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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第三十二章 旱火不光天下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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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被人发现,钦丕飞得很高,直到出了晋国才领着群禽从云层现身,而那些不会飞行的异怪只好走陆地,这一路少不得毁坏房屋践踏庄稼。

我觉得很冷,皮肤都冻得变成青紫,离开时我穿得单薄仅着一件白袍未带任何保暖的衣物,并非一时大意,只是觉得没必要。

反正也穿不了多久。

这一路我思绪清明,想了许多,有不少疑问却都不想知道答案,一遍遍从头开始回忆我的人生,又全都避开那张刻在心里的容颜,每一次故意抹消他的脸就觉得仿佛切掉了身体的一部分。

这被诅咒了的宿命,沉没了一万年的真相,每千年一生每千年一世,颠倒了十生十世,直到这一世才浮出水面为天下人所知,我知道这该是预示着终结。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该当感到平静的,却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仿佛无休止的折磨即是我存在的代价。这种恍恍惚惚的感觉令我惶惶不安,虽没占据我的全部神智,却像一根扎在心里的拔不出来的刺。

如果我付出全部仍徒劳无功的话,那不如毁灭这个世界,杀掉所有人。

我被自己突然间冒出来的念头给惊得打了个寒战,许湘琰一脸莫名地望着我。

钦丕便在这时降落地面,原来已经到南平与蜀国的交界了,没想到这么快,才两天不到的时间。

我在钦丕背上沉默了好一会才下去,刚及地许湘琰便绷直了全身,手按在腰间兵器上,随时堤防可能出现的武长敬。她认为武长敬必然会设法抓走我,然后在天下人面前将我处决,借此名扬天下,以便他□□宫,继而成为一方霸主,有朝一日坐拥天下。

许湘琰与我不谋而合,事到如今这已是武长敬的最后一步路,不难猜测。这世上许多意欲一举成名的人都有着类似的念头,于是他们都注定失败。他们似乎总是低估我,尽管我的身体确实弱不禁风,但我的能力却并不在这具孱弱的躯体里,他们没有一个人明白。

群禽百兽昼夜不歇地长途跋涉实在疲累,在交界着陆后我便一直步行,让它们自行找些吃食,却没有一个离群。

两旁是四大凶兽引领着万千异怪旁若无人地行进,阻挡了肆虐的风雪,甚至连声音都被远远隔开。

我走得很慢,两天滴水不沾身体极度不适,总觉得来不及迈出下一步就将昏厥,偏生路又是那么地漫长。

齐国与长和国来势汹汹,在我自晋国启程前就听闻他们已攻占了大半个南平,大军从蜀、楚、吴三国与南平交界处侵袭,将三国包抄围困,再合攻南平,看那策略是想逐步占领直至首府的,如今当属这三国情况最为危急。

越国由于临海易守,距离齐国又还隔着殷、闽两国,殷国驻有晋军,而南平整个北面与晋国接壤,眼下倒是这两国情况稍缓,却也不容乐观。

我从北面入城的时候,城门无人把守,全都去了南门背水一战。

敌军已兵临荆南城下,数万名腐人万夫莫敌,疮痍满目,土地都是焦灼,赤地千里,城池破败颓唐,白骨露野,新鲜的发臭的血腥气处处弥漫,持续不断的惨叫声远远便传了过来掠过我们后又传得更远。

不闻不问不代表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是人间炼狱,然而亲眼所见后才发现现实远比我想象中严重,触目惊心。但我并不负疚,事到如今我唯一还觉得意外的只是我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漠。

我已不像我,但这是真正的我。

心下略略忐忑,我加快了脚下步子,这世上我还在乎的人大多都在荆南,若是有愧,我也仅仅是对他们。哥哥、元康、高赞、连秀姑姑还有娇娇与宗穆……想来我还是有不少牵挂,幸而他们都并非非我不可,想着又觉得欣慰。

这个时候,宗穆和梁丛灵应该与哥哥他们在一起,若无意外应无大碍;娇娇家大业大必然早有准备,处处安排妥当;最令人担忧的倒是高赞,他那冲动的性子战场上必然一马当先首当其冲。

我领着异怪走在最前面,十分引人瞩目,尤其是饕餮体型巨大,行走间步如雷鸣,很快地便有人发现了我们。

那一张张布满畏惧的脸,恐慌已深入骨髓,当即就有不少军士惊得落下手中兵器,好像前有追兵后有怪兽,怎么都是死的,却又不想死。

心念一动,群禽百兽便咆哮着往前奔了过去,在城破之时凶猛扑上前与敌军厮杀。心略略发疼,明明是去助人的,却还是有那么些怪兽遭惊恐的南平兵士砍伤,哀鸣四起。

是不是因为我生来即是孽障便不可能成为一个好人?

虽然我觉得成为一个坏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表妹——!”高赞铿锵有力的声音蓦地响起,“娘的,睁大狗眼看清了砍,那是我表妹的援兵呐!”

我怔了怔,四顾周遭寻找声音的方向,终于在摇摇欲坠的城楼上望见了边挥刀杀敌边踹乱砍怪兽的兵士的高赞。

他看上去比几年前更粗犷了,仍是不修边幅,胡子一大把,身上的铠甲破破烂烂的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头上的兜鍪也不晓得掉去了哪,但双眸仍是那么有神,光辉熠熠,好像不知道阴翳是个什么东西。

高赞见了我并未露出半点惊恐,反倒是堆了一脸的笑,“表妹不好意思,表哥这会有点忙,就先不来招呼你了……等等我让丛灵给你做好吃的!”说着反身便将扑来的敌人砍作两半。

看他的表情,哥哥他们应当无虞。

我笑了笑,拍了拍身侧寸步不离的穷奇,它便听话地奔上去跟在高赞左右。

“有表妹在就是省心!”

这四大凶兽自从我觉醒后就仿佛忘却了曾经的主人,丰斗如是,连许湘琰的浑沌也不例外,唯我是从,旁的人再入不了它们眼。似乎有那么点忘恩负义,看得出来许湘琰于此颇有微词,却忍着装作没养过浑沌。

一路上许湘琰都很安静,几乎没有说话,一心等着武长敬现身。我不是太明白她为何那么执着于杀死武长敬,宁愿放弃近在咫尺的幸福也要手刃仇人,但比起已因此错失多年的恋人,在我看来那根本微不足道。

她怨恨的不就是得不到她想要的么?却又为了阻碍她的放弃了好容易得到的。

人心叵测。

许湘琰凝神屏息,拔出腰间双刀,眼顾四周,浑然草木皆兵。我却觉得武长敬不会在这时现身,但她不听,我便缩在丰斗胸腹取暖,觉得头脑晕眩十分不适,默然等待这场厮杀结束。

怀里踹了好多小白瓶,里面满满的都是我的血,我给我爱的人每人备了一瓶,不仅仅是因我而受牵连的补偿,我更想他们全都好好的。我大概不能亲手给他们,想着得空便把东西都给高赞,由他转交。

如果他们还愿接受的话。

雪花渐渐让飞溅的热血溶成了菲雨,带着淡淡的嫣红飘飞在硝烟之中。

长和国的腐人一批接一批,源源不绝,根本斩杀不尽,战况从激烈变为惨烈,死伤无数,嘶吼与惨叫混杂在刀光剑影里,震耳欲聋,眼花缭乱。

我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人生来就是互相残杀的,全都死光就不会有杀戮了。

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又被自己突然间冒出来的可怕念头给惊住,这世上该死的明明只有我而已。

我想我应该早些结束这场战争,尽快赶到苍山去,以防途中生变,便爬起身来,在凶兽的簇拥下行至城门。这一路仍有挥刀向我的兵士,但都被凶兽撕得粉碎了,那刀连我的汗毛都没碰到。

此时旭日西升,壮丽非凡,在飞雪的天气里显得很不正常,不晓得是我眼花还是当真是末日来临的前兆,那一轮太阳似乎是从冰火渊里爬出来的,带着仿佛能湮没天地间的如火腾云气势恢宏地由西面奔涌而来,将源处的苍穹燎得火红一片。

轰隆声铺天盖地,山河摇摆,声势浩大。

万籁俱寂,所有人静止不动,木偶一般望着西方烧着了的苍穹,绝望到甘愿等死。群禽百兽便在这时全都退回了我的身边,伏跪在地,安静得犹如不存在。

我漠然地望着远处,没有任何表情,但我能感受到双眸的焦灼,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去,瞳仁似在燃烧,黏稠的液体从眼眶中溢出,落在白衣上成了斑驳的嫣红,是血。

烈火犹如狂暴猛兽,有着能熔化一切的炽热,怒号着要焚毁这个世界,它要人间生灵涂炭,要大地寸草不生,要天崩地裂山河枯竭,从此沉寂灭绝。

那是我的怨恨我的愤怒,我想这个世界消亡宛如不曾存在。

我注定永远得不到我想要的,历经千辛万苦我终于得到了我想要的又不得不付出一切去守护,却还不能被人记住,到头来我还是一无所有,只能在泥沼中无止尽地腐烂。

为什么我只能得到这样的结局!

“是你!”有兵士指着我大喊,脸上惊惧交加,不时回头看那已快烧到荆南城的烈火,想上前阻止却又畏备呲牙咧嘴的凶兽缩回步子。

我的视线愈发模糊,他们的脸渐渐就湮没在火焰里。

雪雨化为烟云,烈火翻滚着岩浆疯魔一般叫嚣,如万马奔腾杂沓而至,似江翻海沸浩瀚无涯,所经之处,哀鸣不绝。

我想所有人为我陪葬。

腐人一波波湮没在火海,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飘散在茜色苍穹里,仿佛受到了感染似的,周遭哭声顿起,充斥在昏红的空气里,太过杂乱一时却听不出有些什么情绪了,却没有一个人的声音能够打动我。

“……妹妹?”

哥哥的声音蓦地响起,温润的声音穿破所有喧嚣,轻而易举就击破了我以为坚不可摧的防线。

茜色渐渐从空中褪去,只余下烧焦的味道与无数灰烬。

回过头去就见一身纁黄色衮服的哥哥立在几十名训练有素的死士身后,容颜依旧,却又多了几分憔悴和虚弱。已长成少年的元康就在他的旁边,与宗穆一道望着我。隔得太远,我不晓得此时他们眸子里蕴含的是怎样的情绪。

“哥哥……”我怔在原地,其实并未想过还有机会再见他们,真正见到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他们又还愿听我说些什么。

“哥哥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哥哥不顾阻拦笑着向我走来。

慢慢的我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与记忆中一样,低低蹙起的眉头夹着一抹当初与他送我出嫁时一样的疼惜,那时他明显就要哭出来,好像再不能见面,而如今再见就是永别。

眼眶又热了起来,泪水与血混成一块,抹花了我的脸。

我知道他们不会弃我不顾,哪怕全世界都想诛灭我。

哥哥步步向我走近而我却连连后退,然后他急了,索性跑了起来。

我开始仓惶,异怪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便张牙舞爪要攻击哥哥,我不敢再动,他便在这时候将我抱住,牢牢地,不容我挣脱。

“不认识哥哥了么……”已然哽咽的声音伴随阵阵咳嗽透过胸膛传递过来的时候狠狠震颤了我一下。

我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有许多话想说却又无从说起。忽然间负疚排山倒海似的压了下来,我觉得整个胸腔都快因受不了巨大的迫力而崩裂。

我的至亲至爱,哥哥和娘亲他们……只因是我的血亲就不得不遭受这许多折磨与苦难,何其无辜,但我从未听他们抱怨,反而竭尽所能地包容与疼爱我,给与我所能给的保护,可我又给了他们什么?

只恨我是我,为什么我要是我。

只要我死了就好了,我应该早点去死的……

“你死了就好了,你死了就天下太平了,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不知道是谁喊出了我心中所想,声音由远而近,末句时已近在咫尺。

我本能地将哥哥朝声音的反方向推开,待我辨清那人的声音时只觉腹部猛地窜起一阵剧烈的痛楚,低头便见一把长剑贯穿了我的身体。

兽群中顿时爆出齐整的咆哮声来,浑沌当即扑倒那行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意料之中的方肃衡。

“方肃衡……”我一口鲜血喷在他脸上,一个不稳便跌落在哥哥怀里,却还挤出一抹冷笑,“我就知道会再见到你。”

卢十夜叫我折磨致死后始终没有他的消息,如今可算现身了,省了我去找他的功夫,免得他往后伤害我的亲人。

方肃衡衣衫破烂模样腌臜混在人群里并不显眼,是以我才没发现他的存在,他一直藏身在附近伺机而动,终于得手。既然他出现了的话,那么想必武长敬就在附近。

许湘琰和我想的一样,正警惕地逐一扫过人群,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别样的鲜活,我忽然间明白她为何如此执着于报仇了。那支撑了多年的念想已融入骨血成为比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都还要重要的东西,是她的生命,是她还活着的唯一理由。

与方肃衡此时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却又还差上一截,因为方肃衡已得偿夙愿,所以此时他被异怪撕碎了四肢也没露出任何痛苦表情,视死如归。

但我如何能让他死得如此轻松。

浑沌会意地将方肃衡拖至我的身旁,就丢在那一地的血上,沾了一身我的血。他身上的伤口以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到这时他的脸上才流露出慌张,令我想起了当时卢十夜的表情,心中油然生起几许愉悦来。

“杀孽障,得太平!”人群中蓦地爆出这样一句话来,寂静一旦被打破就再也无以恢复。

“杀孽障,得太平!”

那句不断重复的话语一声高过一声,很快便将人群煽动,越来越多人高喊起同一句话来,人山人海,齐齐整整,声势震天。而后不知是谁起的头,那原本我离我数十丈远的人群举着兵器浩浩荡荡朝我奔来。

箭雨来得迅猛,我肩上中了一箭,他们甚至不顾哥哥就在我身旁便开始攻击,已然失去理智杀红了眼。

我料想到了待眼前危机解除后不会有多少人感激我,而后矛头就将对准我来,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慌乱中我将哥哥推开,连声嘱咐几句,将装满血瓶的包袱塞给他后便不由分说让丰斗载他离开。

群禽百兽纷纷挡在我面前,可我还是挨了三箭,虽未伤及要害但本已虚弱的身体实在难以支撑,拥挤中我感觉神志在飘忽,几乎捕捉不住。

饕餮嚎叫着将我捧在手里,声嘶力竭地号啕着似在哀泣。许湘琰敏捷地爬了上来,手中还领着方肃衡的人头,她举着它在我面前晃了晃示意人已死后便又丢了下去。

我对她笑了笑,转而狠心拔掉身上的四支箭,躺在饕餮手里轻轻拍打安抚它的情绪,“莫要伤心,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走吧……去我们真正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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