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云涌(1 / 1)
幽州。忘归酒楼。
“听说早些时日华山剑宗宗主殁了,武林各派都争相去吊唁呢。”酒楼中对同伴说道,“冯宗主一生光明磊落,坦荡君子,却也无法安享天年……”
“坦荡君子?也亏你说得出口,全天下人都给他蒙蔽了。哼哼……”另一酒客冷冷反驳道,“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死得其所罢了。”
“冯老头辫子一翘,留下万贯家财和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怪不得武林诸多青年才俊争先恐后去吊唁呢,多半是冲那白花花的银子和那天仙似的人儿去吧。”座中又一酒客醉醺醺的嬉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冯家那小姐,我旧年在长安无意中有幸见上了一面,果然是名不虚传,真真是国色天香。真让人很不得搂在怀中,狠狠亲上一亲呢。”
此话一落,座中诸人登时轰然笑起来。笑声中传达着彼此的心照不宣,彼此同样的猥亵之心。这样一来,众人借着酒意,围绕着冯家小姐,你一言我一语大开话匣。言辞越来越放肆。
忽然“哗啦”一声,一只青花瓷酒壶从天而降,径直就砸在这群言谈甚欢的男子酒桌上。杯壶碗碟登时震了个稀烂,碎瓦残片飞溅而出。
座中诸人被这突来的变故唬了一跳。
“哪个不要命的王八蛋?!”座中一满身横肉的虬髯大汉提刀而起,目扫四周,厉声诘问。
酒楼中登时一片死寂。
“是我这个不要命的,不过不是王八蛋。”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飘了出来。
众人随着声音齐刷刷将目光追了上去:只见角落的长凳上斜斜地坐了个年轻人。一身白衣,风尘仆仆。此时正背倚着墙,架着腿,手里拈了个酒杯,悠哉游哉地把玩着。形容懒散之极。如同醉酒的人刚刚醒过来。
“哼,黄毛小儿,敢来找你爷爷的碴?!活得不耐烦了!”大汉见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气势也便壮了好几分。提高了嗓声,语气中满是轻鄙和傲慢,提刀往前跨了几步。
“活得倒还是挺耐烦的。”年轻人依旧漫不经心的玩着酒杯,看也未看大汉,嘴角酝着一丝轻嘲,泰然自若,“只不过是听下流话听得有些不耐烦罢了。”
说完年轻人抬头看着逼上来的虬髯大汉,嘴角上扬成很大的幅度,眼睛里盛着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神气儿。虬髯大汉被年轻人这种嘲讽蔑视的目光和行径弄得处境尴尬,恼羞成怒起来,须发皆张,目眦尽裂。厉叱一声:“前来受死吧!”话音未落便一点足尖,提刀跃了上去。只见刀光一寒。众酒客心中一惊,暗暗替那年轻人捏了把汗。但见眼前一花,待反应过来再定睛细看时,那年轻人不知何时已一个鹞子翻身跃上了大汉身后的酒桌,此刻得了闲般支头翘腿地躺倒在桌上悠闲自得。
那大汉见一刀落空,未免有些气恼,之前有些轻敌,此刻便不再大意,加大力道连环挥出几刀。然而,年轻人似乎驾轻就熟,不费吹灰之力就闪开了险象环生的刀影。刀刀落了空。几个回合下来,大汉虚耗心力,未免有些灰心丧气。
大汉运足内力,提刀一挥,将刀掷向横梁上的白衣人年轻人。年轻人陡然将身子弓起来,左腿一个回旋踢,飞来的刀便被踢回去了,钉在大汉身旁的方凳上。由于劲道过大,刀柄犹自摇摆颤动不止,刀身发出闷闷的啸吟。
虬髯大汉站在当地不敢动分毫,背上的冷汗噌噌的漫上来。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但见那白衣年轻人仿佛无事般懒洋洋地倚在横梁上,拎着顺手抄来的酒壶自斟自饮。
这一幕似乎相当精彩。,在一阵眼花缭乱之后,酒客们看着横梁上的年轻人,赞叹他的身手不凡,齐声击掌叫好。
“好轻狂傲作的小子!”虬髯大汉的同伴们似乎也被年轻人狂妄的行径给激怒了,一齐亮出刀剑,飞身逼了过来。
“哈。你们要一齐上呀?”年轻人看着逼上来的个个面色不善的人,无谓的笑道,“一起上也好,省去了我不少麻烦。”
“哼。以众敌寡本是武林不齿之行径。今日我等难免要破一次例。一齐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张狂的小子!”一人怒道,“亮剑吧,前来受死!”
“呵,看来我是非拔剑不可了,不然,你们又要给我冠上不尊老者的轻狂罪名了。”白衣青年翻身跃下屋梁。“呛”的一声清吟,年轻人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剑。
酒客们叫嚣着冲上前来,围住白衣青年。一时刀剑搏击之声四起,剑花飞溅。地上登时一片狼藉。
“谁人在这里无理取闹,扰人雅致呀?”酒楼上空突然传出一声抱怨。音量并不大,却带着三分压迫和七分无法抗拒的威严。
争斗的人被这骤起的声音唬到,停下了动作。酒楼登时一片寂静。
酒楼的楼梯上缓缓踱下了一位摇着折扇的年轻公子。衣着华贵,神态高雅。身后还随从着几位容颜俏丽的女子。只见他径直走到白衣青年前,冷冷地扫视了一番,继而皱着眉说道:“薛行衣,你一天没挨揍便浑身不自在是不是?在这里灌了黄汤,醉疯了没有买酒钱就把人家场子给砸了。多不义气呀。”
“酒倒没喝着几杯。”白衣青年郁闷无比地用剑尖点了点对面的一群人。“全让这些家伙给扫了兴了!”
“哦?居然能让我们薛公子扫了酒兴?这还真是难得一闻。”年轻公子将折扇掩住口鼻,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说来听听,怎么个扫兴法?”
薛行衣调皮一笑:“我正要喝得兴起的时候,这群不识时务的家伙,正在兴高采烈的说着辱没你心上人的话哩。我实在是没办法再充耳不闻,想扁他们一顿,伸张一下正义。”
“哦?居然有这等事?”年轻公子挑眉一笑,冷冷扫了一眼前面的一群剑拔弩张的人,“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吧?这不是明摆着和我陶某过不去吗?”
“是嘛。”薛行衣笑意更浓了,“中原第一美人乃洛阳陶公子的心上人,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对面那几个大汉听到了两位公子的这番对话,面面相觑,脸色苍白起来,额头上冷汗直冒。心里绝望得连连叫苦:糟了,糟了,惹上了两位麻烦人物了。
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今中原有三个青年才俊,个个是不好惹的人物。一个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书生剑南宫彦。一个是纵浪花海的浪子的倚花剑陶然。另一个便是嗜酒如命,不醉不归的醉归剑薛行衣。一个花花太岁,一个江湖游侠,性格是出了名的乖邪,为人行事更是谁人都难以揣测。
如今惹上这两个如此乖邪的人物,这群人也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了。叫苦不迭也于事无补了。全都僵立在原地,心中祈祷老天开眼,让两位公子撒发慈悲,放他们一条生路。
“今天本不打算轻饶你们,但是本公子今天他乡遇故交,心里高兴,没心思打开杀戒,所以,今天就饶了你们。你们留下五十两银子作为酒店的赔偿,就滚吧。”薛行衣挥了挥剑,很不耐烦的示意他们快滚。
那群酒客如获大赦,唯唯诺诺,叮叮当当撂下一堆银子就逃之夭夭了。
“听说华山剑宗冯宗主殁了?“薛行衣将剑插回剑鞘。
“可不是嘛!我前些日子还前去吊唁了。”陶然收起折扇,叹了口气。“对了。好些时日没你的消息了?到底去什么地方逍遥快活去了?”陶然一改方才的懊丧神情,飞眉挤眼地看着薛行衣。
“咳,这个嘛,说来就话长了。”薛行衣干咳一声,故弄玄虚地买者关子。
“罢,罢,不说也罢。”陶然一副受不了的神情,厌烦似的掏了掏耳朵。“今日难得在这里遇到,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眼看着薛行衣神情愉悦地挑高了眉,双手正要合拍赞同,嘴张半,“好“字眼看就要说出了,怎料有急转而下,生生咽了下去,改口说道:“不……行。我有要务在身,不得耽搁。下次哈,下次!”
薛行衣的下次话音还没落下,人便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诶……”陶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眼看着薛行衣不见了人影,无奈地摇头叹息一声,“真不够义气……”
雪,扑扑簌簌地落下来。轻轻地覆上庭院里的一切。天空犹自漆黑一片,深不见底。雪花银亮,仿佛从虚空中生出来。夜风轻轻流动,雪花回旋飞舞。庭院仿若覆上皎洁的月光,银亮清冷。
有人长身而立。临着银树,静默无声。大雪落满了他的白色披衣。他披散的漆黑的发上也覆上了厚厚的雪,松松软软的盖着,仿佛怕惊扰了他。
雪光中映出了他的脸。很年轻,脸色苍白,眼神深邃明亮,仿佛看着遥远的地方陷入了沉思。五官线条深刻,如同造物神精心雕刻出来的神像。俊美绝伦。然而神情却是清冷寂寥,夹杂着深深的自我厌倦。
“噗”的一声响,枯枝被积雪压断了,重重的跌落下来,砸在雪地上,雪花激起,散落飞扬。
年轻人思绪被拉回来了,终于动了动,呼出一口白雾。伸出冻僵了的苍白的手,扯了扯披衣,抖了抖身子。覆在他身子上的积雪飞落下来。转身俯下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了断枝。“花发待来年,银树弃旧枝。”年轻人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少主,您在干什么呐?”屋内突兀地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一个少女披衣立在窗前,柔弱纤细的手支起窗棂,睡眼惺忪的看着庭院的年轻人。雪光透过敞开的窗漫了进来,映出少女妩媚生动的脸。“外头怪冷的,快些儿进来吧,奴婢一个人还觉得在被子里冻得慌哩。”
年轻人冷冷的目光看了过来,语气冰冷的说:“你可以回去了。”
隔着遥远的距离,少女还是感受道了那砭人肌肤的冰冷的目光,恐惧从脚底漫上心头。不敢再出一声,飞快地放下窗棂,扭头便奔了出去。
“侍日,是时候去中原了。”年轻人看着夜空,仿佛在自言自语。
“刚刚牧云使飞鸽传书,说是已经拿到了赤血封印石。此刻正赶回来。”长廊下的黑影里突兀地冒出了一个黑衣人,一身劲装。从暗处踱了出来,走进雪地里,恭敬地回答了少主的话。
“呵,比我预想的还要快,慕孤云那边你去让手下去通知,不要回来了,一齐去金陵。”雪地里的年轻人转头对黑衣人嘱咐道,“明日天一亮就赶路,你先下去安排去吧。”
“是。”黑衣人诺了一声,便急速地退了下去。
嵩山。少林寺。
“无真大师,我看你还是先去歇息吧。这几天来你可都没好好合过眼。”一青衫男子走上前来,俯身对着一盘膝坐着的老僧人说道。
“不妨事,南宫公子倒是应该好好歇息。近日来,公子可操心不少。”老僧人抬头笑了笑,眼里布满疲倦之色。“南宫公子脸上都有了疲倦之色了。对了,后院的客人们都安歇了吗?“
“都已歇下了,近日来连日奔波,又提心吊胆的,折腾了不少,今晚早早就歇下了。“南宫彦笑了笑,但是依旧难掩倦意。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锣声响了起来,在这静谧紧张的夜间显得尤为可怖,闻着让人胆战心惊。紧随而来的是值夜的小沙弥一声高过一声的疾呼:“不好了,不好了,藏经阁着火了……”
听到这样的异动,无真禅师与南宫彦齐声暗叫:“不好!”便一齐飞奔出去。
后院的众人都被惊醒了。来不及穿衣及鞋便一齐奔向藏经阁。届时,藏经阁上空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火势凶猛,犹如吐着猩红舌信的巨大赤蛇。
众沙弥都提了水桶,慌慌张张地冲上去扑火。被惊醒的众人,衣衫不整,及着鞋。犹自在睡梦当中,迷迷瞪瞪。看着这弥天大火,全都不知所措。整个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无真大师望着这突起的大火心下犯疑,立在当地蹙眉思付了片刻,恍然大悟:“不好,只怕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话音未落,便急转身形,飞奔回禅房。南宫彦见势不妙,也紧随其后,奔回禅房。
忽然,南宫彦警觉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串极为轻微细碎的脚步声,划过屋顶的瓦片,飘进他的耳朵。来不及细想,他大呼一声:“大师小心,屋顶有刺客!”话音尚未飘散,他人已翻身跃上屋顶,拔剑追了上去。无真大师也紧随其后,跃上屋顶,截住正奔逃而去的黑衣人。
“这次,休想再逃!”南宫彦一声怒叱,足尖一点,飞身上前,一连挥出好几剑,剑尖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剑光流转,在夜空中幻化成一朵优美的花。
“叮”对方用剑挡住了南宫彦的一击,剑与剑相碰,激起一朵短促的火花,在漆黑的夜空中迅速燃烧殆尽,一闪而逝。当屋顶的人正交手时,众人匆匆赶了过来,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几个身手敏捷的武林人士也相继跃上屋顶。
六个黑衣人,背与背相抵,环成一圈。眼中闪烁着机警的光芒,手握利刃,与对手对峙着。并未敢擅动,他们明白,敌众我寡,擅动即死。他们在等待良机和完美的突围点。
“分开他们,各个击破!”南宫彦抛出一句话。抢身上前,划开环圈。环成一圈的黑衣人被分散开了,背后失去了庇护,成了空门。众人寻找到了突破口,便三两个各自缠住了一个黑衣人,展开了阵仗,厮杀开来。短兵交接,金属碰撞之声四起,剑光四溢。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叱喝声中,混杂着伤亡者的惨呼之声。
火光。
血腥味。
哀号之声。
流转的剑气。
这漆黑的夜色中混杂着一股凝滞的杀气。笼罩在少林寺的上空。夜。黑的可怕。静得可怕。然而这静谧的表象下,少林寺这流转闪烁的光,这喧闹嘈杂的场面,更显得可怖。恐惧如同冰冷的死亡,兜头套上了每个人的脖颈。
杀。杀。杀。杀。杀。利刃划破空气,串起一丝丝微弱的气流,发出类似的音符,仿佛一首激愤的曲子,丧失理智般的单调重复着一个节奏。
众人都杀红了眼,状如疯狂。死亡的恐惧中看着利刃下对手喷张而出的血液,更是激起了鲜血淋漓的异样快感,发出了如同不属于自己的异样的狂笑声。
“哧啦”一声,南宫彦的剑光斜斜闪动,利落干脆地划破了对手的前襟。这一次这个黑色劲装的蒙面人终于闷哼一声,屈膝跪地,拄着剑剧烈喘息。看来他已是遭到了重创。南宫彦微低着头紧紧地逼视着他。感觉到有冰冷的冯从后背残破的衣衫内侵入,钻进受伤的肌肤,潜入血液,侵袭入骨髓。他也被对方刺中三剑,皆在后背。而他,与黑衣人战了三十来回合,有十三剑得手,最后这一剑,他与然是全力以赴。他知道,这一剑刺得很深。对方似乎已然是到了强弩之末,然而依旧是没有半点妥协和示弱的意思,倔强的跪着。抬头正视着南宫彦,眼神清冷平静,看不到一丝死亡来临的恐惧和狂躁。
“为了赤血玲珑石而来?”南宫彦冷冷来了口,用剑尖抵住对方的咽喉,“说,从冯宗主那里夺取的赤血玲珑石在哪里?交出来,否则,杀无赦!”
黑衣人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南宫彦,冰冷的剑尖抵住了他的咽喉,锋利的剑芒刺破了肌肤,一道道细小的血线渗了出来。
看着一动不动的黑衣人,南宫彦有些情急,不由得加重了力道,“不说,你们全都得死!”
“说与不说同样都得死。”黑衣人终于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说出来,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南宫彦收回了剑,”人若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什么都干不了了,你仔细想清楚了。“
“哦?是吗?”黑衣人冷笑起来,“死,又何尝不是干一件大事呢?”
南宫彦语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气急地怒叱一声:“哼,冥顽不化。前来领死。”
“我已经将两块赤血玲珑石收入囊中,今日命丧于此,也算不负圣命了。”黑衣人轻笑,血沫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兵士战死沙场也算是一种荣耀了。”话音商自在夜空中飘散,黑衣人一跃而起,挥剑斩向南宫彦。距离太近了,南宫彦尚未回过神来,见剑光一闪,便随手抬剑抵挡。“当”的一声脆响,剑与剑相格,激起一朵短暂的剑花,这突来的一击似乎用尽了黑衣人的最后残留的力气,南宫彦被这力道震得退后了三尺。黑衣人也被震倒在地,剑也被震飞了。
“杀了我吧。”黑衣人匍匐在地,冷笑着看着缓缓走近的南宫彦,喷出了一大口血。
“想死?没那么便宜。”南宫彦冷冷说道,“除非你说出盗走的赤血玲珑石的下落。”
“哈哈哈哈……,你们都不要痴心妄想了,没人会说的,死也不会。”黑衣人一阵狂笑,他已经受伤的内脏和血脉被这剧烈的笑声震动,血液混合着内脏的残破碎片如同汩汩泉水般喷涌而出,模糊了他的声音。最后这模糊的声音也在这夜空中戛然而止,归于一片寂静。黑衣人身子僵直地倒在了地上。
是死了吗?南宫彦心下诧异,久久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逼视着同样一动不动的黑衣人。揣测着对方或许是在玩什么花样,并不急着走近前去查看。
“阿弥陀佛。南宫公子,不用再看了,他已经死了。”一位着藏青色布衣的和尚缓缓踱了过来,双掌合十,对着南宫彦鞠了一躬。“其他五人也都死了。”
“都死了?”南宫彦诧异道,“那岂非无从得知赤血玲珑石的下落了?”
“是啊,无人肯说。”青衣和尚垂下眼睑,缓缓叹了口气,“他们全都服毒自尽了。”
“服毒自尽?”南宫彦不解,“何苦如此做?”
“对,服毒自尽。”青衣和尚惨淡地笑了笑,“他们怕被生擒,怕我们用严刑逼他们说出赤血玲珑石的下落以及魔教的情况。”
“果然是魔教中人,对自己也这般心狠手辣。”南宫彦不由得厌恶地哼了一声。
混乱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大家都聚在南叶唐内,重伤者都在处理伤口,其余的人坐着窃窃私语。
“今日全仰仗各位狭义相助了。”座中一青衣和尚款款站起来,踱到大堂中央,双掌合十,朝众人鞠了一躬,“若不是各位,少林恐怕今日要遭魔教血洗,在劫难逃了。”
“无介大师不必多礼了。自古中原武林各派唇齿相依,正所谓唇亡齿寒,今日魔教来袭,众人焉有坐视不管之理?”南宫彦笑着站了起来,扫了一眼众人,“况且,武林中人,莫不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大师有何故生出这你我,门派之分?”
“南宫公子所言极是,除魔卫道本就是全武林的事。”众人也连连附和。无介大师笑着颔了颔首,赞许的看着南宫彦。
“不好了,不好了。”身着百衲衣的老和尚一叠声的叫着,匆匆忙忙的跨进大堂。
“怎么了?”众人被这突然来的慌慌张张的声音弄得紧张起来,面面相觑。
“少林寺藏着的赤血玲珑石也不见了!”只见无真大师面色苍白,嘴唇也哆哆嗦嗦。
“怎么可能?”众人也吃了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老禅师,“六个刺客不是全被擒杀了吗?!”
“对啊,事情就奇怪在这里,我和南宫公子第一个赶到禅房。南宫公子飞上屋顶劫杀刺客时,我查看了藏着的赤血玲珑石,都还在。一场混乱之后,它就不见了。搜遍了六大刺客的全身,也没找到。”无真大师眼里闪着冷峻的光。
老禅师话音刚落,宛如油锅中溅下一滴水,登时炸开起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全是一脸茫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霎时议论之声四起。
“想是,老禅师怀疑我们当中有人偷偷拿走了赤血玲珑石了?”座中一位蓝衣中年男子缓缓开口,语气平静。
“那倒不敢。”老禅师惨然笑了笑,“藏赤血玲珑石的地方只有老衲知道,别人怎生去偷?”
“那又如何被盗了去了?”众人越发不解,“众人都在忙着抓刺客,没人去过禅房啊。”
“对了,刚刚与那名黑衣人厮杀时,他不肯说出赤血玲珑石的下落,说反正他已得手,死得其所了。我还好生奇怪他为何如此肯定。”南宫彦缓缓说道,“原来他们早就志在必得,只是为何身手如此之迅速?”
“是了。志在必得。这一向是魔教的行事风格。”无真大师悠悠叹了口气,“老衲也纳闷他们为何就死得如此果断干脆呢,想来是已经得手了。”
“魔教行事诡异可怖,这倒真不是危言耸听。”一旁静静站着的无介大师也缓缓开了口,面色沉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