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只能相濡以沫(1 / 1)
听见一串清脆的钥匙声,亚刹知道有大人物来监狱塔探访了。
监狱塔位于伦敦泰汝丝河畔,以宏伟和古老出名,因其整体被漆成白色,又被称为“国王陛下的白塔”。塔的内部非常宽敞,用途也十分广泛,曾经被用来当作堡垒、军械库、国库、铸币厂、刑场、档案馆、动物园、天文台和避难所,现在则改建为监狱,专门关押上层阶级的囚犯。
监狱塔位于几座塔楼的组合体中间,地理位置十分隐蔽。要进入塔底的大门,必须划小船走水路,沿途敲击各个转弯口的铃铛,并通过三位御用卫士的检查,才能踏上监狱塔正门的阶梯。御用卫士又被称作“食牛肉者”,顾名思义就是一群营养充足、体型肥大的男性,由于看守的都是高级囚犯,薪酬和灰色收入非常可观,因此个个都吃得肥头大耳满面油光。
按照历来的规定,在夜间监狱塔必须全面封锁,傍晚至隔天黎明期间,除了高级官员,任何人不得进入或者离开监狱塔。而此刻天色已黑,楼下却传来明显的钥匙碰撞的叮铛声,所以亚刹判断,来人的地位一定不低。
会是来探望他的吗?如果是的话,会是铂银吗?还是玛嘉?……亚刹背靠床沿坐在地上,略微紧张起来。
自从被软禁以来,铂银来探望过他两次,而玛嘉却一次也没来。他知道在这种节骨眼上来探望他是很不明智的举动,对他或对来访的人都有害无利,所以他完全理解玛嘉的做法……但理解是一回事,内心感受又是另一回事,想到玛嘉并没有那么关心他,他还是免不了伤心失落。
一扇,两扇,三扇——通向二楼的三扇门都被打开了,亚刹意识到这个人竟真的是来见自己的,立即从地上爬起,快速理了理头发和服装。
然而看见门后的人时,他却大失所望。
来的人不是铂银,也不是玛嘉,而是红衣主教谢特。
谢特提着长袍走进房间,先是恭敬地向亚刹低头行礼,随后装模作样地环视了一圈四周,突然换上一副仗义执言的表情,对身后的食牛肉者怒吼:“你们是怎么回事?屋子脏了也不打扫!乳酪没有削皮,水果也没有洗干净,酒桶甚至还没打开!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位殿下是什么身份?是眼睛瞎了还是不想要脑袋了?”
被他突如其来的训斥吓傻了,牛肉一号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回答:“主、主教大人,我们知道这位是第三王子殿下。”
“第三王子?你们连王子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牛肉二号急忙辩解:“不……我、我们当然知道,是亚刹王子殿下。”
“既然知道,为何还这么怠慢?你以为这里真的是监狱吗?你们真的把王子殿下当囚犯了?”
谢特还在喋喋不休地怒斥食牛肉者,亚刹听出他有刻意讨好自己的意思,阻止道:“好了,主教大人,不关他们的事。我不吃乳酪,也不太会喝酒,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他们其实并没有怠慢我。”
“噢……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再追究了。”发现马屁似乎不太管用,谢特悻悻然笑了笑,这才把两位食牛肉者打发走,仔仔细细地锁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见这架势,亚刹困惑地看向他:“主教大人是有事想跟我谈吗?”
“呃……确实,是有一些事。”谢特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转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十分隐晦道,“殿下应该也知道,当今这片老不列颠大陆上,各国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表面虽安逸和平,但私底下暗潮汹涌……”
亚刹很不给面子地打断他:“直接说重点吧。”
“呃……咳嗯,好吧……事实上,我想请求殿下为我实现一个愿望。”
“为你实现愿望?我吗?”亚刹倍感意外。
“没错,这件事必须由殿下来完成,别人都没有资格。这个愿望就是——我忠心地希望殿下能够登上王储的宝座。”
话音刚落,亚刹的脸色就变了。他瞪着谢特浮肿的眼皮和满是皱纹的嘴角,沉下脸低声说:“你知道,我可以因为你这句话把你送上断头台。”
“我知道,但我相信殿下不会。”谢特面露谄媚,“因为殿下自己一定也很清楚,比起现任王储,显然是殿下你更聪敏、更理智、更能胜任统治国家的工作。”
亚刹皱起眉,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我听说殿下早年在各个国家间辗转游学,懂得许多外文,也很了解各国宫廷的状况,这一点对我们鹰格兰的外交大有益处。另外,殿下虽然年幼,但性情却成熟稳重,也有良好的教养和气度,远比那个……那个王储要优秀得多。”
“多谢你的恭维,主教大人。”亚刹淡淡看了他一眼,走到床边坐下,“但是自我出生起,这个国家的王储就是哥哥,就算他最近……生病了,父王也没打算放弃他。父王的决定一向是对的,既然父王都相信哥哥,那么我也没有理由怀疑哥哥的王位继承权。”
谢特长叹了一声。见这招不行,他又另启话题:“对了,殿下,我记得你小时候曾在熊牙利的狩猎季遇到过玛嘉公主。这一次她远嫁到我们鹰格兰,却被许给了你的哥哥,你……难道没有任何想法吗?”
亚刹顿时心中一凛,不自在地绷紧肩膀,看着他反问:“我该有什么想法?”
“比如说,玛嘉公主嫁给昂理太可惜,其实她应该嫁给你之类的……”
“住口!”亚刹猛地站起,紧张得脸色发白。
“而要让玛嘉公主嫁给你,你的头衔就必须是王储。”
“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殿下。”谢特沉下脸,抓起胸口的黄金十字架吻了吻,一脸严肃道,“我以诸神的名义发誓,我这番话是认真的。我忠心地希望成为下任国王的人是你,而不是昂理……此外,我也认为玛嘉殿下更适合成为你的王妃,你们两个携手共同统治鹰格兰,这个国家才有未来。”
见亚刹嘴唇颤抖,额头冒汗,心中明显有了动摇,谢特立即抓住机会趁胜追击:“况且,殿下,你应该也不希望再被安排这种荒唐的婚姻了吧?若是不能成为王储,相同的事还会不断发生,你永远也不可能亲手掌握自己的命运,那将会是多么悲惨的事啊!所以为何不趁此机会,彻底改变一下你的命运呢?”
亚刹紧紧捏住拳,沉默许久,才抬头试探性地问:“如果我答应你,你要我怎么做?”
“殿下什么都不需要做,一切都交给我,我会用各种方法让国王陛下的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虽然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但这件事很有努力的价值。”
“……”亚刹再次陷入沉默,思忖之后,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其实,这并不是你的愿望,只是一场交易吧?”
谢特露出牙痛般的苦笑:“殿下……”
“坦白说吧,如果你真的让我登上王位,我需要怎么回报你?”
“这个嘛……”谢特起初还装模作样地咳嗽,可他很快意识到,亚刹早就看穿了他的目的,因此他也干脆抛开伪装,狡黠地笑起来。
“假如殿下顺利成为王国继承人的话,我希望殿下也能以同等的助力,帮助我登上教皇的宝座。”
————
“让我碰一碰你好吗?”
很奇怪,明明没有记忆,这句话却反复出现在梦境中,连同那颗硕大的红痣一起,成为逼迫她的元凶。那个由阳光、麦穗和黄金屋顶组成的金色世界,起初是那么美,可不知为何最后却总是会被黑暗吞噬,金色的光芒褪去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一张脸……
“啊啊啊啊!”
玛嘉猛地从梦中惊醒,双手痉挛地捂住脸,手心很湿,她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
意识忽然被拉回现实,她立即惊恐地抬起头——这是在哪里?!幻象神在哪里!老国王在哪里!……
“别怕,这里很安全。”
一双手臂轻轻绕过她,将她颤抖的身体包围,她的后脑勺被稳稳地托住,她的脸贴在了一副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低柔的嗓音,以及规律而有力的心跳声,她牙齿的格格打颤渐渐停止了。
是铂银,太好了,她心想。但她突然又想起什么,猛地抓过他的脸,仔细观察他的瞳色。确定是金色的之后,她才如释重负地重新倒在他怀里。
“你是铂银。”
“没错。”
“这是哪里?”
“是我的卧室。”发现她还是有些哆嗦,铂银又将她拥紧了一点,低声安慰她,“不用担心,这里只有你和我,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听见铂银声音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害怕了,“但我克制不了发抖。”
铂银不说话,开始抚摸她的背,他的动作温柔得像情人,却感觉不出轻薄的成分。
“你对我使用了净化能力吗?”玛嘉问他。
“不,和能力无关,我只是……抱着你而已。”
玛嘉渐渐停止颤抖,恢复惯有的冷静,轻声说:“可以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铂银立刻放手,从床边站起来,犹豫地看了她两眼,问:“你想喝点什么?”
“烈酒。”玛嘉不假思索回答。
可接过铂银递过来的杯子,她却发现他倒给她的是糖水,她懊恼地撅了撅嘴,抿了一小口。
“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有被什么人看到吗?”
铂银示意她再喝一口,不紧不慢地回答:“当时我等不到你回来,就走出大厅找你,却看见你倒在走廊一侧的花坛里,已经昏迷了,我就把你带来了我的宫殿。我想,那时你还是复仇女神的装扮,天色又暗,所以应该没人注意到吧。”
玛嘉点点头,不等铂银问她,她便主动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让我碰一碰你好吗?——她不得不再次重复这句话,不过因为倾吐的对象是铂银,她的恐惧感大幅减轻。
她恍然意识到,这句话其实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深埋在她心里,所以她才对男人的碰触如此排斥,尤其是对她有欲望的男人。如果时光能倒流,她绝对会把说出这话的人的嘴撕裂,哪怕那个人是她的父亲!但可惜,她不是时间女神,无法回到过去给那老头一巴掌。所以现在,她唯一的对策就只有遗忘。
“这么说,杀了玛格丽特女大公的就是幻象神?”铂银自己倒是倒了一杯酒,边听边思考。
“没错。”玛嘉拉起松垂的领口,遮住半裸的肩膀。她的四肢仍有些无力,一时还站不起来。
“也就是那只偷偷爬上你床的小猫?”铂银喝了一口酒。
“嗯……”玛嘉疲倦地扶住额,“要是早知道他会幻化成那老头来吓我,当时我就应该毒死他的。”
“他有对你做非礼的事吗?”
尽管表现得很自然,他频繁喝酒的动作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玛嘉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提高嗓音:“你在说什么?岂止是非礼,他一定是对幼年的我做了非常肮脏、下流、□□的事啊!要不然我怎么会恐惧成这样?”
“不,我指的是幻象神。”铂银表情尴尬地解释,“……那只猫。”
“哦,那只猫啊。”
“嗯。”铂银微红着脸又喝了口酒。
“当时他没有非礼我,但我却亲了他好几下,还被他看到了裸体。”
“咳!咳、咳……”铂银被呛到,用力捶胸。
玛嘉趁机夺走他的酒杯,把酒喝了个光,耸了耸肩淡然道:“骗你的,我只是想喝你的酒而已。”
“……”铂银捂住嘴,不满却又只能无奈地瞪她。
玛嘉完全不介意他的瞪视,随手翻阅铂银的床头书,自顾自说下去:“话说回来,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铂银连忙抢过她手里的书,反过来扣在床上,但太迟了,玛嘉已经瞄到了封面上的书名——《骡密欧与猪丽叶》,她很不给面子地嘲笑起来。
“你不是说你从不读这类书吗?还是说,上次的那段暗号对你的影响实在太大?”
铂银捂住涨红的脸,显得非常狼狈:“咳……玛嘉,别让我后悔把你带进我的卧室。”
“哦?”玛嘉坏笑,“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害怕被我看到吗?我要不要趁此机会,来个突击大检查呢?”
“玛嘉!别闹了!”铂银不得不加重语气,才勉强将她拉回到正题。他知道玛嘉几次三番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是内心不敢面对的一种表现,但这对她没好处,他必须鼓励她多和他交流。“刚才说到哪里了?”
“啧,你真是无趣。”玛嘉掏掏耳朵,不悦道,“刚才我问你,你怎么看待幻象神说要除掉昂理那件事。”
听她说自己无趣,铂银有些受伤地淡淡说:“我不太赞成。”
“不赞成?”玛嘉颇为吃惊,“为什么?”
“说到底,昂理本身并没有错,把他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是腐烂神,要除也应该除掉它,而不是昂理。我和亚刹原本的目的,也是想在不伤害宿主的前提下,杀死人间界所有的劣化神,毕竟他们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是亚刹唯一的毒槲,不是已经在杀死□□神时用掉了吗?现在你们已经没有武器可以对付劣化神了吧?”
铂银摇了摇头:“的确没有。”
“就是嘛,所以还是要杀死昂理。”玛嘉咬着嘴唇下结论,“只可惜,我现在很不想跟幻象神打交道,不知他会用什么方法除掉昂理。”
“非除掉他不可吗?”
“那当然。我知道昂理的本性不坏,其实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一想到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你的威胁,我就无法忍受,所以必须杀了他。”
她的话似乎无意中碰触了敏感的问题,铂银的脸色立即变得僵硬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暗哑地开口:“玛嘉……我没有要求过你,为我做这些事吧?”
“是没有,但我想帮你。”玛嘉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铂银伤脑筋地皱眉,躲避她的视线:“可我不想要你的帮助,你其实不需要这样对我。”
“……”玛嘉的表情有些挂不住,语气也冷淡下来,“你的意思是,我太多管闲事了吗?”
“不,我只是说,你没必要这样关心我。”
“哦,你觉得这样不对?”玛嘉气得从床上站起,极力控制情绪瞪着他说,“那要不你也把我当一个陌生人试试?不要再牺牲自己救我,不要再到处为我说话,不要再保护我,不要再吻我!这样说不定我就会如你所愿地‘忽略’你了!”
“……”铂银霎时脸色惨白,不得不低下头掩饰难堪,“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吻你,是我先跨出了错误的一步。”
玛嘉翻了个白眼,彻底生气了。
“是啊,铂银,你可真是犯了个大错误了。但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吗?在那个吻之后,我已经没办法把你当作路人甲了!”
“可我不想一错再错了。”铂银也激动起来,“经过那次法庭审判,你应该明白了我之前说的那番话的含义——我无法给你正常的生活,无法取悦你,无法给你孩子,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难道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不在乎。”玛嘉冷冷说,“反正我也对那档子事心怀恐惧,我们这样正好凑成一对。”
“可是我在乎……”铂银苦恼地扶额,“玛嘉,你的状况只是暂时的,对男性的恐惧心理很容易治疗,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可是我的病却很困难……等到有一天你克服了阴影,而我却依然无能时,你就能体会到我的前妻梅杜莎的心情了。”
“别把她和我相提并论!”玛嘉怒道。
铂银摇头,轻轻叹息:“总之,之前是我不对,我现在只想成为你在鹰格兰宫廷的保护人。至于你,你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如亚刹,他对你的关心并不比我少。”
玛嘉恼火地皱眉,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很久。随后,她咬了咬嘴唇,冷冷说:
“的确,亚刹也不错。如果幻象神真的除掉昂理,亚刹就会被封为王储,我嫁给他之后就能真正成为鹰格兰的王妃了。”
铂银想象那样的画面,默默低语:“不错,那会是很好的选择。”
“亚刹年轻英俊,稳重温柔,我很喜欢他,他也明确表示过喜欢我……不,另一个我,但我想他应该会愿意娶我。”
“那很好。”
“而且他还是处男,我会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
“嗯。”
“从他上次吻我时那激动的样子判断,他也应该不是无能,所以……”
铂银深吸一口气,打断她:“够了,玛嘉,你想通了就好。今晚你就留在这里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他正要转身,忽然被玛嘉抓住了手臂,随即肩膀一斜,上身弯了下来。同时玛嘉踮起脚尖,用力捧起他的脸,吻住了他的嘴唇。
铂银全身僵硬,慌张地闭上眼,再次睁开时,他看见了玛嘉如湖水般迷人的绿色眼眸。
“但是,我却不会像这样吻亚刹……”玛嘉认真地看着他,如呓语般低喃,“别再自欺欺人了,铂银,我们也不该再互相伤害下去了。”
有好一会儿,铂银都紧紧盯着她饱满的红唇,无法移开视线。当她用前所未有的轻柔语调试图挽回他时,他甚至都没发现,他身体还保持着被她拽下时的歪斜姿势。他的内心仍在挣扎,可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抱住了她的腰,并且力气大得惊人。
玛嘉将双手放在他胸前,目光在他的眼睛和唇角间徘徊。她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她也一样。但他比她糟糕得多,她至少还能看得见周围的景色,但他的眼中却只有她了。
无声的僵持中,玛嘉忍不住开口:“铂银,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瞬间,她的话被堵住了,他用最直接的方式回答了她。仿佛忍耐得太久,他的吻简直像是熔岩,烧得她浑身滚烫,又像是狂风暴雨,将她整个人席卷一空。他将她抱到床上,疯狂地与她唇舌纠缠,她尽力回应,将指尖插入他银色的发根,轻轻揪住长发。直到两人都再也喘不过气来,铂银才将她放开,睁开迷蒙的眼睛,痛苦地凝视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玛嘉,我不确定我是不是还能经受得住更多背叛。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像他们那样离开我,若是再发生一次相同的事,我恐怕就再也……”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咬紧的嘴唇抖个不停。
“我不会背叛你,相信我。”玛嘉轻抚他的脸颊,专注地看着他,“不仅如此,我还要治好你,你也要治好我,只要我们接受彼此,一定可以克服重重障碍走到一起的。”
“……治好我?”
铂银的银色眉毛皱了皱,好像在问,真的吗?
这只是个愿望,是否真的能实现,玛嘉也无法确定。按照铂银的说法,她的缺陷只是精神上受了刺激,治疗起来并不难,但铂银的缺陷就很难说了。他自己也懂医术,明白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若是能轻易治好,他早就痊愈了。
不过为了给他信心,她还是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煞有介事说:“那当然,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妩媚女神,我的专长就在于此。要不要现在就试试看?”
她说着,手指轻轻擦过他的衣服下摆,顿时激起铂银一阵脸红。
“你……你在碰哪里?”
“哦,看你的表情,这好像是个不错的开始。”
“玛嘉!”铂银慌忙抓住她不规矩的手,窘到不知所措,“别忘了你是公主!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唉,我也很想继续扮演矜持害羞的公主……”
“你什么时候矜持害羞过??”
玛嘉不睬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但如果我一直保持矜持,就永远治不好你了。所以是要我装出清纯可爱的样子陪你过家家,永远只和你玩亲亲,还是让我随心所欲地撩拨你、挑逗你,最终治好你的病,你自己选择一个吧。”
“…………”铂银扶着额头沉默不语。
玛嘉没好气地瞪他:“喂!这还需要考虑吗?”
“不,我只是在想象你‘清纯可爱’的模样,但是……抱歉,我实在想象不出来。”
“闭嘴!”
玛嘉作势向铂银挥拳,却被他笑着接住。他的笑容很美,金色的眼睛形成奇特的弧度,让她有些恍然失神。趁此机会,铂银将她重新摁倒在床上,一遍遍亲吻她,银色长发包围了她的脸。
“真的吗?玛嘉,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他不断地呢喃,仍然很不安。
“很遗憾,事到如今,你也只有相信我了。”她这样回答。
他又笑了起来,玛嘉也跟着笑了。
铂银的气息,铂银的嗓音,铂银的笑容,铂银的吻……时间如果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