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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第 11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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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起居室里,一团漆黑。林心默默地坐立着,大脑空白,眼睛瞪大,凝视着空洞的黑暗,彷佛想要从那一团黑暗里寻找出一丝光线!

不知坐了有多久,昏昏沉沉中,她听到挂钟沉重的声响:当、当!

这声响使林心稍稍收复心神。她不能只顾自己悲伤了!她要去提醒阮成,一定要劝说立仁及时去医院做检查。

可是时间已临近子夜,几乎所有人都沉入梦乡中。

鬼使神差一般,林心竟走到立仁的卧室门前,轻轻地敲门:“立仁,立仁!”

没有任何回应。她矗立在这扇紧闭的房门前,走廊上的小灯,散发着微薄的光芒,将她瘦弱身躯的影子,拉的好长,投射到墙壁上。

许久,她才恍恍惚惚地记起黄昏时两人的对话。

那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她的思绪有些乱,很想要捕捉一些东西,可是却什么都抓不到,只是一阵阵地心疼,像是有人拿一枚尖锐的绣花针,一下一下扎在她的心上。

“立仁!”她摇晃着门把手,有些哀戚地轻喊着。

“夫人!”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暗哑的声音,“长官命令,请您暂去客房休息。”

去客房?他将我赶出了他的世界?她凄楚地想。

“夫人!”那个老兵还在催促。

林心没有再踟蹰。她缓缓走向客房。

煞白的灯光照着客房,一切一览无余,所有陈设还维持着她离去时的样子,只有那幅由她绘制的立仁的画像,不知何时,已被装订入相框里,挂在墙壁上。

画中的人还在笑。

她凝视着这个笑容,目不转睛地观看,彷佛这是最后一次,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

她痴痴呆呆地凝望了许久。最后她将这幅画像取下来,卷起,包好。这是属于她的,她要带走!

东方的天空露出了第一线光芒,一层白露铺在院中的草坪上,黑夜正逐渐散去,一团白雾逐渐涌来。

林心走出别墅时,雾渐渐大了。

她上了车,点了火,踩下离合器。

“夫人!”雾中,似乎传来阮成的喊声。

林心没有片刻犹豫,果断地踩下油门,车子飞奔出去,钻入飘摇的雾里,消失了踪影。

立仁站立在窗前,遥望着环绕在山间的公路。一束车灯从淡淡的白雾中射来,越来越微弱,最后完全消失在那个山头的拐角处。

她真的走了,没有回头,没有一丝留恋,毅然决然地离开。

一场冬雨不期而至,山风飘摇着雨丝,山峦默默,雨滴轻轻敲打着窗扉。

立仁站在窗前,定睛凝望着细雨。

一觉年华春梦促,往事悠悠,百种寻思足;烟雨满楼山断续,人闲倚遍阑干曲。

“砰砰”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冥思。

“进来!”

阮成推门而入,随手关闭房门,快步上前,低声道:“长官,他终于招了。”说完,将手里的资料夹呈给立仁,并道,“这是他的供词,他已经画押。遵照长官命令,也录了音。”又将手里的盒带呈交。

立仁撇一下嘴,掂量一下盒带,随手放在书桌上,又状似随意地翻开资料夹,一边浏览,一边问:“他人怎么样?”

“还活着。”阮成答,忍不住感叹道:“这人很不一般。平常人顶多扛个一天,他却扛了三天!”

立仁冷笑,说:“这些刑具,他不陌生。其中一部分,还是他的发明。当年他在南京陆军监狱,就是用这些刑具,对付那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好嘛!今天老子让他挨个尝遍,也算是亲身体验一下自己的发明。”

阮成犹豫一下,才问:“属下不解,他怎么会变成一个医生?”

“他本来就是一个医生。”立仁说,“他也是湖南人,被楚材招募到麾下。原名王承业,加入中统后,改名王天宙。

因为他学过医,所以常常自诩最了解人体的最脆弱处,可以以最快速度撬开□□的嘴巴!据说□□送他一个外号:撒旦。

1942年,他还曾参与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的组建。哼,他的手段,戴笠也要佩服!”

阮成还是困惑,问:“不知长官为何要收留他?”

“他是楚材的人马。”立仁叹气,“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来台后,处境艰难,身无余才,又吸上鸦片,一身是病。我一时起了恻隐之心,留他在此,做个军医。想不到,我竟成了东郭先生,被这只毒蛇反咬一口!。”

“亏得长官明察秋毫,及时发觉他的阴谋。”阮成庆幸。

立仁冷笑,心中满腹懊悔:因为楚材,他尤其信赖王天宙,甚而将自己服用的药物交给此人负责。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可靠的人却变成了最危险的敌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立仁深信这一点,因而他特意将郭太昊从美国邮寄回来的药,交给王天宙再做化验。哪只王天宙趁此做了手脚。

这是我阴沟里翻船呢!立仁自嘲。若非林心警惕,只怕我真要像那白崇禧般,某天在床上命丧黄泉!

林心?我怎么还是会想到她?她竟然真的走了!这样也好,省的我这把老骨头白白耽误她的青春。他的心中翻涌出伤感和绝望。

“长官!”阮成问,“如何处置他?”

“召集全体,将他绑到打靶场上,就地枪决。”立仁果断命令,“警卫连的古长庆监督,由马守谅执行。”

“钱嫂呢?”阮成再问。

“留着她。”立仁冷声道,“让她的丈夫处置她。”

“是!”阮成领命出去。

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如烟,迷蒙山间。山谷里升起袅袅的炊烟,转眼清晨已到了黄昏,山中公路上的路灯已次第亮起。昏黄的灯光穿越雨雾,点缀着萧条的山野。

“长官!祝参谋到了。”

“进来。”立仁淡淡地应声。

祝勇走入书房,面对满屋的清冷与昏暗,一时愣住。

长官靠着窗子的一侧而立,整个人几乎被窗帘包围,目光直直凝望窗外,像是在寻找、翘望什么!

窗子的另一侧,一扇窗子虚掩着,冷涩的风穿过那道缝隙冲入房里,将所有的热量都吸走。书桌上的台历,被风吹起,一页一页连续地翻动。一旁的茶杯里,茶水满满的,茶叶漂浮上来,泛着浑浊的浓黄色,像是隔夜的酽茶。

“你将桌上信封里的盒带,按照老规矩,存放到香港的花旗银行的保险柜里。”立仁吩咐。

“是!”祝勇拿起信封,确认一下里面的盒带,又找来胶水粘上封口,再用已放在桌面的印章盖在封口处。

“这份资料,你看一下。”立仁又说。

祝勇取过资料夹,翻开,认真浏览一遍,放回原处。

立仁不再说话。

祝勇默然肃立一旁,几番欲言又止。

阮成敲门而入时,祝勇就出去了。

“长官!”阮成上前,道,“收到广播台的特别节目。”

状似已闲散的立仁,突然转身,涣散的目光凝聚起来,锐利地盯着阮成。他像是一只正潜伏暗处等待猎物出现的豹子,浑身散发着锋利的威胁力。

阮成惶遽,急忙将手里的纸片双手呈上。

立仁一把抓过纸片,厉声道:“你让祝勇先不要急着回去。”

“是!”

待阮成离去后,立仁先迅速观察一下窗外,没有人。于是他快步走到书架前,非常轻松地从中抽出一本老旧的《三国演义》来。然后比照着那张纸片,他迅速地将这些暗语翻译成明文。

“叶的消息来自七海。林晖自台大外的致远书店购买两本,其中一本转给叶。林晖称:叶曾说,七海也在看此书。”

看完,立仁就用打火机烧掉了纸片。

沉思片刻,立仁抱过来电话机,坐在皮椅里。

“给我接侍从室,罗秘书。”立仁吩咐。他需要确认。

客厅里,祝勇和阮成,对面而坐,各自面容严肃,显得心事重重。不约而同地,两人沉重叹气,察觉,彼此苦笑一下。

“祝参谋,还是要靠您来劝说长官去医院做检查。”阮成终于说。林心给他的留言,他可不能等闲视之。

祝勇摇摇头,道:“长官的脾气,阮副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我们不能更改。”

“那这可如何是好?”阮成为难之极。

祝勇无奈地道:“我看,还是先找来一个可靠的医生,留在这里。无论如何,我们都做好万全准备。”

“夫人还留下了药。”阮成说。

祝勇长叹一声,道:“情字是把刀啊!杀人不见血。阮副官,你可要记着。”

阮成愣住。他这话是何意?

就在这时,忽听书房里“咕咚”一声闷响。

阮成和祝勇,先面面相觑,继而二人几乎一同一跃而起,直奔向书房。

阮成冲在最前面,但随后而来的祝勇阻止了他立即开门的举动。

“长官!”祝勇轻喊,“属下进去了。”接着,他奋力踢房门;但这门非常结实,阮成也来帮助。最终二人打开了房门。

只见立仁已倒在地毯上,一方端砚跌落一旁。黑色的墨汁溅在地毯上,黑乎乎一大块。

二人大惊失色。阮成一时手足无措,祝勇老成,先迅速关闭房门,再去试探立仁的鼻息,又试脉搏。

“还有气。”祝勇说。

阮成放下心,回神,忙掏出林心留下的药,喂立仁服下。

立仁的脉搏逐渐恢复,眼睛缓缓睁开。

“长官!”阮成跪在立仁身边,眼里含泪,低声道,“长官,您醒了!”

“你这倒霉孩子。”立仁竟打趣,声音十分虚弱,但眼里已有笑意,“看不出来,你还像个丫头片子!哭哭泣泣。”

阮成脸红,垂首。

祝勇脸色僵硬,神情仍旧紧张。他还惊魂未定。方才的一幕,太可怕了!有一会儿,他都感觉不到长官脉搏的跳动,鼻息也只有出气。幸亏有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阮成背立仁躺倒长沙发上。

祝勇去拉窗帘。在经过书桌前时,他无意识地一瞥,却看见桌面上摆着一方白色宣纸,四角用镇纸压住,其上写着一个硕大的毛笔字:心。笔锋走势狂乱,用力十足,墨透纸背。

他不由得轻轻叹息了!

黑夜过去了是白天,白天过去了黑夜。太阳升起来了,照在窗台上;又落下去,夕阳洒在窗台上;夜晚到了,月光洒上窗台;东方的一抹晨光射过来,又是一个白天到了!

窗外的世界,就是这般周而复始;没有悲伤,没有泪水!不会因一个国家的意志转移,更不会因一个人而改变。

天若有情天亦老。

苍天不会老。千千万万年过去,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沧海桑田。一个个朝代更迭,许许多多人死去,而世界依然固我!

一个生命,何其渺小,如大海里的一滴浪花,翻涌上海滩,正绽放出自己最美的身姿,随即就被后浪吞没,消失了,无影无踪!

一段人生,何其漫长。在娘胎中,生生折磨母亲九个月,再经历阵痛,方才来到人世。慢慢成长,品尝人世间的各种滋味,渐渐感受生命的无常,分分又合合,聚散苦匆匆!从一个婴儿,长到儿童,再变成一个少年,成年,壮年,生老病死苦,受尽折磨,最后白发满头。于是就坐在向南的房檐下,晒着日头,回味着自己的一生。

林心抱膝坐在床头,凝望着南向的小窗,脑海里翻滚着无数的念头,每一个都来去匆匆、倏然而逝。

这是第几天了?她不知道,她也不想去知道。

从山上回来,她若无其事地生活了一个星期。期间,她曾期待他的电话。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她也曾主动打过去电话,然而那边却是占线。最终,她绝望了!

曼莎大力推开房门,故意大声地叫道:“林心!”边喊,边用力将手里的包扔在一旁的桌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林心充耳不闻。

曼莎笑起来,走过去,靠在她身边坐下,戏语问:“你怎么了?得了相思病?”

林心不答,痴呆了一般,无视曼莎的出现。

曼莎诧异,道:“你妈妈打电话给我,我还觉得她大惊小怪。现在看,你还真是有问题了。”

曼莎摇晃两下她。她不做任何反应,像是一个布娃娃一般,任由曼莎摇晃。

这样子的林心,曼莎还是头一回遇到,不禁又吃惊又困惑。于是她关闭房门和窗子,重新坐回林心身边,双手握住林心的手。

手好凉!曼莎几乎要叫出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曼莎低声问,“是你父亲吗?”

林心不答。

“林心!”曼莎着急,“好歹你和我说一个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半死不活地,你妈妈和你妹妹都快急死了,所以才把我叫来。”

“我妈会为我急死?”林心终于说话了,声音却是极其冰冷地,像是从冰层下冒出的一股寒气,“哼!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曼莎瞅她一眼,道:“你没做妈,哪里能懂妈妈的心?你是你妈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能不担心你?”

“可能是我太迟钝,为何从来没有感觉她的担心?”林心讥讽。

曼莎十分不满她的论调,狠狠瞅她。

“我能把那块肉割下来,还给她吗?”林心竟一本正经地问,“然后,我就再也不做她的女儿。我也不再姓林。我就是孙悟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没有爹娘。在这个天地间,一个人,自由自在。”

“你有没有发烧?”曼莎去摸她额头,“糊涂了吗?还是疯了?听听你都说了什么?就算你对你妈妈有意见,为什么还不想姓林?难不成你父亲又惹着你了?”

“你不是也不想做你父母的女儿?”林心反问。

曼莎哼笑道:“你和我,能一样?”

“我们不一样。”林心轻叹,“所以你是一个幸福的妻子和母亲,有孩子,有圆满的家庭。而我,一样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曼莎皱眉,轻斥道:“还说胡话!为什么没有?杨长官对你多好?用不了多久,我就要羡慕你们夫妻琴瑟和鸣了!”

“没有了!”林心淡淡地说。

曼莎呆住,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问:“你说什么?”

“他不要我了。”林心轻声说。

曼莎摇头,根本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我触犯了他的禁条。”林心缓缓地诉说,“虽然我出于善意,但这无济于事。他不相信我。”说着,她双唇哆嗦起来,最后竟忍不住,双手捂脸,流着泪,渐渐地,又哭出声来。先断断续续,继而连成一片,最后竟放声痛哭。

乍见林心流泪,曼莎愣;又听她哭,曼莎则发呆;待到林心放声哭,曼莎直接灵魂出窍一般。

和林心结识近三十年,别说见到林心放声哭,就是林心无声啜泣,都是罕见怪事;至多不过是林心流下两滴眼泪。何曾有今日之狼狈嚎哭?这人还是她熟悉的林心吗?

林心放纵地哭着,泪水滂沱,彷佛要将满腹的委屈和辛酸全部释放出来!

曼莎呆呆地掏出手绢,递给她,道:“你还真哭?”

“我为什么要假哭?”林心哭声反驳。

曼莎疑惑地道:“为什么?你以前根本都不会哭。”

“你失恋了,不哭吗?”林心哭哀哀地责问。

“失恋?”曼莎重复这个词,似乎用力揣摩好久,猛然竟“突突”地笑起来,道,“你是因为失恋,才哭?”

“不行吗?”林心反问。

“哈哈!”出人意料地,曼莎竟放声大笑起来。她用手用力拍打林心的肩膀,笑的前仰后合,彷佛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笑话。

林心恼火,暂时收住泪水,斥责道:“我这样难过,你还笑?好没良心!”

“我的天!”曼莎感叹,“林心啊,林心,我真想不到你也是这种没出息的女人?失去一个男人,值得你这样劳心伤神地哭?你也太令我失望了!我本来还觉得你是女中豪杰!谁知你也是一个没了男人活不下去的笨蛋女人!”

曼莎的一席话,令林心迷惘。

“如果你失去了楚云行,你会比现在的我更难过。”林心断言。

曼莎却道:“我会难过,但没你这样严重!

几天几夜不吃饭,把自己关在这个屋里,像是要寻死!难怪你妈和你妹妹要着急?

你一向又冷静又从容,可是谁能想到原来你也竟然是个痴情种子?你可没白瞎了你这姓氏,好一个中华民国版的林妹妹!

知道吗?林心,从现在起,我沈曼莎藐视你!啧啧,你为什么哭不行,非要为男人哭?你没出息到家了!

他不要你,你就不想活了?

怕什么,他不要你,你也不要他啊!说句实在的,你还怕他不要?你是盛开的鲜花,他是老榆木疙瘩!谁比谁,更有吸引力?”

林心用力聚齐精神,思量着曼莎的话,诧异地盯着曼莎。这还是贤妻良母沈曼莎吗?怎么听着像是苏珊的调门儿?

“你不相信爱情?”林心疑惑地问。

“你信?”曼莎反问。

林心默然。

“为了爱,你可以牺牲你自己?”曼莎问。

林心不语。

“你真是疯了。”曼莎评论。

林心无语。她也觉得有些疯狂,然而她无法抑制。

“以前我曾觉得,没有楚云行,我一个人没有办法生活;可是经过这半年,我发现,没有他,我一样能活下去,而且只要我改变心态,就能活的很好。”曼莎徐缓地说,“可能是因为我家庭的缘故,来台以后,我就不再相信爱情。夫妻就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一对男女,能在一起生活,固然很好,相互扶持,也算路上有个伴;如果不能,也没必要太过悲伤。擦干眼泪,也许下一个路口,能遇到更好的。”

听着曼莎的“爱情观”,林心不期然想到苏珊。三天就是一生!用那三天的爱来弥漫整个人生!多么悲壮!

“你不是也曾离开何民耕吗?”曼莎又劝,“怎么这次就不行了?”

“不一样的。”林心悲伤地叹息。

曼莎打量着林心,缓慢地道:“想不到,你是真动了心?”

林心苦笑,心道:原来我最好的朋友也在怀疑我的真心?

正在这时,林心感到胸口一阵恶心。她急忙起身,跑去墙角的痰盂处,呕吐起来。一时吐地胆汁都要出来,脸色蜡黄。

曼莎追过去,一边拍打她的后背,一边说:“先别管爱不爱的,爱情又不能当饭吃!你妈说你最近胃消化不好。看这情形,今天我一定要带你去医院。”

林心还要推脱,但曼莎不依不饶。

这时小凡也跑进来,一起劝说林心去医院。

“你有嘴说我,自己却讳疾忌医。”小凡指责,“身为大姐,还不快去给我做个好榜样!”她打趣林心。

郑嫂也涌上来劝说。

林心抵不住大家苦劝,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同意去医院。

在她们出门之前,林夫人拿着一叠钞票塞进曼莎手里说:“你看着在医院用吧!”曼莎要拒绝,但被林夫人按住手臂,用力道,“你不拿,就是看不起我。”

曼莎不敢再有异议,急忙放好。

林心吃惊,不禁问:“哪儿来得?”

“就是你说买钢琴的钱。”林夫人说。

瞬间,林心又流出泪来。那是元旦前,立仁给她买首饰的;她却瞒着他,将钱送回家来。他之所以不信任我,也是我自作自受吧!她悲苦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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