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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十六章 有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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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泗去了一趟南宫世家。

淡风死前嘱托他,一定要将自己的死状,细细地说给一位叫李溶月的女子。

这并不是一段绮丽的恋情,可以用“奸夫□□”形容。淡风曾是一名杏林公子,溶月是他父亲小妾,饱受□□和折磨,恋情被发现后,淡风失手重伤了父亲,笑着夺过他手中夫人辞典说着“人是我杀的”,溶月将命在旦夕的丈夫活活打死。

两人永远无法在日光下携手同行,即使对方都丑陋得让彼此不得不转过身。

父亲死后,淡风沉溺在温柔乡中,不敢面对溶月,直到有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怀中抱着面容俱毁的女尸,他才觉察到这个女子为了他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因为双方都丑陋到别人无法容忍只能转过身拥抱彼此,鲜血搭建的联系两人只能在黑夜里牵着手一起行走,一旦一方试图逃离,另一方就一定会重新将对方拽到深渊。

这样畸形的恋情只维持了一年,直到溶月嫁给南宫世家。

溶月很快得到了淡风当年的待遇,一觉醒来,身边躺着丈夫被肢解的尸体,所有账单收据被烧得精光,当年的秘辛传得满城风雨,溶月挣扎着得到的一切,一夕之间被池淡风彻底毁了。

南宫世家已是断壁残垣,因为女主人的□□,墙上划满了侮辱的言辞,地上是烂菜根、臭鸡蛋和碎砖头。

清泗根本不相信这里有人住。

这样想时,身后却传来窸窣声响。

月色下,一个满脸皱纹、蓬头垢面的老妇正颤巍巍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烂菜根放入篮中。她枯瘦的身形像是随时都会被风折断,显露异色的眼眸似乎也双双失明。

老妇察觉到清泗的存在,拿着砖头站起来就要往他身上扔。

“我有话带给这里的女主人。”清泗忙道。

老妇扔下砖头,狠狠盯了他一眼,转身向里面走去。

这废宅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就是李溶月。

听完池淡风的死状后,老妇枯槁的脸上,像是注入水般生动鲜活起来。

李溶月微笑着,让清泗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也一遍又一遍追问细节,情状愈是惨烈,她便愈是欢喜。

曾经为对方付出一切,如今只有对方惨烈的死态才是最好的支持与慰藉,想到这里,清泗便喘不过气来。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溶月站起身来。

让他把这间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让他摘下门外李子树上的酸果盛满一盘,尽可能将这破败的屋子收拾得得亮堂整洁。

清泗忙至半夜时,溶月才从房中出来。

“我美不美?”

任何一个女人要是打扮起来,都不会丑的。

溶月无疑是很会打扮的人,头发被整整齐齐束起,挽成精致繁复的发髻,脸上擦着淡淡的胭脂水粉,遮住了眼角的细纹,身着一袭碧色衣裳,像是压在箱底从未动过般光鲜平整,清泗可以嗅到她身上的玉兰香。

她从箱中拿出捡来的蜡烛点上,房中一瞬间充满了流动的光彩,即使她双眼无法看到。清泗默然站着,看着她满脸欢喜,娴熟地为这房中增加装饰。

“……是夜月明风清,夜色怡人,盛着葡萄酒的玻璃杯闪着光,白皙脸盘儿,光洁额头,被刘海儿斜斜遮挡的秀眉,黝黑眸子,挺翘鼻子,一起在灯影里忽明忽暗……”

淡风曾在酒醉后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向清泗描述着溶月时的情状。当年李溶月号称金陵第一美人,擅长琵琶歌舞,尤擅操举晚宴。

虽处于荒园之中,但经她亲手呈上的果盘,点上的香烛,调上的琴弦,无一不熠熠生辉起来,可以想见当年金陵月夜下笙舞歌吹,琼花坐筵,美人巧笑倩兮的盛景。

溶月轻轻抚了一曲琵琶,嫣然道:“良辰美景,怎可无酒?门前季子树下埋了两坛上好的花雕,烦劳公子取来,愿与君同醉。”

季子数下埋的不是花雕,而是两口空棺材。

当清泗冲入房间时为时已晚,溅在琵琶的鲜血上宛如点点桃花,溶月嘴角还挂着清浅的笑意。

她死在最美的时候,琵琶弦留下的细口对她的容颜无甚损伤,当清泗沉默着阖上棺材口时,她仍然是那般从容、优雅,犹疑当年惊鸿照影。

清泗将李溶月埋葬后,坐在树下遥望着天河寥落。

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情”难道不是世间最难解的字?

明明拥有最潋滟的开始,收梢却是一片血红?

清泗想到韫锦,又不禁恍惚起来,在季子树下直坐到东方既白。

溦涯走后不久,他便从那间小屋搬了出来,彻底抹去了“清泗”这个人的踪迹。

让一切故事尚未开始就好。

试剑大会最后一日,擂台前人山人海。

如雷的掌声,人们欢呼着胜者的名字,一群黑衣人将一个黑衣男子高高抛在空中。

一番车轮战下来赢得艰辛,胜者脸色苍白,喘着气,用仅存的精力与同门分享着胜利的喜悦。突然,他的余光看到了人群中一个人影,突然猛地翻身从簇拥的手上落下。

清泗放下鼓掌的手,压低了帽檐,疾步从人群中穿过。

“清泗?!”

一听到这句话,清泗便跑了起来。墨达愣了一下,大力推开道贺的人群,紧紧追去。

跑步清泗就未曾赢过墨达,眼看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突然有人抓住了清泗的手。

清泗瞥了她一眼,愣住了——韫锦!

韫锦的眼睛很红,仿佛大哭了一场,看到清泗似乎又蕴出水来,像是在厉声呵责他,但很快她狠狠移开了目光,嘴唇不动几近颤抖地说:

“……雨花台上见。”

平日相处虽然多是韫锦无理取闹,但是清泗的事,她从不多加干涉,从不问缘由。

就像他此刻被人所追,她虽然心里想见他千万分,也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与他擦肩而过。

晚上下起暴雨,冲洗着整个金陵城,直到子时才收入了势,但密集的雨帘仍悬挂在整个城市中。

失约后,那影子的主人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冷笑,哭泣,还是漠然。

清泗抱刀站在雨中,望着阁楼上窗台上那一动不动的剪影。

薛府已被装饰一新,喜庆的红布满院里每一个角落。能让平日肃静的宅邸改头换面的缘由只有一个:薛大小姐的出阁。

夫婿是门当户对的富家公子,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堪称天作之合。

几个月前韫锦就问过他,敢不敢带她走?

带她走,带她走以后又如何?

到镜楼死一回?

没有结局的故事,又何必开始?……

一封信笺在樊花珞手中化作青烟。

她转过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桌前两坛酒竟被倒空。清泗坐在对面,只是机械重复着倒酒的动作,一杯又一杯,仿佛没有止境。

清泗喝到手指微微颤抖,他皱起眉:“你这酒怎么不醉?”

说这话的人已经醉了。

樊花珞嫣然道:“喝酒的人不想醉,自然醉不了。但是很多人是明明是醉了,却硬说不醉。”

清泗点点头:“你说得对,这酒不能这么喝下去了。”这样说着,他还是倒了一杯又一杯,樊花珞叹道:“你这么喜欢那个女孩子?”

清泗摇摇头:“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还喝那么多酒?”

“我难受。”

“难受什么?”

“难受我不喜欢她。”

樊花珞咯咯笑起来:“我喜欢跟酒鬼说话,好玩得紧。”她夺过他手中的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清泗自言自语道:“……我根本无法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樊花珞似乎也颇有心事,竟也学起清泗,两人轮盏一杯接着一杯,直到暴雨停息都不曾发觉。

清泗到后面几乎不喝酒了,反而用杯子一个接一个搭起罗汉塔,他搭一层,樊花珞就把那一层捅掉。清泗无可奈何道:“……你为什么总要做徒劳无功的事?”

樊花珞似乎怔了一下,大笑起来,清泗虚着眼看她,樊花珞拎起酒壶灌了下去。

她笑起来,艳若桃李,“死了真好,死了真好,我也想去死一死,让谁也为我徒劳无功上个十年……”

清泗闷闷喝了杯酒:“我记得你的……记得你的……明明是个小女孩,却穿着大红衣裳,带着两坛毒蛇做嫁妆……说着嫁给我爹……真是吵死了……吵死了……”

樊花珞怒道:“你懂什么……当年你连小屁孩都不是……要不是你们两个,阿轩早和我在一起了。”

清泗哼了一声:“……你这个……这个小屁孩……又何必……做那么多……你做再多,都没用的,没有用!”

“小屁孩不看看自己多少岁……倒敢……倒敢教训我?”

清泗看着烛台边的灰烬:“……不要去……”

樊花珞挑挑眉:“不要去……哪?”

清泗皱紧眉头:“你做得够多了,我绝对、绝对不会感谢你的——你快滚……滚出我们家……不管你的事……”

“我阮修竹爱做什么你又管得着?”樊花珞狠狠把桌子推到清泗胸口,哗啦啦酒杯叠起的塔碎了一地,清泗俯身去捡,扎得满手都是血,“……你……你怕什么……怕还不起?……我阮修竹就是要你们凤家欠我!……就是要让你们记住……我是你们最大的债主……”

清泗叹道:“你何必……何必……”

“我就是要让你们……撇不开……记着我的好……一辈子一辈子担着……忘不了,忘不了……”樊花珞痴痴道。

清泗一直低下头,这是突然抬起来粗声骂道:

“小娘们有没有脑子!到头来连名分都落不着,你做这些是想让我在你碑上刻上天下第一厚颜无耻倒贴货?”

樊花珞气得脸都发红:“你……你想打架?”

“去你的,老子从不打女人,“清泗猛地挥了挥手:“帮老子的忙以为老子会谢你,谢你娘!你自己贴的冷屁股自己哭去,明天收拾包裹就给老子滚,找个顾惜你的还没娶老婆的人凑合嫁了!”

“嗖”地一声,一金一银两道光从坛子里飞了出来,打在清泗身上,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清泗的脸很快变青变白再变黑,他怒道:“果然是贱到骨头里!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点兵时,连个鬼都见不着,莫非王爷借给我的是鬼兵吗?好罢、好罢!暂随我一起下地狱收兵去!”

清泗重重跌在地上,花珞哈哈大笑起来:“喝高了话都说不好了?还当起将军来?”

清泗从地上爬起来,眼神迷茫,然后看到桌上的酒,忙拎起来往喉里灌,直到酒坛空了才注意到樊花珞,皱起眉:“这里怎么有女人?”

樊花珞轻轻吹了声口哨,那两道金银嗖的回到坛中:“是来跟你喝酒,看你耍酒疯的。”

清泗连连摇摇头:“你说谎,我从来不跟女人喝酒。能跟我喝酒的,都是江湖里叫得上名字的大酒豪!”

樊花珞道:“看你已醉得跟狗似的,还是乖乖躺平被毒晕比较好。”

清泗顿了一下,突然冷笑道:“对我用毒?——我可是被毒喂大的,天下最不怕的东西,便是毒了。”

樊花珞“哦”了一声,自己斟了一杯酒,悠悠喝下:“五。”

清泗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我……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他用力摇了一下头:“……不对……爹总说我做不成事……是败家子……”

清泗撑着头颤抖地伏下去:“……我……不要死……我要活得比娘更长一些……”

他又像突然惊醒似的,茫然四顾:“这里是哪里?你是谁,我又是……谁?”

“一。”樊花珞轻声道。

清泗重重倒在桌上,樊花珞支着下巴,隔着烛光看着不省人事的男子。

“还以为走前能和你多说几句话……没想到酒量一样差……”

她独自又饮了一杯酒,酒入喉痛,辛辣而炽热。

窗外月色怡人,庭中如积水空明。

樊花珞突然觉得很寂寞,寂寞得要死。

——这岂不是最可怕、最致命的□□?

她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一个人喝着酒,一个人自言自语?

她又为何重复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十年?

她突然害怕起来,用力推着昏睡过去的男子,低声道:“快起来……陪我喝酒……庭轩……”

清泗醒来时,他躺在阴暗的地窖里,全身都变得极其敏感,连风的足音,尘的落定,虫的鸣叫……都觉得清清楚楚。他的血管里像有一百只虫在爬,恶心得想吐,但是全身都沉得无法动弹。

这是……牵引之术。

喝酒前樊花珞就曾告诉他,当把白虫灌入体内时,就会变成这副样子,要经过一个月的时间,这些虫子才能完全融到关节中。这样,当他死去而魂魄被黑虫囚禁在体内时,他还能有两天的时间淹留。

喝酒前,樊花珞曾背对他烧走了一封信函,清泗极快地看到了信上“镜楼”二字——想必是镜楼的邀函……还是去了吗?去梦游,去再遭受一次□□?

清泗突然不安起来,他盯着地窖上透出的一缕天光,看它一点点向下偏移。

他渴望见到樊花珞,渴望握一握那双苍白、纤细的手,确定她不是一场幻梦。

昏过去时,他隐隐约约听到樊花珞重复的话,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醒过来”“快醒过来”“醒过来”,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此行看来凶多吉少。

直到那缕天光完全消失,他也没有再看到樊花珞。

他累得不行,但又无法成眠,虫子四处游走,过分敏感的触感,即使在梦中也那样真实,将他生生拉回现实中。

“……你让清泗去哪了?”

试剑大会结束后,大批墨门弟子开始撤离金陵,墨达找遍整个墨门都不见清泗的踪影。

墨达见墨干不回答,急道:“门中并未下达处罚清泗的决定,你为何擅自越权将他逐出?!”

左门主没有看他一眼:“去他该去的地方。”

他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试剑你表现不错,夺冠亦也在情理中。但不可掉以轻心,回去后当勤加练武,年末成为左右门主时,才能叫门中心服口服。”

“……清泗呢?”墨达脸色苍白

“他走的跟你不是一条路。”

墨达突然激动起来:“那条路让我走不行?”

墨干停下手,慢慢把目光移到墨达脸上,他说得很慢,很重:“跪下!”

墨达跪下了,低声道:“……你明明知道……走那条路的人,必死无疑……”

“那就让他去死。”墨干冷冷道。

墨干沉默了一下,突然笑道:“你是说……你把他救回来就是为了他死,你待他就像一头待宰的猪。”

“正是。”墨干沉声道。

他蹲下身,看着墨达强自克制的脸,声音突然温和起来:“他跟你不一样,你是我亲生的儿子,所以再怎么样这条路我是万万不会让你走的。”

墨达涩声道:“你真的拿我当儿子看过?”

“天下哪个父母不偏爱自己的孩子?在绝不想让孩子涉险这一点上,都是一样的。”

墨达看着墨干那张扭曲、污损的脸庞那和蔼的笑容,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说:

“你不是我爹。”

墨干脸上仍带着笑:“为什么?”

“……爹不会说这种话。”

那个人……把任何人当儿子看,唯独对他,给的话总是最少,给的关心总是最少,遇到危险,被推倒最前面的总是他。

“你又如何?宁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自己的父亲?”

墨达的剑朝墨干胸口刺去!

“叮”一声,短兵相接,墨达向后滑去,腹部涌出大量的血,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墨干的脸捏着墨达的内脏,面色狰狞起来。

他刚才还击的那一手,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

墨达柱着剑站起来,血正疯狂从他体内涌出。

墨干哼了一声,想夺门而逃,却发现门口已被墨达提前锁死,这用石头砌的房间形成了密室。

发出那么大的声响,竟也没有人觉察。

——想必来前墨达就骗了他,墨门的人早已离开,常守的弟子都在宴中畅饮,金陵墨门只剩他们二人。

墨达生生抓紧了伤口,咬牙道:“我爹在哪?!”

“当然死了,”墨干笑道,“不过你说得不错,他死前确实是条汉子,也是一个傻瓜,这点你们一模一样。”

“那……清泗……”

墨干提着剑向他走去,笑道:“镜楼不会有漏网之鱼,我只不过是把这条鱼送回去,来找到那张网而已——这条鱼很听我的话,很省心。”

他露出阴森森的牙齿:“每年都会那么几个人死于非命,不是吗?”

墨达用外套将伤处紧紧裹住,止住了血,竟然踉跄着站了起来。

墨达脸色苍白,大声笑起来,他笑得那么肯定,那么果断,仿佛生死已置之度外,让墨干想起那个男人死前的凶狠眼神。

“……我想你活不过一刻钟。”墨干脸沉了下来。

“半刻杀你,半刻等死,已然足够。”

墨达手中的剑闪动着寒光。

那是处在绝望尽头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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