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第 95 章（1 / 1）
林心和母亲讲述了一下在小凡那儿的经过，并刻意隐瞒了小凡的病情。
“她还是不肯回家！”林夫人悲叹。
林心不语。以她们分别时的情形看，小凡回家应该指日可待。
“这么多布料？”林夫人惊叹。
林心一边整理一边说：“是立仁托人从香港带过来的。您挑一挑，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瞄到母亲神色转变，她又说，“立仁还特地说，一定要给您留几块好的。”
林夫人不屑，又诧异地说：“他还这样细心？真是转了性。”
林心淡笑。
林夫人忽又感慨道：“看来那句话没有错：男人需要女人的驯服。成功的女人，将一个彪悍的男人驯地服服帖帖；失败的女人，将一个温而文雅的男人搞得发疯！”
林心笑。
“你就将他攥在手心里，别的女人却只能看他像风一样飘。”林夫人说。
“她很漂亮吗？”林心淡淡地问。
林夫人呆一下，凑近林心，低声问：“他都和你说那个？你不介意？”
“我又有什么可在意的？”林心淡然，“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小凡也说，她蛮漂亮！”
“死丫头！”林夫人骂，“我特别警告过她，不要多嘴多舌。我早就该想到，她那张嘴巴是藏不住事的。”
林心的心头一荡。果然有那么一个人？今天若非她使诈，母亲也不会说出来！
“漂亮有什么用？”林夫人又说，“耗了十年的青春，也拢不住一个男人的心。你说，她失败不失败？可怜不可怜？”说到这儿，林夫人心里却不免有些得意：因为其他女人抓不住的男人，却被她生的女儿给攥住，这不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情吗？
十年青春！林心惊叹！她到底是谁？
“我差点儿忘了一件事。”林夫人突然惊呼，起身奔入里间，片刻后返回，手里抱着一件貂皮大衣，“这是你那个叫苏珊的同学送来的，说是给我的礼物。我不收，她却跑了。心意虽好，可是东西太贵重。重礼于人，必有所求，你还是赶快还给她。”
林心接过貂皮大衣，心里也十分吃惊。苏珊怎么会送这种东西？之前她还神神秘秘地通过邮差来约我，而今却直接找到家里？
“我能帮她什么？”林心取笑，“如今，她可是阔气地很。恐怕是太有钱，不在乎这点东西了！”
“不是求你，是求杨立仁。”林夫人指出，“她这是先试探一下路。我收下了，她才会采取下一步行动。”
“您还知道这些？”林心笑。
林夫人冷哼，道：“从前在重庆，有人就去求……求她！她昏头昏脑就给收下；没多久，人家就来求杨立仁给办事。杨立仁一听，好嘛，就差掀翻屋顶，要杀人了！”
“现在立仁已经退休了，能帮什么忙？您就安心留着吧。”林心说。她猜度着，这大衣应该是为赵明德之事而来。
“你倒是敢收！”林夫人困惑，“以前你爸爸也是最反对送礼这一套的。”
“水至清则无鱼！”林心说，“如果一个人太干净，反而什么事也办不成了。”
“你就像一个老江湖。”林夫人讥讽。
林心不接话。这也算是情报小费，不赚白不赚！
第二天，林心去找苏珊，谢她送礼物给母亲。
“你要是喜欢，再拿一件给你。”苏珊趁机鼓动，“式样你随便挑。”
“我哪能不开眼？还敢狮子大开口，向你要东西？”林心戏笑。
“我们是朋友。”苏珊说，“就算是互相换穿一下衣服，有什么了不起？你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林心微笑，问：“生意还好吗？”
“不错！”苏珊兴奋地说，“我估算着，到农历新年时，就能收回本。”
林心称赞地点头。
“太太请喝咖啡！”这时店里的营业员端来一杯咖啡。
“冀太太，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会常来店里。如果我不在这儿，请代我好好招待！”
林心打量一眼冀太太。她大约四十来岁，面容清秀，眉眼温顺，左脸颊有个小小的酒窝，使她显得有点儿孩子气。
“苏小姐，这是昨天张太太选中的式样，您看一下！”冀太太将一本封面精美的杂志交给苏珊。
苏珊接过杂志，说：“好了，先放我这儿。你去忙你的。”
冀太太退出办公室。
苏珊将杂志交给林心看，说：“你也挑一个喜欢的。圣诞节前，我去巴黎，给你带回来。”
林心翻几页杂志，自嘲说：“巴黎的时装杂志越来越精美，我也越来越落伍。”
苏珊瞅她几眼，责怪道：“这都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用。我告诉你，这个张太太，其实是国民党元老张老爷子的姨太太。霍，不到三十岁，天天花枝招展！美得不得了。不但要买巴黎的最新时装，而且还用法国的化妆品、香水。一瓶香水，几百块钱，赶上买一间公寓，她都不眨眼！”
“张老爷子抗战后聚敛的财富，终于算是有个人来替他花了！”林心讥讽。
当年，他们从重庆“杀回”沦陷区，简直比日伪军更狠得搜刮百姓，一个个都肥了自己，却搞得党国没几年就丢失了大陆千万里的江山！
“她这是会生活！”苏珊却说，“哪像你，整天把自己搞的像是圣女贞德！”
“立仁又不像张老那样会赚钱！”林心说，语气里的讽刺暴露无遗。
“他是不想赚！”苏珊说，“他要是赚起来，比谁都有门路。”
“他能有什么门路？”林心故作不屑，“退了休，无职又无权。”
苏珊偷偷瞄一眼林心，轻笑，好奇地问：“你到底看中他哪一点？这不只是我个人的疑问，曼莎也问。因为他像你爸爸？我看他才不像你爸爸。你爸爸正直、坦荡，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他呢？搞阴谋权术！”
“也许我正是最喜欢他的阴谋权术。”林心戏谑。
苏珊大笑。
电话铃响，苏珊去接电话。林心品尝一下咖啡，随意地浏览这间办公室，视线的余光悄无声息地落在书桌上。
那里有一份名单，罗列了许多名字、住址和电话，都是一些贵妇名媛，应该是这家店的常客。其中，林心发现了吴融的太太、立华的朋友方姨以及何有芳。
苏珊放下电话，笑说：“你最近发福了啊！注意保持身材！”
林心摸一下脸，有些惭愧。最近她的食欲似乎更好了。
“我看你今天红光满面。有什么好事吗？”苏珊打趣。
林心笑，说：“我能有什么好事？每天吃饱喝足就是万幸。”
苏珊摇头，说：“你瞒不过我。一定有好事。看看你那双眼睛，偷偷藏着亮光，像是夜明珠，想要藏光彩，奈何藏不住。”她凑近林心，仔细观察林心的脸部，“不，应该是像一朵睡莲花，在寂静的夜晚，静悄悄地开放！”
苏珊诗意地描述，让林心一下子笑出声来。
“你呀，真该办报纸；卖衣服，简直就是明珠暗投、大材小用！”林心将她推开，取笑她。
“你从实招来！”苏珊却不肯饶过她。
“神经！”林心不想理会。
岂料苏珊还来了劲儿。她上前，一把抱住林心，贴着她的耳朵，问：“是不是你们晚上过的不错？”
林心羞地面红耳赤，一下子推开她。
苏珊恣意地轻笑。
“曼莎说你是满脑子不正经，一点也没错。”林心反击。
“你知道奥地利专门有位研究SEX的医生吗？”苏珊反驳，“它是一门科学。我们要学会正视它。”
“我建议，你去和我妈好好讨论一下这门科学。”林心讽刺，“我和你，在这方面，没有任何话题。”
“假道学。”苏珊取笑。
林心起身，说：“我要回去了，你好好研究你的科学吧！”
苏珊满不在乎地傻笑，送林心出门。
“过几天，我请你们来看电影，《战争与和平》，奥黛丽·赫本主演。”苏珊又热情地说，“我听曼莎说，你先生还请你看《罗马假日》！神仙眷属，羡煞我等凡人！”
林心不搭理她的调侃，说：“有时间到我家玩。”
苏珊喜悦，说：“好啊，我一定去。”她可是一直等着林心的邀请呢！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会会那位声名远扬的杨立仁了！
目送林心远走，苏珊才返回店内。
冀太太将账簿拿给苏珊看。
“方才那位太太，不知是哪家夫人，也没有坐车来！”冀太太问。
凡是来这个店的名媛贵妇们，哪一个不是专门有司机送来？一个个皆排场十足！然而无论她们怎样娇贵，苏小姐一向是以平淡待之；唯独这位没有乘车、衣着简朴、言语低调的杨太太，苏小姐却特别热情。
苏珊一边浏览账册，一边笑道：“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相识应该有二十多年了！比亲姐妹更要亲。”她在心里添一句：我们的友情是经得起时光的考验的。
“我听她说是姓杨？”冀太太又好奇地追问。
“她先生姓杨。”苏珊合上账簿，看一眼冀太太。
“杨？”冀太太的语调急促上扬，急切地追问道，“是不是湖南醴陵的那个杨？”
苏珊惊异，问：“你认得他？”
冀太太快速摇头，仓惶地笑两下，说：“我哪里能认得他？他那样的高官，我一个布衣百姓！”
“但是你知道他！”苏珊警觉起来。一般来说，外行人是不太可能知道杨立仁的。
“我先生也是湖南人。”冀太太忙说，“我听他说起过湖南的名人。”
苏珊故作释然，心里却留起了神。她初来台北，确实需要提高警惕。
过了两天，林心接到曲涵的电话：原来她的钱包落在曲涵处。她去医院取回钱包，顺道又去看望文津。
“吴长官来说，杨长官吩咐，文津先不要急着出院。一出去，就必须要面对坐牢。所以先在医院呆着，说是治病；过去个一年半载，事情凉下去，再说减刑的事。”段凌告诉林心。
林心点点头，心想，姜果然是老的辣。立仁这一招，拖来拖去，早晚将刑期给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