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夜闯寝殿(1 / 1)
暗沉的夜色中,有一道人影从桥的那一端行了过来,正欲上前之时,却是顿了下来,来人一袭蓝衣,面容俊朗,正是晴空。
晴空见到露台上的白衣男子也是一怔,但随即他便笑着走了过去,“公子,你在这儿啊。怎的不进去?”
清歌略微颔首,“圣女被召去了教主那边,我想在此等她回来。”
闻言,晴空了然一笑后,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清歌道,“刚在殿外碰到一个甚为奇怪的人,急匆匆的只说是要我将此物交给与圣女最为亲近之人,其他什么都没说便走了,我想着,便拿来交给公子你了。”
清歌接过那一方白绢,一边打开一边问道,“可知来人是哪一宫的?”
“风貌遮了头,只知是个女子,看衣裙倒是不似普通侍女打扮。哪一宫的她没说。”
话落,却见清歌手中的狐裘掉在了地上。看着那张瞬间变得凝重的脸,晴空惊问道,“公子?”
一把收了手上的白绢,清歌转身疾步行向殿内,边走边道,“青龙司现下可在教内?”
晴空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看清歌的反映想必必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跟着清歌走向殿内,他肃容回道,“前两日已经回教了,现下应该在自己的栖霞宫内。公子,可是主子出了什么事?”
敛起眉来,清歌攥紧手中的白绢一言不发的向前行去,待到找到了立在夕颜房前的无双,他立马问道,“之前教主传召,使者是怎么说的?把详细情况说来与我听。”
无双见两人都是一脸肃容,虽略微讶异,但还是福身回道,“大约半个时辰前,教主派使者来传召圣女,只说是去东仙殿,并未说所为何事,圣女听了传召后,换了身衣裳便过去了。”
微蹙眉头,清歌拿过一旁的承影便往殿外走去,看着此时那从未出现在白衣男子脸上过的冷峻神情,晴空顿时意识到,事态可能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那块白绢上,究竟写了什么?让公子这样一贯冷静自持的人也面现急色?
“晴空!”将手中的白绢塞给他,清歌脚下不停,踏过那条漫水的桥面,他一边道,“你速去将这个交给青龙司过目,将刚刚的事情告诉他,还有,就说。。。”
沉吟了一下,他接着道,“此事有些蹊跷,不管是否为真,我现在先去东仙殿一趟以青龙司有急事相商为由将教主请到凤仙台,栖霞宫到东仙殿正好要经过凤仙台,你便请冉司主速速往东仙殿这边来一趟。要快!”
接过白绢迅速打开扫了一眼之际,晴空已是转身便向栖霞宫那一方掠去,寒冷的空气中传来他肃然的声音,“晴空领命,定当不负公子所托。”
握紧的手中,那一块普通的白绢上,用红色朱砂写着。
“教主寝殿,圣女有难,欲救则速,迟恐生变”
未用笔墨而是用的朱砂,字迹略微潦草,也许是在非常紧迫的情况下写的,嫣红的朱砂印在白绢上,恰如鲜血般刺目。
在那扇朱漆木门被猛地破开之际,整个静谧的东仙殿内,发出了一跌声刺耳的声响,
伴着那声响,白影一闪,清歌跃入室内,眼眸迅速环视一周,便将整个外室的景象借着檐下灯火的微光收入了眼内,在看见右边墙上那一幅画时,他的眸子顿了顿,收回目光,在身后那一连串的脚步声渐近之际,一撩下摆,他便朝着内室的方向俯身跪了下去。
“清歌有要事求见教主!”
下一瞬,数十把森森寒剑已是直指他的咽喉,随着众多东仙殿侍从踏入门褴之际,整个黑暗的外室顿时变得灯火通明,人影憧憧间,一人喝道,“大胆清歌,竟敢不经通秉便擅闯教主寝殿!”
面朝下跪伏在地,对周遭的人视而不见,他盯着眼前那猩红的地毯沉声道,“青龙司有要事欲与教主相商,现下已经侯在凤仙台上,还请教主移驾凤仙台一叙。事情紧急,清歌恐有耽搁,故未经通秉便擅闯入内,还望教主恕罪。”
外室那明亮的灯火使得内室中的情景也微微清晰了些,然而,隔着层层红纱,终究还是看不甚分明,只有一团团模糊的影子,安静的沉默着,在昏暗中散发出阵阵诡谲的气息。
就在清歌的手心微微汗湿之际,内室那边,似乎有人动了一下,随即,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昏暗中传了过来,“你身为圣女影卫,为何会代他栖霞宫的前来通秉?”
“清歌本是朝东仙殿来有事欲告之圣女,路遇冉司主后,见事情似乎很紧急,便斗胆代为通秉了。”
“哦?”内室传来一个将信将疑的声音,顿了一下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人正在起身穿衣。
清歌敛眉垂首,微微抬眸间,身前不远处,在那昏暗与光明的交界之地,一只小巧的绣鞋映入了他的眼帘。
蓦地一震,那鞋子他识得,是她的!她果然,曾经来过这里,又或者,现在还在这里!
一路行来他就觉得有些奇怪,整个东仙内殿静悄悄的,竟是一个守卫都没有,教主的寝殿中一片漆黑,要不是他破门而入时那不可避免的巨大声响,现下这屋里的侍从怕是都不知道已经有人进来了。
教主所居之地向来是防卫最严的地方,何以今天他竟然可以畅通无阻的直达这座寝殿?
看着那只孤零零的躺在猩红地毯上的绣鞋,他现在最关心的便是,她如今究竟在哪里?白绢上说圣女在教主寝殿有难,可是现下,除了这满地的酒瓶,还有那只绣鞋,根本就不见她的人影!
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她的鞋子却被丢在这儿,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就在他蹙眉沉思的时候,那一双赤着的玉足却已是穿过层层红纱,越过了绣鞋向他走了过来,最终停在了他身前。
依然俯着身,微微抬起头来,他的视线从男子那白皙的脚踝缓缓而上,纤细修长的小腿遮掩在红衣之下,再往上,停在了那人的腰间,那里,一双沾血的手正在系衣上的系带,他一怔,想要看看那人此时的面容,视线却是不能再往上了,在未起身之前便直视教主,是不敬之罪。
那一道探究的眼神始终盘旋在他的头顶,他则将视线重又投向那一只绣鞋后,再缓缓的向前,移入内室那重重的帷幕中,那里面,依然是一片寂静。
半响,不见那人说话,心绪纷乱间,他不禁开口问道,“清歌听闻圣女被教主传召至东仙殿议事,现下,虽不知教主与圣女所议之事是否已商榷完毕,但可否请教主容清歌先见圣女一面,清歌有要事想要禀告。”
“圣女议完事后早已不在东仙殿中,又何来先见一面之说,你身为圣女影卫却不知圣女如今身在何处,还真是有些失职啊。。。”
那人的声音懒洋洋的从上方传来,听不出是喜是怒,清歌眼睫微垂,只得恭声道,“一路过来未见着圣女,清歌便以为圣女还在东仙殿中,此事,确是清歌失职了。”
“呵 ̄”头顶轻笑传来,一只手突地便按上了他的肩,心中一诧间,他抬起眸来时,便看见了那人系得松松垮垮的衣衫,以及那张如玉面颊上,隐在长发后的那双暗沉幽深的眸子。不知为何,当看进那双眸子中时,他只觉心里蓦地一突。
曲千秋弯下腰来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男子,左手按在他的右肩上,他笑道,“你不仅是失职,你来的也相当不是时候。”
暗沉的眸子向内室中瞥了一眼,他接着道,“你打扰了,本座的雅兴呢。”
说着,左手手心略一下压,清歌脸色瞬间微变,左手撑在了地上。
见状,红衣男子满意的收回手去,同时附唇于他耳边道,“这便是你,擅闯进来的惩罚。”
说完,他直起身来,整了整衣衫,也不理会还跪在身前的人,越过他便向门口走去,“既然青龙司已经在凤仙台了,本座总不好让他久候。”
行至门口时,看着夜幕中那些在风中摇曳的灯火,他顿了下来,背对众人,他悠然道,“回去后告诉圣女,今日所议之事,尚没有议完,本座会择日再议。”
随着那名红衣男子的离开,偌大的寝殿内,转瞬便只剩下清歌一人跪在红毯之上。
冷冽的寒风从洞开的大门中肆意而入,烛台上的灯火被吹灭了一半,清冷的月光倾洒在他的背脊之上,在他的身前拉开了一道长长的黑影。
左手轻抚上右肩,刚刚曲千秋那一掌,从肩头直震到他的肺腑,气血翻涌间,内伤是免不了了。好在只有一掌,他只是面色有些苍白,暂时并无大碍。
缓缓的站起身来,他向那只绣鞋走去,将它拾起来放在手中,眼眸一转,在更前面的红毯上,他看见了另一只。
走过去正待拾起那只绣鞋之时,他的眼眸,便定在了那些在寒风中翻飞的层层红纱之后,舞动的红纱在昏暗中恍若层层魅影,透过那一片暗影,几丈开外,那一张大床就犹如一只沉默的怪兽般蛰伏在黑暗中。
拾起绣鞋,他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那张大床,正准备转身之际,又猝然停了下来。
心中蓦地升腾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一些片段渐渐的在脑中连接成线。
为何白绢上写的地点是教主寝殿?如果是教主传召议事,一般都只会在东仙正殿。为何明明圣女未回沉星殿,曲千秋却说她早就离开了。为何今晚东仙内殿的防卫如此疏忽,而且,并非守卫们不在殿内,而是他们不在这寝殿附近。为何那人手上带了血,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为何,她的鞋子在这儿,人却不见了?
电光火石间,他眼前浮过那人正在系衣带的手,松松垮垮的衣衫,略显凌乱的长发,以及向内室瞥的那一眼。
“你不仅是失职,你来的也相当不是时候。”
“你打扰了,本座的雅兴呢。”
。。。。。。
雅兴?!脚下顿时有一股寒气缓缓蔓延而上,在那一瞬间,在黑暗中,他只觉有一只手猛地扼住了他的脖颈,随着那只手的缓缓收紧,骨骼都疼得咔咔作响,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之前抬起头来时,那人眼中的暗沉,正是还未消散的情yu!
那么现在,就在这张床上,定然还有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