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9(1 / 1)
尤雾往购物车里扔了两筒薯片,段傲阳拿出来重新放回货架;尤雾往购物车里拎了一瓶可乐,段傲阳拿出来重新放回货架;尤雾往购物车里塞了一大包方便面,段傲阳拿出来重新放回货架;……•#¥¥%*#¥%•#¥……
尤雾往购物车里放了一盒进口黑巧克力,段傲阳拿起来看了看,又重新放回购物车里。
尤雾挑眉,道:“怎么?不往回放了?”
段傲阳点点头,掰着手指边数边说:“昨夜看了电视上说,薯片饮料还有牛肉干方便面之类的东西都是‘垃圾食品’。”说罢见尤雾指着黑巧克力,目光闪烁了一下,道:“此物能降血压预防心脏病还能细腻肌肤。……对你有好处,拿了吧。”
尤雾唇角噙着笑看向段傲阳,后者只是略略看了她一眼便迅速转移视线,小脸微微泛红。尤雾推车上前揉揉段傲阳的发,但笑不语。
“今夜非去不可么?”段傲阳仰起小脸望着尤雾。
“怎么?紧张了?”尤雾笑笑,一手扣住段傲阳的手腕一手把薯片一类的零食往购物车里放,“要是真害怕去,我帮你请‘病假’吧?八王爷?”
段傲阳面色一沉,甩开尤雾的手径自往前大步而去。后者望着段傲阳隐没在购物人堆里的小身影,一边抱着零食包装袋一边贼兮兮地笑。
尤雾折回去挑牛肉棒,眼角瞥见那个熟悉的小身影正努力地拨开人群往自己这儿走来,暗暗勾了勾唇角,专心看着牛肉棒包装袋上注明的口味,详装没看见。
段傲阳奋力地与周围的阻碍物顽强地做着斗争,第一次这样痛恨穿越后的小身体,挤在人群里不是蹭着别人的手就是别人的腰,最不济的就是还差点撞上别人的……屁股!
小段童鞋低声咒骂着,手上也凝了力去推开周边的人,踮着脚尖搜寻尤雾的身影。
不远处似乎有些骚动,大有往这片蔓延的趋势。挤在人群里的段傲阳没察觉,不过尤雾却无法不察觉,回头看了段傲阳两眼,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只好松开购物车去找段傲阳。
段傲阳还在人群里挤啊挤啊挤啊挤,眼看朝自己伸着手的尤雾就在身前了,乐得跟闹革命成功似地也急急伸了手过去……
两只手相距两米,一点五米,一米,半米。
段傲阳展着指尖朝尤雾绽开一记自认为‘倾国倾城’的谄媚微笑,就在快拉着尤雾的手的一瞬间,自己的肩侧突然遭到袭击,被身后的‘不明物体’恨恨撞到了一边,眼看就要跟旁边的罐头货架来个亲密接触,尤雾白着脸上前一步推开旁边的人将段傲阳拉回来抱进怀中,‘不明物’与自己擦肩而过,回眸迅速望了一眼后也无心再做过多的留意,蹲下身对周遭起伏不绝的咒骂声充耳不闻,只是沉着脸色检查着段傲阳的身体。
“没事吧?”尤雾轻声问道,段童鞋摇摇头,冲动地搂住尤雾的颈把自己置进尤雾怀里,不料却被尤雾拉开。
“你在原地站着别动,等我回来!”尤雾说罢便起身快步奔离,段傲阳僵直了身子不解地望过去,心道刚才那样是否是轻薄了尤雾,惹她生气了,一时心下烦闷不已。
尤雾是什么角色,段傲阳主动投怀送抱哪还有生气的道理。只是对刚才撞开段傲阳的那个身影还耿耿于怀。他不止差点伤了段傲阳,还顺手兜跑了自己的钱夹!
藏青色的牛仔外套,过手的触感似乎还有些潮湿,刚才上前拉段傲阳的时候和他的目光相碰了短短两秒,深褐色的眸子并无被追击的慌乱,动作迅敏如兔,纯黑色的短碎发微微遮了眼,不过能看出来是个很漂亮的少年。
听周边人群里的说道声来看,估计那是个小偷,抢了东西被发现便急忙逃窜。不过……奔过自己身边时,倒是嗅到了一抹潮腥的气味。像是……
血。
血液特有的气味让尤雾兴奋起来。少年所到之处都会响起一番闹骂声,尤雾身形矫捷地穿梭在人群中紧跟少年之后。
付款处旁的果蔬专区,人流较少,少年一记急转往那儿跑去,似乎想冒险从员工工作室后门跑出去。尤雾心里嗤笑一声,想这少年偷盗手法娴熟,但逃跑经验尚浅,不知往人群里兜圈也不知进卫生间翻窗,而是直接进员工通道。
进员工通道逃脱的几率大,可被抓的几率同样大。
不管是否被抓到,只是今天碰见了她尤雾,就绝对没有被逃走的可能!
眼看少年就要闯进员工办公室,尤雾轻笑,一手撑着身前储放冷制品的冰柜直接侧翻了过去,刻意拿腕上的宽铜藏饰手镯重重地撞上冰柜发出撞击声。少年听闻身后的动静终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甚至连讶然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尤雾抓个正着。
长跑赛时,先前跑在第一位的选手最后落败时,往往就是因为‘回头’。
曾在部队接受过野战训练的尤雾深知,无论身后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回头,只要松懈了一时让之后的对手赶上,之前的所有努力便全数化成云烟,再不复存在。
尤雾抓住少年的衣领,少年一扭身反回一拳,被尤雾轻巧避开,连击数拳都是如此结果,满腔愤怒聚集在拳头上,击出时却总碰个空,打在半空中,心里恼恨更加。
尤雾挑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一面惊讶于他爽利的身手一面同他手脚周旋着,眼看门口的保安都往这跑来,尤雾快手揪住少年的外套往下拉,少年被带着侧翻转,牛仔服被成功拉下,露出里边一件浸着浅红的白T恤,尤雾眯着眼将少年两胳膊扭转向后,那牛仔服的衣袖死死栓住少年的手腕。少年被迫挺身,胸前的凸起与刚发育的少女无异。
尤雾眼神一跳,转眼去看少年的颈间,发现并无男生该有的喉结,再仔细看看少年清秀的五官,一惊,开口问:“你是女生?”
少年抿唇不语,举眸轻轻浅浅地瞄了尤雾一眼,唇角勾笑,好不邪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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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格格坐在小旅馆的单人间里,望着手上这把沾着星点暗红血渍的弹簧刀发愣。
这把刀,是‘爸爸妈妈’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三年前见到莫濯灏,还是个织着羊角辫穿着小公主裙的洋娃娃版女生。她拉着自己母亲的衣角央求着把全身脏兮兮的自己带回家。
那时候的自己就像只流浪野猫,虽然被领了回去,可仍然打心底了排斥莫濯灏。嫉妒她,发了疯地嫉妒她。
嫉妒她有爸爸妈妈,她有家,她能够过着小公主般的生活,她能够想唱就唱想跳就跳想玩就玩,可以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上课……
可自己呢,自记事起便已在孤儿院生活。吃着干面包片和米粥,只有在户主过来领养孩子时,才能吃一次可称‘丰盛’的午餐。每日看着管理嬷嬷的脸色度日,被其他孩子抢了东西后还要面对管理嬷嬷的责骂,被指着骂难听的话,骂连自己都素为谋面的父母……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逃出了孤儿院后便在街头流浪,乞讨。
成了电视里常演的乞丐。到了晚上便睡在公园的长凳上,饿了便去垃圾堆或是路边捡路人吃剩的食物,学着其他乞丐的模样伸了手向周边的人乞讨。
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一年。
一年内,不知受了多少白眼,挨了多少乞儿的抢食。也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人间百态,势力,丑陋,龌龊,不堪,下作,虚伪。
遇到莫濯灏时自己只怕已是奄奄一息了,发着高烧歪着脑袋靠在电线杆边。模糊的视线前是一群围观的人,有叹息的,咂嘴的,责骂世道的,唯独没有人愿意上前拉自己起来,没有人像莫濯灏那样走过来拿小手抚摸自己的额头,对妈妈说‘我要带她走’。
她拉着自己说,从此就当她的妹妹,和她共有爸爸妈妈。待自己百般的好,受了自己无理取闹的欺负也不说,只是睁着眼静静看着自己,满是委屈,一声声唤着‘妹妹’,藉来化去自己心中的不平衡。
三年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爸爸妈妈’不在了,房子也被烧了。邻居的阿姨除了摇头叹息再无多话,给了自己和莫濯灏几百元,要我们走,走得越远越好。
这把刀便是在房屋废墟中寻得的。莫濯灏拿了便再不离身。
那时候……自己才7岁吧。
又是三年颠沛流离的日子,莫濯灏再不是当初那样的‘小公主’,自己也不再是当初那样只知寻求平衡的无知少儿。她没了笑脸,似乎失去了一切使自己开心的权利。她为了让自己多看书习字去抢过学生们的课本,被学生群殴过;为了能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去偷钱,也被一些恶心的醉汉轻薄过。
正因为如此,之后的她学会了借力格斗,学会了如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偷窃,学会了如果借助环境给自身带了便利。
都是为了自己,才会变成这样。
为了自己,……杀了人。
沈格格摇摇头,紧紧握住刀柄。
昨夜的莫濯灏是冲动的,疯狂的,整个人如同方从冰窖中走出,全身无不向外散发着刺骨的寒。
忘不了倒在血泊中的刘柱,扭曲着脸死不瞑目的模样;也忘不了莫濯灏拿舌舔着刀刃时的嗜血模样。
那样的她立在月色下独有种令人抹不开眼的魅惑,被血染得艳红的唇朝自己掠开一道弧度时,足以颠倒众生。
今早起床时便没见到她,就连不离身弹簧刀也在自己枕边。
她呢?
沈格格皱了眉头,跑到窗边往外探着头,希望能马上发现莫濯灏的身影。
正看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沈格格心中一喜,跑到门边甜甜叫了声‘莫姐姐’,换来的却是几声男人才持有的粗笑声。
“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