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35 1月7日，冰冷（1 / 1）
在地球上某个位置，各种掩目建筑群深处，被挂上军区基地闲人勿入的牌子，坐落着一个庞大的研究所。
无菌全白的空间，能造成视觉永久伤害的一整片雪白。
一台录像器正在播放某DV片段。
清晰的影像中，少女校服裙上的红色蝴蝶结醒目，她回眸浅笑，顾盼神飞，从高一到大学，三年左右一点点的变化，镌刻于精密录像机器之内，没日没夜重复播放，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被剪辑臻于完美，这世上有很多个活泼可爱的女生，唯独一个庞浅，唯独一个无怨无悔献整颗心深爱着海鸥的庞浅。
你看那只黄毛小猫好可爱，海鸥，快来看！
你听我说。有一个传说，说的是有那么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我昨天看了《荆棘鸟》，它的故事好深沉好悲凉，海鸥，你说世上真有这种鸟儿？它们……活得快乐吗？
期末测试成绩很好！嘿嘿，礼物？不要。我们去约会吧，好不好，海鸥，陪我……
等等我，一起去打水。
海鸥，我爱你……
“他今日的反应如何？”穿着特制白大褂手带塑料手套的人拿着数据表核对，一页页翻查。下面的人说，“正常，偏差值不超过5%，各项指标稳定。”
不知名地下研究所第一研究室，封闭的空间，宽敞明亮的实验室各种仪器闪烁不定的灯光含有各种信息，沉默寡言不知疲倦各忙各的实验人员，彼此之间都不交谈。高科技大门开了又闭，嘀嘀嘀的响，核对审查每个进出人员的身份，四周死角守着身穿绿装士兵，严密的监视无时无刻不在进行。
“继续观察。”
出入受到严格的限制，值日的士兵派送高热量的三餐给每个研究人员。隔成无数小方格的空间，其中一间四面墙全是显示器，东南西方，每个显示器上都有画面，每隔0.1秒自动更新，卫星定位得到的画面清晰准确，五颜六色，只要在键盘敲下相应指令，可以切换成数字模式与光热模式，一览无遗。最大的显示器长5米宽7米，在室内正中央，高清分辨率显示制定目标全貌。
“院长，被除名迁出试验计划的研究人员二人再次递交申请，请求能够与你会面。”
研究所院长眉头皱，表达不悦的心情，一口回绝。“拒绝掉他们，以后过滤这类型申请，我不要见他们。”
“是。”
剥掉白大褂里面就是一身挺拔的军装，年近五十双鬓如霜的院长雷厉风行，一边听取其他人的总结，肃然盯着大屏幕。大屏幕上，是大学城的地图。闪闪的各种颜色的光点在地图上移动，有些移动很快，有些慢，不少光点聚集在一起，也有落单的，每一颗光点背后都有其代表。
“继续我们该做的，很快我们就可以看到圆满的结果，切记，不可大意，一切为了国家！”
所有人狂热响应。“是，一切为了国家！”
……
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在外面苦苦哀求，抓着一位士兵。“求求你，我们夫妇二人原来就是这个计划里的负责人之一，你再帮个忙，我们只要进去看一眼，或者让我们见一下院长大人。”
“谁在实验室外喧哗？你们？……是你们？！唉，这也太不合时宜了，早不想晚不想，这个时候，”有个熟人步出实验室大门就看到他们二人，脚步顿一下，不再迟疑，赶紧上前来告诫，压低声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十几年都放得下，今朝怎么犯糊涂，不要被无谓的私人感情蒙蔽！你们的原则到哪儿去了？”
说了几句话，看在二人可怜的份上，这个研究人员黑着脸接下过一样物品，神情憔悴的二人千恩万谢离开了，还恋恋不舍地频频回头看。
“一切为了国家……”
二人送过来的仅仅是一个不起眼的三角形纸质黄色平安符，光能图个安心的小东西，糊弄一下焦灼抽痛的良心。这个研究人员回到实验室左思右想，苦苦挣扎，一咬牙，为粉饰太平，还是将此物品销毁了。
“人呢，记录数据的。”
“哦，我在。”
被谨慎地保护和进行观察，巨大填充满不知名液体的培养槽里面浮无数气泡，很多粗细不一的管子连接到培养槽和其他机器，冰冷的玻璃蒙一片莹莹的幽冷的光，映得槽内槽外的人肌肤都泛蓝泛蓝。
厚厚成垒的实验报告书记载精切的时间，下方签署观察员的姓名，报告封面一长串英文术语，内容文段出现频率最高的奇特缩写“PL-H-ELP-AS990”。
研究人员时而抬头，用看绝世珍宝一般的眼神盯着培养槽，深呼吸，“今天的试验继续！接着昨天的部分，活体准备，各人员注意守岗位！”一丝不苟地配合着机器运转发出的轰鸣，相应人声不断。
“开始倒数。10,9,8,7,6……”
“碱基检查！各项数值检查！”
防护罩打开，营养槽里被缓慢注入不同颜色的液体，引起物体反应。
海鸥，我爱你……
你在做什么，我好想见你。
海鸥，你祝我好运吧。
……
你说被火烧过，才能出现凤凰
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
我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其实……”运动鞋适合爬山入林，林间山谷中行走，随处可见奇花异草，古藤横空，怪石林立。披荆斩棘闯森林，亚热带森林保护区顾名思义，它就是原汁原味的古老森林，有着悠长的生长形成历史，不容人类打搅，植物和动物活动的圣地，什么叫“一叶障目”，这就是了，从踏入第一步始，找不到方向，晕头转向，幸好带了小型便携指南针。就是有资历经验的资深驴友也不敢贸贸然闯原始森林，他们这些从小的城市长大，没多少机会亲近过大自然，看得多的动物大不了猫猫狗狗，五谷不分的学生，这次真的硬着头皮过独木舟，稍有差池，不敢想象。
日光正好，雾再重也渐渐浑身发热，消耗热量体能。
“龚姿，换首歌好么？”一边气喘吁吁地走，协调呼吸心跳，一边说，庞浅其实想告诉龚姿，五月天这首《倔强》是很狂野很激昂的歌，龚姿那软软柔美的嗓音像面条似的，听着很怪很不舒服。
想必变异植物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它们的叶子都病恹恹了，一直在大家脚下埋伏弹出来卷脚踝拽人的变异蕨类植物动作少了，大家走得比最初舒坦一些。
“地图上标志的位置没错的吧？按我们这走法，何年何月能抵达？”尽量控制不要让植物的气味和残枝落叶沾身，稍不留心就给凶猛植物偷袭，或勒或抽打或捶撞撕扯，手臂小腿和背部都要给打出淤痕，还得强忍着，这都是小意思了。
“叽叽喳喳的，你有经验？有经验你不带路？没经验，没经验你吵啥？”
“老子发牢骚不给啊。”
“我踹死你。”队伍里的人口头发泄负面情绪。
森林里绝无可以休息的地方，这次进入，除非找到实验室，中途不能停下，不能休息，要不就回头，否则，一天24小时到不了实验室，那24小时都得走着，保持清醒，大家互相监督，情况很严峻，不容开玩笑。行走半天，庞浅帮龚琪一次割断缠着她腰部的变异“爬山虎”，龚琪不说谢谢，气鼓鼓地。前方区域诡异，本来就浓雾盖密林，不是一直有看指南针以及有一路做记号，大家都以为始终在原地踏步——庞浅的眼睛能透过浓雾看东西，第一次有意识地使用这种能力，比较难上手生涩，她练习了好几次，大概抓得住诀窍。
情愿坐在大公路边等丧尸来□□也不愿在这鬼森林里打转，大家砍了半天藤啊枝的，手的虎口都出血了，脚下也起不少血泡。
大学城总向外界炫耀自己拥有的森林保护区多丰富多珍贵，蕴藏着丰富珍稀的动植物资源，有着无数迷人的自然景观，像守财奴一样画圈保护起来。苦了庞浅他们一群五谷不分的学生，辨认好久才认得前方似乎是野生红豆杉群生长区域。高大笔直成排的树木，枝叶茂密，叶螺旋状互生，叶缘微反曲，仔细瞧，叶子背有两条宽黄绿色或灰绿色气孔带，中脉上密生有细小凸点，叶缘绿带极窄，花卵圆形，假种皮杯状，暗紫色，累累挂满枝，放眼远眺，十分惊人，这哪儿还叫红豆杉，该称“变异紫豆杉”了。“紫色的树……大家谨慎提防。”庞浅心有余悸。
当庞浅走过这片林子，参差排列的树木看得眼花缭乱，她听到一个声音潜入脑海。
浅……
她浑身僵硬，哄一下子脑中炸响。
浅……
无数个日夜思念，低沉好听的男音，一贯的温柔，悦耳。“变异紫豆杉”串串花果迎风摇曳，柔若无骨，婀娜像情人温柔的手。
在庞浅失魂落魄期间，梁冬概扔了块拳头大的石头去试试，看着石头被瞬间卷走吞噬粉碎。他说，“不要回应它们，它们等级比后门的紫树差多，只能让你产生幻听，只要不上当，不靠近，它们不能攻击你的。”
浅……
那个声音又来，滴得出水的温柔。嗯，嗯嗯，庞浅眼眶一热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她揉眼睛，仿佛里面进沙子似的。“我想再听一会儿，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她说。
“别任性，乖。”德雅神色有异地递给她玫瑰花香的手帕。在多方督促下，大家稀稀拉拉地走出了“变异紫豆杉”林。“主席，神了，真乌鸦嘴啊，植物真的会发出人声了，天啊，我听到我老妈子的声音呢！”“哎哟喂，我听到我老家的爷爷喊我小名……”不要贪恋这种东西，假的，乖，等我们出去了，见真人去。
“听够了吧？”德雅拍了拍庞浅的背。“唔，谢谢！我们快点到实验室！”庞浅收拾心情，她振作起来，抬头首先第一个看到繁枝掩盖下含蓄露出的建筑的一隅……“大家小心，我们未必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