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初遇（1 / 1）
初遇
一
一柄寒刀一心休
漠漠黄沙空载愁
钟灵定定神，握紧手里的刀，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抬起头，直视沈风：“不！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
钟灵说着，将沈风从马上托下来，他将他身上的那件将军的铠甲脱下来。
钟灵穿上那件铠甲，握紧手里的刀迎上了已经走近的敌人。
“钟灵……”这是沈风说出的最后一个词，极度的虚弱让他陷入了昏迷。
那一队蛮夷的军队都骑着战马，他们并不是出来打仗的，大乾和柔然的战斗进行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上过战场。他们是柔然王子的亲信部队，这一次出行是为了接乌孙公主回柔然的，乌孙公主是柔然未来的王子妃。
大队行到了半路就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手握着一把刀站在队伍的前面。
“这是谁？为什么站在这里？”马上的乌孙公主用胡语问，因为正是大战的时候，他们身边带着汉人的翻译。
“汉人将军，保护公主！”那个胡人的翻译一眼就看出了站在前面的人是大乾军，他还是颇有些见识的，他看出来钟灵所穿的那件铠甲是上将的服饰。
马队首领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居然遇到了大乾军。
“慌什么，他只有一个人。”乌孙公主冷静地看了下面站着的那个人一眼，“他好像受伤了。”
乌孙公主的一句话，人们这才仔细看了这个人一眼，果然是受伤了，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他的嘴唇干裂开了好几个口子。即使他没有受伤，钟灵在这荒漠也撑不了几天了。
“问问他，为什么要挡着我们的路？”乌孙公主这样说。
“汉人，为何挡住我们的路。”队伍里的那个翻译冲着钟灵喊。
自打刚才这队人停在他面前的时候，钟灵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尽管他看起来不堪一击，但是，哪怕拼上最后的一口气他也会保住沈风的性命。
钟灵听不懂胡人的话，他只知道马上的那个女子一直在看着自己，那个女子是典型的蛮夷装扮，像是贵族、看起来是这些人的头。钟灵听了半天，终于听懂了一句，那个蛮夷在问自己。
钟灵以前听说过蛮夷的部队里也是有懂汉人文化的人的，不过为数不多，所以大部分的蛮夷部队是没有这样的人的。钟灵运气好，遇到了一些可以交流的敌人，同时也证实了这些人的身份与众不同——或者说这个女子的身份与众不同。
“明明是你们向着我的方向走来的，怎么到说是我挡了你们的路？”钟灵挑眉横对着面前的人。
“公主，他好像是刚从战场下来，出现在这里是巧合。我看他不行了。”翻译说。
乌孙公主看着钟灵，她看的出来他不行了，可是依然被某种力量支撑着站在这里。
“问他，骆驼后面的那个人是不是死了？”公主再次要求。
“公主问你，你后面的那个人是不是死了？”翻译直言不讳地说。
“哼~~~我们大乾子民是没那么容易死的。你要是想杀我们，尽管放马来吧！”钟灵的眼睛布满血丝，气势怖人。
“汉人，就凭你一个人也想要要和我们斗？”翻译轻蔑地说。
“没人要杀你们，是你们自己跑到我们沙漠来践踏我们的家园！”公主居然用汉语这样说，她原来是懂钟灵的话的。
钟灵很意外，也很震惊，公主的话让他无言以对，是的，是他们千里迢迢跑来大漠发动了这场战争。公主说的对，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好呀，既然如此，废话少说，尽管来吧。”钟灵还能说什么？
马队立刻排开阵势，除了前面的两个士兵，其余的人都簇拥着公主退后了。不管怎么说，大乾士兵的英勇是举世闻名的。当年大乾王带领着区区几千人战败了北方的联盟战队，一举平定了胡地、并将乌孙和柔然两个国家逼到了大漠的深处。虽然北方的效果已经不会对大乾的统治造成任何威胁了，但是大乾对他们的野心永远都没有消失。那场大战之后，北方联盟彻底解散，但是那场战斗的阴影却留在了蛮夷和胡人的心里，挥之不去、难以忘记。
如今，就算只是遇到了一个受伤的士兵，他们也断断不会掉以轻心，他们所受的训练，就是如此。永远提防大乾人，并且永远不能小瞧大乾的士兵。
钟灵扬起手里的刀，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钟灵平生没有真正拿起过刀，这是第一次，他是拼了，身体里升腾起一股热热的气流，蔓延到他全身，他只觉得血脉膨胀、头胀的很厉害。耳朵里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
钟灵不知道自己的步伐是怎么迈的，他只是举刀一顿乱砍，他清楚地感到刀刃撕裂肉体的那种特别的声音，闻到空气里瞬时炸开的血腥味。钟灵只听得见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他耳边能够感受到一阵阵寒意，但是他的眼睛已经被鲜血模糊，他也分不清是那是自己的鲜血还是别人的鲜血。
乌孙公主冷冷地旁观者钟灵杀了两个蛮夷的士兵，那人气势如虹却杀气不足，他只是拼了命地在砍，如同瞎了眼的兽，每一个动作都只凭感觉，每一个动作都无招无式。他根本就不会杀人，可是那两人学艺不精的蛮夷士兵还是倒在了他的脚下。
乌孙公主皱起了眉头。
看到公主皱眉，带队的将军沉不住气了，两人蛮夷的士兵对付不了一个受伤的大乾人？当着乌孙公主的面，他们柔然国岂不是要落人笑柄？
“公主，末将去了解了他！”带队的将军勒马而出。
“不必了，他已经不行了！”公主淡淡地说，她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是那个带队的将军误解了，公主皱眉并不是因为不满满意士兵的无能，而是另有原因。乌孙公主是塞北出名的“洞心人”，传说她能看透人心，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这些年来，乌孙公主用她的天赋帮助父亲选拔了不少能人良将，是的乌孙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变成了可以和柔然抗衡的国家。这一次大乾对柔然用兵，也威胁到了塞北住过小国的利益，所以乌孙决定与柔然联手，这一次将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嫁给柔然王子，可见乌孙王的诚意。
不过，相传乌孙的公主早就用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眼光为自己挑选了心上人，偏偏她的心上人就是柔然王唯一的儿子——公主说，那是世间最至诚至善的人。
可是，阅人无数的公主却看不懂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这个男人拼命挥舞着手里的刀，却不敢看自己砍伤的人，这个人的每一个动作不仅混合着自己的决心、甚至还有……一些说不清的难过？
被乌孙公主言中，钟灵在杀了两个人以后，他的身躯也变得有了千斤的重量，满脸的鲜血让他彻底看不清了眼前的一切，一阵阵眩晕之后，他终于重重地载到在地。
“这是大乾的将军呢，带他回去你们就立大功了！”公主上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盔甲不整、衣衫褴褛，回想他刚才杀人的样子，公主的心里浮起一丝怜悯。
“看着铠甲！是大乾的将军！”翻译走上前来，声音兴奋极了。
士兵们一听，都激动起来，刚才失去队友的难过一扫而空。
“公主，这里还有一个人。”前面的士兵发现了沈风，“还活着。”
公主走上前去，这个昏迷着的男人有着比刚才的那一个更为坚毅的面孔，棱角分明的五官像是一块栩栩如生的石头，公主想，要是刚才拿刀之人换做是这个人的话，恐怕……想到这里，公主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回眼看见沈风只略沾了一些污渍的白衣，她愣住了。
刚才那个男人的决心和隐隐约约的歉意……公主回头深深望了躺在沙堆里的钟灵一眼，眼睛里似有一潭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