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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源起之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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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中有人策马南奔。

“一群废物!统统给我滚!”“一只上等的青花瓷杯被砸在桌子上。“哐当”一声响,桌上盛着瓜果茶水的碟盏被撞了个粉碎,瓜果滚落,噗噗跌了一地。茶水在桌上流淌,顺着轨迹,蜿蜒着滴溅在地上。滴答做声。一个青袍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坐在雕龙扶手檀木椅上,眼神阴翳,铁青着脸。由于愤怒和焦虑,扶手上苍白的双手轻轻发抖。

屋内一片死寂。十几个背着药囊的医者,或老或少,全都躬身垂手,低眉敛首,一字排开。地上则一溜哆哆嗦嗦跪着男男女女十几个仆人。

“哼。连小儿这样的病都治不好,你们居然还有胆子打着‘华佗在世’‘妙手回春’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青袍男子再度开口,语气轻蔑冰冷,砭人肌肤。众人如同被冻僵了一般无声无息。青袍男子沉默了许久,见屋内诸人都吓得死去般。才不耐烦似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全都给我滚吧,滚出金陵城,最好别让我再撞见你们了。”十几个医者听闻此言,如获大赦,争先恐后疾奔出去。生怕跑慢了青袍男子反悔。看着匆忙奔逃的医者,青袍男子缓缓叹了口气,无力地倒在椅背上,慢慢合上眼。苍白的手覆上了已爬了几条皱纹的额,脸上有着说不出的疲倦。

“老爷,老爷,薛……薛少爷回来了!”外廊上踌踌躇躇奔进来一个小厮,垂手敛眉,吞吞吐吐地禀告着。

青袍男子目光放空地望着前方,过了半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思付良久才回应小厮说的讯息:“哦?行儿回来了?”

只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响,一个风尘仆仆的白衣少年奔了进来。跨到青袍中年人前面,单膝跪地,神情欢悦的叫道:“师傅!”

“行儿。你可回来了,”青袍男子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他,面容沉静,宛若清晨尚未苏醒的岩石,倒着清肃的苍凉,语气无力,无奈,疲倦,悲凉,“去看看你师弟吧,池儿他,池儿他,他,快不行了……”

薛行衣看着师傅,只见他一脸倦容,仿佛比上次上次见他时老了十几岁。语气更是悲凉,似乎还带着哭腔。这是他所未见的意气风发的师傅的另外一面,脆弱无比,深深悲哀。他心下忽然着了忙:“池儿他,池儿他,他怎么啦?”还未得到答复,他便一个箭步冲进里屋。

一阵珠帘响动。一直斜坐在床榻上的妇人缓缓抬起头,看着来人,眼神是同样的疲倦,空茫以及无助。

看着脸色苍白憔悴的美丽妇人,已经失去了平时的亮色和沉静。“师娘。”薛行衣唤了一声。语气中有着难以抑制的酸楚。

“行儿,你师弟,他…”妇人泣难成声。

薛行衣走上前,掀开床头悬着的软烟罗纱帐,看到了床榻上躺着的少年:脸色惨白,了无血色。双唇泛着可怖的紫黑色。头上泛着冷汗,额上沾着几络津湿的头发。双目紧闭。犹自喃喃自语,嘴唇噏动:娘,我冷,冷啊。

屋内摆了好几盆烧得通旺的炭火,窗户被封得严严实实,少年身上被厚厚地压了好几层缎被。屋内是炙人的热。薛行衣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下不安,怎么隔了好几个月不见,师弟就病弱成这样了?

“可请了大夫来医治?”薛行衣沉声问道。

“怎么没请?无奈个个是庸医,对池儿的病束手无策。”妇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怎么突然就病倒了?”薛行衣倚在床沿,注视着帐中的少年。

“七天前,池儿说是闷得慌,吵着要去小羽山上打猎。我不肯,你也知道,池儿他自小就身子骨弱,骑马射箭的容易伤者筋骨。何况他又死都不肯带侍从。我怕危险,也不放心。不料,他却偷偷去了。一回来便闷头倒在床上,不吃不喝的。次日便发了高烧,开始几天一直嚷热,渴得慌。后来这几天又嚷冷。请了无数有名的医生,却都拿不准是何病。”妇人说道这里,声音哽咽,拿了绢子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如今,我们也是束手无策,只是胡乱靠着几贴延命的丹药吊着气。不知,不知,池儿还熬不熬得到过冬……”妇人尚未说完,便再也说不下去,埋首啜泣。

“师娘,别太伤心。”薛行衣轻轻拍了拍妇人的肩,安慰道,“师弟一向福大命大,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行儿,若是池儿先我一步去了,让我这白发人送了黑发人,那我也活不下去了。”妇人又埋首痛哭起来。

珠帘闷声响动,青袍男子也缓缓踱进屋来。

“行儿,早些时日,华山门人来报,冯宗主已殁。说是魔教重袭中原,不知是否属实?”青袍男子缓缓坐到桌前,顺手拿起银戳子挑出一截灯芯。

“我此次从幽州回来,途中碰到从晋阳回来的陶然公子。得知冯宗主确已殁。赤血玲珑石也被魔教拿走了。”薛行衣踱步上前,蹙眉道,“我听闻此言,就火速回来,师傅应尽早召集门人,以防万一。此次恐怕来着不善。”

“早就召集了,此刻他们全都在穆林山庄听候待命呢。”青袍男子自负的笑了笑,“还得尽快和各大宗主联系,商量对策。这次魔教人卷土重来,江湖恐怕又有一场腥风血雨了。”青袍男子看着薛行衣,叹道,“中原武林看来得看你们这一辈了,我们都老迈了。”

“师傅,您这是什么话?您还正当壮年,武林诸事还得靠您运筹帷幄呢。”薛行衣笑了笑,一副大不以为然的样子。

“哈哈,你看,池儿这一病,让我都方寸大乱了,免不得要说着丧气话了。”青袍男子终于敞眉朗朗笑了起来,“想我上官棠可是服老的人?魔教?魔教又有何等可惧之处?”

“是啊,有师傅在,魔教又有何惧?”薛行衣也附声道。

“好了,好了 。你们师徒两个别在这里吵了。”妇人款款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别吵着了池儿。况且,行儿也是一路劳乏,趁早洗漱一下,早些歇息是真。”

“极是,极是。”上官棠连连颔首,催促薛行衣,“行儿,早些去歇着吧。”

“是.”薛行衣起身踱到门口,正准备掀起珠帘出去时,似乎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身形,转身说道:“师傅,师娘,徒儿此次在白山遇险,幸得一位医术高超的医师所救。不知请她来,治不治得了池儿的病。”

“医师?医术高超?此言当真?”夫妇两互相着看,目光中闪烁着夺人的喜悦之色。似乎看到了池儿病愈的希望。“此刻这位医师何在?”

“应该算是医术高超吧。”薛行衣有些为难似的抓了抓头,似乎为自己这个提议懊恼不已,“她此刻应该还在白山脚下住着吧。”

“白山脚下?路途可远着呢,往返要十余天呢。”夫妇两面面相觑,目光中的喜色淡了下去。几乎是很沮丧了。“也许池儿还未能捱到医者来就已经断了气了……”

“姑且试试吧,有一线希望就不应该放弃。”薛行衣眼中闪过一丝决意的光芒,“我明日一早便启程,不超过半月定将医者来回来。请她务必要治治池儿的病。”

上官棠捻须沉吟不语。妇人则感激的看着薛行衣:“行儿,那就拜托你了,有劳你辛苦一趟……“

“师娘,何必说此见外的话?”薛行衣看着妇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池儿,毕竟也是我的好师弟。”

说完,便道了声晚安,拂开珠帘出去了。

荒草连天。夕阳如血。荒野上有人在暮色中策马狂奔。

残照度上了马背上骑者的白色衣袍。来自原野的风吹敞了他的发。白衣骑者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搂住怀中的少女。少女紧紧依偎在他怀中,被他的白袍裹住,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

天空中不时飞过一群南迁的候鸟。一只鹞鹰尖啸着俯冲下来。追随着马匹滑翔了一阵。

慕孤云勒住缰绳,喝住马匹,缓缓停下来。鹞鹰停落下来,稳稳的抓住了慕孤云的肩。慕孤云腾出手,缓缓探入鹞鹰的爪下,抽出了一封信函。

“上面写了些什么?”怀中的少女探出头,好奇地问道。

慕孤云展开双眉,扬起嘴角笑了笑:“不必回昆仑了。直接去金陵。”

“金陵?可是那秦淮河旁边的金陵?”少女有些欣喜地问道,“我旧年跟随爹爹去过一次,那里可热闹了。”

“对。就是去那里,金陵可是富庶之地,我也是很久之前去过一次,今次去,大概金陵也变了好多吧。”慕孤云脸上也抑制不住的欣喜之色,确也难以掩饰一种深深的寂寥和悲伤。眼神望向天际,仿佛在寻找丢失在远方的记忆,口中喃喃,“金陵啊,金陵。”

金陵,是他的宿命源起之地:

十二年前,他还和怀中人一般年纪。第一次去到金陵,传说中的富庶之地。商贾云集之地。盛产佳丽之地。还记得年少的自己,第一次踏上金陵的土地,当时心中的那种欣喜和惊叹。

惴惴难安地走在灯火通明的夜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香气诱人的食物。妆容娇媚,服饰华贵的美丽歌女穿街而过,引来人群的一阵呼啸。

十二岁的颀美少年,衣衫褴褛,饥肠辘辘地立在繁华的街市中,无比的凄凉孤独。眼睁睁的看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咽着唾沫。

一个月前,少年丧失了自己的唯一的栖息地。一场大火烧毁了少年的家。那个和自己同龄的色目少女,被困在熊熊大火中,凄惨地哭叫:“云哥哥,云哥哥,救救我……救救我……”少年躲在人群深处,赫然看到自己的养父母倒在血泊中。一群官兵将房子围了一圈,走近者格杀勿论。眼看着在烈火中煎熬的少女,少年握紧了拳,几乎要冲上去。可是白晃晃的刀剑却阻止了他。让柔弱的少年退缩了。

“卑贱的色目奴隶,偷了严老爷家的夜明珠,死也不肯交出来,罪当致死,当诛全家……”一个身穿官服的虬髯大汉,提着跨刀,面对人群,大声地宣布。“这家还有一个小男孩,赃物搜遍了不见,保不准是另一个孩子拿了,如今当务之急是捉拿小孩归案,提供线索者必有重赏……”

少年听闻此言,只是捂紧了斗篷,将自己深深的裹进去。想起头天晚上,一向慈悲的养父母,流着泪,狠心地将少年推出屋外,厉声命令:“小少爷,逃走吧,逃到远远的地方去,,永远不要回来!”懵懂的少年弄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以为自己被抛弃,连夜奔逃数里,越想越不舍,中途又折回来。躲在人群深处却看到了这样惨烈的一幕。

奄奄一息的少女被湿淋淋的从火中抱了出来,被扔在地上。官兵用闪着寒光的刀,指着少女,厉声诘问:“说,偷来的东西藏哪里了?少年去哪里了?”

少女怯生生地垂着头,浑身颤抖着,轻声啜泣:“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冰冷的刀进一步逼了过来,为首的官兵露出狰狞的面目:“不说,就让你和你父母的下场一样!”

少女抬起头,泪眼婆娑,眼神茫然的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虬髯大汉扬手一挥刀,血液飞溅出来。少女一声凄厉的惨叫。脊背上被狠狠地划开了一道口,血肉恐怖地翻卷着。少女颓然倒在地上,眼神扫过人群时,无意中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陡然身心一震:她看到了浑身颤抖着的少年。挣扎着爬起来,眼里居然有了笑意,她定定看着人群中的少年,无声的用唇语说道:“云哥哥,快逃!”

少年读懂了,流着热泪回应她:“永不弃你,永不负你。”这是他惯常用来和青梅竹马的少女表达爱恋的誓言。挣扎着要冲破人群,走上前去营救少女。少女也读懂了他的意思。悲伤的笑了笑,突然地冲起来,迎上了架在她脖颈上的刀。

血光飞溅中,少女颓然倒地,苍白单薄的身体浸在血泊中,像一株苍白的血蔷薇。

之后等待着他的是昼夜的奔逃。

一个月后,他来到了金陵。那时他命运的起点。

贪婪地望着斑斓夜色中一屉热气腾腾的白馒头,少年还是矜持地按住咕咕叫着的干瘪的肚子。

摊主人不耐烦的挥挥手,嫌恶地骂道:“小叫花,快点滚,别碍着我做生意!”

少年只是挪开步子,恋恋不舍的停在一旁。几个客人围上来,买了几个馒头。少年看着摊主扭过头去和客人寒暄,见有机可乘,也顾不得许多,冲上来,抓了个馒头就跑了。

摊主机灵的反应过来,愤怒的在身后叫着:“抓小偷……”

一行人便从身后追了上来,少年跌跌撞撞的跑着,沿途撞翻了许多挑着担子的小贩。惹来一阵怒骂。少年只是发了疯似的奔跑。本来就饿得眼冒金星,如此跑起来便有些体力不支,眼看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了。

忽然,一阵嘚嘚马蹄声在他身侧响起,一个有力的声音叫道:“上来!”他眼前一花,便被一个强大的力道拦腰抱起了。待反应过来时,他已然在马背上。身后坐着一个裹着白的斗篷的少年,依稀的月色中可以辨认出,身后的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也许还要长个一两岁,有着一张清俊深刻的脸。自此,他和他的命运联系到了一起。

时隔多年,慕孤云还是会想起来,那个命运转机的夜晚,那个月光下惊为天人的少年。像神祗一般的降临,挽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斑斓的往事啊。慕孤云轻轻吐出一口气。

“大叔,你在想什么?”怀中的少女抬起头看着表情怪异的慕孤云,奇怪的问,忽而狭促一笑,“难道在想金陵的情人?”

“嗯?什么?”慕孤云渐渐回过神来,听到小女孩如此问,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佯装生气地斥道,“哪有什么情人,你个鬼灵精!”还没说完,便又扬起手准备打少女的爆栗。

少女头一偏躲过了他再度降临的爆栗。结果头偏得用力过猛,便一个猛子扎了下去。眼看就要摔下马,情急中少女一把扯住慕孤云的脚。慕孤云一个失神,便和少女一起坠下了马。

尽管如此,慕孤云还是及时搂住了少女,少女跌倒在慕孤云的怀里。尽管是很笑冲击力的一次跌倒,少女也是非常娇小,慕孤云还是摔疼了,忍不住轻声地□□出来。这一跌,少女毫发无损,掉在慕孤云怀里,一落地,便咯咯地笑起来。越笑越开怀,挣扎着爬起来,还是不停的笑,最后整个人都笑软了。

把慕孤云搞得莫名其妙。蹙眉看着这个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女。

“大叔,你好搞笑啊……哈哈……”少女倾城叉着腰,一手指着慕孤云,“哈哈,你好奇怪……好奇怪……“

倾城还在笑,口中喃喃,笑着笑着,突然就流出了眼泪,笑声渐渐转调,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慕孤云束手无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荒唐的事情。从来没碰到过这么古怪的少女。从那天倾城跟上他开始,一直很安静。不哭不闹。也很少流露悲伤。现在,那个少女正站在他前面,双手掩面,哭得无比伤心。

他的马也静静的站在原地,轻轻地打着响鼻,摇动尾巴。暮色越来越浓。雾气蒸腾,形成蜿蜒的带状,环绕着不远处的山峦。风从远处翻山越岭而来,掠过荒原,枯黄的高草如同皱起波纹的暗金色湖面,一波一波追逐着荡漾开去。

少女小小的身影嵌在荒寒的暮色中,越发楚楚可怜。呜咽的风里少女的哭声越发的悲凉寂寥。

慕孤云眯缝着浅蓝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往事如同残花败蕊一样在内心盛放,悲伤从心中翻涌上来,多么相似的场景呀,他不禁喃喃说道:“永不弃你。永不负你。”不知是对那个内心的少女还是眼前的少女永恒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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