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chapter37 1月7日，飞不到你的天（1 / 1）
所有人撒开脚丫像潮水般四散夺命狂奔。逃跑中龚琪挣脱姐姐的手踉跄地上前扑向庞浅，龚琪面貌狰狞。“是你对不对？！”庞浅被她吓怕，“什么？”“现在怎么办？你说呀？真正带路的人是你庞浅！你去死你去死！你害死我了！”龚琪说话的背景是一连串爆炸四溅的火花烟团。
在亚热带森林保护区外面守着的人们甚至不敢眨眼！眨眼的时间，只见狂轰乱炸，猜想过很多种结果，姓梁的前任副主席大人带着手下荣归啦，得意洋洋地说拥有特殊渠道可以离开这个封闭的鬼地方啦，拽得二百五似的说跟哥走要听话就可以平安万岁……唯独没料想这样的！
“那是飞机？杀人啊，轰炸……这样炸下去，还有渣儿能剩的？”不少人怕殃及池鱼，跑的跑，北区最远的楼上也能用肉眼看到这一场疯狂肆虐的盛宴，有人对表计算时间，足足一小时！突然出现的战机对着那个保护区集中某个范围区域投弹耍威风了足足一小时。
于是火光连天，浓烟弥散，呛鼻的烟味儿远远地传到下风区。
“出不去了，出不去了……我打死你！”龚琪又咬又抓跟庞浅交手几回合，逃跑也不忘千方百计想掐死庞浅，姐姐龚姿及时制止她，“庞——浅——为什么会有埋伏？！庞——浅——我恨死你！！！”龚琪拔头发颤抖地说。“我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啊啊啊啊！”战机哪儿来的？从外面！既然能派出战机进入大学城，外面的人却没有一个在这十几天里进来说同学们你们得救了。现在幸存者里有人怀疑森林里的实验室，怀疑到了其病毒泄漏的真相，外面居然立即做出应对，摆出的态度是——杀人灭口！
“完了完了，我们完了，哈哈，原来都是安排好的！他妈的政府，他妈的……”姜堰又叫又骂。除了梁冬概带的队伍以外，大学城里零星分布的其他队伍都傻了，越琢磨越沦陷于残忍的□□，森林外的人眼神空洞地目送那些战机远去。
2011年1月7日，地下研究所的大屏幕放大很多倍大学城的地图。
“任务完成百分之一百，没有超出计划方案的情况出现，”研究所院长严肃地评价，“同样的方式，我们可以提上日程，一并毁掉大学城里的其他几个秘密遗留实验室。”没有人投反对票，无异议通过此决定，滴滴答答键盘狂敲的声响，以及各种仪器超频运作的声音。“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居然会有人察觉到这一层，这些幸存者是怎么知道实验室的重要性？”即便心中有怀疑，院长也不相信这些实验体真敢孤注一掷进去，是情报泄露了，是他们的工作完成得不够完美。
“报告！”一位女研究人员离开电脑，满头汗地说，迎着院长的目光。“首要监察对象有异常！她的光点在渐渐消失，判断即将在两小时内丧失机体活动功能，进入濒死状态。”
“不重要了，虽然有点遗憾，但无伤大雅，毕竟想要得到的资料我们都收集全，现在开始放弃监察对象，确认死亡后，将她的档案编为s开头列入计划绝密文件保存。”院长说。
“是！”
“PL-H-ELP-AS990”活体安静地沉睡在不满蓝色液体的营养槽，加大分量的镇定剂使得液体闪现星星状的银色光点，唯有温度像火箭一样上升的机器，各种警告声此起彼伏，突破常规极限，眼看就要失控，院长用力果断地一捶桌子，稍微有点激动。“控制他，准备高压电击和致幻剂。”
猛增的气泡，忽高忽低的数据值变幻，红色按钮按下去，新一层三指厚的强化军用合成材料防护罩旋转而出，嘎查一下契合预设的位置，冰冷密封令人窒息的圆柱形防护罩里，无人再看得见“PL-H-ELP-AS990”的面貌。
“走！”森林中，陷入恍惚的庞浅听着耳畔的一声喊。
2011年1月7日15:21，向战机招手很多次的众人惊疑不定地呆住，旋即不久，失声尖叫抓狂的龚琪被亲爱的姐姐抓着手臂拽着踉跄奔跑，两姐妹的脸色苍白如纸。
2011年1月7日15:36，实验室轰然爆炸，闪光弹粉碎的碎片疾飞擦过湖雁的耳朵，削飞半部分，血流如注，每个方向都有人盲目地冲，哪怕前方悬崖峭壁，毒虫巢穴。
2011年1月7日15:40，被闪光弹刺瞎双眼失去视力的人们很多在奔跑中晕倒，被启动自卫的变异植物碾烂成肉糜，嗅到血的香气植物们将根抽出泥土，如惊涛拍岸，金蛇乱舞，抓获每一个仓惶流窜私逃的活物。罗丽莉被绊倒，转过脸看到尹霖整个头深深地埋在了倒塌的树干底下。
生命倒计时在脑后冷冷地倒数。
森林一半焦黑一半翠绿，一半在死寂中燃烧殆尽，一半在骚动喧嚣中演绎生生死死。“大家都死了！”有人掩耳恸哭。
2011年1月7日15:58，降临第二轮闪光弹□□。
围观保护区这次集中火力的单方面虐待屠杀行径，多少看着的人一屁股跌坐地上，悲郁失语。“救，我们必须拯救每一个从里面逃出来的人，然后问清楚，到底发现了什么？”包括与梁冬概只有一面之缘的流氓痞子与中年领导，大学城沸腾了，多少人揪着旁人的衣服领子，红着眼大声嚷，梁冬概这个名字被很多人再次记住，他等于惊天的秘密，等于这暗无天日的末世里唯一的曙光。“救森林里的人！”
2011年1月7日16:34，战机穿入云层，扬长而去。
不知名研究所在忙着总结这次作战环节，他们说，完美完成任务。实验体陨落。实验体无生命特征。像被乱刀收割的一茬茬韭菜，超过了依赖生存的勇气去面对。
“……”混乱之中，始终有一双臂膀将庞浅她护住，似乎生命最后一刻，幽黑冷冽的眼眸蕴含千言万语。不知转了多少次，天旋地转地滚下山坡，在某处地方，喘息站立的男人，他默然张开血手——庞浅像即将溺水的人，贴近他。他们还在森林里，她嗓子哑了，战机们都径直飞离了，可怕的轰炸结束静止了，“其他人……其他人在哪……”她嘶哑地小声说，攀着他的双肩，再没力气。运气不好，滚下山付出了惨痛代价，他的腿，她的伤。
“……”他俯在她耳边，扶着她后脑勺，疲惫且沮丧，耳鬓厮磨。
她艰辛地摇摇头，动作细微，双眸凝着泪花，他说得小声，她听不到。
庞浅无法说话，她觉得他的怀抱像港湾，温暖而厚实。“我……受伤了……”她灰色毛衣靠近腹部晕开大片深红，滴到裤子鞋子，他的手堵住她腹部右侧，庞浅看着血透过他的指缝噗噗流出，贯穿她身体的紫灰色灌木茎被缓慢抽出并扔掉，留下一个深大的血窟窿，整个过程，似乎就抽走了支撑少女身躯的肋骨。
她凝视他的脸，泪眼婆娑中看着他，摇头——梁冬概。
“……”他又说了一遍，她还是没发回应他。他俊容脸色一沉，眸色转暗，手掌一寸寸往下压她的伤口——如同一块高温的铁块嗞嗞地烙烫到伤口。庞浅扶着他的肩头后仰，发出濒死鱼类拍打活腮般的声音，巨疼让她浑浑噩噩的脑袋为之一醒，回光返照似的。
“检查附近有无安全区域，快，庞浅，我命令你！”他一直都这样狠，独独对她这样严厉冷酷，不许她死，不许她死在他怀里，是的，没完。
“往下……三米……”奇异的感应，白色的眼眸犹如看到另一个世界，她指了个大致方位，就身子一软。
是梁冬概死死不放开休克的她，狼狈地摔倒滚开，拖出长长血线，拖着扭成不可思议角度的伤腿，梁冬概用爬的挪动，在地上翻开杂草枯枝，找出那个隐秘的金属盖入口，是个地下室。
战机机桨的声音忽而回来了，非常强烈——该死的他们去而复返！而这时候姜堰与朴苏来到梁冬概与庞浅身边。
“都下去！”来得好，梁冬概哑声命令。“战机他们会回来，躲好！”
姜堰一脸惊恐地抱起了庞浅，朴苏也选择轻轻扶住梁冬概，动作利索，这没受伤的二人听梁的吩咐，壮士扼腕般纵身一下子就跳入那个人工开凿垂直往下的入口！天空里嘟嘟嘟来回飞行逡巡的战机傲然俯视这片区域，如巡逻领土的贪狼。
梁冬概舔舔嘴唇，他冷眼看他们。
“梁！”
“你做什么傻事？”
二人落下后回眸惊呼。
梁冬概没有跟着跳下去，他啪一声，不留余地地合上涂着伪装的金属盖子，让它泯然融入于四周环境，不留一丝痕迹，簌簌窣窣地，仰卧平躺，用身体盖过那个入口，平静地呼吸，血色斑驳，黑亮的发丝温柔地遮住往日暴戾冷彻的剑眉。
这一次，从容，渊寂。
荒山，乱葬，死尸。
“这实验体快死了，无需注意。”几分钟后，一群穿着迷彩战服的军人扛枪悄无声息地出现，发现了他，探了一下鼻息，了然，环顾四周，无人，利落地做了个手势撤退，便没有检查他身下之地。
“没有问题发现，一切正常。”
研究所大屏幕上好像互斗更快般同时悄然黯淡了无数个光点。
战机三百六十度范围再再转圈巡逻一遍，如同饱餐一顿的饕餮，战机收起爪子，拉起操控杆，变成越来越小的黑点。
……
梁冬概他抱着她，沉默地演绎相依为命。很久以后，庞浅参透这种沉默，用离魂般的表情希冀地问旁人，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这个该死的男人，他从不示范过他的温柔，唯独一次，一次。
when the rain's blowing in your face
and the whole world is on your case
I would offer you a warm embrace
to make you feel my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