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1 / 1)
送行的队伍很长很长,芙昔坐在马车中心里百感交集,她也说不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当她决定好好的呆在祥渊身边,好好的接受他的爱,好好的做一名贵妃,好好的生活,一切她都想好了,可是在她下定决心,将祥溯埋藏在心中,不在让他成为横亘在她和祥渊之间的刺,可她却不得不离开,而她有预感,这件事情一定和祥溯有关。
芙昔掀开帘子,窗外已是暮色来袭,夜鸳和阿惠送了几次吃的,可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当初进宫不过是想搞清楚自己娘亲的去向,可是渐渐的却卷入了皇子之间的纷争,与初衷背向背离,她似乎已经忘记当初的方向了。
马车悠悠停下,芙昔皱眉,车帘被夜鸳和阿惠从外面掀开,芙昔探出头,看着这次负责护送自己去大漠的骠骑大将军宋衍,“怎么了?”
“回娘娘,天色渐暮,可否扎营休息了?”
芙昔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空旷无人,难道连行宫都没有么?
宋衍似乎看出了芙昔的心意,“娘娘,自从当年先皇嘉怡皇贵妃出使大漠以后,先皇就已经拆除大漠的一切行宫,而如今皇上还没来得及再建行宫,所以,只有委屈娘娘了。”
芙昔点头,“那你们快些吧,天很晚了。”
宋衍领了命就带领来人风风火火的开始搭建营帐,来的人那么多,可真够忙活的了。芙昔由着夜鸳搀扶下了车,虽说靖朝的天气已经转暖,可眼下处于大漠的边境,夜晚的风还是吹的她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阿惠见了,体贴的从行装里拿了件银白的狐裘披在芙昔身上。芙昔披着狐裘,四周打量着,天空已是变得深蓝,不似靖朝的夜幕,乌黑一片,唯有月亮散发着温润的银辉,眼下的夜色,黑暗中却带着一点明亮,仿佛有一颗夜明珠暗暗的照着一般,芙昔向远处打量,那边似是有一汪湖水,于是她挣开夜鸳和阿惠,径直走了过去,夜鸳阿惠了解她的性子,便也不敢抗命上前,只得跟在身后远远的看着。
芙昔到了水边,忽然有一种感觉,就是周围的那么一星点亮光是从这湖水中散发出来的,因为那一汪湖水有一种厚重的蓝,可那最深处的蓝色中却隐隐的有银色透出,芙昔看着影中的自己,忽然想起她入宫那年她倚在闺房床边照镜时的模样,那时三月桃花雨,小茶还在,那时候自己还没有琐事缠身,一抹微笑便醉比桃花红。
她轻轻拨弄了一下水面,顿时平静的水面忽的泛起了涟漪,那银光又清晰了几分,芙昔下意识的收回柔荑,额际却忽然一阵燥热,芙昔有些害怕,慌忙起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回过头发现宋衍已经搭好了,她正要迈开步子离开,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拉住,她不断的向湖水中靠近,芙昔吓出一身冷汗,“救命啊!”
远处的夜鸳和阿惠发现芙昔的不对劲,却也不敢上前,直到芙昔呼喊的声音传来,两个人才一边招呼着一边冲芙昔跑来。
“贵妃娘娘落水了!赶紧来人啊!”
宋衍听了,忙向这边看去,看见芙昔逐渐被湖水吞噬,带着一干人飞快的跑来。
芙昔不断的沉入水中,她挣扎着,呛了好多口水,可是却根本无法挣脱,那股力量拽着她不断下沉,芙昔拍打着水面,水花飞溅,她看见夜鸳她们赶过来的身影,可是却越来月模糊,越来越模糊,逐渐眼前变成了一片透明。周围的冰凉刺激着她的肌肤,真的好冷。
她似乎看见了好多,祥溯,祥渊的脸交叠的出现,还有和晨安她们还是侍妃的时候的日子,那些过往,一时间全部充盈在她的脑海中,速度飞开,却看的清晰。
也许,我要死了吧。
最后回荡在她耳际的只有那些人大声呼喊着的声音,一句句的贵妃娘娘,甚至还有那么一句,四儿!芙昔觉得自己笑了,他记得自己,宋衍,当初他负伤住在将军府,她还以为只有她自己记得,可事实证明,他也记得,当年那从未言破的心事,终于不是她一个人的多情。
似乎过了好久,也似乎只是一觉的时间,芙昔微微睁开双眼,周围一切物件都是如水晶般剔透,透明的器具中透着一丝丝摄人心脾的冰蓝,精致的烛台散发着悠悠的光芒,不仅烛台,就连遮在窗前的纱帐也发着幽幽的光芒,仿佛置身于仙境般,芙昔有些错然,难道自己真的死……不,不在人间了么?
芙昔掀开如水般滑腻的被子,小心的下了床,却犹疑了一下才敢下脚,那地面仿佛一踩便碎,一踩便脏了一般让人不敢去践踏,可事实证明,那地面原本就如此剔透,并不会轻盈而脏。
周围一片空灵,芙昔掀起圆润的珠帘,顿时她忘记了呼吸,这里难道是仙境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海,确切的说,是一片散发着幽幽光芒的花海,上面还飞着些许的荧光状的飞虫,油绿绿的茎叶轻轻的摇摆,芙昔向上看去,那是无边无际的蓝,可是却似乎分成了两层,外层是正常的蓝色,而内层确实几乎可以忽略的蓝色,层次渐变,看着让人心醉。芙昔微微张开了嘴巴,贪婪的吮吸着甜润的空气。
“啊,您醒了?”
芙昔回过头,后面站着三个婢女,开口的站在最前面的女孩,那女孩唇红齿白,明若星辰的眸子,加上如玉一般的肌肤,芙昔不禁被她的美丽所惊叹,芙昔微笑的点点头,“这是……”天上么?
那女孩抿嘴一笑,“公主叫我漱菱就好。”说罢回过头示意后面的两个婢女走过来,然后走到芙昔身边,“公主看看,这身装扮可曾满意?”
芙昔还没从‘公主’这个称谓中走出,便被眼前那个婢女举起的镜子所惊讶,倒不是因为那镜子如水如幻,而是镜子中的自己……
是我么?
芙昔惊讶,镜子中的自己一袭中分,没有梳拢的乌发自然的垂在身边,脑袋上戴着一顶白色的花环,那似是白色的小花分明透着点点清灵的光泽,让人不忍触碰,那眸子不是她所熟悉的颜色,本是黑色的眼眸却分明变成了深蓝色,就如同那汪湖水,本来白皙的肌肤此时却近似透明的白玉,身上穿的不过是一件长至脚踝的白裙,裙摆的边缘缀着类似水晶一般水滴状的饰物,可是却并没有下坠感,反而如同羽毛一般飘忽。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衣服呢?
“公主可还满意?”漱菱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
“这……”漱菱似是为难,“公主请随我来。”
芙昔知道她不会对自己怎样,因为此刻的状态似乎自己的身份十分高贵,于是她随着漱菱走去。
一会的功夫,就到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那就是水制成的宫殿,周围散发这柔和的光,甚至可以看见水泡在宫殿中游动,轻轻碰触,只觉得一丝清凉,可以感触里面流动的水流,可那水却不会因为触碰而溢出。看着这么一座圣洁的宫殿,她却莫名的升出一丝熟悉感。
进了宫殿,大殿之内的宝座上坐着个女人,一袭冰蓝的发,也如同周遭环境一般,散发着柔和的光,当然,眼下的芙昔也是如此。
“女王殿下,公主已经到了。”漱菱毕恭毕敬,声音万分悦耳。
那女人颔首,“你们先下去吧。”
周围的人听话的退下。
空旷的大殿之中,只剩下芙昔和那个女人。
那女人从宝座上缓缓走到芙昔面前,她和芙昔长了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她伸出手去触碰芙昔额前的兰花痣,芙昔抬眼看见她所带项链坠上的花样似曾相识,忽然脑海中一闪,那花样不是当初琴裳嬷嬷拿出的那只钗上的样子么?难道……她是自己的娘亲?
“你是谁?”
那女人听了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承不承认我是你的娘亲,可我只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女儿。”
芙昔睁大的双眼,她失去娘亲那时年纪虽然小,可是却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当年的荷花。
“你骗人!”
“诶,我怎么会骗你。”那女人摇摇头,“你的生命是我给与的,我会把一切都讲给你听。你承不承认我这个娘亲随你,或者,你叫我的名字也可以。”那女人莞尔,“我叫寂筝。”
寂筝?芙昔想到她刚住进瑜秀坊的时候,死人的那一天她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那个女人,叫寂儿,难道……
“寂筝?”芙昔试探的开口。
寂筝含笑的点点头,“其实你本就是我的女儿,只不过时运更迭,我无法成为你的娘亲,辗转你才会诞生在靖朝。”
“我本是异族?”芙昔开口。
“你的身份要比异族要高贵的多,而你的血统却不是你的身份可以决定的。”
芙昔有些糊涂,到底是怎么回事。
寂筝不再言语,水袖一挥,大殿中央出现一面水汇成的明镜,“看吧。”
芙昔低头看向那明镜。
那明镜不是风平浪静,银波浩荡,相反,里面的狰狞鲜红与这圣洁的宫殿格格不如,甚至让芙昔莫名的颤栗。
等待了20年的秘密,或许在今天就可以揭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