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50章 鸿门宴2(1 / 1)
“他们皇室与我们江湖不同,我们是纵意江湖,又怨报怨又仇报仇,可他们皇室那是真的冠冕堂皇的杀人不眨眼,你既然一定要跟长宁王世子在一起,为什么不多做些打算?”
官银飞越说越气,讲到楚渐行顿时再也压抑不住:“你为了他不归师门,为了他脱身江湖,为了他与兄长闹到这种几近决裂的份上,他就没有一点护住你的心思?”
“自然是有的。”南雪见她怒气昭然,一时间点头不止:“若是不在乎我的安危,他又怎会提醒我小心夜宴。”
“这还说得过去”银飞颌首,怒气小了些,语气缓缓道:“既然过宴有险。我们不去了便是,哪有知道了面前是深渊还往里跳的道理。”
“不行”南雪摇头:“你也听到了,元兴帝甚少涉足长宁王府,这次突然前来定然是有人故意使了什么手段,如果我没猜错,就是岳韩为了对付我而设的圈套。”
“元兴帝狠辣绝情,可对着旧日功臣一直是手下留情的,岳韩是长宁王帐下第一谋士,元兴帝对他一定是器重非常。今晚的夜宴我要是不出现,就直接等着被他宰吧!”
“这倒是,元兴帝的皇位本就是夺来的,手段血腥疑心极重,你与他素不相识,岳韩挑拨两句就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还是防着些好。只是阿雪,你到底怎么招惹上他了,惹得他这么苦心孤诣的对付你。”
“谁知道?”
南雪自嘲一笑,道:“他自命高贵,瞧不惯我的出身我的性子,早先我与阿月略略熟略些,他虽然没说什么可也没给过我们好脸色,如今我与楚渐行这般,他不敢怒斥自己的主子,想必是要把怨气都发在我身上。一人呈两人之罪,当然要累些。”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话不用说太多心里都是明白的。官银飞想起南雪受的委屈,心中也顾不得长幼有序,直把岳韩骂上百变有余。一伸手揽住南雪笑道:“说什么丧气话,这天下间那里找的到我雪娃娃这般的人物,楚渐行得了你的心,那是他的福气,别人想求还求不来!”
南雪‘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回抱住她:“你说得对,我选了楚渐行,那是他的福气。”
其实官银飞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心里还是没有底的。长宁王是先帝最疼爱的孩子,元兴帝继位之后长宁王领兵驻守边疆,立下累累战功不容世人错目,元兴帝对着唯一的胞弟亦是疼爱有佳,大越王朝最受尊崇的王爷不过如此。
楚渐行是长宁王独子,据楚恒月说是由元兴帝亲手教养长大,情分非同寻常。照着听来的那些流言风语,要不是楚渐行并非元兴帝亲生,这虚空的太子之位想必早就落地成实。
虽然如此说,可这样尊贵的身份实在是个负累。
“阿雪。”
官银飞拉长语气安抚,手掌缓缓抚着她的头。
“你选了他,是他的福。”
外间的雪还下着,南雪微微一笑,合上眼帘安眠。
长宁王府位于京城城郊西南,俯卧在紫丹山之下,无数的楼阁鳞次栉比,一一相接,绵延盘旋成片,王族贵气浑然天成。
据史记载,上古神魔混战之年,神界太阳之子陨落大地,埋骨之处隆起成山,山石紫红之色,后世遂称其为‘紫阳山’。紫阳山是太阳神埋骨之处,也就因此成为历代帝王时代尊崇的祭祀重地。元兴帝即位后为示对长宁王的隆宠,重修紫阳山下的行宫,并扩大府院规模,赐此给幼弟居住。
随是寒冬时节,长宁王府的松柏郁郁葱葱,梅花也开的好的不得了。满院的红花绿树铺在漫天遍野的雪地中,色彩鲜明的很。
来来回回的彩衣仆从极速穿梭着,却显不出多拥攘热闹。
楚渐行正立于王府正门之前,一身正紫色朝服衬的他面容愈加神骏无匹。
金黄的豪华车马辘辘驶来,金黄衣甲的御林军前前后后胡持着,旌旗蔽空,簪缨云集,司礼的舍监行至最前,富有穿透力的嗓子悠悠的刺破夜空。
“皇上驾到——”
长宁王府众人一敛衣袂跪下去。
躬身退下去的侍卫低首撩起垂帐,黑檀木车门缓缓开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就露了出来。
立如松柏的楚渐行抬手微微行礼:“见过陛下。”
俯在他脚边乌压压的一片人叩首在地,低声恭请道:“见过陛下。”
锦绣风流,皇帝搭着舍监的手下了车,双手背负在后,迈开步的同时沉声说道:“免礼。
深红垂缨宫灯自正门前一路逶迤于道路两侧,元兴帝行至楚渐行面前,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最终嘴角嗜笑,左手拍在他肩上,一改肃颜低喝道:“好。”
楚渐行对上他暗沉的眼,低声道:“陛下过奖。”
随后一伸长袖让开道路。
元兴帝颜面上笑颜未褪,抬脚踏上软红毡毯。
楚渐行跟在其后,眼光略到某处,唇角一掠,如同昙花突绽,一瞬间之后就又变回冰冷的模样,踏开步子迈进去。
待人流尽皆涌入王府之后,蹲在最边角处的南雪拍拍不起眼的袍子站起身,向着蹲在一边的官银飞伸手一脸快意道:“快走快走。”
“着什么急?“官银飞搭上她的手接力起来,不紧不慢的拍拍袍子:“照他们这个速度,宴席开始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何苦自己去找累受。”
站了半晌又蹲了半晌才请这皇帝踏进王府,她都快受不了了,南雪那个性子要是真正到了宴会上还不知道还要拘束成什么样子。
南雪倒没有想到这,随口道:“我们不过去,自会有人来请,与其找人来请,还不如自己过去的好。”
话音未落,却见从角门里跑出个人来,等到面前,却是略有几面之缘的长宁王府舍监总管柴洪兴。
柴洪兴见着她两人立即俯身道:“两位姑娘,陛下传见。”
官银飞一愣:“传见?”
皇帝这才刚进门不久啊!
“知道了”尉南雪淡淡答道,回头又冲着银飞笑道:“看见了吧!我倒要看看这回还有没有人说皇帝不是冲我来的。”
官银飞脸色稍霁,转过头去看南雪。
南雪稍稍低首思索,半响之后低吟道:“都有什么人。”
“回姑娘”柴洪兴低首想了想,道:“陛下只带了礼部侍郎陆謇,三皇子补了帖子要来,现在怕是已经到了。”
南雪眉间紧蹙,眼眸里却迸溅出斑斑喜色:“阿月也在?”
‘阿月’是谁?三皇子?柴洪兴心中暗暗揣度,可毕竟是在长宁王府做了十几年的总管,形色不变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答了声‘是’后立刻噤言不语。
南雪沉吟一会,突然一伸手扯去身上披的袍子,露出里面雪白的衫子。她随手将长衣一抛,拉起一边绣绣的手冲着身前的柴洪兴道:“既然是皇帝陛下召见,那请总管带路吧。延时总是不好的。”
“姑娘说的是。”
柴洪兴矮下腰,侧过身子让开路。
渐渐涌过来的侍从皆是提了一行琉璃灯侍立于道路两旁,南雪嘴角一挑,拉着银飞大步踏出去。
宴席设在玉湖之后的暖阁里。回廊蜿蜒而行,像是长桥卧波。迤逦灯火下素白衣袍的南雪满身清雅,翩若惊鸿,乌墨一样的眸子灵动非常,整个人鲜明的好像才撂下墨笔的水墨画。
楚渐行坐在首位之左,手持琉璃酒盏,只瞟了一眼就转开了。他对首上的楚恒月虽没堂兄的矜持有度,可一身尊贵的皇子袍在身稳稳坐着,到还是保持了皇家威严。
明灯点缀,暖意袭身,暖阁里布着低案,上布云玉盘珍馐丝,引人垂涎三尺。暖阁最下首一侧,隔着烟云般飘渺的纱帐,又悦耳丝竹管弦之声传过来。
满室繁华。
柴洪兴现是冲着主位上的元兴帝行礼:“陛下,雪姑娘与官道长到了。”
南雪尚未抬头,只觉一道寒厉的目光破入眼底,激的心里一颤。她心知这位皇帝陛下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可眼神不变,还是一抬脚踏了进去。带着银飞不紧不慢的敛衣行礼。
“见过陛下。”
只是微微拱手,配合南雪身上的雪白男装倒还是说的过去,不是那么不伦不类,可在天子面前如此放纵随意,到底还是失礼了些。
楚恒月见父皇久久未移目光,心里难免着急,可偏偏身在其位什么都做不了,好在皇帝的为难不算久,场子只冷寂了一会儿,元兴帝的眼神渐渐从行礼的两人身上收回来,随即一道沉稳威严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免了。”
“谢陛下。”
南雪从容谢恩起身,目光不躲不避,下巴微微扬起。余光扫到楚恒月,不由得眨眨眼睛打了个招呼。
楚恒月从容回应。
元兴帝将这些小动作收入眼底,眸光停留在她眼眸上,深而无垠。他微微直身坐好,刚要开口时却听一边的儿子在旁说道:“父皇觉得阿雪怎样?”
楚渐行突然抬眼,深邃的眸光朝着楚恒月无形的压过去。立于他身后的袁真也大感不妙,频频朝着楚恒月使眼色。
三皇子虽然最得皇上宠爱,皇上却并无立三皇子为储君的意思,反而对胞弟之子渐行看重无比,政论武功皆是自己亲自教导,不许一言一行有差。如今楚渐行带了个江湖女子回来,已经是忤逆了皇上的意思,这个时候三皇子若是在皇上面前表示了对尉南雪的好感,皇上为了阻止世子的荒唐,没准会把她推给三皇子。世子自幼由皇上教导长大,情分非比寻常。他要是开口下了令,世子……
袁真目光渐渐移回身前世子身上,见他好似不为所动,一下子不知道该是欣喜还是悲哀了。
岳韩心头一松一紧,他与袁真想的一般无二,可对于他来说,尉南雪只要不与世子关联就好,现在楚恒月一心一意喜欢尉南雪,陛下要是承认了倒不见得是件坏事。
岳韩没有开口,元兴帝打量了半响,默默一笑道:“尉罗的女儿,自然不差。”
在场诸人都是通晓世事的,白玉仙的名声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可无非是个资质秉异的平民罢了。
可听皇帝陛下这语气,倒像是对这位极为欣赏。
看着楚恒月眉飞色舞的样子,岳韩心思抖沉。他思虑一刻才要开口,却听身边的皇帝续又问道:“你父亲近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