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惑(1 / 1)
“是你?”骤亮的火光明明灭灭,待到看清不远处那个带走夕颜的人是谁,轩辕澈的眸光微不可查的一闪。
“澈王,好久不见。”
将身畔的女子携在怀中,江雅琴轻笑的声音在江风中有些飘忽不定。
冷冽的眼神自夕颜平静的面容上掠过,轩辕澈负手而立,将视线定在江雅琴的脸上,“既然当初你没死,为何迟迟不肯出现,银狐。”他的声音微沉,“你似乎欠本王一个交代。”
“哈。”江雅琴冷笑一声,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已然恍若鬼怪的容颜,“澈王,我变成这幅模样,早已无心去夺那谷主之位,况且,与夜家联姻不成,回来你又岂会轻饶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也该够了,重入江湖中,无拘无束乐得自在,岂不快活?”
“说得倒好。”轩辕澈亦笑,只是那笑中已是暗藏了三分杀意,“你无故坏了本王的局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但你须得解释一下,你现在抱着的是本王的女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的女人?”似是听到什么笑话般,江雅琴轻笑着将夕颜的脸扳向自己,“你说她?”
指尖若有若无的点过她的脸侧,他看着她的眼,神情似爱似怜,“澈王,这个笑话不好笑,据我所知,您可从未将她看做是一个女人,更遑论是您的女人了。如此美丽的花儿,不去采撷,实在是可惜了。”
说着,他指下骤然发力,猛地掐住她的下颌,夕颜不禁微微蹙眉。
见她的神色终是有了些许变化,他满意一笑,随即回过头,似笑非笑道,“既然您本就无心于她,想必只要她不死,您就不会在意。不如这样。”他眼珠转了转,面具下,细薄的唇角微微上挑。“今晚放我走,几天后,我自会送她回来。您知道,我对一个女人的兴趣,通常不会太久。自此后,我自会消失得干干净净,不会再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这个提议,澈王以为如何?”
轩辕澈沉默下来,茫茫的夜色中,他看向夕颜的方向,江风浩大,她的黑发凌乱的四散开来,随着纯白的衣袂高高扬起,她的脸朝向这边,那双夜魅般的瞳中一片纯净的黑,似是在看他,又似不是,他看不清她眼底的色彩。
这是回了圣雪后,他第一次看见她。
褪去了烈火红杉,雪衣素裳,不复往日灼艳逼人的夕颜。
倏尔,他轻轻挑起了唇角。
轩辕澈的沉默,令江雅琴以为他正在考虑接受他的提议,然而,半明半昧的火光摇曳下,当那个男子再度开口,音色已是冷凝如霜。
“你只有两个选择,放下她,自行离去。抑或,现在就死在这里。”
他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听到对方断然的回绝,江雅琴似是一愣,但随即他便又笑了起来,单手抚上夕颜的脖颈,他微微偏头,眼底寒光一闪而逝,“澈王便不怕,我即刻就杀了她?”
轩辕澈不置可否,凤眸微眯,一脸的云淡风轻,“银狐,你放开她就此离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若你在此杀了她,本王倒是不在意她的生死,本王只在意她究竟死在谁的手上。”
江雅琴遥看一脸平静的轩辕澈,卡在夕颜颈上的手缓缓收紧,冷冽的风呼啸着穿梭在伫立的众人间,那一阵细小的血肉摩擦骨骼的声音却是异常清晰刺耳。
双方都沉默着,唯余一触即发的磅礴杀意隐匿在平静的表象下。
“罢了。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有如此看重的女人。”似讽似叹,最终,江雅琴松开手来,指尖轻柔的自夕颜纷飞的发间穿过。仿若情人间最后的惜别,他倾身拥住她,将完好的侧脸贴在她冰冷的脸侧,附唇于她耳边低低呢喃,“终究,还是舍不得杀了你呢。”
他笑了笑,薄唇自她的脸上蜻蜓点水般掠过,“就当是临别相赠吧。”
松开手来,他转头看向依然静立不动的轩辕澈,面容掩映在暗中看不真切,“我可以放了她,只是,现在这种状况下,要我如何相信你不会立马翻脸?”
微垂眉目,轩辕澈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唇角,“那你说,你要如何。”
似是偏头思索了一下,江雅琴从怀中掏出一物抛至轩辕澈脚下,“拿着这个去把在这个渡口摆渡的王茂找来,就说我今晚要提前走。待会儿,等船出了城,离城十里后,我自会放她离开,话先说在前面,你的人一旦被我察觉到,可休怪我下手无情。”
这个条件有些苛刻,这个时令,江水湍急,顺流而下的船只,一旦出了城,若不紧跟着,是很难跟上的。
然而,轩辕澈却似不在乎这些,没有多做迟疑,他只是轻一抚掌,道了一声好,随即便令人去找那个叫王茂的船夫了。
所有的人都领命退了开去,少了火光的笼罩,立在江畔的两人的身影瞬即便没入了暗中,依稀只看得见夕颜的白裙在风中妖娆而舞,恍若暗夜中盛开的白莲。
尤如一条蛰伏进暗中的蛇,江雅琴不再开口,轩辕澈亦很有耐心,他将几乎所有的人都遣退到百步以外,只在身边留了几个随侍,整个广阔的渡口上,便只剩下那五点跳跃不定的火光,那个紫衣华服的男子负手立于苍空下,江风缭绕,卷携着他的发,身后,青城的天际一片薄黄,他的面容似也染上了几分蒙昧不清的色彩,只那一双夜眸华彩重重,璀若夏夜繁星。
不过一会儿,那王茂便被找来了,这人原是江雅琴在渡口早就定好的船家,原定是第二天出城的,没想今晚上就被找了来,不过定金翻倍,他也乐得其所。
待到见了江雅琴后,他便自去渡口解船了。
这边厢,轩辕澈等人离得远了,都只能模糊的看清夕颜的身影,也不知江雅琴对王茂说了些什么。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渡口停船的地方就在江雅琴与夕颜所立之处不远,按说那王茂也早该将船划过来了,然而,众人遥遥看去,暗夜中,那一袭白衣依然在风中飘扬,江面上,是一片广袤的黑,融融的,只能隐约的看见一些恍恍幢幢的黑影。
见此,轩辕澈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下一瞬,漫漫的江雾中,突地浮现出一盏渔灯。那灯摇摇晃晃,随着江涛沉沉浮浮,赫然已是在江中!
几乎与此同时,岸边那一袭白蓦地拔地而起,纤尘不染的身影在风中扶摇而上,如一只轻灵的鹤,竟是向着那摇曳不定的孤灯踏波而去!
原来,江雅琴暗中吩咐那王茂将船划至江心,至江心再点亮渔灯,而那盏灯,便是他前行的引路灯。
江雅琴轻功甚高,带着一个人从江岸掠至江心并非难事,一旦他跃至船上,直接顺流而下,轩辕澈再追已是迟矣。
可见,从一开始,他便没想过要将夕颜交出来。
一眼便看出江雅琴的图谋,潋滟的凤眸内掠过一丝寒意,伫立原地,轩辕澈神色不变,只微微抬起手来,“弓来。”
一直隐在轩辕澈身后的那名随侍即刻便把一张紫荆玄铁弓递至那只向上摊开的手掌中。
玄铁弓入手极沉,轩辕澈左手握弓,右手转瞬已是抽出三只羽箭搭至弦上,四指微曲夹住箭身,左手举弓,右手拉弦,待到弓满如月之时,勾弦的食指轻轻一松,“嗖”的一声,三道冷芒破空而出,以一种摧星掼月之势,划破冷冽的江风,直追半空中那道白影而去!
这一连串动作没有迟疑一气呵成,人还未及至江心,身后的三箭已是紧追而来。
耳听身后风声渐近,江雅琴回过头来,闻声辨位,取出怀中玉扇展开一扬,同时抱紧夕颜一个侧身,“当”的一声,当先一箭被玉扇打落,另一箭的箭尾则险险的擦过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手中玉扇受箭力冲击猛地一震,虎口发麻险些便要握不住自己惯用的兵器,江雅琴心中暗道一声好险的同时,额上已是渗出了一层冷汗。
轩辕澈的弓力,他是见识过的。
然而,还未及多想,最后一箭已是近至眼前。这三箭竟是呈一个品字形,当先两箭齐头并进,而这最后一箭,他的心中蓦地一沉,倏尔明白,这才是轩辕澈的杀着!
只因他人处于半空中,行动并不如平地上那般自由,刚刚那两箭已是让他疲于应付,仅剩的这一箭虽是后至,其劲力却是丝毫不逊于前两箭。
眼看着箭尖破空而至,他的心思急转,玉扇已是来不及回挡,即使勉力再侧身,亦无法完全避开。
若是将身侧的夕颜挡至身前。。。然而,电光火石之间,鬼使神差的,他放弃了这个似乎是唯一的解除当下危机的方法。
一手揽紧她的腰,他勉力再次侧身,一声沉闷的钝响,那箭头没肩而入,其势头之劲,竟是直直的穿肩而过,飞溅的血点洒入江心,真气受阻,失力向下坠落时,他笑,即使刚刚他将夕颜挡至身前,这一箭依然会穿透她而后没入他的血肉,轩辕澈,如斯狠绝!
意料之外的,他没有坠入江中,而是重重的摔在了一艘小船的船板上,剧烈的晃动下,船舱内响起一个人的惊呼,想是这渡口的渔民夜宿在船上,将船泊在了渡口不远处。
侧身触地,这一摔牵动了肩头的伤口,尖锐的疼痛不由令他倒吸一口冷气,然而,还未及多喘息,一道暗影悄无声息凌空而来,宽大的衣袍随风而展,携着寒气,来人那一掌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他劈来,还有一手则抓向他手中的夕颜。
冷冽的杀气扑面而来,江雅琴手腕一翻,手中玉扇一展划向对方肋下,另一手反手一送,便将身侧的夕颜推至了船舱中。
玉扇的扇骨在昏暗中划出一道碧绿的弧线,来人收掌回撤,侧身避开扇峰,下一掌却是又迎面而来,招招狠辣,步步杀着,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肩头的伤口迸裂,且战且退中,嘴角溢出一缕血丝,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男子,江雅琴勾起殷红的唇角,“你从一开始便没想过要放我离开吧。”
“你错就错在不该在弃了那盘局后,再出现在本王面前。留你,只会后患无穷。”凤眸内暗芒流转,轩辕澈掌下杀机四起。
窄小的船头上,两人转瞬间已是交手数十个回合,江雅琴渐处于劣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勉力再接下对方一掌,江雅琴后退两步,后背抵在了船舱的舱口上这才稳住身形,肺腑内一阵气血翻腾,一口鲜血猛地喷涌而出。
眼看着轩辕澈掌风又至,手中玉扇一转,扇峰如流水般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乘对方略退的间隙,他伸手便将夕颜从船舱中拉出,携着她,竟是拼了最后的力气,脚尖一点便朝不远处那盏渔灯的方向掠去。
一击未中,眼见着江雅琴带着夕颜想逃,轩辕澈身形一展便追了上去。
清寒的江风吹得人眼眸干涩,被江雅琴带着掠至半空,夕颜不禁转过眸去看向身边的男子,肩头负箭,内脏五腑亦已被轩辕澈浑厚的内力震伤,现在的江雅琴,已至穷途末路。
“夕颜。”耳后风声已近,江雅琴忽而淡淡开口,惨淡的月光打在他半边银质面具上,徒添了几分晦涩,他看向她,眼底幽冷如墨,“你这么聪明,有时间不妨去想一想,当初,究竟是谁将我打落悬崖的。”
这个时候突然提及此事,夕颜稍稍一愣,但还未来得及多想,身体便被一股大力朝后拽去,突来的强劲气流荡开她的发,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背靠入身后之人的胸膛时,她抬眼看去。
生受轩辕澈一掌的江雅琴,此时便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坠落,他的长发四散飞扬开来,与那一袭黑衣融入了混沌不开的夜幕,空中的双方一触即分,一掌击中江雅琴,借着掌力的反冲,轩辕澈带着她掠向身后的小船。
“夕颜。”那个陨落的身影已经缓缓的没入了浓重的黑暗中,那句隐含笑意的话语却依然清晰的回荡在耳边。
“夕颜,我期待着下次的相见。记住我的话,那个答案,很有趣。”
低沉的笑声在滚滚的江涛上弥散开来,直到一阵突兀的水声响起,再侧耳聆听,广袤的江波上,唯余呼啸的风声。
揽着夕颜轻巧的落在船头,轩辕澈面色沉静,沉默的看着水声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半晌,这才带着她步入船舱内。
舱内没有点灯,淡薄的月光从舱口斜斜倾下,轩辕澈将夕颜扶坐在地上,伸指解开她的定穴和哑穴,这才转头看向船舱深处的一隅。
从怀中摸出一两纹银掷过去,他对着那个方向淡淡吩咐,“将船划回岸边,这个是给你的。”
那一两银子在船板上滚动了几圈这才停下来,过了一会儿,船舱深处似是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紧接着便传来一连串东西滚落的声音,眉梢一挑,轩辕澈只淡淡瞥了一眼,便回过了头去。
掀起衣衫的下摆,他坐在了夕颜的侧边,感觉到船身开始轻轻晃动,知是那船家去摇船了,他不由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夕颜。
她跪坐在地,墨色长发婠婉,柔顺的沿着纯白的衣袂散落,冷月当空,那一头青丝似也蒙上了一层凉意,许是准备睡下了,她只着了轻薄的白色裙衫,江风漫漫,即使在舱内,肌肤上依然是一片沁凉的寒意。
想了想,他终是解下自己的外衫,轻轻一展,披至了她的肩头。
她不动,亦不语,侧对着舱门,半垂眉目,他只能看见一小片细密的暗影淡淡的映在她的眼下。
她的神情静如无边夜色,她的心思,他看不透。
此刻的她,就如一个最普通的女子,只是,与普通女子不同的是,在经历了如此变故后,她不哭不闹,安静得异乎寻常。
略一恍神,他笑,怎么差点便忘了,红莲妖姬最擅诡道,她此时的柔顺,不过是伪装的表象,其内里,依然是尖锐嗜血的尖刺,他又怎会再度被她欺骗?
思及此,再看向她,略一沉吟,他终是打破沉寂,“玉面银狐,你应当知晓这号人物。”
玉面银狐!夕颜眼底眸光微闪,这个人,她自是知晓的,在几年前便现身江湖,凭着一身绝顶的轻功,还有不知师承何处的邪术秘法,在江湖和朝廷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此人性诡,尤好女色,那几年间,被其魅惑残害的女子数不胜数,而令正道人士还有朝廷都颇为头疼的是,此人不知是使了什么秘法,所有的受害者中,竟无一人记得他的长相,少有想起来的,也只有一袂白衣,和那人模糊了的俊逸面容。
玉面银狐这一称号,由此得来。
之后,虽然多方追缉,此人却依然神出鬼没般在三国犯下不少的案子,直到两年前,不知何故,玉面银狐便如人间蒸发般,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没想到,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换了一个身份,重新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见她神色间终是略有变化,轩辕澈微敛眉,指尖轻点上她的脸侧,那个时候,他看得分明,玉面银狐在这里,留下的耻辱的印记,指尖下一片冰凉,她垂下的睫羽轻颤,眉间轻蹙。
此时的夕颜,不仅令他忆起一个久远的画面,江南一蓝如洗的天空下,那个男子慵懒的斜坐在辇中,低沉魅惑的笑着,一把便将红衣少女拉进怀里,置于膝上。
那个时候,当那个男人亲昵的拥着她,将下巴搁在她肩窝,指尖穿过她的发轻抚而过时,她又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可惜,彼时,一帘红纱相隔,他无从去揣度她的神色。
而现在,他忽而心念一动,伸手握住她一直藏在袖中的手举至眼前。
半截衣袖滑落,他看见她微微蜷起的五指,轻轻的一根根掰开来,掌心上,是四个清浅却分明的指印。
“原来,你也会害怕。”看到那几个指印,他一时不知该作何想法,从喝下他亲手递给她的那碗八苦起,她便不是夕颜了,现在的她,是惜姬,他名义上的女人。
他曾发誓要毁掉她一身傲气,让她跌落尘埃。可是,当他拔去她全身的刺后,却忽而惊觉,他要折磨的,只是一个普通女人。
思及此,他不仅微微皱眉,看向她的眸色渐深,“今天,如果。。。”他没有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半路回城。几天后,哪怕再找到她,她定然已被银狐毁了。
关于刚刚那必杀一箭,他确实是没有丝毫顾虑的射向了她,只因他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放那个男人从面前走掉,只是,他向来自负,自然也不会对她解释什么。
如果什么,后半句话,他终是没有说出口,而夕颜,她只是兀自沉寂着,半垂下的眼睑遮去了眼底光华,看不出喜怒哀乐。
两人都沉默下来,直到船身轻轻一震,船尾处,响起一个男人嗫嚅的声音,“大人,已经到了。”
轩辕澈当先从舱内走出,江岸上,所有的侍从尽皆伫立在旁,小船泊在渡口边,在江风中微微摇晃着。
夕颜出来的时候,当先看见的,便是那人屹立在明灭火光中的背影,船身始终在摇晃,她走得有些慢,忽而一个大浪打来,船身一斜,就在她站立不稳眼看就要跌倒时,他蓦然转身扶住了她。
四目相对,彼此却都看不清对方隐藏在眼底的心绪。
他扶着她下了船,回到江岸上,早有侍从将那匹白马牵来,摸了摸骏马的鬓发,轩辕澈侧身将夕颜抱上马后,自己亦翻身坐上,一手揽住她,还有一手则拉住缰绳稳住了瞬间便变得有些焦躁的白马。
马儿在原地跺了几步后,终是停了下来,就在他弯下身去轻抚白马的脖颈时,一名侍从从远处掠来跪至马前,“禀王爷,没有找到,属下已派人去下游搜寻。”
闻言,停下手,他略微直起身来,伸手将身前的长发拨至耳后,眼底眸光微凝,掠过些许暗芒,沉吟片刻后,他淡淡启唇,“去找,不论生死,杀无赦。”
待那侍从领命而去,他掉转马头,载着夕颜缓缓催马前行。
“回府。”
因失火而热闹了一晚上的澈王府后院,到了此时终是安静下来,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焦味,小院的一隅,坐在床畔,看着已经在床上躺下的夕颜,轩辕澈终是开口道,“你还是决定要住在这里?”
见对方轻轻颔首,他的眉峰几不可见的一皱,随即便又舒展开来,“好,不过,这个院子已被严重烧毁,重新修葺的话,还要一段时间,明天我会命人另外给你收拾一个小院,你暂时住去那里吧。”
夕颜不说话,依然只是看着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室内再次冷寂下来,他亦无话再说,便自起身行了出去。待到步出院门,早有随侍挑灯而来,恭谨的立在身侧。
“敢问王爷,今晚上。。。”那随侍似是不经意的探头朝院中看了看,这才低下头来,语带犹疑。
盯着眼前人垂下的头颅,微挑的唇角勾出一抹冷意,弹了弹袖上的尘渍,他拂袖便朝前行去。
“去莲姬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