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1 / 1）

二月并不是个适合打战的月份，不管是皇帝还是岷康王都还没有真正部署好。在他们僵着的时候，关素卿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一日，娄妃率领王府众女眷去南山寺祈福，关素卿也去了。只是台面上做做样子而已。只要双方一天未开战，闵孝郡主就还是岷康王府的世子妃。导致这一路上她前呼后拥的好大排场。王府的侍卫监视她、上官玉成的人暗中保护她。

“凭什么京里来的郡主就比我们尊贵些。你看前面都有一队人给她开路，后面有一车的嬷嬷等着伺候她就差敲锣打鼓了。”安毅县主酸溜溜地向与她同车的平毅县主抱怨。

平毅县主看了眼前面的大阵仗，暗叹姐姐不明白什么叫‘爬得越高摔得越疼’。

南山寺确实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午后，关素卿约了安毅和平毅一同去梅林赏梅。不料一行人走到半山腰时偶遇两个樵翁向她们讨水喝。安毅和平毅急急忙忙地跟着嬷嬷们避到车上。

关素卿却邀了那两个樵翁去不远处的亭中饮茶。她让黎月将撤离的茶具搬到亭中后亲自煮茶款待那两个樵翁。

亭中作樵翁打扮的上官玉成紧紧盯着坐在对面的关素卿。他时不时地拉低斗笠来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他多想将她抱在怀里，多想问她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又全都咽了回去。

另一个樵翁是沈昱。作为上官玉成忠实的部下，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的将军和闵孝郡主之间的暧昧关系。当年的那个小女孩、那个带着匕首出现在甘州的少年的面容和眼前这个怀着身孕的少妇重合在一起。难道她就是将军不顾吃紧的战事、忘却生死一路跑到南昌来的原因？

关素卿很感动，很惊喜也很生气。她现在终于能理解当时上官玉成在甘州看到她时的心情了。

“你来就是为了见我是吗？”关素卿脸不红气不喘地自恋了一把。

上官玉成看到她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真想立刻招呼她圆润了许多的双颊。

“喝杯茶就走。”这是他经过一番斟酌后吐出的话，结果却惹得关素卿、沈昱和黎月三人憋笑憋到肚子疼。

要是在以前关素卿早就像牛皮糖似的挂到他身上了。可现在她只能忍住不去看他斗笠下的脸，两人连句话都说不好。或许在这一刻只要静静地看着对方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关素卿目送他们起身道谢离开。这一天，她的心情比那开得正好的梅花还要明媚。还抽风似的用袖子掩着脸傻笑了一晚上。

事实证明若是摊上个琢磨不定的皇帝，天下哪儿都会不太平。面对变幻莫测的朝廷，岷康王不动声色地起兵了。首先是提口号，例如‘清君侧’、‘勤王’之类的老梗。其次是废年号。岷康王准备了这么多年，一旦他下定决心就没打算给自己留退路。所谓‘不成功便成仁’，他老人家一狠心不但废了年号还任命了左右丞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兵攻打南京。他把南昌交给了自己的小舅子。

关素卿这才知道死肥猪的舅舅也是个颇有能耐的武将。他将南昌护得铁桶一样，着实让关素卿大伤脑筋地想破城之法。

三月，南京那边传来岷康王的捷报，让王府里的女人们好一场欢喜。王府里只有杏花楼外增加了更多的岷康王兵卫。

关素卿的身子已经快八个月了。频繁的胎动常常折腾得她睡不好觉。这日下午，黎月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蒋青舟回来了。而蒋青舟带来个更好的消息——上官玉成决定釜底抽薪。他佯装南下攻打南京，实者改道进攻南昌。

上官玉成带给她的话是很简单的两个字——等我。很短的话却让关素卿哭了一晚上。惹得黎月很郁闷地决定以后绝不要再呆在孕妇的身边。

第二日，关素卿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对黎月道：“这府里也太过平静了，是时候让咱们的世子爷闹闹病了。”

其实做法很简单，关素卿只是减少了每天的鸦片量而已。果然，岷康王府里马上就传出骇人听闻的事——世子爷发了狂。

一时间，王府又热闹了起来。开始是请大夫治病，可惜这个病无论哪个大夫都诊不出来。然后有人传世子爷是中邪了。应广大贵妇们的要求，总管事只好又请来了许多和尚道士来王府念经跳大神。这样一来二去，杏花楼外的守卫自然松懈了许多。

这天，关素卿一大早就去世子爷的院子里探病。才不过几天光景，原本体型严重超标的世子爷竟然苗条了不少。面色发黑且四肢大开地被绑在床的四角，像是一头待宰的病猪。关素卿心里很满意地放下床帐，面上却流露出阴郁忧色。她重重叮嘱肥猪的妾室们好好照顾他，然后挺着大肚子回了杏花楼。

岂知刚进门就有丫鬟来禀告她说娄妃的弟媳来了正在耳房里等着她。关素卿踏进耳房，见到了一个很清丽的少妇。她穿着一袭紫衣，明明粉黛不施却有一种极好的颜色。那少妇的气质很像那晚见到的成宗师，同样不带一丝世俗味。

她只是说她叫朱槿，朱砂的朱。黎女侠一听‘朱’字，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就像走完长征或是跑到终点的那一刻胜利的喜悦。

那朱槿走后，关素卿开始不安起来。黎女侠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她出了趟远门，并且一走就是半个多月。关素卿只好提心吊胆地防着一切。

到了三月，外头传来上官玉成大军已到下邳的消息。这天晚上，关素卿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没过多久，竟是那朱槿带了一队士兵闯进了杏花楼。

关素卿身边的四个高人出去与她相斗，只十招就败于她手。关素卿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山还有一山高，江湖高人什么的在朱槿这个终极武器面前都是浮云。

关素卿知道跑不了只好乖乖地被她俘虏。反正她这个孕妇只要还有点用处，这些人就不敢拿她怎么样。

“郡主，得罪了。”朱槿一脸为难地向她道歉后将她和秦嬷嬷反绑在一起送上马车。马车从王府后门秘密地出去，与她们同车的当然还是朱槿。

关素卿不适地扭扭手腕，可怜兮兮地对朱槿道：“朱女侠武功如此高强何必要助纣为虐呢！”在这个时候示弱既能让他们放松警惕也有利于策反工作。

朱槿露出一抹无奈地苦笑，“那郡主为何要到南昌来呢？”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成全皇帝的大志、成全上官玉成的忠心还有让上官玉成更珍惜她嘛！她假惺惺地幽怨道：“关家世代忠良。本郡主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谏忠言而被降罪的。最后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朱槿早就听说过卫国公的事。关家让她想起了她祖上的故事还有当年那些被牵连的学士儒生们。她不禁同情起关素卿来，她确实在助纣为虐。可是她的丈夫让她放弃了选择的权利。

这时关素卿突然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来。秦嬷嬷吓得哭个不止，她哀求道：“夫人行行好。我们郡主的身子实在受不得颠簸。”

关素卿一脸痛苦的表情，其实她心里直夸秦嬷嬷说得好。

朱槿到底还是硬不起心肠。同为女人怎能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她立刻解开绑着她俩的粗绳。

关素卿还是蜷缩着身子，秦嬷嬷跪在她身边不停地揉着她的肚子。朱槿见她疼成这样却是动了恻隐之心。

“停车！”她对外面喊道。那马夫接到命令慢慢将马停下来。

关素卿见达到目的还是抱着肚子继续装肚子疼。只有马车慢下来或是停下来，才能有办法做记号通知蒋青舟她们的去向。

“夫人行行好，快给郡主找个大夫吧！”秦嬷嬷急得一边安抚关素卿一边给朱槿磕头。

朱槿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妙计。她看到远处有一农户就让马夫先将她们送到那儿歇歇。

关素卿乘机看了眼外面，她们正在官道上。莫非朱槿要带她去南京？然后她就会沦为威胁上官玉成退兵的有利人质。可是上官玉成根本不会攻打南京。或许岷康王想杀了她鼓舞士气。这样急冲冲地转移她是不是表明上官玉成已经胜券在握了？

关素卿一时之间悲喜交加，这次她只能赌一把朱槿的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