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心突然凉了一大截。
手里的包子落到了地上，她转向札伦，问：“有这事？”
他就说，不要出来嘛。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总有人会说，总有人会问。现在可好，玩了半天，本以为会安然无事，最后纸还是包不住火，让个外人说了。
“萦玉，我们去抢大哥回来，我陪你去。”札株的自告奋勇遭来札伦的一记，“你少添乱。”
那猪头饼还不知东窗事发，一个劲儿的说：“萦玉？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札克的二房，难怪这么嚣张。”
二房？
形容的太适合了。
萦玉仰天大笑。
这时，官兵才跑来，札伦命人把那些人通通收监，特别是那个杀千刀的家伙。
男女穿着红色彩衣，围着火堆笙歌热舞。
小孩子追赶快着那只白绒绒的小狗，狗尾巴不停的摆晃，一会儿，它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孩，无比得意，不服气的小孩子自然跟它拼命。
不少丫环忙着端出一盘盘手把肉，那些高官吃得满嘴的肥油，满意的摸摸了自个儿的肚子。此时，新朗和新娘被一群拥进了新房，又闹了好一阵子，才肯出来。
札伦和札株刚躲过札萨的眼线，这才刚靠近新房这边，眼看就到了，贾夫人又突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去哪啊？”
“我们去找大哥。”札株一身的正气。
“是吗？找他做什么呢？”札克一整天都没笑过，好不容易把他揪进新房，她可不能让这两个兔崽破坏她的好事。
“今天，萦玉差点被达拉家的人占了便宜，我们要告诉大哥，好替她讨个公道。”他连鞭子都准备好了，只要大哥一声令下，他就抽死他。
今年牧场上，有一批新进的种马就是达拉家进贡的。贾夫人背地里闪过那瞬间的怒意，他们似乎没有察觉，还是继续替萦玉打抱不平：“奶奶，萦玉是大朝的格格，现在遭达拉家这般叫骂，要是传到大朝，对我们也不好。如果不重重处置，必定会引起两境的纷争。这件事只有大哥最有权利处理他，因为萦玉已经是大哥的福晋了。”
“萦玉的事，我来处理，不用惊动你大哥。”
札伦劝说：“奶奶，这事告知一声大哥比较妥，万一事后，由外人道个是是非非，传到大哥耳里，只怕事情发展的更糟。”萦玉遭人调戏这罪，恐怕大哥也不会放过他们两人。
“今天，你大哥大婚，哪顾得上这小事。这样吧，我这就过去看看萦玉，你们就呆在这里喝杯你大哥的喜酒。”他们欲而又止，贾夫人的话，他们不能不听。
见两人妥协的样子，贾夫人又说：“你们不参加札克的婚宴，理应受罚，看在你们保护萦玉的份上，就算了。不过，这几天接羔的事，就由你们两人负责。”
“是。”贾夫人的通情达理，让他们放心了。
天黑了。
院里静得发凉，风吹得木门吱吱响，小环小心地端来一盏油灯，桌上堆满了书籍，萦玉从客栈回来，就埋在这书海里，头也不抬。小环又为她沏了壶茶水，一杯热茶放到了萦玉冰凉的手中：“格格，来，喝口茶暖暖身。”萦玉接过茶水，喝上一口，又继续寻找回乡之路。小环见她这般痴迷，又劝说道：“格格，这夜里看书，伤眼睛，明天再看。”
明天？
这漫漫长夜，她又该如何走过？札株叫她去找札克说理，她本来就是札克的侧福晋，又如何说理？今天，他和青衣的大婚，她能理解。那两人本来就应该走到一块，如果没有她瞎搅合，估计在大朝那会儿就完婚了。
不想了，不想了。
胡思乱想，苦得终究是自己。
萦玉微笑：“小环，能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
“以前的事？”小环问。
“嗯，你以前是几岁进的宫，宫外还有亲人吗？”这丫环贴心，她要把全部精力放到她身上，好好照顾她，保护她。
小环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好像在好多个娘娘身边呆过，后来，就让柳妃娘娘领去，给格格作伴。格格对小环的好，小环一辈子都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的。”
萦玉把书一丢，死死的抱着小环：“我的好小环，你要记住，所有人都可以欺骗我，只有你不能，如果连你都这样，我真得没活了。小环，我最爱的小环，别背叛我。”
“小环不会欺骗格格，不会背叛格格，请格格相信小环。”
“除了小环，我不会相信任何人。”
门外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们两人的深情对话，小环开门，见是管家，便让他进来。
“萦玉向奶奶请安。”
此时，坐在高堂上的贾夫人，不再是那个慈祥的老人。她目光凌厉，一脸严肃的样子，萦玉小心翼翼的走来，这莲花碎步，一摇一摆，像是卖弄风骚，惹来贾夫人一声吼叫；“跪下！”
萦玉愣了一下，两脚一软，狼狈的跪倒在地。心想，这位老人家，这是发哪门子气。
跟在萦玉身后的小环，见主子跪着，自己也连忙跪下，身子不停抖。
“听说，你今儿穿得花枝招展遭人调戏？”
这一身的媚骨，迷得札克魂不守舍，连她老人家的话都不听了。
这气场，这功底不比皇上差，连诬蔑他人的本领也同出一个师门。萦玉不回话，让她自己在那里干瞪眼。顶了个嘴，人就遭殃。
萦玉默不作声，贾夫人脸有不悦，又继续说：“看来，这几年柳妃是把心思放皇上身上，都顾不你了。”
萦玉猛抬头，直盯着她。
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她没有家教吗？
贾夫人眼利，一揪就揪出萦玉的弱点，就赶紧下药：“既然皇上把你许给札克当侧福晋，你就应该懂得当这个侧福晋的规矩。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能做，什么又不能做，什么能管，什么又不能管，你明白吗？”
“萦玉愚笨，听不明白这活死人的规矩。”
贾夫人脸色当场绿了一半，油盏里的灯芯抖动了一下，一点点灯光，映出了贾夫人的怒气，“好一个刁蛮的格格！来人，把马鞭拿来。”
她堂堂一个格格，她居然敢拿鞭畜生的鞭子教训她？
萦玉气得站了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该受这等待遇？”
“你今日可有私自外出？”贾夫人质问。
“我没有私自外出，是札克吩咐札伦和札株兄弟两人带我出去散心。”她实话实说。
“札克应该没有叫你和别人动手吧？”
“我不动手能行吗？那个人一来就想占我便宜，要是乖乖站在那里，任由他宰割，那我跟青楼里的女子就没有任何的区别。”
青楼？一个规规矩矩的格格，会从嘴里吐出那么粗劣的字眼，这让贾夫人很是意外。
“那种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过，听过。”这有什么奇怪的，电视上不都是那样演的吗？
“把马鞭给我。”
她有说错什么吗？看她拿着马鞭慢慢靠过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就像她欠了她几座金山银山似的。“我没有做错事，你不能打我。这种屈打成招的方式，我不会服的。”萦玉想逃，却被门外的两个人架了回来，“放开我，你们这些野蛮人。”
“你是死脑筋，还是真得笨。”这一鞭，出在了地上，尘土飞扬，“你以为外面的人个个明白事理吗？你一个格格，一个姑娘家，在街上吵吵闹闹，已经成了别人的笑柄，人家还会为你的对错争辩吗？”
“所以呢？我成了笑柄，给你们丢脸了。”好一个文明的国度。
“难道不是？”
“是，是你们的思想迂腐，不明事理，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安我一个笑话。”
“你……”
气得七窍生烟的贾夫人，手里的鞭子不客气朝萦玉的后背抽去，这一鞭，抽出了萦玉的眼泪，心中的愤怒：“我不争不抢，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放肆！”
连续几鞭下来，衣服都裂了。
里头那件白绸缎都染红了，倔强的萦玉，依然嘴硬：“打，重重的打，狠狠的打，打到你们的歪理能战胜我的真理，打到你们的虚荣能揉碎我的真心，别停，你打得爽，我痛得值，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这样的叫嚣。
最后受苦的还是萦玉。
贾夫人毕竟是个老人，但是生长在草原，体力不比平常人的差。打累，打疼，手抖，鞭子划落在地，萦玉晕了过去，嘴唇都咬破了皮。在一旁哭泣的小环，只能眼睁睁看着萦玉被打，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