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1 / 1)
午饭前,立仁在书房单独召见吴融。
“你真的记得她?”吴融未坐稳当,立仁已直接发问。
吴融惊讶,缓缓地问:“您不记得了?”
立仁一摆手,道:“谁记得她?这种女人!”
吴融不置一词,心想,可怜的女人,当年也是舞会的皇后呢!
“她叫什么?”立仁问。
“好像是,叫,叫什么段凌吧!?”吴融故作迟疑地回答,“似乎就是这个。”
“她说她从上海去了东北。怎么回事?”立仁再问。
吴融笑一下,说:“那是老汤,奥,汤沐雨自作主张,安排在您的专机里。”吴融老实说。
这事他记得很清楚。因为汤沐雨似乎有讨好杨立仁之意;再者立青曾说:哥哥没有女人的安慰,才会变得如此不近人情。
当年的段凌,也不过20岁;舞跳地特别好,才入行,还没被过多污染,一方面是艳丽迷人,一面又心思单纯。
汤沐雨曾信誓旦旦地保证:杨教官一定会被迷住。所以才特别安排段凌单独坐上杨立仁的专机。
“汤沐雨?”立仁发笑,“这小子还背地里算计我?活该他被□□俘虏。”
“他也是一心一意为了教官!”吴融忍不住要为好友辩解。
立仁不屑地道:“就这个庸脂俗粉!”
“二十年前还是不错的。”吴融低声说。
立仁还是一脸鄙视,语调一转,道:“这女人跑来,死乞白赖地,想要将她儿子从金门调走。你去给我看看。那小子是个什么货?”
吴融脑袋没转那么快,一时愣住。
立仁手指轻敲一下桌面,像是无意地说:“带回张照片来。”
“是!”吴融下意识地回答,仍旧糊涂中。
立仁又挥一下手,说:“一桩小事,用不着搞出什么动静来!也不必知会这一个、那一个的。”
缓缓地,吴融有了点儿头绪,忙应承。
当天,吴融走后,立华就匆忙来了。
立仁一见她,则说:“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气。”
立华无奈地道:“没办法,就这脾性。”一听说她可能有个20岁的亲侄子,她就兴奋,一刻也坐立不住。虽然立青有一双儿女,但都在大陆;她这个姑姑也无缘得见;立仁又孤家寡人一个。有时立华难免感叹:这杨家越来越凋零。
立仁讽刺道:“你这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立华恼怒,反击道:“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见到立仁的妹妹,凌姐当然使劲浑身招数讨好。立华本来就心软,又想到她可能是自己亲侄子的母亲,不由得也对她很客气。这马上助长了凌姐的威风。
林心每天坐在起居室里纳鞋,对外面的事一概不过问。她现在已经迫切希望结束这剩余的日子,重返自己从前的生活。
立华来的第二天,曼莎忽然给林心来电话,但才说了没两句,电话线突然断了。
“昨晚有大风,可能将电话线刮断了!”钱嫂说,见林心着急的样子,又说,“您要是急用,不如用长官书房里的那部电话!”
林心权衡再三,还是去求立仁了。
立仁正坐在客厅里,和立华下国际象棋,凌姐坐在他一旁。
林心才说完她的请求,立华先说:“用去吧!”
立仁却脸色一沉,追问:“是谁的电话?”
“我的朋友。”林心回答。
立华有些不满立仁的态度,但很快想起林心隐蔽的身份,就不再发表意见了。
“哪一个朋友?”立仁再问。
“沈曼莎。”林心回答。
“啊!我还记得她,就是那个时髦的沈小姐?”凌姐很不合时宜地插话,“有一回,她还和那个少校一起来找你。你工作去了。你妈妈想要招待她们,特意去梁家借一套茶具。你妹妹说,你妈妈抱怨你为人太冷漠,不会讨好男人;而那个沈小姐,又甜美,又娇嫩,无论男女都喜欢。如果她常常和那个少校在一起,难免日久生情。到最后,你不但失去情人,还会失去好友。”她似乎觉得这些话很有趣,一个人笑起来。
立华用责备的神情瞅着立仁:真不明白,他当初何以与这种女人生孩子的?
立仁则毫无表情。
午后的阳光足够明亮,照着这间大书房,一排排书籍泛出一股浓郁的墨汁芳香。
这还是林心第一次踏足书房,顿时被这里的书卷气息吸引。在她记忆的最深处,父亲也有一间类似的大书房。她曾经抱了一本□□,坐在大书桌的底下偷看,看的如痴如醉,险些被小凡抓到。
她的回忆很快被立仁打断:“他是楚云行?”
他问地没头没脑,但林心马上领会,道:“这很重要吗?”
“你不但被亲妹妹抢走未婚夫,还被好朋友抢走恋人。你到底有过几个男人?”立仁毫不客气地讽刺。
林心轻声发笑,不回答他,直接去拾话筒。
立仁一把夺过话筒,严厉地道:“回答我。”
林心轻松笑一下,问:“您呢?有过多少女人?”
立仁愣住。
林心夺回话筒,拨通了曼莎的电话。
“天啊!心心,这电话要是再不通,我就要找人去救你了。”曼莎在那端乱糟糟地叫,嗓音里带着哭腔。
“你哭了?”林心轻笑,“你真是越来越多愁伤感。”
“我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你。”曼莎委屈地叫。刚才电话突然断掉,她拨回去,又不通,她立刻吓坏了。她可是听过许多关于杨立仁杀伐决断的故事,哪一桩不叫人心惊胆颤呢?
林心忙安慰她几句,催道:“我这是借了地方打电话,你快说正题!”
曼莎整理一下思绪,低声道:“心心,我说了这事,你别激动!”
林心皱眉,催问:“什么事?”
“你妹妹回来了!”曼莎轻轻说。
“什么?”林心大惊,曼莎的预防针不起任何作用,她立刻激动起来,急忙追问,“她在哪里?”
曼莎暗叹息,故意放慢语速说:“她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昨天她来我家,问了你家里的情况,然后就走了。我猜她知道你不在家,就回家去了。所以我就立刻追去你家。郑嫂说,你妹妹的确回来过,但仅仅坐了不到五分钟,就匆忙走掉。你妈妈甚至都没认出她来,还以为是邻居家的客人。”
林心强力压住心头涌动的复杂情绪,问:“她有没有说,她在哪里住?有工作吗?生活条件怎么样?”
“我问了,她一概不回答。”曼莎无奈地说。
“她穿的衣服怎么样?”林心问。
“穿了件洋装,还是蛮漂亮的。”曼莎尽力往好处描述。
“人瘦了吗?”林心再问。
“她本来就怕胖嘛!”曼莎故意戏语。
尽管曼莎已尽力掩盖,但林心也可以猜出林凡的落魄。但那是她选择的道路,无论这个姐姐怎样的棒喝,她都义无反顾。
“她有没有向你借钱?”林心问。她还是少些“无谓的关怀”,多考虑现实比较好。
“我说给她钱,她不肯要。”曼莎回答。
这像是一个着火点,突然林心再也无法控制情绪,脱口骂道:“这个死丫头!”
她突然爆发的怒气让立仁惊讶不小。这样优雅端庄的女人,竟然也会泼辣?看她的样子,温柔和平,一直认为她是没有火气的女人,岂料火气还不是一般的大!立仁饶有趣味地欣赏着突然变幻的林心,不禁好奇她还有哪一面是他不曾见到的。
“她身无分为,又无一技之长,她要靠什么生活?她除了满脑子的民主和自由,她还有什么?”林心叫起来,由怒到悲,泪水一下子流下来,滚落进嘴里,是人生最苦涩的味道。
她哭了!立仁心间一颤。
“我说了,你不要激动。”曼莎着急地安慰她,“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读过大学,一定可以养活自己。你放宽心。好不好!而且我趁她不备,在她包里塞进去一百块钱。你不要太担心。”
“你应该立即通知我。”林心忍不住抱怨。其实就算她和林凡面对面站着,她也拦不住林凡。
“她让我不要立即告诉你。”曼莎解释,“我要信守对她的承诺。”顿一下,她又迟疑地说,“我想,她会不会去找民耕?”
林心呆一下。
“我给他去个电话,问一问?”曼莎和她商量。
“不!”林心断然道。
“为什么?”曼莎叫,“你不是很担心小凡吗?如果知道有他的庇护,你也可以安心啊!”
“不要去问。”林心果断地命令。
曼莎叹息一声,道:“你呀!谁知道你大脑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就算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也会被你搞糊涂。”
林心苦笑一下。
“还有,你们也姐妹也不能以常人眼光等闲视之。你流泪,她也哭了。哎!看她泪流满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这心里也跟着心酸,昨晚上一夜没睡着。你说说,你们这算什么嘛!明明有感情,非要做仇家。天天说我恨你,转过头,就心里那个惦记啊、想啊!这是不是自虐?林心,我觉得嘛,你要改变一下对小凡的态度。你们姐妹应该好好地坐下来,彼此敞开心扉,认真谈一谈。”曼莎苦口婆心地劝说。
林心却怪异地笑两下。
“你这是什么态度?”曼莎非常不悦。
“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是坐着谈谈就可以解决的。”林心说。
“你们还要决斗!”曼莎夸张尖叫。
林心笑起来,用力擦去眼角的泪痕,道:“如果可以,我真想和她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她说也想和你打架,像小时候那样,拔掉你的头发。”曼莎叫,“你们尽管打架,可是别让我做你们的见证人。”说着“啪”地挂断电话。这一对神经病姐妹,怎么偏偏叫我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