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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第 8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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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民国50年(1961),花莲。

东面是浩淼的太平洋,西面是高耸的中央山脉,狭长的花莲几乎与世隔绝。走在这个僻静的小镇上,它的风物像是一幅古老的历史风情画卷。外面那个被大机器、大工业所席卷的世界,彷佛是另一个时空。

林心手持书信上的地址,一家一户慢慢找去,终于在一个贴着对联的大门前停下。

春节已过去三个月,红纸有些掉色,一角又被风吹坏,瑟瑟的春风拂来,发出索索的响声。而纸上的黑色毛笔字依旧铿锵有力。

“春花含笑意,爆竹增欢声。”

凝视这熟悉的笔迹,林心的心头竟一个哆嗦。这是民耕的字!漂亮而工整的颜体,一如他这个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就是这样的笔迹所写出的一封封书信,从前线飞到她的身边,安慰着她,给孤立无援的她以人生的信心和勇气。

可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股奇异的凉气从她的头部窜到脚底!眼前这扇紧闭大门的小院,像是突然变成了潘多拉盒子。藏着无数的秘密,而好奇的开启将毁灭一切。

迫使自己凝聚精神,林心再次展开手里的书信。

同样的笔迹,却潦草了许多。

“亲爱的心,我一言难尽这一年所发生的一切。但我始终坚信:你是如此宽容大度,你是如此坚强,一定可以谅解你的妹妹!也会理解我。因时间仓促,我身负重任,不便多写。惟望你保重身体。始终爱你的民耕。

另外,附上小凡的地址!”

字数不多,像是一堆废话,却似乎又暗含无尽的深意,林心却一直参悟不透。

一股温暖的春风吹过,暂时驱走了如影随形的冷意。林心仔细地叠好书信。向前迈一步,举手要敲门。

“哇!”大门里传来孩子的哭泣声。

林心的手停在半空中,再一次确认门牌号。

“小姐!您找谁?”身后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她的语言里带着浓厚的闽南语腔,以至于使林心必须仔细辨认,才能听懂她的话。

“我找一位林小姐。”林心说。

老妇人也费力才弄懂林心的话,露出疑惑,说:“这家姓何。您是不是搞错了?”

何?这个字像是一把巨锤重重砸在她的心头,几乎使她无法呼吸。

“奥!”老妇人忽然又惊叫起来,“您是不是何太太的阿姐?何先生走时,曾经对我说过:过几天,他太太的阿姐会来。”

林心的双耳嗡嗡作响,无法听清这妇人说些什么,也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灿烂的春光,瞬时间,一片惨淡,寒风阵阵。

“太太!”老妇人高声呼叫,“您家阿姐来了。”

林心形同木偶,被老妇人强行推进院子。

小小的庭院,开满鲜花,一辆做工精巧的木制婴儿小推车十分显眼。小车的车把上挂着一个粉红色的布娃娃。春风吹过,布娃娃的粉红色蕾丝裙子就随风轻摇,美丽极了。

这曾经是她梦想中的院子,而今是她妹妹的!

林心两眼昏花,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使自己已虚弱的双腿支撑住自己沉重的身体。无论如何,都要挺住!她对自己说。不要掉泪,不要软弱。否则,林凡会更加得意。

“周妈妈,你快进来。”林凡慌乱地求救似地尖叫呼喊,“天呀!她又拉了。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学不会按时大小便?”

她依然是不讲任何道理的抱怨!

周妈妈慌慌张张地跑进去。片刻后,林凡走出来。

第一眼,林心不太能确认眼前这人就是她的妹妹,那个傲气又自大、爱美又自恋的林凡!

有人曾说:美女不能俗。一俗就丑陋不堪。

从高高在上的仙界,才气与美貌并有的林凡,终于落到了卑微的凡尘。

她已变成一个个地地道道的黄脸婆,身穿一件宽松的旗袍,毫无体形可叹,而且胸前竟沾有一些蔬菜汁。从前乌黑的长发剪掉,一头短发乱糟糟,像是一把杂草;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脚上竟随意地拖着一双大号的男式脱鞋,没有袜子,十分坦然地露出她的脚趾。

她靠在门框上,松松垮垮,全无淑女风范!

她落魄了!林心的第一感觉竟是畅快!从小到大,这个妹妹都狠狠地压在她的头顶。而今她却这般猥琐不堪。实在是人生命运的一大讥讽。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双?”

面对林心毫不掩饰地惊诧与鄙夷,林凡毫不在乎,反而露出一张笑脸,说:“你好啊!”

林心觉得:眼前这个林凡,一定是被母亲传染了——发疯了!否则她怎么还能笑出来?

“你的袜子呢?”林心嘲讽地问。她想要忠厚一点儿,然而房里又传来孩子的哭声。它像针扎一样刺痛她的心房,立时让她的心又冷硬起来。

瞄一眼赤脚,林凡笑道:“午睡才起,忘了穿。”

像是刺猬被拔去了刺,她竟变得十分柔和?她这样的柔和,还不是为一个男人?非凡的林凡,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庸俗的女人!

林心冷哼一声。

突然孩子更大声地啼哭起来。还是笑脸的林凡,马上变色,急匆匆奔回房里。

林心没有跟随她进屋。

她没有勇气进去。她很想逃走,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而今,她终于搞懂了何民耕那封信里的含义。这个明白,太过残酷!然而,当民耕从舞场里愤然离去的刹那,她不是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吗?只是她没有料想到:何太太竟会是林凡!

如果说这是林凡的报复,那么她成功了!林心感受到痛彻心扉的悲痛。阳光下,她像是一个雪人,一点点的融化。

思绪恍恍惚惚,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泪水如入断了线的珠子似地不停流淌。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如此狼狈地流泪,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就算是在舞场被他撞见,她都不曾如此地悲伤过。这泪水不是因为一个男人,而是因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妹妹!

就算她将她千刀万剐了,她们还是姐妹!这才是最不幸的!无法真正的恨,也无法真正的爱,胸口如同堆积了一大把带刺的乱草,刺痛地厉害,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当林凡安抚下孩子,再出来时,就看见她的姐姐竟坐在门槛上。

她头颅低垂,背影寂寥,彷佛是一片枯叶,不堪承受这春风的摇摆。

林凡遽然觉得心酸,想要强打笑脸,却怎么也装不出一个笑容!不期然,泪水滑落她的眼角。她用力擦掉,泪水却流的更快、更猛,像是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

一个呜咽的哭声穿过重重的迷雾,缓缓地,像是一枚绣花针,轻轻地扫过脆弱的耳膜,脑部一阵抽搐。

林心缓缓回身,模糊的视线里,映出林凡的泪眼。

她竟然还掉泪?难道是胜利的泪水?林心冷笑起来。

林心的笑声让林凡吓了一跳。她止住抽噎,用力擦拭泪水,睁大眼睛,看着林心。

姐姐的笑声十分诡异,彷佛是从阴暗的巢穴里发出,冷酷、决绝,不带一丝感情,和林凡素来熟悉的姐姐,全然不同。

这个怪异的林心,让林凡感到害怕。

“你怎么了?”林凡轻声问。

妹妹的低姿态,只能让林心心中的坚冰更硬、更多。小凡何曾向她“低声下去”过?从小到大,口口声声连名带姓的呼喊,全无妹妹应对姐姐的敬重!今日又何须如此“没尊严”?心里有愧疚?

“恭喜你!”林心冷冷地说,脸上竟露出一丝笑容,“就像你说过的,你赢了!”

林凡先是露出迷惑地表情,渐渐地,她终于理解了林心话里的含义。于是她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不是你最讨厌的狗特务吗?”林心笑说,“狗的鼻子多灵敏?闻着您这一阵子的香风,一溜烟就窜来了。”她既自我嘲讽,又挖苦林凡。

林凡竟非常好心情地接受了林心的阴阳怪气,说:“既然来了,请进屋吧!坐在我家门槛上,好像真是一只狗!”

林心发出一串刺耳的笑声。

乍听这笑声,又让林凡骇住。这笑声太放肆、恣意,绝不像是严谨、谨慎、冷静的林心会发出的笑声。

“你怎么了?”林凡问,“家里有事吗?”

林心盯着林凡明亮而无辜的眼睛,讽刺道:“想不到你竟然还关心家里?那个家对你还有意义吗?你不是痛恨它,一秒钟也不肯呆,迫不及待地要冲出我的束缚吗?”

林凡轻笑说:“我怎么能不关心家里?我也姓林啊!”

林心也笑,说:“你不是已做了人家的太太了吗?姓林有什么好?还还是一心一意做人家的儿媳妇吧!”

“我到死都姓林!”林凡刻意用力强调说,“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

“我们林家的庙太小,哪里能容下您这尊大佛?”林心冷笑说。

“这可由不得你!”林凡反驳,“是爸妈的结合,孕育出我这个胚胎,从而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使我成为林家的人。你要是不满意,就去找爸妈算账吧!”

“在轮船上孕育出来的胚胎,果然是与众不同。”林心十分邪肆地说。

林凡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她们父母的一个很老旧的笑话。

据说,父亲追母亲到了武昌;母亲避而不见,就乘坐去汉阳的轮船。父亲追上轮船,母亲就心软了。下船的两个月后,母亲就宣布了喜讯。那个孩子就是小凡。此事由老奶妈作证,由不得父母不肯承认。

“哇哇!”孩子的哭声,打断了笑声。

林凡无奈又无助,喊道:“周妈妈,她到底怎么了?这都哭了一整天了!”

周妈妈抱着孩子出来,十分委屈地道:“我也不知道啊!”

林心很想要束手旁观,然而孩子可怜的哭声又抓挠着她的心头,使她不能熟视无睹。这就是林心的一项大弱点:她最受不得孩子的哭声。她先天就有母爱的因子。

“也许孩子病了。”林心冷声提示。

林凡错愕,随即从周妈妈手里抱过来孩子,快走几步,将孩子强行塞进林心怀中,说:“我差点儿忘了,你是最会抱孩子的。”

听闻此话,林心几乎立马要扔掉这孩子。但是这孩子像是和她有缘,一双小手竟然紧紧攥住了她胸前的衣服,哭声也立即停住了,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默默凝望着林心。

从她清澈的目光里,林心依稀看到自己泪痕斑斑的面容。

孩子柔软的身躯依偎在她臂弯里,娇嫩的肌肤摩擦着她的手心。突然绽放的一个笑容,让人心动。这样一个小天使,谁人能不怜爱?

一个可爱的孩子,顿时触动了她内心的坚冰。林心轻轻摇晃着孩子,忍不住又摸摸她的头发。

看到她这样的举动,林凡露出喜悦的表情。

经过林心一番耐心而仔细的检查,发现原来是一条棉线缠住了孩子的两根脚趾。孩子的肌肤太娇嫩,仅仅一根细细的棉线就勒出一道血印子,还渗出血水来,情形令人触目惊心。因她被包在厚厚的小被里,两个大人一直没有发现。

“哎呀,这是怎么搞的?”林凡惊叫起来,显得手足无措。

“昨晚给她洗澡时,还好好的啊!”周妈妈忙着撇清自己,“是不是昨晚您自己缝衣服,一个不小心,将棉线掉进珠珠的小被里?”

“怎么会是我?”林凡发怒,“分明是你粗心大意弄伤了珠珠!”

“先别追究了。”林心忙制止了这无意义的讨论,问林凡,“有碘酒吗?再拿来纱布!”

林凡摇头,说:“家里怎么会有那些东西?”

林心仔细检视伤口,责怪道:“你家里有个孩子,怎么能不准备下这些必须的药品?小孩子很容易受伤,随时都需要消毒、包扎!”

林凡不屑,说:“谁知道她会受伤?”看林心又要教训,她立刻堵住林心的话头,说,“好了,我知道你心细、会照顾孩子。我错了,还不行吗?”

林心无奈,对周妈妈说:“你快去药店,问一下值班的医生,买一些孩子会用到的药品。”

周妈妈看看林凡,站着不动。林凡不理会她,一心只心疼得看着孩子。

“怎么了?”林心问周妈妈。

周妈妈露出尴尬的神色,说:“这买药,总不能空手去?”

林心诧异,边起身取来自己的钱包,边扫一眼林凡。她一副于己无关的态度,依然是从前“视金钱如粪土”的小姐做派。

林心随着周妈妈走到院子。

“这家里的情况都还好吗?”林心问。

周妈妈露出为难的表情,说:“既然您是太太的阿姐,我就不瞒您了。如今,这家里,没有油、没有米,太太又没有奶水。孩子每天就只能喂点儿玉米糊糊。”说完,她还沉重地叹息几声。

林心皱眉,问:“这些事情,你没有告诉何先生吗?”

“难道您不知道?”周妈妈更加吃惊,说,“何先生是个当兵的,年头到年尾都在岛上。这一年来,也就是回家两三回,而且每回都是当天来,当天返回。他们夫妻好不容易团聚一回,我哪里能插上一句话?”

“没有耽误您的工钱吧?”林心关怀地问。

周妈妈摇头说:“何先生提前预付了我一年的工钱。”顿一下,看看林心,再说,“一看您,就是一位通情达理的小姐。我再说句心里话吧:这家的活,我是做不久了。两个月后,做满一年,我是不能再做了。”

“为什么?”林心焦虑。看林凡这样子,是绝不可能一个人带孩子的。

周妈妈叹气,摇摇头。

看这老妇人的表情,又想到里面那位“何太太”的脾气,林心多少有些明白。

回到屋里,林心仔细打量起陈设。都是十分简单而且廉价的用具,像是主人并不打算长住。

“有什么感想?”林凡靠着门框,笑着问。

她彷佛对于目前这种狼狈的处境,毫不在意,甚而有些甘之如饴!因而口吻里,竟然有种炫耀的味道。尽管在外人看来,她的生活已糟糕透顶。

林心当然能体会那份炫耀背后所隐藏的微妙情境。她没有搭理林凡的挑衅。在她的职业训练中,有一项内容就是:如何处理敌人的刻意挑衅!保持冷静,才是上上之选。

林心走到书桌前。上面摆满了书籍和稿纸。她随意拾起一本书,翻了几下。这是一本英文原版书。

“你在做翻译?”林心问。难道这就是林凡的生计?

“是啊!”林凡回答,“我总要赚钱。”

“《通往奴役之路》!”林心将书名翻译成汉语,不屑地撇一下嘴,问,“这种书,能卖得出去?也只有你这样不食五谷杂粮的仙女儿才买吧!”

(注释:《通往奴役之路》是自由主义学者哈耶克的名作。)

“真正伟大的著作,是用金钱无法衡量的。”林凡强调。

“你是走火入魔了!”林心评论,“可惜,我是个文盲,没文化,所以无法理解你那些高深的理论。”

林凡轻笑,说:“文盲还认得英文?”

林心冷笑,将话题转向“实用”的方面,问:“他没有给你留下钱吗?”

“什么他?”林凡竟然还装起糊涂。

林心按捺住火气,缓慢地吐出那三个字:“何民耕。”

林凡盯着林心的眼睛,眼眸中竟闪过一丝嬉笑的神气,慢慢地说:“他那样心细的人,怎么会不留下钱?当年,离开大陆时,他才17岁,就知道给你留下一根金条!想得多周全!”她赞叹着。

“钱呢?”林心追问。

“我借给了一个朋友。”林凡答。

“你还有能力借钱给别人?”林心惊问。难道林凡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

“朋友有困难,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林凡说地想当然尔。

“看看你自己的女儿,瘦的跟个猴子似地,皮包骨头!你是一个母亲了!你不能由着性子,你得为孩子负责。”林心不能不发作。

“我就知道你一来,就是想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林凡很不耐烦。

“没有钱,难道你要和孩子去喝西北风?”林心责问。

“你就知道钱、钱!”林凡反驳,“你的灵魂已经完全被金钱所占据!”

“我承认我的灵魂不够高尚,但首先我们得活着。”林心说。

“我还没死!”林凡大声叫。

“你迟早会饿死。”林心发狠。

“我们谁都会死!”林凡很平静地反驳。

林心还能说什么呢?与对面这种人的谈话,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完全没有可以沟通之处。

想要和林凡做一次深谈,林心安排周妈妈暂时回家休息一晚。

安抚孩子睡沉稳后,林心示意林凡来到外间。

“我仔细想好了。你们的事,只有找姑姑出面,才能解决。”林心压低声音,缓缓地说。

“姑姑?”林凡不解。

林心看着她,平静地说:“民耕的姑姑,何老师!你大约不记得她了。她是重庆保育院的老师。”

“碍着她什么事?”林凡轻蔑地说。她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个严肃、古板地形象。

“只有她能帮助我们。“林心说。

林凡不屑。她向来就不喜欢那种“假道学”!板起一张圣人面孔,讲什么道德文章,而内里却自私、狭隘!

林心并不在乎林凡的反应,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去:“我明天就赶去台北,去找何老师好好商量。虽然他在岛上,但也不能因此不结婚。况且你们也都到了适婚的年纪,相信国防部不会阻拦。倘若真的有阻碍,就由姑姑去找何老总长。让何总长去找俞部长。这孩子,先放到周妈妈家去。我看这个老太太很面善,说话也很得体。我们多给她一些报酬,请她暂时照料孩子。等到你们完婚后,再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带回家去。这样一来,无论我们家,还是何家,都保持了体面。你们也不会遭到旁人的诟病。”

难得耐心听完林心的安排,林凡的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天衣无缝啊!”林凡讽刺,“一桩丑事,从此就彻底被掩盖了!你真是处理这些见不得光事情的行家里手。”

林心皱眉。她就料到林凡没有好听的话。

“我不会结婚的。”林凡郑重宣布。“尤其不会和你所谓的那个他!”

“为什么?”林心问,强压下火气。

“我为什么要嫁给他?”林凡笑问,“我还想问你呢?”她嬉皮笑脸,彷佛是在说笑话。

“你还问我?”林心义愤填膺,手指里间,“孩子都生了!”

“这是我的事情、我的孩子。”林凡坦然说。

“一个人能生孩子吗?”林心喝问,“你当你是猪八戒,喝了女儿国的水,就生孩子了!?”

林凡笑,说:“你可以这样理解!”

“你疯了吗?”林心问,“你觉得这样很革命?很刺激?很独特?很不一般?可以让你独树一帜,使你与众不同?”

林凡笑,她似乎很享受看到满腔怒火的林心。

林心平息一下心情,以不容置喙的口气,命令道:“我不管你怎么想,可你必须结婚!这仅仅是为了你,还有孩子!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在我们这个社会,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是没办法健康成长的。”

“这是她的人生,不需要你的操心。”林凡说。

林心用力摇头。她就知道,林凡一定会与她对着干!从小到大,她说向东,小凡必然说去西。这种对峙,彷佛是从胚胎里就带出来的。

“你想过爸爸吗?”林心改变了策略,“难道你想让旁人指指点点地说:林耀川的女儿行为放肆,养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女儿?你让父亲的脸面放哪儿?”

“脸面?”林凡怪笑,“你竟然和我谈父亲的脸面?”她盯着姐姐的眼睛,“当你倚门卖笑时,你可曾想过你是林耀川的女儿?”

小凡的反驳,似是一把尖锐的利剑,“嗖”地一声,狠狠□□林心的胸口,顿时让她无法呼吸。她的脸色一阵苍白。

“我讨厌你这副虚伪的面孔。”林凡凶狠地说,丝毫不肯放过已虚弱的林心,“你装成天使,一会儿去救妈妈,一会儿来救我。可实际上,你却把我们一个个都推进了深渊!我有今日,都是因为你。”

林心哑口无言,心脏猛跳,两耳轰隆作响,两眼发乌,全身颤抖;但她依然强撑身体,攥紧拳头,不让自己倒下。

“你想过民耕哥吗?”林凡发出乖戾的笑声,“当你在那个混蛋面前宽衣解带时,你想过他吗?”

林心双唇哆嗦,上下牙齿打颤。她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她也知道任何借口都太苍白。她为自己挖了一个墓,不但自己跳进去,还将无辜的民耕拉下去。

“永远不要再我和说你那见鬼的脸面!”林凡尖叫,“我和你,早就将那没用的东西,当成破抹布踩在脚底下了。”

小凡说的没错。她们早就将“脸面”这个奢侈品扔弃了!而她竟然还幻想重新拾起它!殊不知,它就像是一面崭新的白毛巾,一旦落入臭水沟,再捞起来,无论用怎样的肥皂来清洗,都不可能恢复原状。

一阵骇人的沉默,姐妹俩都稍稍平复了情绪。

“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民耕哥的。他也喜欢你。去和他结婚吧。”林凡真诚地说,“妈妈一定会很高兴。她一直期盼你们的婚礼。”

林心不接话。

“不要再管我了。”林凡说,:“我和你,必然是走不同的路。我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完全不同,我们之间没有妥协。”

林心正要说话,孩子的哭声传来。林凡急忙起身去安抚孩子。站在外间,听着里间妹妹哄孩子的声音。林心的心头阵阵心酸。无论大人们犯下多大的罪过,孩子都不该成为牺牲品!爱,算得了什么?

当林凡再出来时,林心已为下定了决心。

“我和他早就结束了。”林心说。

“你又撒谎。”林凡鄙夷,“你骗不了我。”

“无论是真,还是假,我和他之间的一切,都是过去了。”林心说,“诚如你方才所言:当我投身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时,我已经失去了得到他的资格。”

林凡仔细判断着林心的话,固执地说:“不管你怎么样,我是不会结婚的!”

“你?!”林心气急败坏,“你到底要怎么样?如果不结婚,何必生下孩子?”

“这和你无关!”林凡高傲地说。

“就是为了和我作对?”林心追问。

林凡撇嘴,说:“你不要这样想。我们是姐妹。”

“姐妹?”林心乖戾地发笑,“我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名词:姐妹?真让我受宠若惊!”

“虽然我一向不太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但我们的确是姐妹。”林凡笑说。

不想再和她做无用的争辩,林心一摆手,说:“这件事,由不得你。我会去找何民耕,我会和他谈。你想通了,要嫁,很好;想不通,我会找人押着你上花轿。”

“我就一头撞死。”林凡说。

“那就去死。”林心恶狠狠地说,“实话实说,我现在真希望你已经死了。”

林凡竟然笑,说:“你是恨我,还是恨何民耕,还是恨你自己?”

“我都恨。”林心承认。

“还说不喜欢他!”林凡抓住了林心的话把,取笑,“没有爱,何来恨?”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绝了,所以我们两姐妹,就一定要纠缠住这一个男人,死活不放?”林心问。

林凡摇头,说:“我从来没这样想。”

“那好!”林心说,“我也不这样想。我总会遇到更好的男人!”

“你又一次露出了职业本性,任何时候,都不忘记为自己留下后路。”林凡讽刺。

“我不是你,一条路走到头,一棵树上吊死!”林心也挖苦她。

沉吟一会儿,林凡凑近,小声问:“那个姓叶的,向你求婚了吗?”

叶?林心冷笑,严肃地说:“我说过,他是我上司!”

“可我看他,没将你当成下属。”林凡说。

“你还会看人?”林心挖苦,“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林凡撇嘴,笑说:“难不成是特务头子?”

“他是。”林心答。

林凡讶异,不禁张大了嘴巴。突然又笑起来。

“你笑什么?”林心斥责,“疯疯癫癫!”

“你还记得吗?我们有一个堂姐,做□□的那个?”林凡提示林心。

林心点头,疑惑得问:“为什么要提她?”

“她的大伯就是从前中统的老板。”林凡压低嗓音说,“而她当年在上海做□□的卧底时,竟然还差点儿嫁给她大伯,一个特务头子。”

林心诧异,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林凡显出得意的神情,说:“这有什么!我们在重庆时,妈妈不是常常带我去兰姨家打麻将吗?她们就曾说过这件事。因为涉及到咱们本家人,所以我就特别记下了。”

“你见过他本人吗?”林心很好奇地问。

林凡摇头,说:“不过我见过他父亲。那个老头儿,有趣极了!真想不出,他那样的人,竟然生出一个特务儿子。”接着瞄一眼,又叹息说,“谁能想象,我林凡,还有一个做特务的姐姐!人生啊,总是充满了荒诞与滑稽!”

林心哼笑。

几乎一夜,姐妹都没法入睡。林心软硬兼施、软磨硬泡,试图劝说林凡去结婚;但林凡丝毫不为所动。

林心黔驴技穷。

因为只请了三天的假。第二天一大早,她必须返回。

林凡抱着孩子,一路送她去车站。

林心上了车。

“和姨妈再见!”车窗外传来林凡热情地呼叫声。

林心打开车窗,探出头来。就看见那孩子竟然向她挥手。林凡摇动她的手臂,她发出依依呀呀地声响。她才九个月,却已开始学着发音。

明媚的阳光下,这对母女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望着这一幕,林心遽然拉下车窗,不忍卒看。泪水一下子汹涌奔出。她用双手捂住脸庞,任凭泪水横流。一时间,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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