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安魂咒】章十一（1 / 1）
三人一道往龙家堡的方向走去，易小山先是告知了自己这晚的收获，又问释真如道：“真如兄弟，昨日一别后，你那边可查到了什么？”
“我……”释真如想了想，“我去了红香坊……”
“噗……”风小满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哈！原来，你这小和尚是假的呀！”
“我本已还俗……”
释真如想解释，却发现越描越黑，他这头说着话，那头风小满却笑得更欢，最后是易小山劈手一个爆栗砸在风小满的脑袋上，这才没让她再笑下去。
“你发现了什么？”
释真如仔细想着，就把自己从误入红香坊开始，到遇见那位奇怪的赵老板，再到追踪神秘的黑衣人，一个晚上所经历的种种事无巨细，全部讲给了易小山与风小满听。只是当说到素琴姑娘之时，释真如顿了顿，却是把同胭脂相关的事掩去了。
易小山沉思道：“依你所言，那宛宛姑娘曾入龙家堡为龙堡主祝寿，与他也可算是有所关联……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样貌如何？是不是身型短小，状如侏儒？”
“这……”释真如努力回想了一番，“当时天色太暗，他又以黑巾覆面，我没有看清他的相貌，至于身高……倒是与正常人一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那轻功步法呢？”风小满道，“师承何派，有何特点？”
释真如又摇头：“他的身手极好，我在他身后，稍不留意就会被甩开一大截。那种功夫更是奇怪得很，我在江湖中的各大门派中都不曾见过。”
“可惜，可惜。”风小满嘀咕道，“要是换做了我，一定可以追上他！”
***
龙家堡。
龙少刚刚用过早点，门外就有管家的通报传来，说释真如、易小山，还有那名女偷儿，此刻正在前院正厅等着要见自己。
听见风小满也在其中，龙少注意到胭脂的表情稍稍缓和，拍了拍她的手道：“你看，我说的对吧？易少侠这不是把人带回来了？”
胭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龙少说的是。看来，胭脂得好好给易公子赔礼道歉才是。”
“道歉倒是不必你去。”龙少说道，“人是从我们龙家堡逃走的，该道歉，也应该是我这龙家堡少主去，与胭脂你无关。”
“龙少……”
胭脂正要开口，龙少摆了摆手，一指不远处的轮椅，示意胭脂把它推过来：“今日他二人如此正式地来见我，恐怕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胭脂，你送我去前厅。”
胭脂将轮椅取来，看着一脸病容的龙少，手下却滞了一分，犹豫道：“龙少，近日你身子不好，外头又冷，还是不要出门了。”
龙少看着胭脂眉头深锁，目露关切，不知怎么就觉得好笑，可惜没笑几声，又因为喘太急猛地咳嗽了几下。胭脂连忙过去帮他拍背，听得他说道：“你呀……我在你的眼里，几时变得这般没用？从这里到前厅，不过是穿了一间小院，外加一道不长的走廊而已，又如何算得上是‘出门’？胭脂要再这般困着我，指不定哪天我心血来潮，偷偷跑出龙家堡去，倒时候，我且看你如何跟老管家解释。”
“哼，龙少若是离开了龙家堡，胭脂一定不会去找你。”胭脂巧然一笑，忽的俯下身，将侧脸枕在龙少的膝上，“因为胭脂那个时候一定会陪在龙少的身边，天高地广，龙少去哪里，胭脂就去哪里。”
“胡闹……”
龙少抚着胭脂柔顺的头发，与她一同玩笑了会儿，然后手指一顿，说：“胭脂，送我去前厅吧。”
`
释真如三人在龙家堡大厅等了不一会儿，就看见胭脂推着龙少走了进来。如同第一次来龙家堡时就看到的那样，轮椅上龙少的面色仍是那般病态的苍白，但神态却是如常人自若，好像只是肤色稍白一些的正常人。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看起来仿佛总是在笑着的；他的双眼也是亮如星辰，几乎能印出世界的倒影。
相比之下，胭脂今日却是不同寻常地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好像是故意要与龙少青色的衣衫相配。她将轮椅停在大厅的正座旁，先是在椅子上放了一方软垫，又小心地将龙少从轮椅里挪到座位上，最后仿佛怕龙少坐久受凉，还细心地在龙少膝上盖了一层薄毯，并塞了一个手炉在龙少怀里。
“让两位久等，龙某真是过意不去。”
龙少说着，与胭脂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先退下。胭脂听罢点点头，将轮椅推至一边，小心地退出了正厅。
“释公子，易公子。”临走，胭脂靠近释真如与易小山，小声说道，“龙少身子不好，不能长时间久坐，还请麻烦两位公子尽早结束。”
“姑娘放心，我们就是想问龙少几个问题而已，不会耽搁太久。”易小山抱拳保证。
胭脂冲他一福，径自离开。
易小山见胭脂走远，转身向龙少行了一礼，说道：“龙少，今日我与真如兄弟前来，其实只是想问龙少一个问题，希望龙少能够如实回答。”
“什么问题，尽管说便是。”龙少道，“只要是对二位破案有益，龙某人定然知无不答。”
“敢问，令尊龙堡主，现在何处？”
释真如注意到龙少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惊异，他抬了抬眉毛，问：“这事……真与家父有关？”
真？这个字眼很特别，易小山与释真如都听得分明。
易小山抱拳又行了一个礼，然后便把他与风小满，还有释真如所查探到的事情都与龙少说了一遍，龙少听罢沉默良久，说道：“既然两位把事情都告诉了我，那就说明信得过我龙某为人，那我，理应也该对你们无所隐瞒……没错，我的确认识段家兄弟，因为他们两个，曾经是家父的江湖好友，后来厌倦了刀剑生活，才决心留在龙川隐居。至于洪氏，她年轻时曾侍奉过龙夫人，也算是龙家堡出来的人。而你们说的那位宛宛姑娘，几年前我与她在家父的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龙少一下说了许多，气有些喘，抚胸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还有玉灵寺的了缘大师……他是家父挚友，家父从前常去与他探讨佛经。”
“那百草堂的白掌柜……”
易小山还想再问，释真如忙拦住他，向他作了一个眼色，让他去看龙少的脸色。易小山这才意识到龙少状况有变，立刻住了口。
释真如上前倒了热茶，递给龙少：“龙少要是觉得身体不适，不如……”
“无妨。”龙少抬手打断他，“我没那么没用，还是能撑一会儿的。只是，你们若是觉得这案子与家父有关，想知道家父的行踪，我却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易小山与释真如互看一眼，不约而同都觉得奇怪，片刻又听得龙少道：“家父……他向来不喜被约束，虽白手创立了龙家堡，却不甘只留在龙川这小地方。大概，是前年的这个时候，他就一个人离开了这里，游历天下去了。”
“可……”
释真如顿了一下，本想说这龙堡主明知自己儿子身体不好，如何能弃子不顾，就只管自己逍遥自在？但他转眼又看到龙少同样也是一脸忧伤，担心这样说了会让龙少心中更加难过，生生就把话憋了回去。
谁知风小满那头却是愤愤不平，暗啐了一口道：“混蛋！天下怎会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
易小山一惊，方要拉住风小满，又觉得她这一骂，正好也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了，实在是痛快得很！只恨刚才没多骂几句。
释真如不知龙少此时心情如何，只知道他垂头咳嗽得愈加厉害，直至看到了他掌心血迹，释真如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忙让易小山把胭脂叫了进来。
胭脂一见龙少就慌了神，双眼急得通红，冲着身后婢子叫道：“小白小绿，你们快去请大夫来！快去！”
两个小侍婢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胭脂在释真如与易小山的帮助下将龙少送回房，待医馆的大夫来了，就拉着两人退出房，当着众人的面质问道：“你们两个到底问了龙少什么问题？怎么龙少会变成这个样子？”
释真如从未见过胭脂如此生气，心中又震惊，又愧疚。易小山解释道：“我们并没有问什么太特别的问题，是龙少，在我们提及龙堡主的时候……”
“龙少对龙堡主之事向来敏感，这点你们即便先前不知，在初次提起龙堡主的时候，就理应察觉到龙少有异！你们这样故意在龙少面前提起龙堡主，是想杀了他吗？”
胭脂情绪激动，将易小山都逼退一步。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风小满却忽然发话道：“你这个疯女人，凶易小山做什么？龙少让我们查案，那我们就查案，案子查出来与你们堡主有关，我们按理就该来问龙少！或许龙少病情加重确是我们的不是，但同那十个失踪之人的死活相比，孰轻孰重？何况你这个做下人的事前没有知会我们，怎么这个时候又来数落我们的不是了？你一个小小的婢女，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你……”
胭脂无言以对，加上心中实在担心着龙少的情况，干脆不再理会风小满，转身推门进了里屋。
“真如兄弟，我们也走罢。”易小山叹了口气，说。
释真如道：“可是龙少……”
“龙少没事。”易小山沉思片刻，“方才你背龙少回来时，我偷偷替他把过脉，那是沉疴复发，若好好静养几日就不会有事。”
释真如向小屋望了一眼，似乎仍然放心不下，易小山摇了摇头，又道：“你此时不走，难道是在等待会儿胭脂姑娘出来轰你走？”
释真如听罢一个激灵，这才决心同易小山离开小院，只是他心中依旧有个疙瘩，想着等下午胭脂姑娘消了气，自己一定要亲自来向龙少和她赔罪才是。他想问易小山要不要与自己同来，却见他在前头走着，忽然回头对风小满道：“小满，你在江湖上的朋友有多少？”
风小满眨了眨眼：“怎么啦？我们英明神武的官大老爷，也需要我们江湖小道帮忙？”
“我只问你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风小满做了个鬼脸，“哪里有乞儿的地方，哪里就有我风小满的朋友！”
“好，”易小山沉声道，“动用你在龙川附近所有的朋友，尽快找到龙堡主下落。”
释真如吃了一惊：“那龙堡主不是游历山川去了？如何要在龙川寻他？”
易小山道：“真如兄弟莫要忘了，了缘大师失踪是在两月前，假如玉灵寺那位神秘的香客就是龙堡主，他在前年离开龙川，又如何在两月前频繁地请得了缘大师去为他讲经？所以我推断，龙堡主一定还在龙川附近。身在龙川，却又不回龙家堡，这种情况下，只会有两个可能：其一，他自己不愿回龙家堡；其二——”
“其二，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回不了龙家堡啦。”
风小满狡猾地眯起眼睛，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