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限相思诉与谁(1 / 1)
既然蝴蝶飞不过沧海,那莲心上又是谁的痴心?人们说爱最大的遗憾就是生与死的相隔,腥风血雨中那幽幽的白梅香还未散尽,末世的情歌又在寂寞的永夜被吟唱起来,慌乱的年代,纷扰的红尘,真真假假的故事里,或许人生真的漫长吧!其实谁的翅膀都难以飞上别人的天空!只是,在那一年,那一日,那一刻,那一时,你说出了爱,我会记得。这是一个事实,我们都改变不了,因为,已经过去了。
生来立于众生之巅睥睨人世浮沉,楚砚离直到失去韩子清的那天,才懂得什么叫痛苦,什么叫失败。然而他终还是没有随韩子清一起去了,他赌上他惨遭挫折后仅存的那一点自尊,活至今日,便是为了能与爱人重新在人间重聚。
他满怀信心的认为他们可以再重聚的,并幻想他们日后甜蜜的生活,可此情此景才是完完全全让他整个人的身心俱崩溃——
楚砚离几度挣脱不开柳嫣,怒极之下,一记手刀就要朝柳嫣后颈劈下,被凌熹一把捉住右手,怒喝道:“混帐——!!阿嫣想救你,你就这样对她!!”
楚砚离已是癫狂,完全分不清是非对错,双眸中透露出的隐隐狂暴之气让二人看的不禁心惊肉跳。
突然楚砚离分开食、中二指,改点为剪,右手向向柳嫣捉着自己肩部的手的手肘处的两处穴道袭去,柳嫣未及应变,右手穴道被封,顿感整个右臂一麻,松开对楚砚离的钳制。
楚砚离行动一自由,便果断非常的朝大火弥漫的洞中冲去。
烟雾遍布,几步,将他们永远隔开。
柳嫣的声音就在此时穿透浓烟过来——
“楚砚离——!!即便你将尸首抢出来,韩子清也是不会起死回生的——!!!”
这句话却将他的身形硬生生定住。
寂静的夜空下,只有大火焚烧的滋滋声作响。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滞了——
似是过了千年光阴,楚砚离慢慢回转身来。
他面上的表情,却变得古怪非常。他开始大笑,笑得那般疯狂,那般绝望——
当他的笑声渐渐停止下来,他才终于发现原来方才那声音竟是从自己口中发出——
楚砚离一步步从烟雾中走了出来,在二人面前站定。
火势在楚砚离身后叫嚣着,在逆光的形势下看不太真切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用仅存的理智缓缓说道:“你知道什么?”
柳嫣似是有一丝不忍,闭了闭眼犹豫着道:“楚前辈……”
“你可知……当年传授你那起死回生之术的奇人……正是家师。”
“这是他老人家很久以前告诉我的一件事,我那时年纪尚小,因此听过后便一直没能忆起……直到方才……”
“他说……他曾为了阻止一个当时由于痛失恋人而屠尸遍野的年轻人,便编造了一个可让逝去之人起死还生的方法……是他告诉您说练成后就可以让他的心上人复活。可其实,天地自有道理常规,生死由命,常人又岂可,岂能擅自更改?”
“百形神功乃江湖禁功,自创始以来,从未有人练成。师父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你能从此一心一意忙于修炼此功而不再杀戮……他又怎知,你不但找到了失传已久的神功秘诀,还真正练成此功……虽然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
柳嫣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这是他老人家的疏忽了……他一定不会想到,他当年这一举动,竟对你是祸不是福——”
“楚前辈,韩子清在九泉之下,定也不会希望前辈如此萎靡不正……他定也希望前辈能拥有自己的人生——”
“住口!!”楚砚离一声暴喝打断柳嫣话语,双眸中似是有熊熊烈火灼烧。
“你又可知我与子清相爱不能相守的痛苦?!你又可知我这二十年来孤单一人的寂寞?!你又可知……支撑着我苟活至今的信念?!!如今你一番话,便将我生命的全部尽数剥夺,你让我情何以堪!!?”语未毕,却已是泪流满面。
一块燃烧着的木料忽然塌了下来,凌熹慌忙拉着柳嫣躲在了一旁,楚砚离却是趁着这个机会,转身向火场迈去。
一步步踏入,周身烈火焚身,痛楚不堪,他却仿佛未感觉到半分疼痛一般,面上神色亦是平静一片,原先隐藏在里面的暗室也现了出来,存放韩子清的冰床已融化全无,韩子清的尸首也半分寻不见踪迹。靠着墙角缓缓滑下坐于地上,陆昀风闭上双眼,脑中浮现出二十多年前与韩子清相处的过往种种,唇角不禁勾起一个弧度,“子清——”
洌洌红光下,楚砚离的头发渐渐开始变的灰白, 周身渐渐燃着,楚砚离却全未感到丝毫痛苦,恍惚间,仿佛看到韩子清微微对自己笑着,于是闭上双眼,沉浸在爱人的怀抱中渐渐睡去……
天地茫茫,两处不见……
碧血寒,香尘漫,离歌黯……
你可知我多年来夜凉似水,冷月如霜,寂寞无人见——
只叹今生未有缘……
待来生,重结愿,于一莲叶台,施融共高翔——
一场大火将所有的恩怨情仇化为了虚无。
“就这样结束了吗?”看着逐渐熄灭的大火,凌熹有些迷茫的说。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柳嫣喃喃自语着。
突然两人同时想到了什么,咻地跃起,飞如林中。
这场大火——,应该是另一方所为。
凌熹内力微吐,声音洪亮响彻林间:“敢问何方神圣,何不出来一见?!”
一群夜栖于林的鸟兽被音色一震,纷纷飞入夜空之中,一片骚动过后,又归于平静——
就在无边黑色的寂静中,数十条白绫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缠向二人手足!
两人虽惊不乱,舞动身形能避则避,避不过便举剑就砍,哪知方一轮结束,又有新一轮十几条白绫自周围划来,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气息浓烈的香烟,二人知是**,便屏住呼吸应战,但几十招过后,始终没有吸入空气,两人便顿感呼吸困难,即便他们武功高于常人许多,也不可能在不呼吸的情况下持斗良久,于是终是渐渐不支。
苦苦支撑着,二人不作声,依旧与那几十条飞舞的白绫缠斗着,却暗暗企图寻的那隐藏之源,将这隐匿于黑暗中之人给揪出来——
依旧默不作声,手中长剑挥舞却已较之前慢了下来。他们此前与楚砚离一战都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势,柳嫣更是如此,与楚砚离的较量中,屡次被金鞭划伤,且咽喉处更是伤及气管,呼吸愈发困难,终是支持不住,身形一滞,被一条白绫缠上腰间,唰的从空中拉了下去,与此同时,又有两三条白绫绕上她的双手双足,瞬间将柳嫣全身缚住,白绫的另一段一使力,柳嫣顿时感到如有巨大力量在撕扯其四肢的痛苦——
一见柳嫣被缚,那另外几条攻击凌熹的白绫便突然收了回去,重又回到黑暗之中,一个阴恻侧的声音响起:“凌大侠,你若是轻举妄动,我可不敢保证柳姑娘会不会少个胳膊少个腿的——”
投鼠忌器,凌熹一听此言,本来砍向缚着柳嫣四肢白绫的剑势果然停了下来,右手狠狠握了握剑柄,怒喝一声道:“卑鄙小人,藏头露尾……你有本事就出来光明正大打一场!”
“呵呵,我们为什么要出来,有这样的好机会为什么要放弃。”黑暗中的人笑着。
笑声戛然而止,几道几乎看不清的银线在眼前微微一闪,惨叫声似乎也听不到,白绫一松,柳嫣却是怎样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那么直直地坠了下来,凌熹大惊,向前猛扑了过去,勘勘接住柳嫣落下的身形。
“你没事吧!”惊魂微动,手忙脚乱的解开她身上捆缚的白绫。
“咳咳,我没事!看看是谁出手的。”剧烈的咳嗽着,柳嫣努力平息着。
凌熹听了她的话猛地转身向后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银针毫无疑问是从自己身后射过来的,可他竟然来不及做出反应。仅用一根针便可使人毙命这是怎样的手法,还有,发针之人到底是从多远的地方将针射到林中的。
风过千山。吹过无痕。漫天寥落的黄叶。一道碧烟般的影子缓缓走来。
随之一抹碧烟般的人影幽幽而来。“谁?”凌熹大惊。
手中巨阙已然出鞘。心下暗惊。来人是谁。武功竟如此之高。无声无息的就已来到他跟前。他们却一点也没感觉到。
手中巨阙越发握紧。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的碧衣人。心下再次一惊。好,好一个出尘脱俗的人儿。远山为眉。秋水为目。只是,一头理应乌亮的青丝却是一片惨然的灰白。还有.....为什么那双眼里感觉不到一丝活人该有的气息?
碧衣人飘到了他们的身边,抛过来一个小小的玉瓶。
凌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拔下玉瓶的盖子。一股幽冽的冷香顿时幽幽的飘散开来。随后,一道白光从瓶中逸出。盘旋着。飘荡到柳嫣的身上。火热的,冰冷的。有什么奇异的感觉在身体里流散着。待白光退去。柳嫣身体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已奇迹般的消失不见。
“多谢前辈相救!”凌熹大喜,抱拳施礼。
碧衣人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翩然远去。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幽幽的歌声从他消失的地方飘来。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尽是痴人。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掩饰我的身份的,实在是——”看着凌熹,柳嫣有些困难的说着。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你只需要记得,什么时候我都在你的身后,就好了。”
柳嫣的双眼闪着莫名情绪,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明亮,亮得似乎是晴朗月空映昭下的湖水,在黑色中闪闪发光。
拥在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胸前,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发,她的颈,她的背,不带一丝其他的情绪,只是安抚着,用尽自己所有温柔。
感觉胸前的衣裳透来一丝湿意,随之而来的是滚烫的感觉,阿嫣伏在自己的怀中,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肩膀轻轻的抽动,发丝也跟着颤抖。
过了很久,柳嫣轻轻的挣开凌熹的怀抱,脸上早已经没有了泪痕,连眼睛也不红了,一切好象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凌熹的蓝衣上有一点淡淡的水迹,被人体的热度感染,不一会也蒸发掉了,什么也没有剩下。
二人相视微笑,谁也没有问为什么哭,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哭。只知道,自己只会在他面前哭,纵使不出声也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只知道,自己只想让她哭的时候在自己的怀中,即使她不告诉自己原因,也不要自己的安慰。
“好了,我们回去吧!要不然会有人抓狂的。”
“主人,计划已经成功了。”
“很好!下面的应该会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