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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休说今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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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历年的后半截还算是安逸平稳。后宫一片祥和瑞气,皇帝亦是连日来不分天色艰难前往慈宁宫请安,祖孙闲谈言笑晏晏,进膳也比前日香了不少。太皇太后心情大好,乾清宫上上下下都得了赏赐,梁九功见着诺敏更是忙不迭的作揖道谢:“若不是姑娘机警,只怕奴才现在脑袋都不知在什么地方了。”

这一日恰逢太后携佟佳贵妃过来请安,奉了时新的杏仁甘露,说:“前年听老祖宗说起着杏仁露香气宜人,喝着也比牛乳要香甜,于是今年便留了个心思。”

太皇太后点头笑赞:“不过是吃过一遭,难为你还记着。”太后亦陪着笑了一笑,“这都是佟贵妃的孝敬,臣妾不过是跟着讨个脸面。”太皇太后含笑不语,又见佟佳贵妃裹着素白的狐皮围脖,一张尖俏孱弱的瓜子脸略带病容,不禁心生怜惜,说道:“你也该好生将养。六宫之事,不必亲力亲为。”转身又叫诺敏,“把这杏仁露收了,再把前日蒙古王爷进奉的玛瑙手串拿出来给佟丫头。”

诺敏答应着依依退去,佟佳贵妃亦是起身谢恩。太后一双凤眼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诺敏隐匿在珠帘后的半面侧影,迟疑片刻,方才展露处笑颜,“敏敏这丫头经过老祖宗的□□,倒是出落得越发好了。”

太皇太后若无其事地拨着手畔的茶盖,缓缓“嗯”了一声,道:“模样倒还在次,难得的是贴心顶用,知冷知热,性子极好。人老了,跟前有这样的丫头我也算遂心。”说着睨了太后一眼,“听你这话,莫不是又想向我开口讨人?”

皇太后不意碰了个软钉子,自嘲着讪讪而笑,道:“臣妾只是想着皇帝专心朝政,常常不顾自己的身子,前一阵又是没日没夜了熬了好几日。自打赫舍里那丫头去了以后,便再难有个降得住他性子的人,后宫妃嫔,就是连贵妃也不敢狠劝。倒是敏敏姑娘时而说两句话,他还肯听得进去些。所以才存了个私心,想讨老祖宗的恩典。”

太皇太后笑了笑:“究竟是你向我这个老婆子讨人,还是玄烨要向我这个老婆子讨人?”

皇太后见老祖宗这般直白点破,神情愈发尴尬。一旁的佟佳贵妃早已红了眼眶。太皇太后也只作不见,沉吟片刻,意在言外地悠悠说道:“敏敏在我跟前这么些年,哀家是看着她长大的。别人也就罢了,这丫头可断断没有这样轻易送出去的道理。”说着将手边的茶盏一撂,“回去告诉那猴崽子,若是真要向我这老婆子要讨恩典,那就让他自己过来向我开口。”

皇太后一听这话,知道老祖宗口风甚严,不好再说,连忙笑着岔开话题。

一时诺敏拿了玛瑙手串出来,佟佳贵妃虽说身居高位,见了她却还是颔首回礼,道:“多谢姑娘。”忽听太皇太后在身后道:“时候也不早了,敏敏你替我好生送佟丫头回去,我留太后说两句话。”

太后见两人走得远了,方才转过头来向太皇太后试探道:“皇额娘既然知道皇帝的心思,为何不索性成全他?”

太皇太后眯着眼捋着腕上的一串琥珀佛珠,眉头微微皱了皱,道:“他是皇帝不假,可皇帝也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自己的性子。”

皇太后赔笑道:“皇额娘既是疼爱敏敏,总该要提她筹谋个好归宿才行。我瞧着玄烨那孩子对敏敏未必没有心思,两人又是一道长大的,青梅竹马的情分也不过如此……”说到这里偷偷窥探太皇太后的神色,见她一双凤眼泠然生威,连忙生生噎住。

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道:“这些年他动的心思难道还少?仪儿那样小的年纪,留了牌子却被耽搁在侧宫不闻不问。”缓了缓口气,听着身后铜漏滴下泠泠一声,气息也跟着平和下来,“哀家是不忍心。敏敏的亲额娘去得早,她阿爸进京面圣,亲手把她交到我手里,这十几年来任劳任怨地伺候我这一个老婆子,自己嫡亲的孙女儿也不过如此。这样一朵草原上的鲜花,不值得为了一个死人枉担了虚名。”

话说到这份上,太后也无可驳回,低低应了一声“是”,紧接着便只剩下长久的缄默。

诺敏待陪着佟佳贵妃回到承乾宫,外头的雪也渐渐大了起来,竟是搓绵扯絮一般绵延不绝。佟佳贵妃见路不好走,于是挽留道:“这样大的雪,还是先进来歇一歇。等略小了再回老祖宗那儿去也不迟。”说话间已然咳嗽了三四遍。

诺敏连忙上前搀扶,又接过贴身宫女静心递来的奶茶,低声道:“娘娘也该多保重身子。”佟贵妃笑一笑,那样一种惨淡的表情,让人触目不觉心头刺痛,只听她道:“后宫之事繁杂琐碎,万岁爷既然让我担了这个虚职,我好歹也该周全妥帖了,不让万岁爷担心才是。”

她缓缓转过脸来,一双清凉温和的眸子看住了诺敏:“宜嫔的那件事情多亏了姑娘。”

诺敏不意她突然提及,连忙跪下回禀道:“宜主子的事情是敏敏僭越了,还请娘娘恕罪。”

佟贵妃温和一笑,起身相扶,说道:“姑娘聪慧过人,四两拨千斤地抚平了三方纷争,也让这宫中明里暗里的多少双眼睛得了警戒。又是涉及仁孝皇后之事,本宫自问也做不到更好。”说到这里几乎是毫不觉察地停了一停,语气也不由地旖旎起来,“自打仁孝皇后仙去,万岁爷身边一直都缺着如姑娘这般的如花解语。”

诺敏脸上微微一红,“娘娘实在是高抬奴才了。皇上有娘娘这朵解语花在身边,奴才不敢班门弄斧。”她突然改口自称奴才,倒教佟贵妃不置可否起来,心思满转,眼风蜿蜒出甜甜地恍然:“姑娘不用不好意思,说到底这也是万岁爷的意思,若不是梁公公探准了口风,皇额娘也不敢道太皇太后跟前去开这个口。”说着又喜滋滋地冲诺敏一笑,“谁让姑娘是老祖宗心尖上的人儿呢?”

整个人身躯猛地一震,她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佟贵妃不论说些什么都再难分辨。喉咙口一丝焦灼的热气黏腻着烤烫那细嫩的肌肤,一道又一道的伤疤,拨撩着那些让她不愿再次回想的往事。

那是康熙十三年的盛夏,相较于初春时的新绿一片,那满目沉甸甸的馥郁翠色,却只让人觉得更为深重。空气里热得一丝风也无,可心里却是凉的,从最底层蔓延上来的绝望与静默,一如眼前无可奈何的绚烂,明知躲不过枯萎凋零的结局,却也只能眼睁睁地注视着它随着时间的脚步沿着那注定的命运轨迹前进。

仁孝皇后薨了,鲜妍如夏花的女子的绚烂韶华被硬生生的终结在五月的璀璨阳光之下。从此,紫禁城便没有了令人窒息的炎热,有的只是汗流浃背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那时她仍是太皇太后跟前的侍从女官,因从前与仁孝皇后的交情时常也往御前走动。太皇太后心知皇帝痛失挚爱,必定心神不振,又想着那些内监侍从终究不能贴心周全,所以时常派她上前侍奉。

天很蓝,是刚刚洗过的绸茧,水一般荡漾着飘摇只不见一丝云朵杂质。阳光透过柳叶尖端的缝隙洒落到琉璃瓦上,灿灿地生晕,折射出七彩的光环和幻象。她手里捧着新镇的酸梅汤,脑中反复揣摩着临行前苏嬷嬷的嘱咐:“近两日皇上为着编修《通志堂经解》的事情颇有费神。儒学宣礼重道,皇上又向来敬重孔孟之学,此番编汇修订当然是合了圣意。”停了一停,语气略略加重,“不过朝堂之事我们终归还是不便议论。既是万岁爷心情见好,更要小心勤谨地伺候,这御前侍奉不比旁处,容不得一丝差池。”

边行边忖,忽的远远瞧见那清明如镜的御池之中,新种的白莲已然初绽,碧绿圆叶莹莹生光,衬着那渐渐的一朵娇俏玲珑,仿佛是皓洁冰雪的精心雕琢,招摇这在日光下吐露出清丽无邪的芬芳。

她转眸再望,却见那池边的婆娑树影下立着一个修长的影子。正午灵星的日光落到他身畔,男子长身玉立的轮廓迎着和煦的晚风,宝蓝簇新的朝服熨帖得体,隔着寂寂石阶望去,仿佛周身萦绕着疏离的清浅星辉。

那样一种遗世独立的芳华,像是炎炎盛夏划破燥热的清凉雨水,瓢泼通明地浇灌着世事万物,周遭所有的景致瞬间也被渲染上了一层朦胧如母珠般柔和的光亮。

心跳突然之间就像是漏了一拍,她手中的食盒一滞,脚步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宫婢私见男子乃是重罪,可这样的情形,狭长一道,当真避无可避。正当进退两难,却不料那原本寂然独立的男子蓦地款款回眸,朗眉星目,恍若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对着眼前一池盛放的清荷,连空气变得柔软缱绻起来。只听他浅浅低吟一声:“相看未用伤迟暮,别有池塘一种幽。”

那样修长的眉角,俊秀清逸,到令她不自觉地想起儿时在太皇太后跟前,闲来无事,随手翻阅的《玉溪生选集》。均匀瘦硬的柳体字,泛着墨香,娓娓有声地讲述着那个本该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故事,“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下意识地红了脸,她连忙侧过身去,心口砰砰乱跳着,耳朵根子都是烫的——

原来,原来这世上,当真还有这样好看的男子。

跟前乍然出现的遒劲枝干挡住了去路,她抬首仰望,才发现身旁原来是一株明开夜合树,馥郁苍茫的葱茏树冠间隐约可见那团团宛然的如丝绯红,恍若天边瑰丽缠绵的云翳,舒卷着弥散在头顶,渗出缭绕旖旎的香气。

仿佛是鬼使神差一般,她心念一动,几乎脱口而出:“十丈芙蓉俱并蒂,为君开作合昏花。”

话一出口她便已然后悔,只想着赶紧离开。怎奈对方惊觉,已经转过身来,回眸间猝然带上了三分诧异,她知道再无可避,只得上前,屈身一礼:“见过大人。”

却听头顶那一声温润如玉的低唤:“姑娘有礼。”逆着零星的光亮,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温软呼吸,岁月静好的安逸,跳跃成胸腔砰砰作响的节奏律动,那样一种毫无征兆的情愫,仿佛是久违的亲近安和,又或是对于宫墙外新鲜温度的渴求。

她不敢再逗留,捧着食盒匆匆而去,逶迤绵长的影子在身下缩成黑色的一点,掌心湿腻腻的有水渗出来,啪的一声落到石板上滋滋得冒烟。她这才停下脚步,勉强平稳住呼吸,却又忍不住回眸去望,只见身后一路蜿蜒的水渍,细细的一条拐过角门,极目远眺,仍旧瞧不见那一树青翠苍茫的合欢疏影。

“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突如其来的缱绻情丝,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摄敛心神,向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午后的养心殿里早就预备下了大盆的消暑冰块,墙角的西洋珐琅挂钟“铛铛”地响着。梁九功自是在外间侍立,见是她来了,连忙打了个手势。她略略点头,悄无声息地掀了帘子走进内殿,见皇帝伏在案上,睡眼缱绻,连忙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将四散的奏折书本收拾整齐。

毫无征兆地,忽听耳畔传来皇帝闷闷的声音:“搁下罢。”她手一抖,那一本《大学》哗得一声落到地上。皇帝像是被惊动了,清了清嗓子,“谁让你进来的?”

那种不言而喻的恐慌失措,迫使她慌忙跪下。却在不经意间触到那一双清冽威严的眸子,深而远,一望看不见底,与记忆中那年少却锐利的孩童依旧大相径庭。她伏在地上,连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口内道:“敏敏一时失手,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仿佛是笑了笑,“是你啊……朕记得你从前可没这么拘禁。”说着蹲下身子捡起那本《大学》,掸了掸上面落下的积灰,道:“起来吧,你在朕跟前不必有这么多的礼。”

她依言起身,弱柳扶风的背影在乍明乍暗的皎皎光团下不胜娇怯。皇帝盯着她高高髻子上的流苏,问道:“这簪子看着眼熟,是老祖宗赏你的?”她摇了摇头,回道:“是芳姐姐从前给敏敏的。她说敏敏喜欢合欢花,这个簪子正好……”脑中光芒一凛,像是猛然惊觉一般,她只觉得心口突地一跳,慌忙跪了下去:“敏敏该死,一时嘴快忘了忌讳,还请皇上责罚。”

皇帝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方才声音略带迷离地开口:“整个宫里也就你喊她芳姐姐。朕记得你同芳儿素来交好的。”

她不置可否,低低应了一声“是”。皇帝又道:“芳儿人心细,连你平素的喜好也记得清楚。”她听出皇帝并无震怒,于是大着胆子说道:“仁孝皇后待敏敏向来极好。”

皇帝眼中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伸手示意她起身回话:“敏敏,朕从小同你一道在老祖宗跟前长大,平日里的这些规矩那都是立给外人看的,倘若你也如此,朕这九五之尊做得还有什么意思?”她听出那字里行间的颓然无奈,亲眼望着与自己最亲近的人绝尘远去,那样一种无力的孤独与寂寞,实在是不能让人不感到心疼。

不知道自己究竟抱着什么心态,她上前两步,柔声细语:“敏敏眼见皇上与芳姐姐眷眷情深,亦是知道此刻皇上心中伤痛难言。只是这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心结难舍,痴迷成执,只怕姐姐芳魂不远,见到皇上这般形容也再难安稳。”

一时沉默,那样一种静,静得没有声响。皇帝长久地凝视手中那一卷书页泛黄的《大学》,良久,方才抬起头来,将书递到她跟前:“朕有些乏了,你替朕念这一段。”

她低了眉笑容恬静,嘴角露出两个浅淡的梨涡,眼神清丽而安详。夏日傍晚的紫禁城阳光和暖,满目葱翠,梁九功早在廊下支起一方软榻,她半坐在榻后那一方小杌子上,语音潺潺,有如溪流滑过圆润的山石:“《诗》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 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僩兮者,恂搮也;赫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手上突然加重的力道,霸气猛烈,拽得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得向前跌去。她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压倒在软榻上,那一袭明黄色铺天盖地地倾轧过来,厚重的龙涎香气息熏得她辨不清方向。她下意识地挣扎,手指在木棱上咯得生疼,却终究还是躲不过他的力道。

他的吻像是饥渴的猛兽一般,绵延着刻骨的眷恋与思念,像是要抽干她最后一滴血脉。他的唇很冷,冷得像冰,干涸龟裂的土地急切地寻找那最后的水源。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整个人拼命乱挣,慌乱中摸到了发髻上那柄素银的合欢花镂空绣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下就朝着那刺目惊醒的艳丽明黄狠狠扎去。

对方猛然惊觉,手上的禁锢瞬间消散。她勉强睁开眼,那一双眼波凌厉的眸子,冷得像刀,一片一片地割裂着自己心中所有关于宁静安和的幻象。或许是惊异于自己近乎弑君的反抗,他长久地沉默着,眼底一点点浮现出那样一种惨然的绝望孤寂,她试探着开口,刚叫了一声“皇上”,他已然将食指贴在自己唇上示意噤声:“敏敏,能让朕抱抱你吗?”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亦是不敢再动,只能任由那一弯温暖将自己缓缓围拢,听着耳畔铜漏一滴一滴的声响。头顶的树梢上有夏虫不厌其烦的鸣叫。她微微将头偏过一点,双唇紧贴着他的耳垂,气吐如兰:“皇上,在你怀里的究竟是敏敏,还是芳姐姐?”

他一愣,兀自松手,回头去看那空落落的宫墙之外,日头已有些沉沉地向西偏了过去,落到青石板上的光暖而无力,只照得养心殿外一片清冷萧瑟。

她站起身,后退两步,勉强压抑住心底涌动的悲戚与感伤:“皇上恕罪,敏敏并不是芳姐姐,实在无福消受圣恩。”

只因有着近乎弑君的举动,这件事她本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就连教养她到大的苏嬷嬷也被轻描淡写的瞒过了。可饶是如此,却依旧瞒不过睿智如斯的太皇太后。老人家眼角纵已有了浅浅淡纹,岁月沧桑满布,但那一双眼睛却并没有老去,光华流转,凛冽的锋芒便如同上好的龙口宝剑,只不过平日里安逸于剑鞘的遮蔽,探求平静无波的安稳沉睡。

老人家在听完了自己的回禀之后略带赞许地点头:“敏敏,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哀家没有看错你。”

她紧紧抿着唇,生怕让太皇太后瞧出那一丝被她勉强按捺在心底的悸动。与其说是悸动,倒不如说是一种渴求,近乎于奢望的渴求,像是沉睡在泥地深处的夏蝉,蛰伏了一场盛大的喧闹炎热,紧紧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清萧绝尘。

回忆如同过眼云烟在佟贵妃试探的打量中倏尔散去。诺敏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唇角微扬,映着那屋外皑皑的飞雪,“娘娘实在是高看奴才了。奴才自问,当不起这个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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