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紫玉之二（1 / 1）

从第二天开始，黍离就要融入到紫家的生活当中。他进入紫家的私塾的时候，塾师说，“本来，子衿公子要是不走，他一定常常来指导，也一定会很喜欢黍离公子的。但无论如何，世子也好，世子的兄弟也好，在这里都要和别的兄弟们一视同仁。”

黍离听到子衿的名字，心里颤了一下。

有的孩子问他，“黍离这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黍离说，“母亲说这是那个世界的一首诗的名字……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啊。”

他始终微笑着，温暖的蓝眼睛里透着一点点冰冷。

下面的孩子们大笑了，“亏你长那么高个子，还是世子大人的同胞兄弟，连自己的名字什么意思都不清楚啊？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黍离脸红了一下，说，“我刚回家，见笑了，久了之后，我会融入大家的。”

他的口音更引起了下面的一阵哂笑。紫家太大了，大得像一个城市，有自己的口音和方言。他们说话总用一种独特的拖音将元音发得更为华贵，被那些纨绔子弟们戏称为皇室音。说着标准的天枢音的黍离当然要被嘲笑。没身份嘛。

但坐在后面的附离干咳了一声，教室里就只剩下屋外的鸟叫声。

他从自己那整个教室最高的书堆后面探出脑袋，招呼黍离，“过来，坐我旁边。免得那帮侏儒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紫家的子孙，改天学了子矜公子另立什么‘矮紫’的门户，损了紫家和人家子矜公子的脸面。”

坐在最后一排颀长的少年们很合礼仪地微笑了，以和善的眼神欢迎黍离坐在他们中间。

附离细长的眼睛轻轻掠过那帮人的脸，就已经知道，他们会这么和善，是因为他们不认为比他们年龄略小、又是从外面回来的黍离会影响到他们的地位。

如果他们也拿到了附离手上的那一份目录，大概今天就是全体同辈针对黍离一个人，即使他世子和塾师一同站在黍离前面，黍离可能也会被这帮人赶出家塾，然后因为不适应的原因，再度离开紫家，比较可能的去向，是到战场上担任些有名无实的职位，变成炮灰或者从此埋没。

现在这些年长的兄弟们，大概在琢磨怎样让他充实自己的势力吧。他们大概以为，就算黍离真的只是一个花架子，和他在一起，一定可以得到父亲的关注，不然拿来装点门面也是可以的，没什么用也能吓人啊。

附离盯着桌上的书堆，上半部分的书自动凌空腾起一寸，中间的书飘落在桌上。前面，塾师在指导刚刚入学的孩子背诵启蒙篇章。中间的幼童还在议论。后排已经有人在想方设法和黍离搭讪，不知是在摸他的底细，还是仅仅的套近乎。

有人问他，“你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啊？”答：“无非是些普通的典籍罢了，没什么的。”还有人问，“你的剑术、玄术、格斗术的老师是怎样的人啊？”答：“我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是向他们学习而已。”再加上他对读心术的来者不拒，紫家的子弟们得出的结论是：这家伙不是大智若愚，就是虚度年月，什么都不知道。

对他最感兴趣的，是族长的女儿，女孩子当中年龄最大，已经有十四岁的紫江蓠，从倒数第二排回过头来问这问那的，把塾师那愤恨的眼神忽略得一干二净，末了还要感叹一下紫家是如何的好，外面的环境是如何糟糕，顺便表达一下对紫黍离兄弟的同情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