,方盛霄便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他淡淡地看了眼床上烧得不轻的某人,甚至连体温也没有量,便熟练地从药箱里拿出小玻璃瓶和针管。
洛安忍不住问:“直接打针就行了么?”
方盛霄没有回答她,不耐烦地道:“把他扶起来。”
洛安只好照办,他是易连川自己找的医生,没道理不值得信任。
“啊!”
洛安见鬼似的把掀开的被子放回去,本能地又退开几步。他没有穿衣服,虽然背对着她,但也足够震撼了。
方盛霄皱着眉无声地询问,若不是洛安此刻过于慌乱,她会发现他眼中暗藏的笑意。
“算了,我自己来吧。”
洛安站在他身后,看他波澜不惊地掀被子,很快地扎了一针。
然后,她听见易连川吼了一声,顶着一头可笑的乱发坐了起来。
“方盛霄,你找死!”
方盛霄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退开,收拾药箱。
易连川这才看见几步之外的洛安,躲躲闪闪,并不看他。
“都滚出去!”
易连川睡了整整一天,中午的时候金瓯来过一次,留下几份等着处理的急件。洛安也没有去上课,待在自己房间里翻翻书,画画图,隔半天去看看易连川。
他是闻着白米粥的香味醒来的,随便批了件浴袍便踩了拖鞋往客厅走。
天色已近黄昏,赤红的晚霞从巨幅的玻璃窗射进来,屋里没有开灯,家具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洛安就屈膝坐在飘窗上,腿上盖了条薄薄的毯子,闭着眼不知是假寐还是睡着了。他专注地望着她平静的面容,想起她在电梯里说的那些话,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他把客厅的大灯打开,洛安立刻便睁了眼,看见他吃了一惊,随即说:“你醒了。”
“我饿了。”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餐桌旁坐下。
洛安忙起身去厨房,端出一锅稀饭和几样清淡的小菜。他坐着看她忙进忙出,不知怎的火就消了一半。
“以后不要去做家教。”
洛安闷着头没吱声,她从大一开始就兼好几份差,三年来没跟家里要过一分钱生活费。独立生活的感觉其实很好。
现在虽然没有经济压力了,但她也尽量不去动卡里的钱。不是她的终究不是,拿了别人的东西迟早要还的,何况终有一天她会离开,养成依赖的习惯总是不好。
“王阿姨我已经辞了,她的工作你接替。”
洛安顿生不快,她凭什么要听从他的安排在家做这些杂事?
“你在餐厅做过事,菜也烧得不错,何必再让外人来赚我的钱呢?”他仿佛恢复了生气,厚脸皮地给她讲道理,“你做家教一个小时才多少钱?50,王阿姨呢?一小时100。”
差距就在那里,由不得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