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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十四章 孽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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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真的很信任你,”初引絮叨开了,“这次他居然没有付钱就住进来了,要知道他可是宁愿欠人钱也不愿欠人情的家伙。”

“我知道,”清泗道,“他这个人有时很小气,有时又很大方,对外人吝啬,对朋友……很好。”

初引很怀念的笑起来,谈起溦涯就像谈起自己的儿子,有说不完的话:“我可是知道少爷很多小毛病噢。没事要把零钱倒出来数,受不了的很多气味,入冬了就开始咳嗽,天下雨膝盖就会痛……很多很多很多。不过他确实是个好孩子,对我很是照顾,惭愧啊。以前带他浪迹江湖时,赚了钱总要交给我一半,生病了就亲自照顾起居,被人欺负从不跟我说,好东西都会多带一份……唉,他不肯对更多的人好一些,也许是因为老爷吧。”

清泗静静听着,初引慢慢道:“老爷他……对很多人都很好,比亲生儿子都要好。少爷本来就和老爷疏远,再加上十年前那场变故……唉……怨不得他待起生人愈发刻薄了。”

清泗慢慢放下碗。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四处打听,只知道凤府十年前被人诬陷,又在抄家时失了火,祖业毁于一旦,逐渐衰落下来。知情者大多对凤氏的下落讳莫若深,只知女主人死于火中,男主人和他的两个儿子去向不明。

清泗试探道:“……凤氏……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吗?”

逢初引点点头,清泗有种自己被人恶意抹杀的错觉。

“……也许……有活下来的人?”

“不会的。被镜楼劫走的人,不会活下来的。”初引说得很肯定。

清泗的手捏成了拳头:“……都有谁……被劫走了?”

逢初引重重叹了口气。叹得清泗的心都乱了。

“少爷有个弟弟……就是死在那里。少爷不让我提这事。”

“……也许他还活着呢?……”

“不可能。”初引一句话把所有的可能性封死了。

这时门被大力大开,溦涯拿着包东西,铁青着脸走了进来,脸色很差,似乎一直在强撑。

清泗闻到了酒味,溦涯走到一半时,突然颤巍巍地蹲了下来,捂着嘴又像是想吐又像是想哭,逢初引忙上前扶起他,要是没有人拉他,他好像不能站起。

溦涯看见了清泗,跌跌撞撞朝他走来,然后把那包东西扔在桌上:“……给你……给你……”

他用手撑着太阳穴,在逢初引的搀扶下走进房间,重重锁上了门。

清泗打开那包东西,一时怔住了。

清泗感觉不到味道和气体有段时间了,但是一看到那金灿灿的色泽,他就知道,这东西吃起来一定很嫩,闻起来一定很香。

它的手和足向上蜷起,两个眼窝空洞而无辜。

——那是半只全金烤全羊。

“都是你做的吗?”

清泗转过头,溦涯站在他的身后,弯下腰看着他面前的半成品。

清泗面前放着用细小的竹棍一根根搭起来的小型城镇。

他已搭了有半个月,道路笔直规整,将城市分成一个个坊,坊里不是低矮的平房,均有七八层高,宛若城墙般耸立着。不同的楼房之间有飞廊相同,结构全部□□在外头,完全没有粉饰和雕琢。

整座城市规整、冷漠,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怪物。

清泗点点头:“如果我没有进墨门,也许我会去当一个木匠,给我一块空地,不管多偏远多荒凉,我都想把这座城建起来。”

“这座城看起来好奇怪。”

清泗眼里闪过喜悦的光芒,克制着言语的兴奋:“这是会给所有人幸福的城市。”

“所有人?”溦涯皱起眉头。

“这座城的楼房很高,能容纳很多人居住。楼里并不都是用来住人,地下室可以做成仓库,中间层可以做成市场,楼顶可以做成园林,人们足不出户就能在里面生活。楼与楼之间相互连通,人们能相互来访。楼房没有屋檐和围栏,不需要色彩,不需要雕饰,不需要遮掩,完全是最单纯自然的形态。居民区被严格分成方块,所有房屋都是一样的,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人们根据从事的工作居住在一起。围绕着城市、架设在楼房上的管状物不间断地向这个城市每个角落提供水,火灾将被消灭。光在这个城市里很重要,我要让它照到城里每一个角落,当太阳从西到东移动时,能在这座城里形成不同的变化……”

溦涯打断他的陈述:“我是绝对不会住在这里的。”

笑容从清泗脸上消失了:“为什么?”

“这样的城市太理想,太冷漠,我不喜欢。我不喜欢大家都一样,我喜欢特别的对待。我宁肯穿过三条街到乱的不行的地摊上淘货,也不愿在一栋楼里老此一生。”

清泗没有听他说下去,语气与他的理想城市一般机械、冰冷:“正是因为有太多区别,所以才有那么多不幸的事情发生。”

两人之间第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好了,与其对着你的小模型发呆,我去带你看真正的房屋怎么样?”

金陵已是残照。

溦涯和清泗坐在金陵第一高楼“攀星楼”的屋檐上,俯瞰着下面鳞次栉比的房屋,清泗认出正下方的偌大府邸,正是昔年凤府在金陵的产业。

虽然祖业在洛阳,但他们偶尔会来金陵玩耍,便在这宅邸里住上几天。相比如今断壁残垣的洛园凤府,保存完整、无甚变动的金陵凤府连同那些年中为数几天的记忆,变得格外珍贵起来。

金陵凤府附近是大片的居民区,正处人间稠密的闹市区,可谓寸土寸金。

“从今天开始,这座宅子就划到我名下了。”溦涯睥睨着那座气势非凡的宅邸,却是一脸淡然。

清泗默然,不由慨然。

昨晚还与他挤在一间旧房里的青年,如今已是这座富丽堂皇宅邸的主人。

“恭喜……祖业终于收回了部分。”

溦涯却殊无喜色,甚至还有一分倦意:之前明明为了这个目标奋斗了那么久,炸商船,走墓道,入花巷,窃判书,到头来却发现这个男人对它其实并不在意。

他将会马不停蹄地奔向下一个目标吧,即使它对溦涯来说已毫无意义。

清泗默默注视着那片宅邸,认出了宅邸前那座小楼:“济生堂还在那里——”

凤氏以前便是在那里将粥粮免费施舍给周遭穷困的百姓,被人冠以乐善好施的美誉。

溦涯眼睛眯了起来:“我第一个拆的就是它。”

清泗笑了:“我就不信当年你潦倒街头时,一次也没吃过那些布施的米粥。”

“没有,”溦涯静静道,“一次也没有。我宁肯去吃鞋上的土。”

夜色已至,万家灯火此第亮起,两人沉默地坐在屋檐上,衣袂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

下面依稀传来叫喊声。

清泗猛地拽了拽溦涯的衣角,指着下方:“——你看!”

金陵凤府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溦涯瞳孔紧缩了一下,从上往下看,那团小小的火苗正急遽向外扩大。

火势蔓延得很快!

“定然是司马氏纵的火,”溦涯低声道,“他不肯把原本就属于凤府的财物还给我,便想毁了它么!”

宋朝城市因为人烟稠密,房屋密集,火事多有发生,即使城中专门设立了防火队,但是从望火台点烟到防火队赶到现场这段时间内,已经足够把凤府烧个底朝天。

“我去救火!”清泗站起身来,却被溦涯拉住了。

“——来不及的,”溦涯摇摇头,“十年前,我就是这么眼睁睁看着凤府被烧光的……很快的,真的很快……”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清泗急道。

溦涯道:“不要去救无可挽回的东西,要想补救的方法。”

他真的就正对着自家的大火,陷入了沉思之中。

风势越来越猛,火势不可控制地侵入周遭的居民区!

风中依稀传来人们的哭喊,脚下的土地,分不清究竟是人间,还是地狱!

“再等下去会害死更多的人!”清泗催促道,急的直跺脚。

溦涯的眼中却亮起了光彩,火映在他眼中都是冰凉的。

“……对……就让它这么烧……烧得越多越好……”

“你说什么?”清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溦涯推了他一把:“自己小心!”

这么说着他转身走向与了清泗截然不同的方向。

清泗径直从屋檐跳下,直奔那片火海。

天灰蒙蒙亮。

清泗筋疲力尽地倒在烧焦的柱子上,看着红日缓缓从这个城市升起。

金陵最繁盛的地区,一夜之间便成了瓦砾残堆。

有人走到清泗面前,清泗抓着他伸出的手站起来。

溦涯眼睛里满是血丝,脸色苍白而疲惫。清泗半靠着他向外面走去,沿途满是妇孺的哭声。

清泗停住了脚步,一个红衣小女孩正跌在地上号啕大哭。

“小妹妹,你家人呢?”清泗蹲了下来。

女孩哭得伤心:“呜呜……家没了……娘亲也不见了……”

溦涯也蹲了下来,语气是难得的温柔:“昨晚有很多很多厉害的哥哥姐姐来救人喔,你娘亲也许已经在安全的地方等你了,哥哥带你去找,好不好?”

被救出的百姓都聚集到了火场外面,不久一个面色焦虑的妇女便找到了他们,从溦涯手中接过女孩,一边道谢一边愁道:“人是活下来了……房子却没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溦涯安慰道:“活着就好,房子可以再建。总比空有个房子,人都没了的好。”

清泗看了他一眼。

“你大可放心,纵火犯已经被抓住了,他家里有的是钱,加上朝廷的补贴,重建不是难事。”

“昨晚你去做的就是这件事?”

离开废墟后,清泗问。

溦涯点点头:“借了几队官兵,堵了好几条街才把他抓住。已经查明是司马家所为,这次事情闹得那么大,司马家以及与它同气连枝的华家可是真正倾家荡产了。”

清泗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又问:“有没有人员伤亡?”

溦涯笑了笑:“运气,赶上试剑大会,武林人士齐聚金陵,各展神通救人。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员伤亡的消息。”

这是他们正经过被烧毁的金陵凤府外围,清泗忍不住看了一眼,溦涯却连看都不看。

“你花了那么多钱把这地方买下,即使司马家和华府再有钱,摊到你头上也剩不了许多。你……怎么办?”

溦涯笑了:“生意事你大可不用为我费心,我自有生财之道。此事我非但不赔,还能小赚一笔——至于这宅邸……毁了就毁了,要不我送给你?”

清泗没想到他那么大方,吓了一跳。

溦涯耸耸肩:“你不是想亲手建一座城吗?我这地虽然不大,但是让你建几栋稀奇古怪的房子倒还绰绰有余——反正不管你建成什么样,我是打死不住的。”

点着名贵熏香的客房里,一个锦衣贵公子隔着花窗,摇着折扇悠然自得地远眺着失火的街区。

他正是从杭州远道而来的贵客,江南巨鳄云憔风的义子云湍濑。

“启禀云公子!”一个小奴在他身后跪下,“奴才办事不力,未能完成公子嘱托!当小的赶到时,被告之早在一个时辰前,就有人买下了金陵城附近所有的木材和砖石。”

“啪”,云湍濑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缓缓道:“本想借着司马府的火发一场横财,没想到被抢了先机,”但他的声音一点也不着恼,“可有查到那人姓甚名谁?”

“听说那人叫逢初引,是托了他家公子的命令来的。”

云湍濑嘴角的笑意加深了:“有意思,有意思——你可知我刚才听到了什么怪事?”

“小的不知。”

“听说昨晚有人失火区附近以火势扩张为由驱散百姓,当人走光后便放火烧房。否则昨晚那么多武林人士在场,小小一团火怎会把整片街区都烧光?”

“这——”

“能在火起时做出这么多反应,购入木材沙石,生擒司马纵火贼,扩大火势范围……不仅彻底拖垮司马、华氏两家,自己更能从中获利,厉害的是他所做之事大都合情合理,让人抓不到尾巴。我有生之年碰上这样的对手,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怎么!那人还想找云氏的麻烦?”

“华氏、司马怎么能满足他的胃口?他们只是向云氏宣战的踏板而已。”

回来后不久,溦涯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离开金陵前往苏杭。

他不需要多余的闲暇,一个目的达成就奔向下一个。

临行前,他送给清泗一把刀。

“朴。”那把刀造型极简,吹可断发,深得清泗喜爱。那是当今最伟大的铸剑师黜铸造的第一把兵器,在清泗眼里,这把刀比他之后铸过的任何一件兵器都要美,熔铸了一生只有一次的如初生牛犊般的勇气和梦想、以返璞归真的极简造型为承载,价值远超试剑大会第一名能得的神兵“冽”,据悉深藏在金陵试剑门中,常人不易得见。

“——我是江大公子最大的债主,他怎敢不给?”溦涯只是淡淡道,“再说这把刀确实很适合你,兵器是要拿来用的,不是供奉给人瞻仰的。”

“你怎么了?才来几天又是送全羊又是送宅邸又是送宝刀,难不成要去什么凶险之处?”清泗怀疑地看着他。

溦涯只回答了三个字:“我乐意。”

他拍拍清泗的肩:“我素来不喜墨门,但长久远离墨门对你来说并非好事,总觉得会出事,尽早回去吧。”

清泗只是点点头:“我自有安排。”

溦涯不放心别人替他收拾行囊,随身携带之物都要亲手准备。临走前夜,他又在房中细细检查了一遍。

“从来没看见公子这般紧张和慎重,两年前就在苏杭早早布下了局。”

溦涯深深吸了口气:“……当年他身为父亲挚友,与司马、华氏一起瓜分凤府,三人他贪得最多——这都只在其次,司马、华氏只是贪财罢了,云憔风……却是亲手斩下父亲的头颅、向镜楼邀宠。”

逢初引的眼神也凝重起来:“柳侯只是软弱无能,云憔风却是此事主谋……可悲的是,两个人都是庭轩的生死之交。”

“交友不慎……咎由自取罢了。”

溦涯冷冷道,转过身,克制着颤抖的右手。

“送人千里,终有一别——再送下去,少侠索性跟公子一齐去杭州好了。”初引笑着对清泗道。

那日,清泗亲自将溦涯送出十里之外。此次一别,恐再难相见——每送一程,这样的想法就愈是强烈。

初引拍拍他的肩膀:“少爷交给我了,”他压低声音道,“你也多保重。”

清泗沉默了一下,走到溦涯马前,仰起头:“我走了。”

“我以为江湖人都会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溦涯打趣道。

“我会去杭州找你……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要那么慎重?难道——”溦涯道,“——‘其实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他说完后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是这种话呢?”清泗道。

溦涯收敛住笑声,认真地看着他。

“恭候以待。”

看着溦涯镇定的表情,清泗对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事情突然产生了动摇。

十里长亭,芳草萋萋王孙远。

溦涯一袭白衣,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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