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对峙(1 / 1)
谁在叹息。。。。。。。。
一声一声,那么悠长。。。
弥月勉力挣开眼睛,四周一片光亮。。。。
月影帐子。。
这是她流岚阁的床,她何时回来了?
哦,自己生病了,得了风寒。。。。
桌边有一个人,正拿了药碗在盛药,那药碗黑黢黢的,好生熟悉。。。。
“小娥。。。”她唤了一声,那人转过头来,朝她轻轻的笑。
辛楚?
弥月连忙跳下床去,拉了他袖子撒娇:“辛楚辛楚,这些日子你去哪儿啦?我好久没见着你了!”
他不答,只责怪地看着她,又舀了一勺药递到她嘴边。
“烫!”她恼他不先帮她试试温度,心里隐约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却像是生气了,搁下药碗朝外就走。
弥月慌了,连忙道:“你别走啊,我喝就是了!”
他竟是头也不回,她慌忙去追,怎么也迈不开步子,眼看他就走不见了。。。。
“弥月!弥月!”
弥月“啪”地一掌过去:“卫狄你别摇。。。我快被你摇散了!
“弥月你又做梦了。”
她撑开眼,天已经大亮,卫狄被她拍了一掌,也不恼,兀自接着说:“我端了药来,正想唤你起来喝下,就听你大喊什么我喝我喝。。。。莫非真有心灵感应这回事么?”
他睡了一觉,又梳洗妥当,还是那个阳光美少年。
“谁跟你有感应!”
定然是辛楚他。。知晓她生了病,来劝自己好生喝药的。
弥月有一丝满意,自他去以来,从来不曾入她梦中,昨夜到底来了,他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
喝了药,她又自心口处将那小相拿出来,看来看去,那画像上的人眉眼间似乎也隐隐有笑。。。
哎,她当真是想他想的魔怔了。。。
又走了几日。
晌午,车队在一处山坡处休息,刈谷来报说前方六十里处就是庶人道了。
这庶人道联通楚卫齐三国。
楚人要到齐国,因北山山脉巍峨险要,必须由此进入,正是传说中的扼守三国的要道。卫国居于中立之地,自然派重兵镇守。其实三国近二十年来没有战事,平民在此往来通商,早已依托此道路形成了一个大的镇子,叫庶人镇倒还贴切些。
六十里,也就是一个多时辰,天色尚早,卫狄决定在此多歇息一阵,弥月刚刚病愈,走慢些好。
天气冷得紧,弥月既畏热又怕冷,早已经披上了狐皮大氅。
她身量娇小,裹得这般厚走下车来,倒像是一个圆球滚下来一般。
卫狄见了不禁暗暗好笑,又看她光着脖颈,连忙上前替她将帽子戴上系紧,一边唠叨:“围脖也不记得系上,你才好些了,又吹了寒风怎么办。。。。。”
话还没说完,“嗖”地一声,竟有一箭射来,从侧面直向着卫狄而去。
他是个走文艺路线的书画才子,如何躲得过?
眼看就要被射中了。
弥月眼前一花,眼见着卫狄已经被刈谷飞身带开,这冲力连着她也向后跌了去,所幸穿得厚,在地里也并未摔痛。
侍卫随人们全都拱卫过来,如临大敌。这里靠近庶人道,不应该会有贼人流寇才是。
刈谷救下了卫狄,两人摸不着头脑,又连忙去扶弥月。她还没反应过来,晕乎乎倒在那里。
侧前方却有一队人马飞奔过来,打头的骑一匹高头青骢马,锦衣冠玉,尚看不清面目,只听他高声大喊:“弥月!弥月!是不是你?”
那声音。。。。。。。
弥月这才听清了,心下大奇,朱隐?他怎么来了?
眼看那队人马近了,侍卫们全都抽出刀剑,好似要迎敌死战一般。也是,刚才那一箭,卫狄的命差点儿就交代了,自然认为这帮人是来刺杀他们皇子的。
眼前朱隐的马鼻子就要触到了剑尖儿上,他才堪堪勒住,又焦急地在人堆里搜寻:“弥月,我刚才看到你了,你快出来!”
这是怎么了?弥月摸不着头脑,与卫狄刈谷面面相觑。不过她相信,朱隐不至于想要杀了她吧。便裹住大氅,费力地从人剑堆里挤了出去道:“我在这里呀。。。朱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在此处。。。。。。。”
话未说完,朱隐快步从马上跳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别说了弥月,你先跟我走。。。。”
卫狄闪了出来,也一把拉住她:“楚国的二皇子朱隐是吧?你这人好没道理,方才拿箭射我也就不追究了,如今竟想劫了弥月走么?”
“我犯不着劫她。。。。。”朱隐并不放手,只冷笑一声:“难道就凭你,也想娶弥月么?
弥月真是莫名其妙,朱隐不顾时间地点的从天而降,看他一路风尘,分明急切而来,却又说卫狄要娶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娶不娶,你也不能带她走!难道你欺我国无人么?”卫狄也沉声道。
这里已经是卫国的地界,几十里外就有驻军,他朱隐再大本事,凭着一己之力,也别想带走弥月。
双方人马剑拔弩张,眼看流血冲突就要一触而发。。。。
弥月连忙大叫一声:“打住!”气壮山河。
朱隐愣了,卫狄也愣了。
弥月趁机将两只手从两个爪子下面抽了出来:“等等等等,先不要吵架好么?朱隐。。。。你先来的,说说看,先是差点杀了卫狄,又要我同你走。。。。就算我要跟你走,你也要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啊!”
“弥月!”朱隐心里焦急,但知道若是不解释个明白,她必定不能顺利跟自己走。。。
那人应该还有片刻才到,也罢。
“你同我过来。。。。。”三丈开外有棵树,朱隐丢了这句话,径直走了过去。
弥月正要跟着他,却被卫狄拉住:“你。。。。”
“无妨的,朱隐应该是有急事才会如此。。。。。你信我,他绝不会对我不利的,即便万一他要抢了我走,你也有把握让他不能得手,是不是?”
卫狄思忖一番,终于放开了手。
弥月向着朱隐走了过去。
他好像很紧张,脸色苍白,一刻不停地踱来踱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日他离宫之时便是这等摸样,如今又是怎么了?
见她过来,朱隐压低声音开了口:“弥月,我走之前所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弥月当然记得,他对她表白,说他喜欢她,让她好好好好考虑,两人再见之期便是答复之期
“我。。。。”她踌躇一下,还是依照之前所想直言:“朱隐,你喜欢我我很开心,但我早已经有了意中人了,他。。。。”
“他便是你的侍卫,叫辛楚,是么?”朱隐右手猛然握紧,猜到了是一回事,听她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你是如何得知?”弥月诧异地望向他,他应该从来没见过辛楚才对啊。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神色黯然:“不瞒你,辛楚他已经死了,但我放不下他。。。。。可能此生我都放不下他,所以你的心意,我只能辜负了,你还是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辛楚。。。。朱钦。。。。他死了?
朱隐本来怒气盈胸,听到弥月说辛楚死了,差点儿就要大笑起来。
他若是死了,这几月跟父皇联手逼迫自己的是谁?现下马不停蹄赶往这里,就怕自己带了弥月走的又是谁?
。。。。。。。。。。。等等。
若是弥月以为他是死了。。。。。
呵呵,大哥啊大哥,这次终于是你迟了一步!
“就算他死了,你也不能嫁给卫狄啊。。。。。。”朱隐朝她逼近一步:“弥月,你不给我丝毫的机会,倒宁愿嫁给他草草一生么?
弥月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一时有些心慌,又听他两次三番说自己要嫁给卫狄觉得稀奇,吐出来的话也有些结巴:“你。。。我什么时候要嫁给、嫁给卫狄了?”
“你不是嫁给卫狄。。。。为何同他游山玩水,日夜共乘一辇,还一同回去卫国。。。”朱隐心中惊疑不定。
李炎看到了素凌传给朱钦放的情报,分明是说弥月要嫁给卫狄。。。。。。
弥月顿时哭笑不得:“卫狄是我的朋友呀。。。。就是小娥!小娥你知道吧,他是跟小娥一样的存在!辛楚死了。。。。我心中烦闷,不想呆在宫中,卫狄刚好要回国,我便与他同行而已。。。。”
怪不得方才他要拿箭射卫狄,感情是以为他要非礼她!
刈谷冷眼看着卫狄。
后者正焦躁地在原地转圈,朱隐已经跟弥月说了这么许久了,到底说什么还没完?
此人阴晴不定,方才还向弥月逼近了一大步,他差点儿就冲过去抢人了。
不过刈谷可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烦恼的,朱隐的身手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就算他挟持了弥月,他也有把握将她毫发无损地救出来。
“你们到底说完了没有!”卫狄终于忍不住了,他是个友奴,弥月赶紧回来在自己的保护下-----呃,是自己卫队的保护下才是正经,可千万别节外生枝。
朱隐向他扫了一眼,进一步相劝:“弥月,既然你不是要嫁他,那何必再跟他去卫国?我们楚国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上次你不是说要看冰雕冰灯吗?再有两天大雪下下来,上京的街道院落里都有,很是漂亮。那沂都临海,冰雪过夜即化,可是看不着的。。。。”
说起这冰雕,弥月有些心动,她想起了七夕节的那个辛楚小果子。
是不是可以让人也雕了一个活生生的辛楚放在院子里?那也很可爱呀。。。
“弥月你。。。。。。。”朱隐见她迟迟不答,心里着急,那人怕是就快到了。。。。
“嗖”地一声,又有一箭射来,这次却直指了朱隐。
他本可向后闪避,但却匪夷所思地直接扑向弥月,两人一起滚倒在地。箭倒是躲开了。
果然节外生枝了!卫狄顿时头痛不已。冷箭年年有,今天特别多,这次又是谁。。。。。。。
“弥月!”又是个男子。。。。。。。卫狄与刈谷面面相觑,桃花朵朵开啊。。。。
弥月刚刚挣扎着起了身子,就被被朱隐抱在怀中。
他在她耳边急急地说:“不要听。。。弥月,不要听。。。”
但那声音穿透了一切阻碍,像有生命一样死死地钻入了她的耳朵里。
“弥月!”
这声音?
是他?
怎么会是他呢?怎么可能是他呢?
弥月奋力从朱隐的钳制下探出头去,眼前的一切,就像那年宫里演出的皮影戏一样,人和物的动作,都是一顿一顿的,缓慢得让她心焦。。。
此时,她就能看清来人长而大的袖口被风吹得鼓起,又拼命挣扎跟随着主人不向后飘去。。。
她能看清那马儿激烈地打着响鼻,嘴边都是白泡泡。。。
她想,要是这马儿再这般速度跑上一刻钟,肯定会倒地身亡的。。。
她没有看清他的脸,但她知道那是谁。
辛楚,他死了,又活了过来。
活过来的辛楚,骑马向自己和朱隐冲了过来。。。。
她以为那是一匹白马,跑得进了,才发现那是一匹棕色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