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相思成双不成对,孤身形单唤影随(1 / 1)
近来憬惜神识严重的紊乱,她不是记漏就是记岔,慕沨和陶然左躲右闪一味责备她非软禁她帮她收收心,同一日黎曦和狸琞‘自禁’无恚殿,莫道召来钩蛇,“岐牙。”
岐牙:“魔君。”
莫道:“他们两兄弟唱哪出?”
“思春”,岐牙一语道破,莫道扬指允他上前,“魔君,他们别是思上一棵芳草了。”
莫道:“把其中一个勾出来。”
岐牙:“我!”
莫道:“难道我?”
岐牙:“若属下交不了差…”
莫道:“那就把你一身的钩刺给我拔下来。”
岐牙:“啊!!”,莫道瞥他一眼,“属下遵旨”。南边是黎曦的屋,西南边是狸琞的屋,他想到一个一箭双雕的主意,岐牙备了些酒,钩尾撞开黎曦的屋门将他勾出,尾巴绕过梁柱再把狸琞勾出来,正如莫道的指令——勾出来,黎曦和狸琞的目光把他由头到尾切割个遍,岐牙吁叹勾与不勾,都是祸,他的下场必是给剃的滑不溜手,“二位爷,小的奉命行事,将二位勾出来,二位见谅。先干为敬以表歉意。”杯未触口,黎曦和狸琞各拎起一坛灌起来,“这下要换皮啦。”岐牙在自己上臂来回蹭,但他意识到自己是冷血的品种再蹭也暖不了,“有些事情心照不宣是会派生许多麻烦,劳驾你们宣点出来。”他们唯一交流的物件是酒坛,“天下何处无芳草是吧,你们千万别缠到一棵上。”他的冷皮什么时候能贴到热脸,岐牙甘愿牵着穷奇遛弯取代陪他们喝酒。
“你不是已经把我们勾出来了,废什么话,喝酒。”狸琞上火的症状益发明显。
“喔,你遇到故人了?你在故乡发生事情了?还是你在故乡遇到故人发生事情了?”岐牙搭着狸琞的背,狸琞体内顿时爆破,要说黎曦眼疾手快空坛子就着头顶一撒手砸倒了狸琞。“少主?”
黎曦带上酒坛背上狸琞,“岐牙兄,麻烦你去办件事,把无恚殿内外你看得见的花花草草全挪走。”他刚要迈开步子,刹住脚,“别再提故乡和故人,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岐牙默默的看着他俩,命部下侍从日夜赶工完成搬运,“大事,大事。”
“狸哥,你我皆需缓缓。”黎曦拿莫道的龙藤把狸琞捆在床上,瘫在床踏大口大口吞酒。
“老酒鬼,又有机会给你大醉咯。”慕沨将西王母的请柬扔在桌上,陶然掐指一算,到时候吃桃了,请柬丢进竹篓里,而竹篓里早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请柬,憬惜探出小脑袋,“我们能去吗?”慕沨的头向左一下向右一下,连贯起来说明不行。“老陶~爷爷~真的不准,我们会藏的很好的。”
“你们会藏得多好?”陶然反问,憬惜怔了怔,“比你想象的藏得好。”陶然笑笑,“比我想象的好,那你猜猜我能同意不?根据经验猜。”根据经验就是别猜了,憬惜俯到慕沨背上,脑门撞个不停,慕沨觉得自己的脊椎要歪了形,暗中答应带她上天界,她高兴的亲啊亲啊亲,慕沨的表情僵啊僵啊僵。
“留着一会儿慢慢亲,过来。”陶然食指曲曲招呼憬惜,她坐定陶然细细诊脉,赤炼治人及害人的功力都精进不是一点,他平和的叮咛,“孩子,我警告你,你再接近赤炼,我就砍断你的手脚,让你剩下的日子都得用滚的。”憬惜赞叹陶然的修为,他的神、形可以精准分离全然不互相牵连,慕沨更是忍不住鼓掌。
“老酒鬼,你还捎贺礼,难道上面还有飞不起来的?”陶然抓了些太乙余食,“小孩子少问问题。”
正所谓天上数日凡间百年,又值秋风天,芷菡夫人与妙燕夫人长辞的第八个秋天,陶然前去赴宴,憬惜伫于慕沨后方,摇摇他手中的鱼竿,慕沨提竿收线,动身时憬惜没跟着他,“走啊。”
憬惜语带迟疑:“我想先去另一个地方。”慕沨等着她的下一句,“王陵。”慕沨走过去揽过她,揉揉她的头,
“王弟,回吧。”这是长公主第六次叫他。
瑾王:“来人,护送公主回宫。”年年祭日他都会稍适停留,今年留的时间长的耐人寻味,而瑾王留下仅凭他的直觉觉得她今年会在附近。“他们在你不方便现身。”瑾王的护卫退散到陵园周围。
他仍是一个人,他仍是孤独的一个人,‘什么样的人才能打搅你。’憬惜问不出口,于是她说,“打扰了。”
“岂会。”洛誉不会告诉她,他在等她就像他不让她知道他爱她一样,那是他一个人的地老天荒不需要她打扰。
憬惜心扎了一下,“这个理当归还。”她把玉璧递给他。洛誉负手伫立,他的半边玉璧悬在另一侧,憬惜看不见的一侧,半晌,“下次。”憬惜点点头收了回来,但凡洛誉的请求她竭力实现,她一直贴身佩戴玉璧不是当作通行令而是她带走了洛誉最珍贵的一切能保有的她为他保留。“芷菡夫人已经投胎了,你务须挂心,她会投到好人家的。”
“人帝投胎时酆都大帝会允他一个关于来生的要求,我相信我父王提了他的要求。”禹王的要求是代芷菡受刑,酆都大帝如约释放芷菡而芷菡执意受罚,奈何桥头禹王等了她七年,他站在那里任风吹凭雨打,鬼差威逼恐吓孟婆苦口婆心,禹王就是站在那里,酆都大帝许他换个要求,他没再开口,他是头一位不求来生的人帝,他是头一只不因为轮回而守在奈何桥边的鬼魂。“陶姑娘会为来生要求什么。”
“我只能有一生。”神仙的一生很长,长到失去重头来过的机会。
“呵。”洛誉尴尬的笑声,他绝非忘了他们之间的差距,是想他的来生里有些她的部分。
憬惜:“难道你已经决定你的要求了。”洛誉笑而不语,憬惜猜他确定了,“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你呢?”
“能否劳神仙送我一程?”
“好。”憬惜陪他一段路,诚然不远的一段,她却看见了有生以来最寂寞的身影,当洛誉请她先行一步,憬惜照办,极不情愿的照办,他目送她直至她消失在视线里,多一瞬,哪怕多一瞬,他也想看着她,就在他朝车马步去,憬惜突然又出现,她回到他面前,洛誉因她的突然的到来,突然呆住,“我的一生可能会很长,可是,不管它多长,我都想再遇到你,一世,两世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想遇见你..你们,你、你的爹娘。”憬惜在他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其实名儿什么的就是个称呼叫什么不是叫,只是憬惜不想骗洛誉,不想再骗他,尽管憬惜从来没骗成他,“如果,如果,你需要我,我帮忙,你就叫我,我会听见的。”
憬惜说的断句无章,洛誉听得清,洛誉注意到憬惜奔来的方向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他记得那位自称是憬惜的兄长,洛誉也有个公主妹妹,洛誉的妹妹在洛誉眼中是妹妹,那位兄长眼中的憬惜肯定不是妹妹,他视憬惜非视姊妹,他看着憬惜时忽视了大千万物,十八年前昆城,十八年后王陵,他的眼中皆是这般专注,只是这个人的专注跟他一样藏的很深,或许比他藏的还深,洛誉扶着憬惜的肩膀,转到慕沨的方向,“有人在等你。”洛誉轻轻一推,憬惜前倾,他的触觉由指尖跟随憬惜远行,“去属于你的地方吧。”憬惜胸口一窒,还是走了,洛誉没有机会知道,为什么憬惜跑了回来,她本走的很远了,但是走的每一步她都能看见洛誉的身影,直到她望见慕沨的刹那,洛誉的身影被取代了,她要找回来,她为了找回洛誉的身影跑了回去,她当时心上有了个缺口,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飘了几层天难得憬惜安安静静的跟在后,“你们聊什么了你怎么聊哑了。”
“慕沨,你对来生有什么期许。”
慕沨有气无力道,“期许?还在来生?你脑筋到底是什么做的?”
憬惜很有自信的回答他:“和你的材料差不多。”慕沨那一脸的不屑,他们绝对不可能差不多,绝对不一样。“你想想嘛,想一下嘛。”
慕沨敌不过她,随口一说,“不要再照顾你这个麻烦精。”说者无意听者上心,憬惜一愣,重重垂头。
“慕沨?”声未至馥郁百里,用鼻子想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百花园主,憬惜依稀记得慕沨说她叫蜜蜂。
“榓馚仙子。”听慕沨这么一叫憬惜想既是百花园主蜜蜂蝴蝶什么的自是不请自来,她九成九是记错了,“仙子这是要去赴宴。”
“正是,你呢,是要上哪?”
慕沨莞尔一笑,“照顾这个小麻烦。”说着右手一带把憬惜推到她跟前。
榓馚瞧呆了眼,失神的伸手要摸憬惜的脸,“我那园子的花儿见了姑娘你定是要羞藏起来了。” 憬惜被她捏的不敢动弹,夸的无言以对,仙女们还真是不吝美言,“慕沨,她就是你常说到的小妹?”榓馚仙子的手放开后很自然的拉住慕沨。
憬惜灵光一闪,百花园主曾送过一盆金钱绿萼给慕沨,她咬掉花瓣时慕沨还悲鸣了,难不成它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怪不得慕沨觉得她是麻烦,她是不懂世事,她心口痛,透不过气,“慕沨,我自己去太极殿,你不用陪我了。”
慕沨:“太极殿?”是憬惜心思太多还是他应变太慢,他实在跟不上这善变的女子,看着她转身行在与自己相背的路上,他有种憬惜踏上无归殊途的寂寞。
榓馚挽着慕沨的的胳膊,“能否劳尊驾换个人照顾。”
瑶池近在眼前,慕沨依依不舍,“照顾到此了。”什么笑靥如花,榓馚一笑百花齐放。“得回了。”
憬惜戳开太极殿的大门,好些年头没来这里的震慑力依旧,她犹豫是先喊喊还是先蹲下,陶腓腓从某处飞奔到她怀里,“腓腓。”憬惜看了看,“腓腓,你、消瘦了,更憔悴了。”看来陶腓腓在两仪身边的日子过得充满忧愁。两仪圣君也依旧神出鬼没,依旧矗立在台阶顶端,连位置都没变
“你请老翁带你一道赴宴。”两仪倒是挺了解憬惜。
憬惜瘪着嘴,“请了,他没准。”
“允我为你沏杯茶。”
憬惜片刻思考,“我还能允你为我做顿饭。”两仪圣君皱着眉但还是点头了。
“为何独自来。慕沨呢?”两仪抡着铲子菜下锅了。
“慕沨嫌弃我了,我来找你告状。”憬惜一脸可怜,悲凉,忧愁,凄惨,这些可怜,悲凉,忧愁,凄惨短暂停留,她吐吐舌头,“知道您老人家今日无人做伴所以我特地来的。”
“嗯~你怎知我今日不会赴宴,是我看着与人不合亦是痼癖无友让你有这想法?”
“二者皆有。”其实二者皆无。若不是他周身一百零八处要穴被天后下了封咒他便不必是个深居简出的病秧子,“咳咳,香,我尝尝。”
两仪忍俊不禁,栾华仙子见他们谈笑风生惝恍退去与慕沨撞了个满怀,他们的声响打断了憬惜和两仪,“你怎么在这?”
慕沨阴着脸,“我在这上万年了,没人与你讲过。”憬惜将手中的菜叶丢向他。随后灶台上热火朝天。
西王母的宴席可谓群仙荟萃,陶然的上座之位空悬多时,众仙友分明记得他曾在席上,就是多曾没人记得起,侍奉的小仙女悄悄扯着靛芊纱裙的仙子,“青鸟姐姐,陶然上仙似乎离席了。”
青鸟张望了一下陶然的席位,西王母低语,“不打紧。”
“你今儿怎么在?”帝女不咸不淡的问驻守的炎阳。
“职责所在。”这炎阳的职责是守护帝女桑,事实上他的职责一直由其随从祸斗承担,三湘四水的其他谷物植被常私下讨论该将他出现的日子起个有特别意义的名儿誊录史册。
帝女精炼简洁铿锵有力的说了两词四字,“炎阳,回去。”
炎阳赖在一旁雷打不动,当陶然东倒西歪的朝他们走来,炎阳骤然警觉,“呃,回去是个好建议。”他甚至来不及动,陶然已经把他垫在地上,“师祖奶奶,我家中尚有妻室,你不会想她守寡吧。”
“陶然,陶然。”帝女的幻影在陶然耳畔呼唤他,他鲜有醉的这般清晰,毫无意识可言,帝女再次尝试,“陶然,陶…”陶然忽的牵着炎阳的手拉到自己怀里,柔情到诡异的画面。
“老翁,牵错了。”陶然不以为然,炎阳也没法以为然而帝女更是从容自若,炎阳将另一只烈火围绕的手伸到帝女面前,“牵吧。”帝女拒绝他的好意,“让他睡,他累了。”
陶然使劲握紧炎阳,含含糊糊的嘀咕,“若你见了他,我怕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别怨我。”
炎阳若是还珍惜他苦练多年的左臂,他现下放弃挣扎堪称明智之极,“小姑奶奶,他是不是瞒着你做了什么?”
帝女的幻影逐渐模糊,“重要吗?既然他不希望我看到,我便不去看,更看不到。”盲目不一定是件坏事,有些时候视而不见对自己或心系之人是好事,纵使她那些事早已明晰,她可以为了陶然戴上任何一张面具而且为他戴上后再也不摘下来,尤其是绝情的那一张,她不敢摘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