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第 107 章(1 / 1)
夜空中,繁星点点,没有月光,一块乌云漂浮在树梢间,夜风吹过梢头,发出呼呼的鸣叫声。
宽敞的大马路上,失去了白日的热闹,空无一人,偶尔一辆车飞驰而过,迅即又归于沉寂。一只野猫横穿过空荡荡的街头,路灯拉长了它凄凉的孤单身影。
林心默默凝望着野猫的影子,像是看到了自己。
漫漫长路,只有她一个独自行走。
这条路,好长,似乎望不到尽头,似乎永远也走不到终点!
一灯如豆,照在书桌上。立仁却隐藏在黑暗里,头靠着椅背,似乎睡着了。
阮成蹑手蹑脚走进来,看到立仁在“熟睡”,收住脚步,杵在一旁,进退不决。
立仁缓缓转一下身体,问:“怎么样了?”
“二线,祝参谋的加密电话!”阮成回答。
立仁躺着没动,挥一下手。
阮成领会,急忙将电话抱到他手上,然后退出房间。
“我是杨立仁!”立仁说。
“长官!”祝勇的声音传来,“夫人和她的弟弟已经离开了叶府。一切正常。”
立仁坐直了身体,沉声道:“辛苦你了!”
“属下惭愧!”祝勇道,“林少爷的事情,本不该发生;属下大意,被二处抢了先。”
“这样也好!”立仁说,“于公于私,我都好说话!”
“叶局长又添麻烦了!”祝勇说,“他已被叫去官邸问话。”
立仁咧嘴,露出一丝笑容,声音却是呆板,不紧不慢地问:“是吗?”
“二处连夜突审北门社成员,认定:孝武公子的一个手下与北门社有染。因此,将那人收押。但那人隶属官邸卫戍卫队。他们十分不服,因此与二处起了争执。叶局长恐怕要为此头疼一段时间了。”祝勇颇幸灾乐祸。
立仁没反应。没有内应,北门社能知道孝武的行程?叶综岂止是要头疼?那些小鬼最难缠!我也是被那群小鬼纠缠多年!立仁暗想。
“不过广播台有个人证,称车祸当晚,曾有一个神秘人在广播台里出现过。叶局长正在到处搜寻这个人。”祝勇再说。
“记住,不要介入这件事。”立仁嘱咐。
“是!”祝勇答。
“让他们忙去,你们在旁边看着就好。”立仁说。
“是!”
立仁挂断了电话,一时陷入沉思之中。
两天后,立仁回台北,阮成开车将林心接到费府。
时值晚饭时分,天色已全黑。客厅里灯火通明,全家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院子也被屋里的灯光照亮,温暖的光芒稍稍驱散了冬夜的冷气。
一踏入院子,林心立即就感受到了这股温暖。隐约又听到立仁的声音,她不由得心头一阵无法言状兴奋,脚下的步伐也快了。等不及敲门,自己迅速推开了房门。
开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团混乱的景象。两个孩子正上蹿下跳、大呼小叫地争抢着一件看似十分稀罕的宝贝。梅姨、立华和婉仪、见秋、阿桔,这一群女人则头碰头地凑在一起,热烈地赞叹着、议论着,不时来一个惊叫,将人的心脏猛然掀起、又突然放下。
在一团乱糟糟中,立仁却十分悠闲,仰躺在他专属的宽大躺椅里,随意地磕着瓜子,默不作声欣赏着眼前这幅热闹画面。
不想引起大家的瞩目,林心悄悄移步,来到立仁面前。
立仁瞥她一眼,神色不定,挖苦地说:“哟,几天不见,换了新衣裳,差点儿认不出来。”
分开几天,再见面,突然遭遇他这冷脸、冷声,原本兴奋的林心,顿时像是被泼了冷水,热情一下子受挫。
她看上去,似乎更加年轻,双眼闪光,似乎浑身散发着年轻的热量。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克制住委屈的情绪,林心快速脱下橘红外套,解释说:“这是苏珊硬要和我换的。她嫌弃我外套的颜色太深,不问青红皂白,就抢走了我那件外套,把这件扔给了我。我没别的外套,只好将就穿这件。明天,我就去和她换回来。”
“别呀!”立仁说,“我看你穿着蛮好看,干脆自己买一件得了。”
立华发现了林心,但她没吱声;这时她的目光望向这边,却见二人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林心俨然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立华皱眉,心道,这个立仁又开始阴阳怪气!我这大好的心情全被你破坏。
“你家里都还好吗?”立仁缓和了口吻。
林心忙应答:“都好。”
“家里都好就好!”立仁又说。
林心面露委屈。她这委屈的样子反而激起立仁的火气。看你这模样,我竟然不能说你一句?想想,我不在台北几天,你都做了些什么?先是何民耕,继而是叶综,你可真能折腾!
“为什么我每一次从外边回家,你都不在家,都要我派人去请你?”立仁问,声音不高,却十分威严,目光凌厉。
思虑再三,他拣选了这个最安全的话题开炮!
林心默然。
“你他妈的,我前脚离开家门,你后脚就奔回娘家去。有你这样的太太吗?”立仁怒斥。“我这个家里有老虎吗?怎么就留不住你?”
林心垂首。她这样站在他面前,似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默默接受着教训。
“你还不服气?”立仁逼问。
林心迅速摇头。
立仁要再骂。
立华已冲过来,对准立仁,怒道:“立仁,你哪根神经错乱?谁规定太太就必须给先生等门?从前给你等门的女人,有好下场吗?你有今天,是你活该!苍天有眼,要惩罚你这种男人!现在知道了吧,回到家,对方却不在家,一个人环顾光秃秃的四壁的那种心情了?好啊!朝闻道、夕死可矣!”
立华的痛斥,让立仁错愕。
“你管什么闲事?”立仁羞恼。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立华叫道。
“你!”立仁跳起来。
“我怎么了?”立华向他示威。
立仁却游泄气地坐回去,摆摆手,道:“好男不和女斗!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因为你理屈词穷。”立华讥讽。
立仁发笑,叹息说:“可怜的老董啊!遇到你这种女人!”
“我这种女人怎么了?”立华责问,“因为我不做你们男人的附庸,就伤害了你们的自尊心?可悲的男人,要靠着女人的怜悯来维持你们的自尊心?”
眼看着两兄妹真要动气,林心急忙说:“对不起,是我错了。”
“你不要惯着他。”立华教育林心,“男人,不可以太娇惯。越惯越坏。尤其是立仁这种男人,你越不搭理他,他越上杆子来追求;你眼巴巴地去求他,他反而矜贵起来,不把女人的感情当回事。”
她的理论让立仁皱眉。看来以后他要“防备”点儿立华,以防她将一些“惊骇世俗”之论灌输给林心。
这时梅姨和婉仪也赶过来打圆场。
婉仪拉着林心说:“舅妈,快来看,舅舅带回来一些贝壳和海螺。”
林心凑过去看,果然见桌面上摆放一堆五颜六色、色彩绚烂的贝壳,一颗颗简直像是宝石一般,在灯光下,泛出流光溢彩。除了孩子们争抢的特大个海螺,另有几只小海螺,也形状各异。放在耳边,还能听到滚滚的浪花声。
阮成走过来,介绍道:“长官说,这些贝壳可以串成项链,送给夫人。”他没说,长官还让他留了一些送给金英。
婉仪和梅姨先惊呼、又嬉笑。
立仁显得不自在。
立华哈哈笑,讽刺道:“亏你想得出来。贝壳项链?值几个钱?有那份心,怎么不买钻石项链?”
“这种礼物,贵在心意!”梅姨说,“只要送的人心诚,甭管是贝壳,还是珍珠!”
阮成也赶紧来维护长官,热情地道:“这东西虽小,但也是长官一枚枚拾起来的呀!午饭前找了会儿;饭后又去,忙活了一个下午,直把长官累得腰酸背痛。”
立仁瞪一眼阮成,心里骂道:你这是助我,还是损我?
立华继续嘲讽,说:“悲喜交加啊!闪一个耳光,再送一个吻。”
婉仪捂嘴偷笑。阿桔却扑哧笑出声,接触到立仁严厉的眼神,吓得没命似地跑掉!
费明下班回家时,正撞见这场面:全家都笑哈哈,只有舅舅阴沉着脸!
他上楼换衣服,婉仪跟上来,并将方才的事情绘声绘色的描述一番。
“舅舅兴冲冲进家门,第一句就问:林心在哪儿?我们说:回林家了。舅舅的脸色就不好。先生回家,太太却不在家,难怪舅舅会发火!”
费明没做评论。
婉仪不解,问:“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费明平淡地说,“舅舅自己一下子走、一下子回来,来去无踪,却要求姨妈天天留在家里等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果然是妈妈的好儿子。母子连心。”婉仪说,“咱妈也是你这观点。”
费明不语,心想,舅舅此人,向来难以捉摸、喜怒无常!其他人对他敬而远之也就罢了,但是林心却不得不靠近,正所谓:烈火既暖人,却也可能烧人!。
在全家人热络的氛围中,林心暂时抛下不快,与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她喜欢费家费家热闹的气氛。
圣诞节将至,婉仪想要办一个热闹的party!她请林心一起准备,林心欣然接受。
饭后,立仁和费明先后上楼,女人们则又在客厅里闲聊了一些邻居间的闲言碎语。
林心瞅准一个时机脱身,来到楼上卧室。
林心推开卧室的门,第一眼就发现:小书房的门大大敞开。在她记忆里,这是她入住这个大卧室以来,第二次看到它敞开。
立仁背对门口,站在书架前,像是翻弄一本硬皮的字典。
不想引起立仁的误解,她故意大声喊道:“立仁!”马上她又往小书房相反的方向——浴室的方向而去。一边走,她一边说,“立仁,我给你放洗澡水!”
立仁没有任何回应,林心感到有些遭冷落,心里泛出一丝酸涩。其实她原本不是这么脆弱和小气的人,只是当她面对立仁,却没办法做到大度和从容。
浴室里,林心跪坐在木制大浴盆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水流的漩涡。哗哗的流水声,暂时屏蔽了她的听力。
正当她深深陷入沉思中时,突然一双大手从身后包抄过来,一下子将她紧紧抱住。待她回过神,一个头颅已沉下来,用力地吻在她的脖颈上。
“啊!”林心叫一声,想用力挣脱。
谁知她越挣扎,那人越用力,竟使林心动弹不得;接着他竟一把将林心转过来,让她和他面对面。
“立仁!”林心无力地说,同时皱眉,他的手劲好大,几乎要抓进她的肌肉里,“你喝酒了?”
“喝了一口。”立仁微笑着说。
此刻,他的眼神极具侵略性,像是一支雄鹰,而林心就是那微不足都的小小猎物。
林心别开头,淡淡地道:“先洗澡吧!”
“嫌我身上有味。”立仁戏语。他看上去心情大好,和楼下时,简直判若两人。
林心淡淡地道:“不是。只是想到,你赶了长路,应该很累。泡个澡,好好休息一晚。”她还没忘记他的冷脸呢!
“想我吗?”立仁问,嘴唇移到林心的耳边。
林心身体一颤,低声道:“不要闹了,先洗澡吧!”
“我偏不洗。”立仁竟耍赖。
林心无奈。
立仁稍稍松开一下怀抱,上下浏览林心的身体。水已打湿了她的衣服,显露出她性感之极的身躯。这一下子激起了他的掠夺性。突然一把抱起她,两步三步走到床边,放下她。林心刚要坐起来,他却一下子扑上去,紧密地压住了她。
一番热情、酣畅淋漓的云雨之后,立仁便沉沉睡去。
林心却坐起来。今晚的立仁与平常有些不同。林心暗自疑惑。或许是喝了酒吧,使他分外的热情、有力、甚至疯狂。
这样的立仁使林心感到一丝恐惧。他像一个掠夺者,将她带入一个没有理性、狂乱而无助的世界中,使她变得不再是她;她的头脑无法支配身体。肉体,像是一叶小舟,在不可知的欲望世界里,颠簸漂流。
立仁翻身,一条腿搭在她身上。她一慌,迅速躺下,他的一只手臂又横过她胸前,嘴里咕噜了两句。林心急忙闭上眼睛,凝神屏气;然而等了一会儿,却听到他打雷一般的鼾声。她暗暗松口气,却转而想:他是绝不会真正睡熟的。
直挺挺躺着,脑子里走马灯似地胡思乱想,林心最终抵不过睡意来袭,睡着了。
当她醒来时,窗外已是阳光灿烂,窗帘拉起,明亮的阳光使房内的一切一览无余。
立仁竟已穿戴整齐,一身军装,面容肃穆,正用钥匙打开书桌左侧第二格的抽屉,从中取出一个笔记本,翻了翻,又放回去。然后锁上抽屉。
在立仁转头之际,林心迅速缩头埋入被窝中。
立仁走到床前,清一下嗓子,拍打一下她,道:“起来吧!”
林心装成才醒转的样子,缓缓拉下被头,语音不清地问:“几点了?”
“八点!”立仁说,“我已吃过早饭,待会儿,你自己下去吃吧!”他的声音有些冷硬,全无昨夜的热情。
林心“嗯”了一声,心里猜度,今天立仁一定是出去有事,然而她却不能追问。
“抱歉,昨晚喝多了一些,让你不舒服。”立仁道歉。
林心没接话。
立仁沉吟一下,又坚毅地口气,沉声道:“林心,从今天起,你记着,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擅自行动。这是我的命令,你必须服从。”
“长官的命令?”林心冷静地问。
立仁的目光扫一眼她的脸庞。明亮的光线下,她的脸色十分苍白!
“如果是长官的命令,我身为军人,当然会遵从。”林心说。
“是我的命令!”立仁强调,“你也不是军人。”
林心默然,垂首,心想,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知道了我去找叶综的事情?他是吃醋吗?
立仁下楼。
立华迎上来,问:“你又去哪儿?真把这个家当做旅馆了?”
“周世农病了!”立仁道,“在荣总住院。我去看看他。”
“你还真热心?”立华不屑,“都是他祸害了你!如果没有他,你能走上这条道?”
立仁不以为然。他早有志参加革命,就算没有周世农,他也会跑去广州找楚材!只不过,他的革命之路,因周世农而遭遇了一些曲折罢了。
“林心呢?”立华又问,“带她一起去。夫妻两个一起,岂不是更有诚意?再借机向他炫耀一下你娶了娇妻?”立华不忘记挖苦他一下。
立仁淡笑,说:“我一个人去!”
立华皱眉,不解,问:“怎么了?”眼珠一转,冷笑道,“为什么不带她?我想起老董,他也绝不会带我去见他的朋友。”
“你想多了!”立仁说。
立华打量立仁,不解地问:“你们有事?”
立仁不答。
立华来劲儿,好奇地问:“看来是真的有事?怎么了?是她吃你以前的醋,或者是你吃她以前的醋?”
立华的说辞使立仁不悦,冷声道:“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立华却笑,说:“你的闲事,我不管,谁管?”
立仁无奈,懒得费唇舌多做解释,遂大声命令阮成备车。
林心下楼后,才从立华处得知立仁的去向。这又让她心里咯噔一下:他对我还是十分戒备,竟连这种日常生活之事都加以隐瞒。
立华却担忧另一件事,劝慰道:“立仁的性格,有时是有些别扭,从小就是这样。他不带你去,大约是觉得在医院向朋友介绍你,不太合适。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心摇摇头,说:“没关系,我能理解。”
立华有些错愕,率直地说:“你真奇怪!若是我,一定会生气。当初,老董从来不带我去他的地盘。我心里就不舒服。每回想起来,总觉得他这是故意将我排斥在他的生活圈子之外。”
“男人有男人的世界,女人有女人的圈子。”林心平静无波地说,“在我家里,我母亲从来不参与父亲的事情;父亲也不会去掺合母亲的事情。”
立华笑,说:“都说他们是模范夫妻,原来是这样。”话一出口,她才醒悟自己的言辞有些不妥,顿时显出尴尬。
林心却不在意。
阿桔端着一盘子凤梨过来,说:“舅奶奶,尝尝山上的水果!”
“山上的?”林心震惊。
“是啊!”阿桔答,“阮副官说,这次他们去别墅,从那里的果园带回来的。”
原来他们在别墅!林心只觉心口一凉,霎那间,心头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形容!
当天上午,林心和苏珊换过外套,片刻不停地返回费府。
立仁已在家,对于林心的外出,没有任何表态。午饭时,又和往常那样说话了!
他这般的阴晴不定,使林心十分忐忑。
饭后,立仁便说要回老公馆去。虽然林心很喜欢费府,却也不敢提出反驳,只能跟着立仁离开。
到了老公馆,二人进入卧室,换下家居服。
“圣诞节快到了,你记着给念荪、念中买礼物。”立仁吩咐林心,“我们不过那些洋节,他们过。”
“好的。”林心急忙应答。
“也给小渝买。”立仁说。
“嗯!”林心答。
立仁扫她两眼,嘲讽道:“你现在快要变成阮成第二了!我说什么,你都一个是。”
林心不语,蹲下身体,为立仁脱下皮鞋,又取来拖鞋为他穿上。
“你在生气?”立仁问。
“我没有生气。”林心快速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是为你好!”立仁强调。
“我知道。”林心回答,“我明白,我不该私自去见叶局长;但那时我找不到你,我走投无路。”
“以后不会了。”立仁说。
林心转身,脱下外套,挂进衣柜里。
“橘红的颜色很适合你,你穿那件很好看,你还是买一件吧!”立仁又说。
林心不接话。
“你不明白,那个车祸,非常复杂,弄不好,就是一个冰窟窿,谁跳进去,淹死谁!”立仁干脆直说,“我不希望你有个闪失。我理解你关心弟弟,但你不能莽撞。你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难道一天都不能等吗?如果不是祝勇的人,想办法通过七海那边给叶家去了电话,你说说,你该如何收场?”
林心愕然,问:“真是你的人打的电话?”
“不是我,是谁?”立仁问,“难道是你的民耕帮忙?这个愣头青,你就等着他栽跟头吧!”
“民耕?”林心惊诧。
看她毫无掩饰的担忧,立仁心里不快,脸上却平淡,说:“是啊!他现在成了台北新贵。经国委任他参与调查车祸,借此钳制叶综。”
“民耕怎么是叶综的对手?!”林心疾呼,“这无异于羊入狼群!”
“那也未必!”立仁暗暗幸灾乐祸,脸上一片淡然,道,“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到最后,也说不定,是我们的民耕公子,一口吞掉国立美术学院的叶同学!”
听出立仁口气中的酸溜气,林心窃笑,故作认真地道:“这下好了,你算是坐山观虎斗,一派云淡风轻。”
“那是当然!”立仁笑着说,“我是美人相伴,红袖添香夜读书!”说完,便扑上来,抱住林心,挠她痒。
林心按捺不住,一下子娇笑起来。
两人嬉闹一阵,逐渐呼吸加重,又热烈地亲吻,立仁的手更加不规矩,最后就将林心压倒在床里。
林心忙道:“快起来!大白天的,要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立仁满脸戏谑,眼中闪动着浓浓的情意。
林心羞怯,轻斥道:“别疯了!讨厌!光天化日之下,满脑子不正经。”
立仁嘿笑,不理睬林心的“责骂”,继续挑逗她。她哪里是立仁的“对手”?一会儿便缴械投降!
一切归于平静。房间里十分安静,钟摆走动的声响清晰传来。午后明亮的阳光洒在窗台上,隐约可见空气中漂浮地灰尘。
立仁窝在林心怀里,双手抱着她的腰,像个孩子似地。
“立仁!”林心轻叫。
“嗯!”立仁撒娇似地回应。
“我能请苏珊来家里玩吗?”林心问,“不是到这里,是去费府。”
“来这儿也没关系。”立仁说。此刻的他,就算是林心想要摘下一颗星星,大约也会认真琢磨如何去摘下星星来。
“那怎么行?”林心说,“这里又不是一般的地方!”
“她不是你的朋友吗?”立仁诧异。
“我们确实是朋友,但这并不表示,我应该完全信任她。”林心说。
立仁警觉,抬起头,看看林心,又窝回去,长叹道:“我爹常说我是九曲回肠!我看你也不差。你们好得连衣服都换穿,谁知你还提防着她?”
林心轻笑,说:“我妈曾说,女人的友情十分奇怪。两个女人可能要好之极,然而谁知背地里,某一个是不是和另一个的丈夫在搞暧昧呢?所以女人的天敌是女人!女人没有永恒的朋友!”
立仁笑,叹道:“搞不懂你们女人。立华曾说:瞿霞是她一生中最好的朋友,然而也是她心中的隐痛之一。”
“瞿霞是谁?”林心好奇。
“你不知道吗?”立仁不解。
“姓瞿?难道是费明的姑姑?”林心猜度。
立仁点点头,坐起身来,语调低缓地说:“她是立青的初恋。”也曾是我为之心动的女孩!他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原来她叫这个名字!”林心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见过她?”立仁怀疑。
“听说过。”林心说。
立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穿衣下床。
“你去哪儿?”林心脱口问。
立仁回首,戏语道:“怎么,这会子又舍不得我走了!?”
林心脸红,迅速缩进被窝里。
立仁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