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第 121 章（1 / 1）
立华回到家，急忙拉住立仁，将这天的会面，一五一十叙述完毕。
“我的天！”立华惊叹，“她真是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我还记得，她年轻时，好难对付的一个女人；如今，又温柔、又和气。
送我出门时，还叮嘱我：人老了，要注意身体。我听了，感动地差点儿要落泪。哎，亲不亲，故乡人啊！何况我们是亲上做亲的亲戚啊。”
立仁暗自发笑，心道：立华，别看你上了岁数，你的道行还是浅啊！她那一套虚情假意，就将你收服了！不愧是侯玉容。
“她老得好厉害！头发几乎全白了。”立华感叹，“不过她气质好。即便穿着朴素，那一身的贵气，什么也挡不住。”
立仁只微笑，不说话。如今他可不敢随意议论那位“岳母大人”！
一转眼，婚礼到了。
婚宴设在圆山饭店。
虽然总统和院长没有出席，但副总统及五院、各部的首长悉数出席，也算是给足了杨立仁——这位黄埔老人、党国元老面子。总统和夫人分别派了亲信代表来观礼。蒋夫人还送了特别的礼物：一条鸳鸯合欢锦缎被。院长派了他的次子孝武前来。
最出人意料的来宾是纬国。
“我只代表我自己。”他一到，便立即声明。他送了一幅张大千的画。
立仁有些晦气。众人定然误以为是他暗中结交纬国；其实这是林耀川的面子。他是“哑巴吃黄连，无处诉苦”！
叶综姗姗来迟，身边还带着女儿。
“心姨！”小迪一见林心，就欢声高呼，一路小跑，奔上前，抓住林心手臂，上下打量她的礼服：一条绣着牡丹的大红色旗袍。
“为什么不穿白色的婚纱？”小迪十分失望。
林心莞尔一笑，说：“我们中国人的婚礼，当然要红色。”
“可是蒋夫人婚礼时也穿白色婚纱啊。难道她不是中国人？”小迪反驳。
林心温柔地道：“因为她嫁的是领袖。我们只是老百姓。”
小迪还是皱眉。
“长官！”叶综向立仁行军礼。这天他穿着军装。与平日的文质彬彬有些不同，军装的叶综，英气而干练。
立仁也穿着军装，满面春风，目光含笑。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杨立仁，像是经过了阴霾的梅雨季，迎来了难得一见的丽日晴天！
叶综挥手，招来侍应生，取过一杯白酒，双手举起，面带微笑，神情坚定，目光有力，亮声道：“属下，恭喜长官！”
立仁显出倨傲的神气。
“属下先干为敬。”叶综说完，一饮而尽。随即又端起第二杯，举起，说：“百年好合！”再饮尽。马上他又举起第三杯，道：“早生贵子。”他仰颈喝下。
“长官，您随意。”叶综将酒杯捧给立仁。
费明伸手，欲从叶综手里接酒杯。
立仁阻止了他，淡然道：“叶局长的酒，我一定得喝。”
费明露出担忧。这一晚，都是他替舅舅挡酒。婚宴前，阮成特意叮嘱了这件事：舅舅的心脏不适宜饮酒。
立仁笑着，从容喝下一杯白酒。
叶综又转向林心，端起酒杯，递到林心面前，说：“夫人。身为您曾经的上司，希望给我面子，喝了这一杯。”
这次立仁接过酒杯，以不容置喙地口吻道：“我来喝。”
叶综微笑。这似乎是他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林心淡定而从容，依旧维持着一整晚都保持的平和神态。
由于许多政要出席，又有一些党国元老，放眼望去，尽是白头，这使得婚宴隆重而稍显沉闷。
于是一群年轻人就溜出了宴会厅，跑到游泳池附近玩耍。
“哈哈！”他们放肆的大笑声不时传来，不能不引起这边的注意力。
瞅着立仁去洗手间的空当，阮成趁机上前，附在他耳边，低声汇报道：“长官，林少爷正和孝武在一起。”
立仁怔一下，眉头皱起来。
他走出洗手间，一抬头，就见通向洗手间的过道上，走来一个年轻的女孩。
她留着短发，穿一件粉色的时髦洋装，手臂上挎着精巧的女式包，脚下是一双粉色的公主鞋。整个人既散发着都市时尚女孩的成熟魅力，同时又流露出天真、清纯。她正处于从女孩过渡到女人的时期。
咦？有些眼熟？立仁诧异。
“杨将军！”女孩欢快地惊呼。
“紫英小姐。”立仁哈哈笑。
“您意外吗？”紫英率直地问，“我是代替我父亲来观礼。抱歉，因为他还在美国。”她向前靠近他，低声说，“我听说，现在形势不妙。他走不开。”
她可爱的表情，使立仁发笑。
紫英却懊恼，吐吐舌头，说：“好丢脸！在您这样的情报老手面前显摆，我像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是吗？”立仁笑嘻嘻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情报老手？”故作恍然大悟，他戏语说，“奥，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偷偷调查我了！”
紫英做个鬼脸。
“谁和你说得？”立仁笑问。
“不告诉你。”紫英回答地又干脆又坚决。
立仁也不以为意，笑问：“你是一个人来得吗？你那个长辫子的好朋友呢？”
“您说是卓尔？”紫英问，神色黯淡下来，道，“她没来。她父亲不许她来。”
“是不是觉得无聊？”立仁笑问，状似十分理解她，说，“一大群老头子，满口都是家乡话，听不懂说些什么。就算听懂了，也都是骂人，好无聊。是不是？”
紫英惊喜，顿时兴奋，像是遇到了平生第一知己，连连叫道：“是啊！是啊！大半个晚上，我走来走去，觉得自己像走错了地方。”
立仁理解地点点头，说：“这里没意思。不如去外边看看。”他手指游泳池的方向。“林心的弟弟林晖带了一群同学在那边。他也是台大的学生。你们年龄相仿，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紫英果然好奇，又有兴趣，匆忙和立仁道别，去找林晖那群人玩去了。
望着她娇俏的身影，立仁轻笑。
二十年后，我的女儿也应该这样可爱又漂亮吧？立仁无限遐思。还是个女儿好啊！穿得美美地，赏心悦目，声如黄鹂鸟，暖呵呵地贴着老父亲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