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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篇 心月的哥哥(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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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篇心月的哥哥(上)

一九六三年的八月二日,剑之锋、王里杰、真一奇在李镇远的单身宿舍下象棋。高考已过,学校已放假,高三毕业生大都回家去等通知,可他们三个却没走。待在学校里,总能早些听到消息。

下棋,看书,瞎逛,想让时间快快流,盼着通知快快来。

要说高考的自我感觉,都觉得还可以。可在拿到通知书前,谁的心也平静不下来。“耗”就是他们的目的,李镇远的单身宿舍也就成了他们耗的娱乐场所。

李镇远呢?不知道。他把钥匙扔给剑之锋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人说他去谈恋爱,听说女方挺漂亮,是个中学音乐老师,歌唱得特别好。有人说他回了老家,看望他的父母双亲,父母想要抱孙子,召他回去相亲。有的说他去探听录取消息,他与那些工作人员很熟悉,能够早早知道里面的动静。

已经七八天了,任凭这些宝贝学生在他的宿舍里瞎折腾。

晚上十点多了,门“吱”的一声。

“谁?啊,李老师!”

李镇远回来了,三个学生极为兴奋,急忙站了起来,迎接他们翘首以待的人物。

不过,看来不会有什么重要消息,因为跟在李老师后面的还有一个人,一个端庄大气的成年女性。显然,李老师是在谈恋爱,这个消息现在得到了证实。

“进来吧,张老师!”李镇远招呼着,把那位女士引进门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海原四中的音乐老师张静宜。以后想听歌,让她唱,不用买票。”大家都笑了。

“这是北京大学哲学系的剑之锋。”李镇远指着剑之锋说。

剑之锋笑了笑,知道李老师在开玩笑。忙向张老师鞠躬说:“张老师好!”

“这是北京大学经济系的王里杰。”李镇远指着王里杰说。

王里杰也像剑之锋一样鞠躬问好。

“这是人民大学哲学系的真一奇。”李镇远指着真一奇说。

真一奇也照前两位的样子鞠躬问好。

张老师一见如故,把手放在剑之锋的肩上,眼睛温和地在三个学生脸上移动,说:“真好!都是好孩子。不过,这才三个宝呀,那两个呢?”

话一出口,全屋子都笑了。原来李镇远有“五宝”的名声,连校外的人都知道!

“哈!回家去了。家在外省,离得远,春节都没回去,家里人想得很。”李镇远解释说。

“真不容易!当老师能当到这个份上,也就心满意足了。”张老师说着,还真动了感情。

李镇远听了,挺挺胸,仰仰头,那个得意的样子,像个顽皮的孩子。逗得四个人都笑了。

“看把你美得!”张老师说。

“我美了,你也会美的。你们说对吧?”李镇远扭头问自己的学生。

大家又笑了。

“哎!我的宝贝们,你们该撤了吧?也得给张老师一个洗漱的机会呀!不然怎么睡觉呀?”

随着李镇远的指令,三个学生赶忙收拾象棋,把乱放的椅子调整了一下,就一哄而散了。临出门的时候,李镇远又喊住了剑之锋说:“哎,剑之锋!别插门!待会儿李老师得到你们宿舍睡。”

三个学生回到宿舍,这下可有了议论对象。没有睡意,也不能睡,李老师还没来呢!

等李老师推门进来的时候,都快午夜十二点了。

他抱着一个褥子、一个褥单,一个枕头,一个被单进来了。不说一句话,铺好床后,倒头便睡。

剑之锋憋不住了,可是还得绕着弯子说:“李老师,你把师母一个人放在宿舍里,她不害怕?”

真一奇、王里杰偷着笑。

“什么师母?八字还没一撇呢!”李镇远说。

“好几天了,还不成熟?”

“什么好几天了!今天才见第三面。晚上看了一场《刘三姐》,有些晚了,就留她在这里住一宿。”

“那你这几天回老家了?”

“哈!回家?正火烧着眉毛呢,怎么敢回家?”

“什么事那么急?”

“还有什么?种了一年地,到收割的时候了,不抓紧,粮食会烂在地里的。”

“那你收割完了?”

“还没有,不过主要的已经收了。”

“这么说,是你知道录取的消息了?!”三个学生立刻紧张起来。

“消息?没有什么新消息。”

三个学生像跑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蔫了。“那你不是说‘主要的已经收了’吗?”

“是呀!可那是旧消息了,不是已经告过你们了吗?”

“告过我们了?什么时候?”

“刚才!”

“刚才!?我们怎么不知道?”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哎呀!我不是一进门就向张老师介绍了吗?”

“啊!?那是真的!?”三个学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还以为您在开玩笑呢!”

“开玩笑!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弄不好会开出神经病的!”李镇远说着,一骨碌从床上下来,把枕头翻过来,从枕套里抽出三个信封,往桌上一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一看就不会再有疑问了!”

三个信封,三个名字,里面的录取通知书上赫然盖着“北京大学”、“人民大学”的大印,三个学生只在脑子里幻想过而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印。他们愣住了,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流。“这难道是真的?不是做梦吧!”

睡觉?谁能睡得着!三个亢奋的学生,脑子刹不住车了。不停地说,不停地说,说未来,说友谊,说抱负,说理想。

有能睡着的。谁?李镇远。他把整体情况描述了一番,之后便开始呼噜起来。好几天了,盯在招生办的接待室里。吃不好,睡不好。今天好容易出了第一批,他看完名单后,截下了三个录取通知书,就去约女朋友看电影,心中那个畅快劲,就别提了。现在好了,女朋友也约了,现在还睡在他自己的床上;一年的心血也大获丰收,已经送到了“宝贝”们的手里。该是他睡觉的时候了!此时不睡,该当何时!

这边是“呼噜”、“呼噜”的鼾声,那边是慷慨激昂的畅想,谁都不让谁,谁都不影响谁,真是一曲既混乱又和谐的交响乐。

李镇远一年的心血,浇灌出了艳丽的花朵:北大三个,人大两个,全都合于他的战略部署;北京政法学院一名,算是李镇远的意外收获。

理工科、农医科,海原铁中打了败仗,重点院校录取已经完毕,只有天津大学一名、北京医学院一名。这种惨状,历来没有。

北京大学哲学系,怎么可能?剑之锋不是有心脏病吗!

真是医学界的一个历史玩笑,不但正式体检时没有,而且招兵体检时也没有。

一九六三年,从应届高中毕业生中招兵,空军地勤。海原铁中一百多学生体检,很是严格,只有三个合格,其中就有剑之锋。只不过当年的政策是征兵服从升学,剑之锋才没有当了空军战士。

你说怪不怪?真应了李镇远的推测。“心脏病”从来没有,它只不过是个引子,指引剑之锋从清华大学的自动控制系,转到了北京大学的哲学系。不然的话,剑之锋的历史可能得重写。

考上了北京大学,剑之锋不仅高兴,而且自我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其中的最大区别是,他是大人了。

“大”学生,当然是“大”人,那还用说?要不,为什么在学生前面加个“大”呢?学生就是学生,用不着分大小;因为成了大人,所以称“大”学生。“中学生”,那是毛孩子,一切必须听从家长的。“大学生”,可就不一样了,有了独立的人格,独立的思想,独立的行动能力,独立处理自己人生事务的权力。中学生是不能谈恋爱的,所谓的“爱”、“情”,也只能是游戏。大学生可就不一样了!不知道高校的学生守则有没有“不准恋爱”这一条,不去管它,那高秀梅不是一上大学就开始给陈志和老师写情书了吗?陈老师都供她上学了,没听说有人管呀!

“好的!我有权力‘爱’了,我要把我爱的人揽在怀里,再也没人管了!也不会影响她的声誉了。好的!两个任务,完成了一个,现在去完成另一个。”剑之锋想得美,他想一下抱着两个金娃娃回家见父母。

第二个任务是什么?找到蓝心月,确定恋爱关系。

如果蓝心月能够和自己一起回一下海平,那会是一种什么景象!这种白日梦真美,剑之锋已经做了好多次了,可是到了八月十日还没有实现。因为蓝心月不见了,像蒸发了一样,一点影子都没有。

要说寻找蓝心月,剑之锋并不是从接到录取通知书后才开始的。高考完了,同学们大都陆陆续续地回家去了,剑之锋、真一奇、王里杰没有走。等录取消息,这是他们的共同目的。不过剑之锋私下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找个机会,和蓝心月当面谈谈。

去年的七月,没有见到蓝心月;不过令人难忘,因为接到了蓝心月的五封信。今年的七月,也没有见到蓝心月;留下的只是难受,因为连蓝心月的一个字都没见到。

最后一次见她,是高考的最后一天。

高考,考点在海原四中。每天早上来几辆大卡车,把铁中的考生拉到四中;下午考完后,再送回铁中。学校派了带队的,上车前要点名。

最后一天下午,考完了,车来了。还没有点名,蓝心月领着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找到带队的,不知说了些什么。之后和陪在身旁的剑芝瑛搂了搂,回头看了一眼剑之锋,就跟着那人走了。看那样子,她的眼里噙着泪。其中的缘故,剑之锋不知道。

打那之后,剑之锋再也没有见到她。

高考完后,剑芝瑛也没有马上离校。和同学们在一起,玩玩,叙叙。毕竟处了三年,自今一别,将要各奔东西。那个感觉,不只是毕业后的轻松,还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好几天,其中都没有蓝心月。

剑芝瑛离校那天,去找剑之锋,问他回不回家,剑之锋说要在学校等通知。宿舍没别人,剑芝瑛低声对他说:“三哥,快回家吧,别等她!跟他爸爸走了,行李也拿走了。”

剑之锋一阵失落,但还是抱有幻想。既然去年能给我五封信,今年也会有机会的。

可是,他错了!不但面没见上,而且连一个字、一点声响都没有。

一九六二年八月二十五日,赵竹君回校了。别看她年年早退,可是一次都没有迟到过。九月一日开学,老师们八月二十六日报到,要为开学做准备。赵竹君是个敬业的人,恋家是当然的,但带好课也是她的人生乐趣。

当她推开宿舍门的时候,蓝心月正在等着她,接过她的行李,给她拿着脸盆,陪她到洗脸房洗漱,递给她已经凉好的开水。

每年都是这样,每当小姨返校的时候,蓝心月总会把小姨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整理的整整齐齐,好让小姨有个好心情。虽然她们是亲人相见,可是小姨总还是有亲人离别的愁苦。

“这孩子真是亲!”赵竹君心里不由自主地说着。

不过,出于母性的敏感,赵竹君觉得,今天的心月有些异样。虽然说不清楚,但总有这种感觉。好像有些拘谨,好像不那么随便,好像在亲人之间夹上了一层纸,倒像是个热心周到的服务员。

赵竹君整理行装的时候,从提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长条纸盒,说:“心月!这是小姨夫给你买的钢笔,永生牌的。愿你用它冲过高考这一关!”

永生钢笔,七块钱一支,相当于小姨月工资的十分之一呢!对当时的中学生来说,算是相当昂贵的物品了。

蓝心月很感动,但却不敢接。说:“小姨!我——我——”

“这孩子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赵竹君的手停在那里,用心疼、疑问的目光看着她,没说话。

“我是等着挨骂的,你骂我一顿吧!”说着说着,就要哭。

赵竹君莫名其妙起来,赶忙搂住自己的宝贝说:“心月,我的孩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谁敢骂你?给小姨说,小姨找他去!”

“不,没有人欺负我,是我犯了错误!”心月胆怯地说。

“犯错误?什么错误这么严重?”赵竹君问。

“我用了你的信纸、信封。”

赵竹君笑了,“傻孩子!有的是,用就是了,这叫什么错误?”

“不是的,是小姨夫让你给他写信用的、北京站买的那个。”说完,就真的哭了起来。

乍一听到,赵竹君心里激灵了一下,因为这毕竟触到了她的心中之痛。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因为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她最疼爱的孩子,而且是一个十分懂事的孩子。这孩子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这孩子知道小姨自己都不舍得用这些东西。可是她用了!既然她用了,就一定有用了的原因,就一定有用了的道理。

可是——可是——这不是一般的东西呀!这是情物。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用了情物,那会是什么事呢?看来要出问题!

赵竹君把笔放在桌子上,侧身坐到椅子上,把蓝心月拉到自己的面前,用一种探视的眼光盯着她看啊看的。

蓝心月满脸通红,左闪右闪,头总是低着。

“心月!看着小姨的眼睛!”赵竹君说。

没办法,蓝心月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小姨。她知道,小姨一眼就能把她看个透穿。不能瞒,也瞒不住。小姨问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她疼我,爱我,说不定还能帮我。想到这里,她竟然有些高兴起来。

“好孩子,说实话!心里有人了?”审问开始了。

“不!不是!我是没有办法呀!不然的话,他就毁了!”哎呀,小姨!问什么不好呀!比如问:给谁写信了?还比如:写了几封呀?这多好回答呀。可你偏问“心中有人了”,叫人怎么回答呀!她心里想着。

“你不写信,人家就毁了?真这么严重,还是自做多情?”

“是!不是!真是这样!他都像个小老头了,真不行了。”蓝心月急了,前言不搭后语。

“谁?谁不行了?”赵竹君越听越糊涂。

“剑之锋。”

“就是那个一心可以两用的剑之锋?”

蓝心月点点头。

“噢,我说呢!什么人值得我们心月花这样的血本?他怎么了?”

蓝心月把事情原委诚诚恳恳地给小姨讲了一遍,讲得很动情。

当然,诚诚恳恳并不等于完完全全,什么“哥哥”呀,“爱呀”,“心”呀,没有说,也不好说。

用不着她说,赵竹君什么都懂。她一边听着一边想:“这下可糟了!苦命的孩子,真是可怜!看来这一辈子,你的命比我还要苦。”

蓝心月说完了,焦心地等待着小姨的态度。

“好孩子,你做了一件好事,帮助自己的同学恢复了自信。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可以把它放下了。专心学习吧!高考就一年了,这是有关个人前途的大事。小姨夫惦记的也是这件事,特意给你买了这支笔,为的是让你记住自己的大事。”赵竹君十分平静地说着,把那支笔放到蓝心月的手心里。

晚上,蓝心月和小姨一起睡在那个双人床上。灯灭了,谁都不说话,可谁都睡不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小姨今天怎么了?她的珍品启封了,我给男生写信了,都是大事呀!要是一般的家长,不把孩子骂死才怪。可她却好像没事没事的一样,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小姨,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你骂我一顿该多好!那样,你就会好受一些,我也会好受一些。

“不会的,不会的,小姨从来没有骂过我。我知道,珍品对她很重要;我也知道,在她的心里,我比珍品更重要。要不,怎么敢启用她的珍品呀?不过是我让她伤心了。是我不好,我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怎么才能让小姨高兴起来呢?

“还有,给男生写信,这可是不得了的事啊!好像小姨并没有理解了其中的意思,还表扬我‘做了一件好事’。说‘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可以把它放下了。专心学习吧!’可是我都把心给了人家了呀!能过得去吗?本来盼望小姨帮帮我的,这下可好,小姨什么也不知道。哎!这能怨小姨吗?我只是说写了信,只是说想要叫剑之锋站起来,并没有告诉小姨我爱他呀!

“如果告诉了小姨,她会怎么样呢?一个十七岁的中学生,特别是一个女孩子,向一个男孩子说‘我爱你’,家长不打断你的腿就算好得了。小姨会打我吗?不会。会骂我吗?也不会。会帮我吗?想得美!天下没有一个家长会帮女儿做这事。”想到这里,蓝心月很无助,心里慌慌的。她前面的路黑黑的,没有一丝亮光。

“雨立,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要是你在我的身边就好了,你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可是你不在,只我孤身一人,处理不好,会出事的。”赵竹君心中叫着丈夫的名字,默默地叨念着。他的丈夫叫风雨立,昨天上午把她送到火车上,就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了。

“我的孩子,你的命真苦!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爱上别人。小姨怕的就是这件事。可是怕什么什么就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不允许的!

“你叫小姨怎么办?你爸爸的话,说一句是一句,从来没有改过的。当然,我知道,他也是没办法。一个东北汉子,说了话总不能再吞回去。特别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是出于情谊,他觉得那是天经地义。可是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你是一个人,你要长大的。你长大了会有自己的独立性格、独立爱好、独立的情感、独立的审美倾向。大人希望你爱的,你不一定就爱;大人不希望你爱的,你不一定就不爱。人都是这样,感情是无法设计的呀!小姨只盼着你长大后会喜欢他,不去喜欢别人。那就好了,老天保佑。那你就会过得幸福,小姨也就放心了。可是这样的可能性太小了。这不,事情来了,你爱上了剑之锋。‘爱’没有错,可叫小姨怎么办?!”赵竹君辗转反侧,无计可施。不过她还是想试一试,为了她疼爱的孩子。

赵竹君盼望蓝心月“长大后会喜欢他”。“他”是谁?欧阳清,蓝心月的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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