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 > 刀尖:刀之阴面 > 第3章

第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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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演员就是因为在片厂打杂,从演一个黄包车夫起的头,没想到他有这个天分,把这个车夫演活了,然后一演再演,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演成了大明星。

我在上艺专前就知道他,看过他演的电影《秋水》、《四万万》,说实话,在听他的词朗诵前,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人年轻时都爱慕虚荣,贪图人的长相,我觉得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吸引我。我甚至有点反感他,因为平时经常听同学们说他曾跟谁谁谁好过,现在又跟谁谁谁在好,感觉像是个被女人宠坏的谈情高手。第一个学期,我跟他一句话都没说,只在路上碰到过几次。那时他还没给我们上课,他教表演,要二年级才给我们上课。但他名气大得很,全校师生都以他为荣,路上遇到他,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会主动向他致敬,恭恭敬敬,或者一惊一乍的。我没理他,装做视而不见,几次都这样。他可能觉得奇怪吧,有一次主动招呼我,问我是哪个班的,我瞟了他一眼,一走了之,就是不理他!我就是这脾气,从小养成的,只要是让我心烦的人,哪怕是天皇老子都不理。我绝不跟人打肚皮官司,我烦谁一定要显摆出来。我妈因此说我是石头投胎的,不开窍,傻得很,到了社会上一定要吃苦头的。我妈没有改变我,最后是高宽改变了我,他说我这是大小姐的脾气,参加革命后是必须要克服的。

其实,高宽那时就是共产党员,但我们都不知道,因为是地下的嘛。放寒假了,有一天,在报社当总编的罗叔叔给了我一份请柬,说他们报社有个三周年庆典的联谊活动,让我去参加。这天天气很好,我想出去走走,就去了。活动在报社里举办,但罗叔叔的报社很穷,在城里租不起房子,只得把报社租在了闸北区。那地方离我们家很远,我路又不熟,迟到了。到的时候,正好遇到高宽上台表演节目—是词朗诵。朗诵的词是岳飞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更没有想到,他的朗诵竟然那么打动人。会场本是闹哄哄的,他朗诵完后却顿时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就静得鸦雀无声,以致仿佛可以听见他睫毛眨动、目光投向远处的声音。他的嗓音磁性十足、感情充沛,配合着自然得体的手势、步子,目光时而远放,时而收敛,声音时而高昂,时而低沉,错落有致,收放自如,真是十分具有感染力。

朗诵了原文后,他又把它译成白话文讲解了一遍。这下,他和台下观众越发进入了角色,《满江红》激扬的文字与他的激情融会贯通,把大伙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他诵一句,大家跟一句,现场顿时一派激情澎湃的景象。我被这一幕彻底感染了,也跟着大伙大声念,并且默默地流出了热泪。那泪水滚烫滚烫的,我感觉眼睛都被灼伤了。

人真是个怪物,以前我那么反感他,可就这么几分钟,他在我心里却完全变了样。

从那以后,我一直渴望在学校里遇到他,每次相遇我都紧张得手心出汗,心里却在默默对他说:“嗨,停下来跟我说说话吧。”不知不觉中,我甚至养成了习惯:经常在心里跟他说话。尤其是在情绪低落时,他的身影就会在我的头脑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我不便对人说的话都对他一个人说了。每到周末,要回家前,我总希望他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陪我去车站。如果可以,我还想和他一起去旅行,或许是某个未开发的荒凉小岛,或许是某座闻名遐迩的文化古城。我想和他一起吃早餐、午餐、晚餐,在花前月下散步、吟诗、诵词。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反正我开始惦记他、想念他了。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惦记过一个人,他是第一个。可他好像知道我心里的秘密似的,整整一个学期都没答理我,见了面总是视而不见地走过,好像在报复我。直到放暑假的前一天,我们在炎炎烈日下去食堂的路上迎面相遇,他手上拿着两个包子,没有任何预兆地叫住我,对我说:“冯点点同学,你暑假准备怎么过?”我都忘记说了什么了,反正结果是他告诉我,他暑假里会在哪里开一堂课,一周讲一次,希望我去听。

讲课的地方在法租界的一个佛堂里,时间是晚上,听课的人一半是社会上的人,一半是他的学生,其中有两人是我的同班同学。受父亲的影响,我对政治是小心的,也没什么兴趣,平时尽量不去掺和,学校里搞的各种主义小组和游行活动我一律不参加、不关心。可高宽开的课讲的都是些主义,什么马克思、列宁、共产主义、苏维埃、延安,等等。我听了两次,闻到了一股可怕的气味:他是个共产党员!我感到害怕了,第三次我就没去。但第四次我又去了,因为我发现我老是想着他,我想见他的愿望远远大过了我对共产党的害怕。这一次(就是第四次),他上完课后与我单独聊了一会儿天,问我前一次为什么没来听课。我当然没说实话,随便找了个事搪塞。闲聊中,他发现我家和他住的地方很近,只隔了一条弄堂,他便叫我搭他的车回家。

从此,我们来去都是同坐一辆车。

是黄包车,他才坐不起汽车呢。

我知道我不该爱上他,可我更知道,我已经爱上他。两个人相爱确实是神奇的,有时根本说不出理由和道理,至少他具备的几个在别人眼里的优点,比如是名人、是共产党员,这些都不是我爱的。我其实不知道爱他什么,可我就是爱上了他。就这样,这个暑假我哪儿都没去,一周那么多天似乎就在等着去听他的课,可实际上我对他的课又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去就是为了能跟他同坐一辆车,同来同去—这个很吸引我。这就是恋爱的感觉!我真的爱上他了,虽然我没有开口对他表白过,但我给他送过烟、钢笔、苏州产的折叠扇。这些东西都是我精心敲打的小算盘,我希望他能从中看见我的心思,然后来对我说一个“爱”字。

我等着这一天。

可一个暑假都过去了,他却什么都没说,把我气得回家撕裙子!

开学了,他要排一个话剧在学校里演出,他请我去演一个角色。一天晚上,我们在操场上散步,他给我说戏,黑暗中,有那么一会儿,我们的肩膀不小心碰了一下,我有种触电的感觉,几乎要晕过去。为了保持平衡,我不得不蹲在地上。他俯下身问我怎么了,我有种冲动,想对他说:我爱你!可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是这样,我说:“同学们说你是共产党员。”他笑道:“难道这把你吓倒了?”我抬头看着他,没说话。他索性坐在地上,对我继续笑道:“你的样子好像是受了惊吓了,那我只能说不是了。”我说:“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他反而认真地问我:“你说呢?”我说:“我不关心这个。”他问:“那你关心什么呢?”我低下头,一咬牙,干脆地说:“你心里有没有我?”他又耍滑头,反问我:“你说呢?”我说:“我要你说。”他久久地看着我,说:“有,高老师心里有一个大大的你。”我说:“你骗我。”他说:“我没骗你,真的。”我激动地拉住他的手,说:“高老师,你早该发现了,我喜欢你。”他牵住我的手说:“点点,该怎么说呢,要说喜欢,我早就喜欢上你了。”我说:“那你干吗不说,非要我说,好在我也敢说。”他说:“我想等你毕业再说也不迟。”我说:“那我刚才说的不算,就等我毕业了你再跟我说吧,正式说,好吗?”他说:“好,你等着吧。”

窗户纸就是这么捅破的,这天晚上。

1936年9月17日的晚上。

离我21岁的生日还有55天的那个晚上。

第四章:万恶之源

我记得,这天晚上月亮特别大,也许是中秋月吧。

55天后,就是我生日的那天晚上,高宽带我去大世界看了一场电影,是葛丽泰·嘉宝和罗伯特·泰勒演的《茶花女》,里面有一段影像和台词像胎记一样长在了我身上,让我永生难忘。那是泰勒和嘉宝互相表白的一段—

在花园里,泰勒和嘉宝,像两只幸福的蝴蝶一样,笑容绽放,缓缓走来。嘉宝说她要卖掉所有家当,告别以前的生活,重新开始选择新的生活。

泰勒停住,拉住嘉宝的手问:是吗?你会为我放弃一切吗?

嘉宝深情地说:我心甘情愿,为了你。相信我,别再怀疑我,这世上我最爱的是你,我爱你胜过一切。

泰勒吻了嘉宝:那你就嫁给我吧。

嘉宝撅着潮湿的嘴唇,定定地看着泰勒:什么?你说什么?

泰勒又吻了嘉宝,坚定地说:我们现在就去教堂结婚,牧师将对我们说的每一句祷告,就是我们心中的誓言。

嘉宝问:真的?

泰勒说:真的,因为我爱你。

嘉宝顿时激动万分:我也一样爱你,爱你!我是为你生的,我还要为你活。以后别再说我会离开你,上帝会生气的。

泰勒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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