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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第 10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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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有气无力地推开家门,歪歪斜斜地迈入院落。

院子里,十分安静。一缕月光洒落中庭,照在那两株夹竹桃上。两家都已入睡,唯有林心的房中还跳跃着微弱的烛火。沉沉的黑夜里,这明灭不定的烛光,像是鬼火。

鬼使神差一般,小凡竟然推开了林心的房门。

“你回家了?”她嬉笑着问。

面向窗子的书桌上,点燃一支半截子的白蜡,烛泪已流满桌子,堆砌成一个小山形状。林心端坐在书桌前,因为光线昏暗,小凡一时没有看清她在忙碌的事情。

房门开启,夜风随之扑入,摇曳烛光,更是吹入一股刺鼻的酒臭,迅即散布在清冷的空气中。

小凡东倒西歪地走向林心身边,问:“你还没有睡?”

“你回家住了?”林心问,眉头皱一下,又散淡地说,“你还喝了酒?”她的语气极为平淡,既没有担忧,也没有指责。

小凡轻笑,说:“喝了两口。你知道,我没你酒量好!喝一杯,就容易醉。”

“你就是这样有了孩子?”林心仍旧淡淡地叙述。

小凡哈哈笑,问:“你怎么知道?”

这时林心才扭头瞄小凡一眼,说:“猜得。”

“你好聪明!”小凡鼓掌,腿脚一软,身体就靠在了林心身上,同时她也看清了林心忙碌的事情,惊叫道,“你在擦枪?”

“是啊!”林心平淡地说,一边将子弹一枚一枚装上。

“你的爱好与众不同。”小凡感叹。

“就像你喜欢毛笔,没什么大不了。”林心说。

“它有些特别。”小凡好奇地观察。

林心笑一下,说:“这是立仁送给我的。他说,只要我喜欢,还可以送给我一挺机关枪。”

“他没说送你一颗导弹?”小凡嘲讽。

林心笑。

突然小凡瞄到书桌的阴影处竟有一瓶香槟酒和一个酒杯。她欣喜若狂,冲过去,快速为自己倒一杯酒,一饮而尽。

她的举动颇令林心意外,不禁问:“你怎么了?”

“这香槟蛮好喝!哪儿来的?”小凡不答,反而问林心。

“搬家时,从费家带过来的。”林心答,“应该是婉仪从美国带回来的。立仁喜欢喝这些洋酒,我更喜欢白酒。”

小凡再为自己倒一杯。

“借酒浇愁?”林心问,“这不是你的风格。”

小凡嬉笑,大口大口喝下一整杯。

林心起身,把枪藏好,躺倒床上,说:“你要喝,回自己房喝去。我要睡了!”

小凡惊奇,脱口道:“我以为你会劝我不要喝酒。”

林心轻笑,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想喝,就喝吧!你想革命,就去革命;你想造反,就去造反。我是黔驴技穷!”

小凡更加吃惊,回身,细细打量她,疑惑地问:“你怎么了?”这不是林心一向说话的语调!

“这话似乎应该是我问你的。”林心说。

小凡喝一口酒,辛辣的酒呛住她,引起一连串猛烈的咳嗽。

林心竟然无动于衷地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妹妹上气不接下气、小凡痛苦地用拳头捶打胸部,脸部憋地通红,血管都暴露出来。

“给我一杯水!”小凡沙哑地哀号。

林心起身,为她倒来一杯水,喂她喝下,说:“原来你还不想死。我还倒是你想自杀,所以在外面喝地醉醺醺,回到家又猛灌,不知是将自己灌醉而死,还是想用酒精加速自己的灭亡。”

“你好冷酷!”小凡平静地说。

“何民耕也这样说。”林心道,“杨立仁也这样说过。既然大家都这样说,那么我的确就是一个十分冷酷的人。”

小凡看着她,突然打了一个酒嗝。

林心发笑。她的笑声让小凡全身发毛。小凡有些醉,目光朦胧,眼里的林心摇晃来去,扭曲变形,像是印象派的人物画,十分怪诞。

小凡盯着林心,幽幽地问:“你早知道吗?”

“知道什么?”林心问。

“你还装糊涂?”小凡猛地愤然,叫起来,“你知道余文刚结婚了,是不是?因为你的狗屁理性,为了让我治病,你故意瞒着我,对不对?”她厉声喝问。

“他结婚了吗?”林心傻傻地反问,“谁说得?”

“你不知道?”小凡错愕。

“我怎么能知道?”林心问,“我并不是上帝,能够知道一切。”她瞥一眼小凡,嘲笑着问,“你不会认为:这十年来,他一直在等你吧?十年,你以为一个人能有多少十年?何况是要去等最飘渺的爱情?

小凡,你知道这个世上,最经不起时间磨损的是什么?就是爱情!爱情,就像是精致而易碎的瓷器,时间就是砸碎陶瓷的锤子。陶瓷经不起捶打,爱情受不得岁月。你要学会面对现实!何民耕也是!你们两个,都不要应该沉浸在过去中。”

“这不是很残酷吗?”小凡问,“我一直在等他!”她吼叫起来,“我的思念可以淹没珠穆朗玛山峰!我以为他死了,我的泪水流了一夜又一夜,即使在绿岛,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明明知道自己病入膏肓,却不害怕死亡,是因为想到他已在黄泉路上等着我。我为他心如死灰;可是他,他却快活地活着!投入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这公平吗?”

林心笑。她的妹妹好可爱!

“我很可悲!?”小凡也笑,“我知道自己好可悲!”笑着,笑着,她开始流泪。开始是无声的泪水,继而是低声的抽泣,再而就是伏案痛哭。

林心起身上前,将妹妹揽入怀中,默默垂泪。

“我觉得自己快疯了!”小凡哭泣着说,“我不相信。我无法相信!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我在坐牢,而他竟然另结新欢?还有了孩子。那么我的孩子算什么?不,我真正痛苦的是:他投降了,放弃了自己的信仰;他臣服于安逸的生活,遗忘了我们当初的理想。”

林心轻叹。她能说什么?将对何民耕的话再转述给小凡?

“也许在郝太太骗我。”小凡喃喃自语,“文刚的那些朋友一直反对我们。”

林心无语,只是轻轻拍打小凡的肩头,试着安抚她的混乱。

“我快疯了!”突然她挣开林心的双臂,霍得站起来,摇晃着身体,像是得了热病一样,在屋子里乱窜,走来走去,口里念念有词。

她真的疯了!林心悲痛地想。

发了一阵子酒疯,小凡终于在酒醉和疲倦中,倒床而睡。

林心掐灭蜡烛,坐在黑暗中。耳边传来小凡痛苦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民耕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卧室里。

冬日的阳光穿透厚重的窗帘,照着墙壁上的中国地图。那是他在上海的商务印书馆购买,一直带到了台北。

二十三年过去了,在淡淡的光影中,它显得有些不真实。

民国,已只是地图上的民国!他暗暗喟叹一声。

他坐起身,才注意到手背上竟粘着一块胶布,床边竖立着一个衣帽架,上面悬挂一个空了的葡萄糖吊瓶。

因起身太急,他立即感到头晕、眼前发黑。做几个深呼吸,有关昨天、昨夜的记忆缓缓涌入脑海。

“今生,我们就到这里为止吧!”

多么平淡的一句话,把一切感情都埋葬了!

他吐了血,昏倒在路上;有人救起他,送他回家,来了医生和护士,给他开药和打针。

在那些支离破碎、模模糊糊的记忆中,似乎有过一个熟悉的声音。

“何少将为国效力,呕心沥血,诚为党国楷模。”那声音极清淡,如一碗白开水,但其轻飘飘的尾音却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哪里,哪里!”有人对答。像是二哥?目前这座大宅里,只有二哥陪伴老父亲居住。

“院长十分欣赏何少将。”那清淡声音的语调露出高傲,“少将是党国栋梁,是你们何家的荣耀!”

“是!”二哥回复地十分小心。这却不像是二哥!二哥向来不是趋炎附势、畏惧官威之人。

“我明天会再过来。”那人又说。

“让您费心了。”二哥说。

那人是谁?民耕费力回忆,却无法抓住准确的信息!

楼下传来一阵轻快的钢琴声,穿过这沉闷的四壁,带来一股如春天般的轻松、明快。

民耕下了床,循着琴声,走出卧室,来到楼下。

宽敞的大客厅里,冬日的阳光洒满,盆栽的富贵竹,长势旺盛,枝繁叶茂,翠绿茂盛,青葱翠绿,昂扬着热烈的生命力。

一个少女端坐在纯白的钢琴前,全身心地投入到美妙地音乐中。她身穿蓝色的背带裙,竖着两条长长的辫子,辫子尾端用白色丝绸手绢随意地绑成蝴蝶结的形状。

她是卓尔。二哥最心爱的女儿!

而在落地窗一侧,古老的明代条案前,又坐着一个少女,却和时髦的卓尔不同。她非常古典,穿一身小方格的旗袍,利落的短发,齐齐的流海,乌黑的发丝在阳光下闪动黑珍珠一般的光彩。她手持毛笔,伏案书写。

这像是一幕古代电影里的场景:聪慧的千金小姐正在窗前写字。

情不自禁地,民耕走上前去。

原来她正在描红,描地字却是再端正不过的柳公权《玄秘塔碑》!一个小姐实在不该学柳体!太古板!也只有林心那样的女孩子,才喜欢严谨的柳体。

林心!怎么又是她?她像是空气,永远都要漂浮在他的生活中吗?

写字的女孩抬首发现了民耕的存在,顿时惊呼起来:“啊!”她倏然站起身,手臂抬起时,不小心肘部扫到砚台。她急忙去扶正砚台,谁知越忙越出错,不知怎么的,却将砚台抛起来,砚台竟飞向民耕。

这一切发生地突然,民耕完全没防备;然而多年的军事训练,使他及时避开了砚台,但是一些墨汁还是洒在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慌张地号叫,声音尖利,犹如杀猪,淑女风范全丢。她像男孩子般,一跃跳上条案,跳下来,冲进民耕怀抱,掏出手绢,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擦拭起来。

“抱歉,抱歉!”女孩哀嚎着,“天啊!”她像是遭遇世界末日,手忙脚乱,言语颠倒。

“阿欢!”卓尔也着急地叫喊,“阿欢!”

阿欢急匆匆跑过来,就看见卓尔小姐的同学竟攀附在六少爷的身上,上下其手。她吓了一跳。

“发什么愣!”卓尔恼怒,“快找毛巾来。地毯都脏了。紫英,你要赔偿我家的土耳其地毯。”

紫英头也不回,不在乎地说:“赔就赔!不要以为只有你们家有土耳其地毯。”她退后一步,仔细打量民耕的衣服,说,“还是黑!怎么办?”

她的反应以及她的神情举止,让民耕哭笑不得!还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不要紧。只是一件旧睡衣罢了!”民耕说。

“啊!'啊!”紫英突然蒙住双眼,再次尖叫起来。

民耕不解。

卓尔却幸灾乐祸地大笑。

民耕快速环顾,借着玻璃窗反射来的影子,他注意到自己的衣冠不整。登时大窘,竟然立即夺路而逃。

卓尔笑得更大声,紫英满面羞红,跑过来捂住卓尔的嘴巴;卓尔躲避,紫英紧追不舍。两人便在客厅里打闹成一团。

叶综进来时,两女孩子的嬉闹已进入尾声,各自气喘吁吁,大眼蹬小眼,互相不服气,却又无力再“战”!

“请稍候,我这就去请六少爷下来。”管家对叶综说。

叶综点点头,状似随意地扫过两个女孩子。

紫英非常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叶综露出温雅的笑容。紫英些微发愣,这个男人笑起来时,真好看!

卓尔悄悄拉过紫英的手,示意她快些离去。

两人走出客厅,紫英好奇地问:“他是谁?”

“一个很危险的人。”卓尔伏在她耳边,笑声提醒。

紫英不屑,戏虐说:“一个危险的男人!”

卓尔狠狠瞪她两眼,故作吃醋地说:“好呀,看上更好的了!早上听说我叔叔病了,十万火急地跑来,一转眼,却又看上旁人!唉,这人心也变得贼快了吧!”

她又是损、又是用方言,弄得紫英面红耳赤,挥手来掐卓尔的耳朵;卓尔逃跑;两人嬉闹着跑上楼去。

民耕穿戴整齐,心里十分懊恼!他竟然糊里糊涂穿着睡衣下楼,还搞出这种乌龙事情!

这时管家来敲门。

“六少爷,叶局长来拜访。”

民耕愣住,快速打开房门,问:“叶?”因为太急、太震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显得有些尖锐。

他的反映使管家吃惊,低声提醒道:“六少爷忘了吗?昨晚上,是叶局长将您亲自送回家来。”

民耕摇头!头脑飞快旋转:那一些零碎的记忆逐渐串联起来。

民耕下楼时,叶综正坐在沙发里,神态闲散,翻弄着卓尔的乐谱。温暖的阳光照着他平和的脸部。

“身体好些了吗?”看到民耕,他放下乐谱,关心地问。

民耕在他对面坐下,吩咐阿欢上茶。

“没有你喜欢的铁观音、碧螺春之类!”民耕颇讥讽地说,“凑合着喝红茶吧!”

叶综摆摆手。

民耕轻笑。

“你看上去不错!”叶综打量民耕。

民耕已洗漱完毕,刮了胡子,换上崭新的西装,西裤的腿线笔直,西装熨烫仔细,不见一丝褶皱。此时的他,神清气爽,与昨夜的失意潦倒有天壤之别。

“你也不错。”民耕淡淡地说,“多谢你昨晚你送我回家。我应该如何谢你?”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叶综说。

“不过我还是很吃惊,如此巧合,在我昏倒时,你恰好经过?”民耕直接将他的怀疑抛出来。

叶综淡笑不语。

“你在监视我,还是监视林心?”民耕更加直接地问。

叶综迎上民耕敏锐的眼神,淡然道:“我怎么敢监视老板的夫人?”

这个对林心的称谓让民耕心口一紧,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暗,冷笑道:“那就是说你在监视我?”

叶综平淡地道:“我是想保护你!”

民耕耻笑。

叶综十分平静,说:“你还没有意识到吗?你已经被卷进我们这个危险的行业中来。这个行业的第一准则就是:要学会自我保护,”

“我是一名军人,光明正大。”民耕悍然道。

“军人也要讲《孙子兵法》,不是吗?”叶综问。

民耕不屑,恶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调查。”

叶综微笑,道:“这是当然。院长只给你监督权,并未给你调查权。”语气一顿,他再道,“所以民耕贤弟,你和我,应该精诚合作。”

“你是这方面的老手。”民耕挖苦,“何须与我这个新手合作?况且你手里有人、有钱、又有实权,我这里,除了一支不可以随便出手的尚方宝剑,还有什么?你找我合作,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叶综摇头,说:“贤弟,旁人可以这样看我,但你不该。我们是多少年的交情?”

民耕瞅一眼叶综,嘲讽道:“与其说是交情,倒不如说是孽缘!

叶综皱眉,说:“这话好刺耳。”

民耕突然畅快发笑,说:“而今,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你那位七旬老板抱的美人归!我和你,白白忙活了许多年,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叶综轻笑,缓缓地道:“我不能不说,贤弟,你误解了我。”

民耕直视叶综。

叶综平静地道:“既然我们相交多年,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对杨夫人,从来只有欣赏、敬佩之心!这就像是观赏风景,眼前的景致再美,也只是欣赏罢了!”他扫一眼民耕,接着说,“我这个人,虽说在情报部门,时常为国家,不得已,必须做一些不名誉之事;然而在我个人的事情中,我一向是胸怀坦荡。”

民耕哼笑。叶综这样的说辞早已无法说服他。“为国家,不得已,必须做一些不名誉之事?”民耕重复叶综的词句,“难道当年蒲大哥之死,也是你的不得已?”

叶综摆手,说:“往事已矣,何必再提?”

民耕冷冽地道:“不堪回首?扪心自问,你是不是借着朋友的头颅,升官发财了!”

“你要明白:他是□□在我国军中的卧底,是吴石的联系人之一。吴石死后,他继续潜伏,妄图策动赵明德造反!这一切皆证据确凿!”叶综说。

“他本来可以活着!是你追到香港,暗杀了他。”民耕厉声道。

“我奉命行事。”叶综强调,神色逐渐变暗,“如果是你,是决定打算放掉这个党国的敌人吗?”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向朋友开枪。”民耕冷声道。

“你也不会向妻子开枪。”叶综坦然地说。

民耕遽然愣住,盯着叶综。

叶综凝视着窗外,目光迷离,声音暗哑道:“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可是她却策反了我的朋友,将他引向绝境。”

民耕大惊,低声问:“你是说蒲大哥的上线是舒雅姐?这怎么可能?”

“老蒲已承认这件事。”叶综再说。

民耕仍困惑,用力摇头。这一切听起来匪夷所思!舒雅姐是□□已令人费解,何况她竟然还是蒲大哥的上级?

“□□的女人不可小觑。”叶综叹惋,神色一变,露出笑容,道,“马有失蹄,人有失策。就算是我的老板,也曾经被一□□女子欺骗!”

“是嘛?”民耕惊异,又好奇,“久闻他不好声色,严于律己,一向被总统拿来做表率。”

叶综却不打算满足民耕的好奇心,他瞟两眼民耕,调侃道:“看吧,总统也认可我老板是足可托付终身的良人,所以才将爱将之女许配。夫人的未来无虞。你可以放心了。”

民耕冷哼。叶综口口声声称呼“夫人”,还不是故意刺激他?

“贤弟,我劝你,放开心怀,找个贤惠的女子,结婚吧!”叶综热心肠地说,“便是不肯结婚,也该谈些风花雪月。爱情是爱情,女人是女人!不要太亏待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民耕不搭理他的热心。

“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听听歌。”叶综提议。

“没时间!”民耕毫不客气地拒绝,口气十分狷狂。这时他便流露出世家子弟特有的那种跋扈地自负。

叶综不在乎地一笑,轻叹一声,说:“林心,她不属于你,她也不适合你!不要看你们认识二十年,实际上,你根本就不了解她。”

“你了解她?”民耕讥讽。

“至少比你了解地多。”叶综道。

民耕睥睨他一眼,挖苦道:“了解有什么用?隔靴搔痒。”

叶综笑出声,道:“这句话,真该说给你自己听。”他上下打量着民耕,心道,你这个目空一切的小少爷,也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而已,却想在我面前充英雄?“你也是个银样蜡枪头,只解了妹妹的衣扣,却不敢动姐姐一根指头。”

“你!”民耕面上暴红,豁然起身。

叶综又道:“所以你不是我老板的对手。”

民耕重重坐下,不理会叶综。他是专门来激怒我的,不要上他的当。民耕提醒自己。我一定要沉住气。

“贤弟!不要再做梦了!梦醒来,人生继续!”叶综劝说,神态悠然自得。

民耕只板着冷脸。

“不过,你不好奇吗?”叶综突然故作神秘地问,“我十分好奇:到底她喜欢他哪一点呢?”

“你不是很了解他们吗?”民耕报复地狠狠挖苦,“那就回家去,蒙头,使劲儿琢磨一番,想来,定能有所收获。”

叶综幽默一笑,情绪全然不受民耕的影响。“你说,老蒲有没有带林心去过防空司令部?”他突然问。

民耕微愣,问:“你是说在重庆时?”

叶综点头。

民耕摇头。

“你确定?”叶综怀疑。

民耕瞪眼,警告道:“你不要再妄想随便泼脏水!老蒲根本没见过林心。”

叶综若有所思地微笑。

民耕警觉,却又不屑去追问他。

叶综突然起身,踱步来至大落地窗前,遥望着院子,赞叹道:“何家还是何家啊!气派、堂皇。我这小民,但见这满目繁华,不由得自惭形秽。”

“怎么?你想告何家贪污?”民耕讥笑。

叶综笑,道:“我哪敢?当年,院长在上海打老虎;你家那位大舅爷顶风而上,威风地很!闹到南京去,院长好没面子。”

“多谢你的提醒。”民耕冷哼,心道,你想挑拨离间?不知你还有什么招术,一一用来!

叶综看一下腕表,说:“今天忙,改天再来看你,咱们再好好叙旧。”

叶综说完往门外走,民耕却坐在沙发里不动弹,十分无礼地说:“恕不远送。”

“老朋友,没那些虚礼。”叶综自嘲一笑。

民耕哼笑。

叶综悻悻离去。

不多时,管家跑来,见客厅里只有民耕一人,不禁惊呼道:“哎呀,叶局长呢?二爷还说一定要留下用饭呢!”

“留他做什么?”民耕沉下脸,“话不投机半句多。”

管家皱眉,上前,低声道:“如今,咱们可不能得罪他。四爷的进出口,还要靠他高抬贵手;不然,一回回开货柜检查,麻烦地很。”

民耕故作无奈,耸耸肩,心里偷笑。老四是父亲的最爱,却也是一个惹祸精!你们一个个想要钻钱眼,我却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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