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银子去哪儿了(1)(1 / 1)
我也不做拆穿,只在锦玉坊里磨了许久,和那掌柜的长谈。
原先老者并不怎么太搭理我,但是,经由我抱怨自己有种被无视的感觉,他的行为断断违背了锦玉坊想要结交四海朋友的意愿,所以,不禁让我很想去会会他们家主子。
在听见我是要往上面反馈时,他才耐心与我攀谈了起来。
老者心中郁结已久,很需要找个人发泄发泄,我还算得一个不错的倾听者,他一不留意,便与我说了许多话。虽只是半个下午,却向老者套来不少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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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含羞微露,遥遥天际,霞光肆意挥洒,好似赤河款款。
我一飞回张家,便去找了张老爷。不料其正在书房里考察小毛贼的四书五经,应是小毛贼背书背的不好,张老爷满脸阴沉,手中紧紧地攥着小毛贼那天送他的和田玉,忍着没发火。
“公子说你这几日很用功学习,怎么书还背成这样?”
“爹爹息怒,钦儿无才,叫爹爹失望了。”只有在张老爷的面前,他才像是15岁的孩子一般,回答得生涩而畏惧。
没想到他还在装模做样,竭力掩藏自己的本事。
原不想打扰他们父子培养感情,奈何急着解决兰宛一事,所以还是故意咳了咳。
两人闻声,抬首朝我望了过来,小毛贼的眸光顿时犀利几分,我心中暗叹,他怎么还看我这么不顺畅呢?
张老爷以为我是万俟尹奚的妹妹,一直有意躲避,不愿将彼此间尴尬身份摆上台面,现如今我来找他,他不好拒绝,纠结了一瞬,决定还是把我当成万俟雪来供奉。
只见他将和田美玉收回袖中,冲着我抱拳走近,笑问:“不知姑娘是有何事?”
他礼数周全,我更是不好意思,笑道:“今日去城中闲逛了一圈,发现一条生财的路子,便急着来与老爷商议。不想打断了老爷和少爷温书,实在是抱歉。”
“你能有什么生财的路子?”张裕钦抱着手臂,冷漠地盯着我,对我的话完全是嗤之以鼻。
张老爷不知小毛贼是万俟尹奚的徒弟,更不知我和他口中的公子一点关系也没有,还生怕小毛贼将我惹怒,急忙将之呵斥,朝着我连赔不是。
我一笑置之,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反见他吓得不轻,真真叫我过意不去。如不是想要借着万俟的名号,让张老爷静心听我说几句话,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欺瞒他。
那小毛贼也颇为知趣,并没有戳破我的身份,只好像是不满意我这样高人一等,告别张老爷退下了去。张老爷不忘嘱咐他回去温书,回首看见我望着他,只管尴尬的笑。
我收回目光,心下稍稍整理一下措辞,温和笑道:“今日去城中时,才知老爷的绣坊在城中颇有名气,竟和那‘罗裳坊’不分上下。”
罗裳坊稳居焕阳城刺绣的龙头位置已百年之久,张老爷苦心经营十几年,压倒了不少绣坊,只这家老字号不好动摇。
张老爷请我坐下,笑道:“姑娘过誉了。”
“此乃城中百姓之言,又怎会是我过誉了呢?”我侃侃一笑,与他座谈,“只是那家绣坊实在碍眼,不知老爷是否想过要越之为首?”
“自然是想过的。”见下人奉上茶来,他便又招呼我喝茶,“姑娘请。”
“谢谢。”我捧起茶碗意思了一下。
“可罗赏坊怎是想要对付就能对付的了的呢?说来惭愧,三年前,张家名下的绣坊便就时而与之齐名,时而位居其下,却从未能越之夺桂。每每相见,他们的人便嘲笑不止,欺人太甚,连绣坊里的工人们也觉着怄火。”张老爷睚眦欲裂,瞅见我正望着他,才慌忙收敛神情。
“闻说老爷前些年生意蒸蒸日上,全因您为人之不敢为,为何现在却要如此收敛?以前,您可以让单纯的绣坊兼制染坊,今下,为何不能筹集银两兴办学堂?”
“姑娘的意思是?”张老爷不懂我的意思,如同丈二的和尚,满脸惑然。
“此学堂非彼学堂,是专门招收绣娘进行培训的。时下,焕阳城中的闺阁女子绣艺甚为单薄,老爷何不趁机培训些绣艺不错的绣娘做师傅,使之奔赴官宦人家,对那些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进行一对一教导?”
“既是大家闺秀,又怎会缺少教导的师傅?”他疑虑道。
“她们是不缺少一般的师傅,但缺少训练有素的师傅。贵坊绣艺本就首屈一指,再经由学堂教之礼仪和技巧,一般的师傅怎可比得?其实,大家闺秀也学不得那么深,而且有的是钱,重要的是,您要满足她们的虚荣。您先在城中放些风声,传言近来以绣艺高超者为美,再买通些翩然公子,使其为您造谣,舆论做足了,小姐们的心思也就被吊起来了。这时,您只管收高额的费用,将之伺候的好,让她们有了炫耀的资本,她们也就满意了。”
“……”张老爷惊悚地望着我。
“这些年,老爷生意稳妥,应是存了不少钱的。反正将那些银子放在库中也生不出来钱,还不如拿它去做点什么。然而,兴办学堂,一来可为您赚些闲钱,二来,也能在名流妇孺中打响贵坊的名号,击退罗赏坊。”
“可是,我既然能做,他们不也能做么?何以见得我就能越之而代其位呢?”他摇头叹息。
“只可模仿,不可超越。若您夺得了先机,便不是尾随就能轻易企及的。然则老爷还能多多变法,想些新奇的法子。罗赏坊是老字号店,怎么也该讲究讲究‘祖宗之法不可变’的道理,就如当初您开染坊收益不少,它不是也不敢学么?它越是犹豫不决,对您就越是有利。”
张老爷撵着胡须,细细斟酌。
我念着,他该是怀疑有这等好事,我怎么就找上他了吧?
为了打消他的顾忌,我又黯然神伤道:“若不是哥哥觉得我一个女儿家,为商太不正经,我也不用藏着这么一条生财的路子,交由别人去做。因想到大夫人对我甚好,却报答不得,才会忍痛割爱,告知老爷您。”
冲动是魔鬼,张老爷被我一说,却不免要冲动,许是怕我后悔,急忙要来拜我:“姑娘无私,还请受老夫一拜。”
边说着,已起身朝我拜了一拜。
我大方一笑,坐等好戏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