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一章 以死相胁(1 / 1)
珑芷脚步加急,急匆匆地走进抚春楼中,而抚春楼她的寝房的门却被一把铜锁锁住,房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流翘!发生什么事了?”珑芷惊讶地拍着房间的门:“谁把你们锁在了里面?”
话音未落,房间里便可以听到孟郁如同野兽濒临绝境般痛苦的嘶喊,像是在欲望和绝望中垂死挣扎的人,发出的声音让人惊骇。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珑芷的脸霍得地变了颜色,她急忙从头上取下束发的金簪,意图将眼前的铜锁打开。
“孟郁!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王八蛋!你要是敢动流翘!我就把你的十八辈祖宗的祖坟通通掘光!”珑芷一边焦急地开着锁一边咒骂着孟郁。
这个孟郁趁她不在,就想对流翘动手动脚,没那种可能!流翘不是他倾城山庄中的那些个女子,可以任由他摆布。
直到头上有汗珠滴落,她手中那把铜锁才被她打开,当她冲进房间的那一刻,却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流翘……”她急忙冲到挂着粉紫色纱帐的梨花木大床上,看着衣物凌乱不堪的流翘。看着她泪痕满面,紧咬着的下唇还是如同脸一样的颜色。“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流翘紧闭着眼,死死拽住胸前被扯乱的衣襟,她的泪一滴滴流在珑芷的手背上,滚烫又忧伤。她摇摇头:“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声音像从天外飘来。
不是她想的那样?珑芷几乎失笑!
她一把扯过床前挂着的那把纯邪剑,将剑拔出风一样地刺向孟郁。
她要用他的弟弟的剑来教训他这位禽兽不如的哥哥!
可是,折断的剑锋就快要刺向孟郁的胸膛之时,珑芷却猛然顿住。
孟郁的脸色仿佛极其痛苦!一会儿苍白如纸,一会炙热如火,眼神涣散,仿佛在做什么痛苦的挣扎。
忽然,他神色定住,瞧着珑芷手中的纯邪剑,在她惊怔的间隙一把夺过,珑芷被甩向右边的桌子上,桌子上的茶壶茶盏全体在巨大的冲力下摔裂在地。
珑芷握住自己的脚踝吃痛地抬起头,却惶恐地睁大了双眼,“孟郁,你要做什么!!”她失声惊呼。
只见孟郁毫不迟疑地将纯邪剑刺入自己的腹部,片刻,他颓然倒地,脸色如死苍白。
他眼睛紧闭,眉峰高耸,呼吸一起一伏,嘴角却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珑芷不顾脚踝难忍的疼痛,猛地冲了过去,“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颤声。可以想象,半截纯邪剑刺进腹部是怎样的痛?而他竟然就那样刺了进去,没有半分犹豫,如同闪电般快速,让人措手不及。
然而,珑芷的话音刚落,流翘便忽然出现,一把推开她。
珑芷神色惊慌,诧异地望着流翘。
此时此刻,流翘却浑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她身上的长衫滑落,露出了浑圆的肩头,几乎还可以看到她身子里穿着赤红色锦缎肚兜。
“公子……公……公子……你,你怎么样?呜……怎么会这样……公……公子!”流翘伸手捂住孟郁腹部的伤口,泣不成声:“你等着,公子……公子……叫大夫来啊!公子受伤了!……公子!”流翘俯身看着孟郁:“我不……我不晓得会这样……呜……”
孟郁腹部的血液越涌越多,赤红色地染红他大片衣衫,从流翘的手指中渗了出来。他唇角微动:“别哭了,我碰尽天下女人,唯独不能碰你……”他肮脏的身子和灵魂已经再也配不上她,他甚至还利用他,不可原谅!
“这样……这样就好多了,药性会随着血流出来,那样……那样……我就不会伤害到你了……”孟郁咬着牙说,冷汗从头顶泊泊流过,他感觉意识逐渐涣散,直至了无知觉。
希望……他这次醒来,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过去。至于流翘,他不介意用他的一生来补偿她。
“药?什么药?”珑芷问道,难道孟郁的疯狂全是药物所致?
须臾,寝房外,一阵来自男性的笑声传来。
珑芷和流翘双双抬头,寝房外一个中年男子拍着手掌,踱步走近了他们。
那中年男子只身一人,锦带宽袍,约莫五十多数年纪,头发灰白,脸庞却觉不出有丝毫苍老。他满面笑意,声音儒雅:“苏溢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也就这点点能耐了。”
珑芷愕然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孟无求!”她咬牙道,“这些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纳兰姑娘还真是聪慧。”孟无求笑望着她,犹如笑望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动物。
珑芷大惊,他居然晓得她就是纳兰珑芷!不过这个问题也不难猜测,八成是洛颜从中搞鬼!她怕自己坠崖没被摔死,暗自又留了这么一手,实在是高啊!
“孟郁是你一手带大的,难道你对他一点亲情都没有么?”珑芷低声嘲笑。声音又轻又冷,却刚硬犹如一把寒刀。
“我也不希望他死,但是他自己选择投向死亡的怀抱,我也无能为力。”孟无求依旧保持着卓然的风度。
“废话少说,这把剑根本不至于要了孟郁的性命,我要去找大夫,你让开!”珑芷喝声:“流翘,快将孟郁扶起来,我们去找大夫!”她将孟郁死命从地上扶将起来,却被孟无求制止。
孟无求笑言:“姑娘不必白费力气,他中了毒,岂是普通大夫就能治的好的。”
珑芷膛目:“毒!”
流翘的肩膀抖得更加厉害:“这么说,公子的命……都是我害的……啊……”她抱着孟郁摇摇欲坠的身子,不可置信地痛哭失声。
“解药!”珑芷冷冷望着孟无求,孟郁是阿寻的哥哥,她怎么能见死不救?那是阿寻在世上唯一留下来的亲人了,她就算是自己死,也不能让孟郁出现任何差错。
“纳兰姑娘是聪明人,知晓孟某是不会轻易将解药给你的,除非纳兰姑娘愿意为孟某去办一件事,待事情办妥,孟某一定将解药双手奉上。”孟无求朗声道。
珑芷抗声:“让我为你做事?你白日做梦!你干脆一刀杀死我们算了!!”
孟无求低声沉笑:“你是孟某老朋友的女儿,孟某怎么忍心杀了你。”他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身上的毫无褶皱的华衣长袍,优雅落座:“孟某不会杀了你和流翘姑娘。却可以杀了孟郁……要知道,父要儿死,儿不得不死……”
珑芷无言以对。
半晌,她抬头,脸上挂着不知是愤怒还是释然的奇怪表情。
她道:“孟无求,你真是太可怕了。”
天暗,外面传来了更漏的声音,抚春楼里灯火通明。
孟郁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神采,没有生机,再也不能开口对她吐出轻佻调侃的言语。
流翘在大夫走后一直守候着他,默默无语,只是无声流泪。
她看着他,一滴泪低落在他的手背上。
以前听过的爱情故事中讲的好,男主人公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女主人公彻夜相守,为他流泪。最后女主人公的痴情感动了上天,一滴泪滑落在他的手背上,就仿佛观世音用柳枝滴落了净水一般,男主人公奇迹般的苏醒。
故事总是美好,现实却总是让人惊醒。
流翘忽地伏在孟郁的手臂上,呜呜大哭起来。“公子……公子……”
爱一个人原来这么容易却也这么难,可是除了死亡,她再没有什么理由不去爱他。
珑芷站在抚春楼的庭下看着漫天的星光月影,四周却是寂静如死,不!或许可以说是她听不到那些靡靡之音。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她低头喃喃,看着自己弯曲的小指。
她的内心总是忐忑不安,害怕她的阿寻不守信约,他在江山和她之间做不出一个很好的抉择,她有多害怕!她会失去他,因为她在他心中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份。
她不如江山!
她不如江山!
珑芷合上眼睑,抿嘴苦笑。
“没什么好难过的,阿芷。”这样更好,不是吗?最后不能遵守誓约的人是她啊!是她!她不能等到他来接她了……至少,他的心中江山最重,那样他就可以少难过一点了。
她睁开眼,一只萤火虫游移飞过,她伸出手掌轻轻一握,再轻轻张开,仿佛轻轻放开一颗坠落的星子。忽然想起那天夜里,云清峰下他们突然相认,仿佛是命运有意地牵引,他们再度相遇,那么她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留在那漫周萤火的夜里了。
须臾,萤火虫飘然飞走,珑芷目光追随着它,却赫然发现它飞去的那片花丛中立着一位白衣少女。
“明纯姑娘。”珑芷走过去,那白衣的少女便是那日在文武大会上跳舞的女子。
这一次,孟无求要求她前往越王宫盗取血麒麟,便是跟着明纯入宫,这位当今天下最为神秘的舞姬。
没想到,柳怜溪刚刚进了越王宫,便得萧齐独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怀了皇嗣。萧齐龙心大悦,下旨召倾城山庄的舞姬们入宫为她贺喜。
而王宫中召开盛大宴会,本就惹人注目,孟无求这老贼偏偏要明纯主舞前往王宫,鬼都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贪婪好色的越王萧齐在文武大会上选择了萧犹梦入宫,而这次萧齐绝对不会错失明纯这样一位姿色上乘的美人。明纯若是当晚留在了宫里,那么扮成她贴身侍女的她就定然也会留在宫里。
那么……她就在当晚……有机可趁……联合燕绝窃取麒麟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