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零三十章 拉钩上吊(1 / 1)
太匆匆,未免太匆匆了!他们相遇才仅仅一夜零几个时辰,难道就要就此分离吗?
苏蓦寻道:“我们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避世与外,我们逃脱不了,阿芷。”事情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没有任何理由放弃。
孟无求已经在孟郁的诱导下采取行动,开始对血麒麟有窥觑之心。只要孟无求的行动一开始,他们就和燕绝里应外合,将真麒麟璧收入囊中,将假麒麟璧带出皇宫交到孟无求的手里,届时他诓骗赵衡,自孟无求手中夺取假的麒麟璧,然后将他杀死。
而血麒麟丢失,整个越国朝堂必定大受震动,而萧齐沉迷于声色犬马,对燕绝宠爱有加,届时燕绝只要稍一挑拨离间,萧齐定然对赵衡心生疑虑,而假麒麟璧在赵衡手中,便是引火自焚,这一场栽赃嫁祸,必定万无一失。
而萧齐终日服用□□归息散,又连续服用长生、壮阳丹药,身体早已被药物掏空,等他驾崩之日,燕绝和燕家兄弟里应外和,趁乱揭竿而起,一举攻下越国王城,必定不是难事,而有了真麒麟玉璧,便更加如虎添翼。
而最后的燕绝,是最好解决的人。
珑芷摇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蓦寻:“其实你都知道,什么都知道的,对不对?”
苏蓦寻点头,苦笑:“等一切事毕,我会去倾城山庄接你,那个时候,没人再能分开我们。”
“什么时候?”珑芷的眼光黯淡下去,能否有个具体的时间?她可以等,哪怕一生一世。
苏蓦寻轻笑:“很快了,就在不久之后。”他将她拢入怀中,叹息:“我以前说过,要你嫁给我,现在你还愿不愿意?”
珑芷吸了吸鼻子,双手揽住他宽阔的背脊,他粗布短衫拂在她的脸上微微发痒,可是她不愿意离开,那是有他的心跳的地方。她点头:“我喜欢你啊!你以前问过我这个问题,可是我……我根本不晓得那是什么,你走了,我很难过,我后悔当时没有答应你啊!其实……其实我很愿意的,真的。”她说的严肃,这回她可没有当这话是玩笑,她是一个多么好说话的姑娘啊,他一求婚,她就答应了。
苏蓦寻满意点头,方才的压抑气氛略微好转,珑芷抬头看他,而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触,她的身子被箍得更加紧。“很快,就快了。”一切的仇恨都会烟消云散,再没有人能够束缚他们。
珑芷听苏蓦寻再三这么说,心中却是更加的不安,她干脆主动些,掂脚头吻向苏蓦寻的唇角:“我等你。”
苏蓦寻浑身一僵,原本总是白皙如玉的脸颊微微晕红,俯首而下,吻住怀中少女的唇,轻轻辗转。
他睁着眼睛,珑芷也睁着眼睛,两人互视,近在咫尺,几乎可以清晰看见对方漆黑瞳仁中倒应出来的自己的影子。很显然,两人都不会接吻,就那么僵硬地触碰着对方的嘴唇,那温热的呼吸却让人的眼睛都泛酸。
直到听见院中的篱笆门“吱嘎吱嘎”的声响,两人才猛地离开对方的怀抱。陈绥远手中拎着一打山药,看着院中相拥接吻的年轻人,却露出略微叹息的神情。
繁音啊繁音……你盼来盼去盼来的男子,终究不是属于你的良人。
苏蓦寻执意送珑芷回倾城山庄,时值盛夏,简陋的马车行驶在落英缤纷的官道上。
马车的空间极小,珑芷蜷在苏蓦寻的膝上,玩弄着苏蓦寻细长白皙的手掌。
她的指甲划过他掌心的每一道掌纹,而那条象征姻缘线的细线却在手掌的四分之三处被生生折断。
苏蓦寻的脸上却是温柔笑意,任由她摆弄着。
珑芷坏笑着解过他绣着银色花莲的护腕,抚过他松开的衣袖,看见他如玉手臂上的那两排牙印,却唯独不见多年前望月崖上黑衣女杀手留下来的刀伤。
“这么多年,怎么还不好?”珑芷望着小时候她在他身上留下来的记号。
“你咬得太狠,怎么去的掉?”他跌下望月崖后,被因打仗而路过冥山的赵衡所救,而赵衡的定北王府中有无数珍贵药材,那些名贵的药膏,可轻易去除陈年伤疤,可他唯独不愿去除这两道小小的牙印。他很害怕,若是将来有一天再遇到阿芷,身上没有这条记号,她还会不会记得他?
然而,那些近乎幼稚的想法在一点一滴的成长之中慢慢消失,这两排牙印却几乎快要成为他身上永恒的印记,直至他死去,也再也无法去除,或许可以说,他不愿去除。
珑芷轻轻抚摸着那道牙印,轻叹:“去不掉也好,那样我在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可以遇见你,还会以同样的方式与你相遇,就算我在奈何桥旁喝了孟婆汤,再也不记得前世的记忆,只要看到了这牙印,我还是会选择钟情与你。”
苏蓦寻抚着她的额头:“傻丫头,没有来生来世,没有奈何桥,也没有孟婆汤,我今生就在你身边,你只要抓紧我就好了。”
珑芷撅嘴,半晌道:“男人都是理性动物,一点也不浪漫。”
“……”
他们走了,繁音却直直站在门框上,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即使那马车早已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眼泪终于潸然而下,两年的等待换来的只是他爱上另一个女子。
他们第一次相遇,在那个官兵满园的陈府。火光冲天,丫鬟奴仆四下奔逃。鼎盛一时的陈府终于被抄满门。
而他便出现在那时,她居住的楼阁外,樱花烂漫盛开的地方,那时他还没有随时随地带着面具,身上带着还未痊愈的旧伤,消瘦苍白,看起来还是个文弱少年。可是却那么轻易地带着她和她的祖父离开了被官兵包围的陈府。
他将她们安排在云清峰下的小村庄中,每月派人带来生活必须的银两,妥善安排他们的生活。
祖父对他感激不尽,心甘情愿为他所用。
他偶尔来,只身一人,子夜而至,带着各种各样的毒,要求祖父为他研究解药。她那时才开始思考,他们与他毫无瓜葛,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就他们脱离险境?
最后,她才终于晓得,他只是利用他们一家,他们之于他只不过是棋子而已。
她每每一想到这,便痛苦几乎不能喘息。
爱上他是多么致命的错误,她现在才终于知道。
即使她以前反复地提醒自己,那不是你应该爱上的人,他太过于冰冷,情感太过于理智,本不会被任何感情所羁绊。可是直到一颗心沦陷的那一刻,她还是那么的义无反顾。
那一次,她发烧三四天,他至深夜而来,走到她的床边,只是皱眉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来的及说,便匆匆离去。
她的脑海却铺天盖地涌出海浪般的幸福感,犹如一个从来没有吃过糖的小孩,初尝甜味,便再也无法自拔。
她就是那个小孩,爱上他,再无翻身的余地。
他只是生性冷淡吧!她时刻这样安慰自己,男人总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本不该为儿女情长所牵扯,可是直至那日他亲自抱来那位珑芷姑娘,她才晓得,他也可以那般温柔眷恋,在珑芷面前,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撕下多年的伪装,哪里是轻轻抚一抚额头能够比得了的?
可是他终究是不会放弃权利的吧?前几日那飞信传来,她终于暗暗呼出一口气。他终究不会为了那小小女子便放弃自己的全盘计划!
想着想着,她甩去眼角泪幕。
她不会甘心,死不甘心,死不放弃,她要等到他成功的那一天。
他将会登上无与伦比的王座,那里有无数美貌佳人,那是男人毕生地追求,她宁愿成为她们其中的一个,也不愿那个珑芷独享他。
最后分离的时刻终于来临,仅仅是两个时辰之后,即使马车已经尽可量地行驶缓慢。
“你要回定北王府吗?”珑芷最后再抱抱苏蓦寻。
苏蓦寻俯身吻了吻珑芷的唇角:“恩。”
“什么时候来接我?”珑芷还是不安心地扯住他的手。
苏蓦寻严肃道:“唔……三个月之后……呃……不,两个月。”如果计划发展得顺利,只需两个月,他们便可以铲除孟无求和定北王赵衡。
珑芷笑望着他:“拉钩吧!”她伸出手指。
万丈华光下,他们的小指交缠。“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即使是温馨的地告别,珑芷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他们分离太久,每每相聚都来之不易,可是偏偏命运让他们必须分离。
“到时候想要什么礼物么?”苏蓦寻低低言道。
“礼物?”珑芷作沉思状:“呃,就两个月后把你打包送给我吧!”
“……”
倾城山庄还是那般热闹,莺歌艳舞,嬉笑怒骂,乱世荣华。
珑芷的脚还未痊愈,却也不必再拄着拐杖,只是走路时一瘸一拐,样子颇为狼狈。走进山庄之中,不免遭人讥笑。
她毫不在意,唯一奇怪的是为什么不见流翘和孟郁。
走到倾城山庄后花园的时候,抚春楼里却传来了流翘惊慌失措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