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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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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童年的歌,女教师按风琴,大家张嘴唱,小孩子不解幽默,地球仪造成的世界概念是浑圆光滑的,此蚂蚁的认知力好不了多少,风琴声一停,歌声也没了。如果有谁还唱下去,会引起轰笑。

三十多年后,在监狱中是没有人不寂寞的,先是什么都断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几个月挨过,才知道寂寞的深度竟是无底,于是开始背书,背书,绝妙的享受,不幸很快就发觉能背得出的篇章真不多,于是在心中唱歌,唱歌,记忆所及的词曲竟也少得可怜,兜底搜索,这支儿歌也挖掘出来,有言无声地唱着,感谢女教师预知她的学生要身系囹圄,早早授此一曲,三十年后可解寂寞云云。

而且监狱能使人大彻大悟,我推断出这支儿歌是从外国迻译来的,这只蚂蚁分明是澳大利亚产,而且爬到亚细亚就不爬了,似乎是死在亚细亚了——我很快乐,因为明白了这支歌之由来,而且认为歌的作者对世界航线不熟悉,反衬出我倒是聪明的,一个自认聪明的人被关在铁笼子里,比一个自认为愚笨的人被关在铁笼子里,要好受得多——真的,囚徒们看上去不声不响,什么都没有了,其实心理却还有一份自信:因为太聪明,才落到如此地步。囚徒们常会悄悄地暗暗地一笑,很得意,认为监狱外面的人都是蠢货,尤其看不起狱卒,囚徒们有希望释放出去,死刑也是一种释放,狱卒却终生蹀躞在铁栅铁门之间……

那只蚂蚁呢,我,我是亚细亚产的,与那只澳大利亚产的势必相反方向爬,真是巧,真是宿命,爬出亚细亚,爬到阿美利加、欧罗巴、阿非利亚,终于上了澳大利亚,恍然大悟,我是不是那儿歌中的蚂蚁作了回归,然而偌大的雪梨歌剧院,听众云集,竟没有一个对我说:“你回来啦!”我就只好再恍然大悟,我不是那只儿歌中的蚂蚁。

澳大利亚住房的门是不锁不关的,没有盗贼,是没有,黑社会所觊觎的是大宗勒索对象,亚细亚蚂蚁不在他们的眼里,然而这个国家就是令人说不出地寂寞,总觉得四面都是海水。

我又爬,爬离毕竟不是出生地的澳大利亚,澳大利亚在地图上看看就很寂寞。

不复以聪明人自居了。喝完一杯茶。真是笑话。

邪念

“十九世纪死了上帝”

“二十世纪死了人”

还有什么可以死的吗?

儿时过年放爆仗,一个,一个,升天而炸,忘其所以地兴奋快乐……一阵子也都放完了,明知没有剩余,可总要问:“还有什么好放的吗?”

为什么我听到上帝的讣告、人的讣告,竟不嚎陶大哭,却有这种儿时放爆仗的心态?

也许是传染了外星球来客的怪癖。

也许是祝愿置之死地而后生——上帝和人都活转来(或者,人活转来,上帝就算了)。

也许是我实在顽劣透顶,总想看白戏。

也许我伤心已极,玉石俱焚,以身殉之。

也许我故态复萌,净说些俏皮话。

在文学中,在太多的金言蜜语中,还该有人的邪念的实录,恶棍的自白——否则后几个世纪的人读我们这几个世纪的人写的文字作品,会怀疑:文学家竟个个是良善正经的?

只有兵法家写了如何刻毒设计,如何狡狯使人中计,还有马基维里总算坦陈了卑鄙无耻的君王术,但这些都不成其为文学。

但我还是认为人该在文学中赤裸到如实记录恶念邪思,明明有的东西怎能说没有呢。

放松

儿时的钢琴老师,意大利米兰人,费尔伯教授,总是在一旁叫:“放松,放松!”他自己则手指也塞不进白键黑键之间,太胖了,我逗他跑步,体操,我也叫:“放松,放松!”

费尔伯系出意大利名门世家,哲学博士,琴艺雄冠一时,犯了杀人案,漂亮的情杀案,越狱逃亡到中国,独自渐渐发胖了。后来我才知道了他的诞辰,上午送去一束花,一部蛋糕,他哭个不停,说:没有人爱他,快死了。下午又哭。

不多久,费尔伯教授逝世,而且还是我旅行回来别人告诉我的,所以没见他的遗体,没见他的坟墓。没有坟墓。

亡命来中国。四十余年,只收到一束花,一部蛋糕,如此人生,他终于“放松”。

跟他学过了十多年,我后来放松得不碰钢琴了,因为十分之三的手指被恶运折断。事情是这样。

费尔伯曾经以疯狂的严厉悉心指导我,巴望我到意大利去演奏,叫人听听费尔伯博士教出来的钢琴家是怎样怎样的,瞧他那副眉飞色舞的神态,仿佛我已经完全征服了意大利的听众似的。

后来我作为游客,走在米兰的老街上,没人问我:“您认识费尔伯先生吗?”

幸亏是这样。

某些

春天

柏拉图是对的

意大利烙饼风靡洛杉矶

中国的诗呢,不扣脚韵以后,就在于统体运韵了。

渗在全首诗的每一个字里的韵,比格律诗更要小心从事,不复是平仄阴阳的处方配药了,字与字的韵的契机微妙得陷阱似。真糟糕。

自由诗,这个称谓好不害臊。自由诗而用脚韵,勿知为什么,特别傻里八气,大概反而惊扰了统体的每个字的韵的生态位置的缘故吧。大概是的。

而从前的格律诗中之最上乘者,又倒是特别率性逾格越律的那些作品。严谨的工整的句子、篇章,只见其严谨非凡工整到家——佩服,总不及感动好;感动中已有了佩服,佩服中有感动吗,常常是没有的。

罗兰夫人到了最后,向人讨纸笔,人没有给她,她只来得及喊那么一句。那一句,是正义的,广义的。到了现代,似乎还可以偏而狭之地引来解释现代“诗”,即春笋般的雨后雷后的某些诗。

意大利的PIZZA到了美国,化成了纽约匹萨、芝加哥匹萨、波士顿匹萨、洛杉矶匹萨,好吧,总之不复是亚述王之御厨的圆桌匹萨了。美国的匹萨在多起来,中国的诗在多起来。还有什么东西在多起来呢。

柏拉图自以为是对的。

春天也从来不肯错。

认笨

最羡慕神童,自己幼年受够了愚昧的苦,总是怨命。如果我有神童的十分之一的异禀,那该多么通气。

后来老了,真像没有青春盛壮就无可抵赖地老了,转而觊觎大器晚成者,也速然绝望,原来必须在青年中年打好足够的埋伏,才可能发生晚成大器这么一回事,我则觉得上午下午来也没有来就熄灯打烊了,器影都不见,还说什么大不大呢。

每晚睡着便做梦,在梦中我尤其痴騃不堪,失风、失路、失策,夜夜愚不可及。常想问别人:“梦中的您,比醒时的您,哪个更笨?”我至今不敢真的问出来,怕得罪人。

昨晚我梦见与一朋友并步而谈,我结结巴巴用西班牙语表达意思,我的西班牙语是再糟糕也没有了,说得我心乱气苦……忽然间想起朋友是与我一样的中国人,而且同故乡,同小学毕业,于是我用中国语的故乡话与之畅叙……

聪明人,真快乐,他有时候大声说:“在这一点上,要算我最聪明了!”旁人只好高兴地承认,因为不承认就显得你理解力差,度量狭隘。

笨人可怜,笨人最大的快乐是有时候总算有机会插一句:“那么,我还不是最笨啰?”别人没有笑,他先笑,看看别人不笑,他也不笑了,咳嗽几声。

同样两个面包,两个同样的面包放在我面前,上帝说:“拿呀!”

我说:“拿哪一个呢。”

引喻

伊壁鸠鲁派(别瞧不起它,这一派始终会被人提到)伊壁鸠鲁派哲学家卢克莱修神采飞扬地说:

“站在高岸上遥望颠簸于大海中的航船是愉快的,身潜堡垒深处窥看激斗中的战场是愉快的,但没有比攀登于真理的峰顶,俯视来路上的曲折和迷障更愉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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