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迷雾与真实（1 / 1）
对话声很清晰，玛嘉分辨出其中一人是车夫乔，另一个应该是驻守在边境线的守卫。两人说的语言跟之前略有不同，但她似乎也能听懂。
她悄悄将头贴向窗子，在某一个角度，恰好能看见那个守卫的身影。
守卫穿着一身沉重的钣金铠甲，头戴樽形盔，手中握着一柄狭长的大型木枪。在他左右两边各插着一面印有国家纹章的旗帜。其中一面是狮鹫，和马车里的纹章一样，代表狮斑牙王室；另一面则印着一只头戴王冠、欲展翅飞翔的雄鹰，想来应该是代表鹰格兰王室。
那守卫用力将那柄□□跺向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随后声音洪亮地开口：
“狮斑牙第五公主玛嘉殿下驾到！”
话音刚落，守卫身后的两个黑色帐篷里便齐刷刷地走出两排卫兵。卫兵穿着和守卫相同的铠甲，左手握长矛，右手夹着头盔，十分训练有素地跑到第三个稍大的帐篷前，很快在两侧摆出了夹道欢迎的队形。
马车内的玛嘉颇为赞叹地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自己的骑士加穆，刚想问她接下去要怎么办，忽然发现加穆正以一种非常僵硬的姿势撑着膝盖，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
玛嘉意外地问：“你怎么了？”
加穆惊恐地瞪大眼睛，声音颤抖地回答：“这……这下不妙了……我应该更早一点下马车才对，现在如果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去，殿下的名誉一定会瞬间毁于一旦！怎、怎么办……我、我实在是愧对公主殿下，愧对狮斑牙王室啊！！”
“哦？”玛嘉一脸无所谓地问，“那你要以死谢罪吗？”
“如果能挽回殿下的名誉，就算死一千次我也愿意！”
“是吗？那么你这一千条命我就收下了。”
加穆听出她的话中有话，连忙抬起头，顾不上擦拭滑下的汗水，心急如焚地问：“殿下，难道你有好办法吗？”
玛嘉啪的一声收拢扇子，若无其事地命令道：“先把你的外衣脱了。”
“……诶？”
“少啰嗦，叫你脱你就脱。”
危急关头，加穆也不敢细问，急忙以最快速度脱去斗篷，然后手脚麻利地卸下身上的皮甲和银胸盔。
玛嘉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在一旁指手画脚说：“裤子和袜子也脱了。”
加穆赶紧脱掉了紧身衬裤和长筒袜。
玛嘉又命令道：“衬衣也脱了。”
“诶？可、可是，再脱下去里面就没有了……”加穆红着脸说。
“有什么关系，被我看到又不会少一块肉。”
“殿下！你从一开始就想让我脱光的吧！！”
“啊啊，既然看穿了就快点照做！”
“你……”
加穆气得哭笑不得，就在这时，一件鲸骨裙撑飞到了她的头上，她愣愣地握住骨架，顿时明白了玛嘉的用意。
玛嘉也知道加穆头脑聪明，反应敏捷，不需要多作说明她就能自己明白过来。本以为失去记忆后，主仆关系会大打折扣，但现在看来她是多虑了，她们之间长期形成的默契显然还在。
她又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一件素色连身裙，帮加穆套在鲸骨裙撑之外。
加穆不舒服地皱了皱眉，虽然很排斥穿女装，但这种时候也只能忍耐了。
窗外的守卫已经重复了好几遍通报，每喊一声，就用枪柄跺一下地，他脚下的地面都被戳出了一个坑。
玛嘉却仍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帮加穆扣背上的一长排扣子。只有加穆急得冷汗直流，不停地催促：“殿下，不需要扣那么仔细，反正很快就会脱掉的。我们还是快点下马车比较好。”
“有什么关系，就让他们多等一会儿好了。”玛嘉平静地说，“我们越是殷勤，人家就越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反过来，假如我们表现得很傲慢，他们反倒而会对我们肃然起敬……就算是又穷又没地位的公主，也不能丢了尊严和傲骨啊。”
这么一说，加穆顿时觉得心中有了底气，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不过，玛嘉的语调却让她心里酸楚。
“殿下……你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处境了吗？”
“傻瓜都看得出来吧？我虽然被称作‘公主’，可是去拜访他国时，却坐着只有四匹马拉的小马车，身边只有一个车夫和一名护卫，这种排场怎么也不能算是富贵奢华吧？”
加穆痛心地低语：“其实，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我们狮斑牙国力虽然不及鹰格兰，但也没有贫穷落魄到这种地步，殿下的陪嫁物资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的！这件事我如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为什么如此温柔善良的殿下，会落到如此境地……”
“什么？等等等等——”玛嘉捕捉到关键词，眉头一皱，狐疑地问，“你刚才说了什么？陪嫁物资？”
“啊，是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殿下，你这次来鹰格兰的目的，是要与你的未婚夫完婚。”
玛嘉顿时瞪眼：“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可是，我……”
正要辩解，车外传来两声敲门声，加穆立即拉起斗篷的帽子遮住脸，又快速将自己的衣物打了个包塞进斗篷里。
打开车门，站在马车外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对襟长袍、头发和胡子格外锃亮的中年男人。
他举起手杖微微行了个礼，笑容满面地把玛嘉搀扶下了马车，但对于马车里剩下的那位女士，他却心生疑惑，不知该如何称呼。
“这位是……”
玛嘉立即先声夺人地对不远处的卫兵说：“我的女仆有点不舒服，快扶她去休息一下。”
在她果断地指挥下，加穆顺利解除危机，在两名卫兵的搀扶下走进了黑色帐篷。
中年男人不疑有他，重新对玛嘉绽放谄媚的笑容，挽着她的手臂边向前走边说：
“殿下，这次多亏了你的鼎力相助，大公主的丑闻风波才得以平息下去，整个宫廷上下都很感激你呢。”
玛嘉不懂他在说什么，不悦地在心里想：这个笨蛋加穆！啰里八嗦地说了一堆，结果重要的事都没来得及告诉她，害她对目前所处的立场一无所知，连眼前这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
中年男人见玛嘉脸色不佳，急忙讪笑道：
“殿下是在担心嫁妆的问题吗？呵呵……其实不必担心。虽然按照宫中排名，殿下分得的嫁妆不多，但因为殿下做的这件事对大公主有恩，大公主特意派我来告诉你——她私下为你准备了20万金和一支15人的仪仗队，此刻应该已经在沃尔威森林出口处待命了。”
玛嘉在心里盘算，这个家伙大概是大公主的亲信吧？依他的口气，20万不是小数目，那么相应地，她帮的这个忙应该也不是小忙。
到底是什么事呢？难不成，她是牺牲了自己身上某种重要的东西吗？
……不，她应该不是这种傻瓜，这其中一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中年男子见玛嘉还是没给他好脸色看，脸上的笑容开始挂不住了。
“殿下，无论如何，请给我个回话吧，不然大公主那边，我可不好交代啊。”
玛嘉正踌躇着不知该怎样回答，身后蓦然传来马蹄声，她回头一望，欣慰地发现马上那位英姿飒爽的骑士不是别人，正是加穆。
原来他摆脱两个卫兵后，便迅速换了衣服，骑上自己的马从后方绕了一圈，装作是刚刚才赶到的样子出现在了驿站门口。
“殿下，很抱歉，我来迟了！”加穆跪在玛嘉面前，气喘吁吁道，“我带来了王后陛下的亲笔密函。”
干得好，真不愧是我的人……玛嘉在心中暗暗赞许。
“那么，我先失陪一下。”她向中年男子略微笑了笑，提起裙摆，以优雅的姿势走到自己的专属骑士身边。
刚转过脸，她的笑容立即转变成肃杀的恶鬼表情。
“还不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装出正在看信的样子，她压低嗓音向加穆问，“这个男人是谁？”
“他叫咖比亚巨毛，是我们国家驻守在鹰格兰境内的大使，听说和大公主的交往很密切。”
“巨毛？”玛嘉抽了抽嘴角，冷冷说，“原来他脸上那两撇不是胡子，而是鼻毛啊。”
“是胡子啦！”加穆伤脑筋地捂住脸。
“刚才这个巨毛说，我卖了大公主一个很大的人情，我到底做了什么？”
加穆愣了愣，有些犹豫地回答：“这件事关系到大公主的名誉，我区区一个三阶骑士，并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哦？既然你这么爱护大公主，那就去投奔她吧，再见。”
“哇啊啊，等等，殿下！我说、我说就是了！”
玛嘉继续面无表情地看信，等待她开口。
加穆抓了抓脑袋，为难地说：
“其实，在不久之前，王宫里发生了一件丑闻——有个仆人在大公主的房间里，看见了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而恰好当时，鹰格兰王室的使者前来提亲，想要迎娶大公主作为鹰格兰王妃。王后陛下为了两国联姻的大局，便掩盖这起丑闻，替大公主答应了这桩婚事。没想到大公主却抵死不从，非要嫁给那个……躲在房间里的男人。王后陛下当然是不肯答应，强迫大公主在一个月内嫁到鹰格兰，于是走投无路的大公主只好来找你帮忙。”
“……原来我那个未婚夫，一开始想娶的人不是我啊。”玛嘉若有所思地说。
“很遗憾，的确如此。”
“我问你，我和大公主感情很好吗？”
“殿下和所有公主感情都很好。”
“这真是天下最扯淡的笑话！”
“是真的……”加穆苦笑道，“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好吧，就算我之前在王宫中人见人爱好了，我也没有必要为大公主牺牲我自己啊。在我之上不是还有二公主、三公主和四公主吗？她们为什么不去结婚，偏偏要我来替大公主嫁到鹰格兰去？”
“那是因为……”不知不觉间，加穆沉下脸，语气中带着哀怨，“因为那个提出婚约的王子，是殿下你爱慕着的人。”
什么？她爱上了别的国家的王子？而且明知王子想娶的人不是自己，却还要恬不知耻地倒贴上去嫁给他？
见鬼了，这都是哪来的破事啊！
玛嘉伤脑筋地扶额，向背后仍在等待的巨毛大使丢了个虚伪的笑容，猛地一把揪起加穆的衣襟，咬牙问：
“你是在耍我吗？一会儿说我排斥男人，一会儿又说我暗恋王子，我难道有精神分裂吗？”
加穆也向巨毛大使点头致意，苦笑着回答：
“我怎么敢戏弄殿下？这件事是殿下亲口告诉我的……你曾说，所有的男性中只有他不会引起你的反感，他一定就是你的真命天子。”
玛嘉烦恼地扭开脸，不想承认原先的自己竟然有如此窝囊的感情，但胸口却很不争气地抽痛了起来。似乎一想到这件事，身体里便会涌起一股出自本能的苦涩……不得已，她只能勉强接受这个屈辱的事实。
但这种屈辱也到此为止了！现在的她已今非昔比，别指望她会再像以前那样为廉价的爱情委屈自己。
冷静地思考了一番后，她抬起头问：“加穆，我的嫁妆加在一起总共有多少金币？”
“总共45万金，目前支付给鹰格兰15万，剩余的30万要等女王陛下稍后拨款。”
“那如果是大公主，嫁妆会有多少？”
“这个……大公主是继承顺位第一的王储，狮斑牙未来的女王，整个国库都将由她支配，所以嫁妆的金额根本不成问题。”加穆顿了顿，疑惑道，“殿下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玛嘉没有回答，只是悄悄打了个手势让加穆退下，随后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向巨毛大使走去。
“大使，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刚才说，大公主为我准备了20万金币是吗？”
咖比亚巨毛立即展露殷勤的笑容：“是的，收到之后还请殿下守口如瓶。”
玛嘉微笑道：“要我保密可以，只是这点数目还不够。”
“……诶？”咖比亚巨毛的笑容霎时僵住。
“现在的20万和仪仗队我就收下了，但请你转告大公主，要想封住我口的话，最起码还要再付100万。如果两个月之内我没有收到这笔尾款的话，那今后会不会从鹰格兰宫廷传出什么奇怪的流言，我就不敢保证了。”
说完，玛嘉不给大使反应的时间，以扇遮脸，冷眼看着他说：“那么，今后在鹰格兰的生活，就拜托大使你多加照顾了哦。”
“呃……唔。”巨毛大使满脸尴尬，却也无力反驳。
离开大使后，玛嘉走入第三个帐篷，在十多名鹰格兰女仆的侍候下进行更衣仪式。按照两国联姻的习俗，褪去一切属于狮斑牙的衣物和饰品，换上鹰格兰最具标志性的襞褶和三角胸衣，盘起金色长发，戴上珍珠头冠。
失去记忆后，她还是第一次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模样。
她的身子有些丰满，但或许是长期跳舞的关系，腰肢柔软，形体优美。她的脸上几乎不施脂粉，雪白的皮肤将一双晶莹的绿色眼睛衬托得犹如宝石，直挺的鼻梁下，嘴唇十分饱满。
她试着对镜子微微一笑——出乎她的意料，她的笑容竟然是妖媚型的。
看着盛装打扮后的自己，玛嘉不由地洋洋得意起来。虽然依照她的脾气，是绝对不屑利用女性方面的优势来谋取利益的，但她也不否认，在某些时候，这张脸和这副身段可能会成为她的利器，她必须多加爱护才行。
进入鹰格兰领土后，马车和仪仗队果然已等候多时，15名身着统一制服的骑士骑着白马，簇拥在马车周围，将之前冷冷清清的寒酸气一扫而空。
玛嘉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没有加穆的陪伴，旅途十分无聊，她很快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已近黄昏，马车驶过一片辽阔的草原后，终于抵达王城脚下。
玛嘉伸了个懒腰，向窗外瞥去，一眼便看见加穆那张严肃认真的脸。她骑着马紧跟在马车的一侧，始终和马车保持匀速，以便任何时候只要玛嘉一抬眼，就能第一时刻找到她的身影。
玛嘉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她一会儿，打开窗户。
加穆会意地转过脸，凑近窗口说：“殿下，很快就要到鹰格兰的王宫了，国王陛下和外交大臣会在大厅接见你，请事先做好准备。”
“鹰格兰的国王，是怎样一个人？”玛嘉戴上红色的蕾丝长手套。
“我也没见过陛下本人，不过听说是位很有头脑、也很有野心的君主。”
玛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加穆。”
“嗯？”
“我千里迢迢从狮斑牙嫁到鹰格兰，为什么连个贴身女仆都没有带？”
“确实，一般来说，每个公主出嫁时都会有一个由乳母和侍女们组成的陪嫁团，但是……”加穆怕伤害到玛嘉，再次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一次，是鹰格兰单方面要求我们，不准带陪嫁团。”
“蛤？”玛嘉抽了抽嘴角，自嘲道，“我的地位到底是有多么卑微啊？”
“不！这跟地位没有关系，我想，这可能只是……只是……”不擅长说谎的加穆，一时间也找不出安慰的言辞，紧张得结巴起来。
“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玛嘉一脸轻松地说，“今后，就由你来做我的贴身女仆好了。”
“是……诶？！怎么可能？我是骑士啊！”
“骑士又怎么了？”
“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又不是男人。”
“我、我要假扮成男人啊！”
“那么这样好了，在做专属骑士的时候你就穿男装，做贴身女仆的时候你就穿女装，一天总共也不过就换个十来次而已，你觉得怎么样？”
“玛嘉！”加穆哭笑不得地喊，“不要再寻我开心了啦！”
玛嘉得意地笑了笑。加穆的个性很容易摸透，从她的称呼就能略知一二，平常总是恭敬地称她殿下，只有在这种窘迫的时候才会直呼她名字。
但也有一些她不能理解的情况，就好比现在——加穆正用一种沙哑而含糊的嗓音，哽咽着说：
“不过，不用担心，殿下你很快就会有新的女仆，新的王宫，新的人生！殿下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有魅力的女性，所以我坚信，无论在哪里，殿下一定都可以活得很精彩的！”
玛嘉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微微勾起嘴角。
“笨蛋，你为什么哭了啊？”
“因为殿下不会哭，所以我在替殿下流泪。”
“你再怎么拍我马屁，我也不会给你任何好处哦。”
“我才不要好处呢！”
“呵……”玛嘉虽然还是不能理解，但心情意外地畅快了不少。
宏伟的王城已近在咫尺，鹰格兰的蓝色旗帜如同两只栩栩如生雄鹰一般闯入视野。车夫勒停马车，加穆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赶到队伍前面。
而后，玛嘉被转移到另一辆马车中，攀着回旋而上的山路，穿过重重大门，最后来到了位于山顶的鹰格兰王宫。
王宫门前早已站满了一群爱看热闹的贵族，位于人群之首的，是一位身穿金黄皮甲、黑发浓眉的高大男子。男子虽已近中年，但仍保有强壮紧实的身材，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王者的霸气，令玛嘉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
这位就是鹰格兰的国王啊……她心想，果然名不虚传。
既然如此，那么她也必须拿出同等分量的魄力才行，身为狮斑牙的公主，气势上绝对不能输给他。
这样想着，她稍稍抬起下巴，摆出她所能做到的最优雅的仪态，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向国王走去。
在她前行的过程中，黑发国王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神情专注得像是要穿透她的眼睛，直接看进她的灵魂一样。
玛嘉察觉到那股视线中的审视和琢磨意味，却故作不知，不但不躲闪，反而十分坦荡地直接迎视他的目光。
就这样，两人势均力敌地对视着，直到玛嘉走到国王面前。
一旁的外交大臣热情地向国王介绍道：
“陛下，这位就是狮斑牙第五公主，玛嘉公主殿下。”
玛嘉不卑不亢地屈膝行了个礼，低柔地说：“尊敬的父王陛下，我是玛嘉。”
“……”国王无动于衷。
“咳、咳嗯……”外交大臣试探性地提醒道，“陛下？”
国王仍然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玛嘉的脸，任由她屈膝蹲着，也没有要搀扶的意思。
反倒是玛嘉缓缓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十分谨慎地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
倏然，国王舒展眉宇，放声大笑道：“哈哈，有意思！”
下一秒，出乎玛嘉的意料，他竟丢开手中的权杖，一把将她横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